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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茹的最后日子作者:不详字数:46017字吴亚琴在水城看守所干了十多年,每天的工作就是看管那些犯罪妇女,让她们老老实实。

她一直很尽职,同事关系也不错,因为没有什么关系,干了这么久才当上女子重犯组的组长。

吴亚琴知道自己的能力,所以很安分现在的工作,况且她有一个还算满意的丈夫林希明,虽然她和希明都是再婚,和前夫比较起来,现在的丈夫对她还不错。

吴亚琴是个长相一般的女人,又到了中年,还能找到一个满意的男人,作为一个普通的中年妇女,她已经很满意了。

转眼又到了一年的春季,这天下午,吴亚琴巡视完监房,正在办公室打盹,电话铃响了,说是有几个嫌疑犯进来,去处理一下。

吴亚琴马上放下电话,冲正在看书的女警陈晓华喊了句,就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出去。

走到门口时发现所长已带着一帮武警战士到了。

三女两男五个女犯正面墙蹲在铁门里面的墙边。

所长看到吴亚琴,道:

“吴大姐,快点安排人把这几个嫌疑犯领走”。

吴亚琴点点头,马上冲陈晓华一摆头:

“把她们带到登记室”。

但是,当墙边的女疑犯在陈晓华的呵斥下起身转过脸来后,吴亚琴一下子惊呆了,竟然失声叫道:

“徐玉茹”。

但是女疑犯只是白了一眼吴亚琴,嘴角抽搐了一下,再没有反应,只顾自向前走。

叫声把所长吓了一跳:

“你们认识?”

“嘿,看错了,有个太像我的一个熟人了”,吴亚琴有些尴尬的解释,也转身抢在疑犯前面紧步向登记室走,心里不停地打鼓:

“肯定没错,是徐玉茹,林希明的前妻,虽然只见过几面”。

吴亚琴其实没有认错,徐玉茹当然也不可能不认得前夫的再婚女人。

之所以没有反应,先是吃惊,后认准后也不想理她,不过心里仍不免叫苦:

“冤家路窄,今天落到她的手里,有罪受了。”

当女疑犯被带进登记室时,陈晓华让她们依次抱头面墙蹲在墙角。

徐玉茹动作慢了点被她抓住肩狠摁了下去。

吴亚琴正端坐在桌子的后面审阅材料,看在眼里并不吱声,顺手把徐玉茹的手续材料从下面抽上来,喊道:

“徐玉茹”。

当徐玉茹转过脸来,吴亚琴上下打量着她,看来是在办公室被抓的,一身西服套裙显出丰腴的腰身、中年妇女成熟的体态,虽然圆润的脸庞有些苍白,仍透出几分徐娘风韵。

吴亚琴本来想以微笑缓和疑犯的紧张,但又怕被对方误解,就拿出平时审问的姿态,问话的语调很温和带着几分客气:

“你是徐玉茹吗?”

“是”徐玉茹心里骂道:

“讨厌女人,明知故问。”

“被捕前在那里工作?”

“市水利局”。

“因为什么被抓?”

“贪污公款”。

然后让徐玉茹填写登记表,徐玉茹用带着手铐的双手一张一张地签字、摁手印,虽然人生第一次看到红红的指印印在表格上,心里有些恐惧,但仍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低头不正看吴亚琴一眼。

吴亚琴也不生气,在指押捺完后,慢慢地说道:

“既然到这里来,就要遵守这里的规定,配合我们的工作,当然这也是你的义务。好啦到隔壁接受检查”。

接受完询问的徐玉茹同另两个疑犯,犯杀人罪的张素玉,一个农村妇女,和强迫容留妇女卖淫的曾雅丽,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她们一起被带到检查室,在门口前被逐个打开手铐进去。

检查室被一个屏风隔成两部分,她们进去后,门被关闭反锁,一个坐在外面的女警厉声喝到:

“脱下衣服到里间去”。

张素玉和曾雅丽开始手忙脚乱地将裤子脱光,徐玉茹却磨磨蹭蹭,等剩下内裤和乳罩时,不肯脱了。

女警有点不耐烦了,喝道:

“你磨蹭什么?讲什么羞耻就不会到这里了,扭捏什么,脱干净!”

徐玉茹咬咬牙,红着脸乖乖地,开始脱下乳罩内裤……露出依然白嫩细腻的身子。

`当她走出里间时,发现自己的一堆衣物被分成了两部分。

按照命令,高跟鞋是不可以再穿了,她得到了一双塑料拖鞋;腰间的皮带被抽出上缴,女警察给了她一小段布条,算是当作裤带;她的乳罩被剥夺,因为里面镶嵌有钢丝;裤袜被收去,因为那可能成为自杀的工具。

最后她得到了一件黄外套和一双拖鞋。

那上面赫然写着:

“水城看守所十九”。

穿戴完毕后,三个女疑犯依次戴上手铐,走出检查室又进了另一个屋子。

徐玉茹有点茫然。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已有一个女警察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个一尺见方的小黑板,塞到她的手里,上面用粉笔写着“贪污,42岁,徐玉茹”,令她站到画有标尺的墙上。

徐玉茹虽然以前在报纸上看到过类似镜头,但双手接过牌子时还是在发抖。

一个中年模样的男警官将镜头对准了她,命令:

“挺胸抬头,把板子正举放在胸前!”

当一系列难捱的程序结束后,徐玉茹又看到了吴亚琴。

三个犯罪妇女排成一队,被带向看守所的深处。

吴亚琴走在前面,没有佩戴乳罩的乳房有些下垂,在胸口晃荡着,让她很不习惯。

随着一次次刺耳的开门和锁门声,她知道自己离外面的世界越来越远,成为看守所一名正式的在押嫌疑犯,要受到里面各种严厉规定的约束。

岗楼上武警战士枪上闪着寒光的刺刀提醒她,自己的自由、人身权利被悉数剥夺……她不敢再想下去。

终于,徐玉茹一行在六号牢房被命令停了下来。

吴亚琴接过身边女警递过的女警三个本子,分别发给每个女疑犯,然后厉声道:

“我不管你们在外面是什么身份,到了这里都是在押嫌犯,从现在起你们必须把本子上的监规全部背熟,并严格遵守。另外,有事儿必须立正喊报告,接受提审时进出喊报告,在管教开门前,必须下蹲两手抱头。如果谁犯了规矩,将受到严厉处分,听清楚了吗?”

徐玉茹没想到以前慢声细语的吴亚琴竟这样厉害,不由自主地跟着答:

“听清楚了”。

吴亚琴背后的铁门轰然关闭后,里面一个穿一号服的又胖又黑女人转向三位新人,跋扈地命令:

“限你们三天背熟监规,否则等不到管教收拾你们……”

徐玉茹知道自己到了一个不能质疑的所在,就四顾想找个凳子坐下来抓紧完成任务,却马上找来一顿奚落:

“还想找凳子,你家里还有椅子吧,大姐,就坐在地上吧。”

徐玉茹不敢回嘴,只好忍气吞声找块稍微干净点的地板坐下抓紧看监规。

吴亚琴把徐玉茹等三人的事儿处理完毕,坐班车回到家里,丈夫已做好晚饭。

拿起筷子,吴亚琴终于按耐不住,严肃地冲林希明道:

“你不知道吗,你的前妻徐玉茹到我那儿了”。

“什么?”

“是犯了事儿,送到我那儿的。”

“犯了什么事?”

林希明一惊,几乎要站起来。

吴亚琴淡淡地说:

“是贪污,听说搞了五十多万。你该不会心疼了吧?”

林希明的失态让吴亚琴冒出些许醋意,挤眉弄眼挖苦。

“现在她落到你手里,和你结婚时她来闹过,不会伺机报复吧?”

吴亚琴有点急了:

“报复说不上,肯定会严格管理,绝对让你心痛。”

看到林希明脸色凝重起来,又道:

“你真的担心了,那儿啊,我吴管教是看重职业道德的,再说她还是你前妻呢,我何必落个不好名声呢”。

林希明有些感动,红了眼圈,拥过去亲了一口,说: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没想到你这么通情达理。”

吴亚琴被亲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恨狠地说道:

“我没那么小心眼,再怎么说还是你前妻,我也不恨你记着她。”

“快洗澡去吧,别在这默默唧唧的。”

洗完澡的林希明关掉大灯,打开床头灯,四肢打开仰卧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吴亚琴走过来,用手轻轻在雄健的胸部划了一下,立刻被一双臂弯仅仅拢住。

这一夜,林希明好像有用不完的劲儿,两人畅快淋漓,一直盘桓到凌晨才双双赤裸着沉沉睡去。

早上闹钟响起时,吴亚琴娇弱无力,骨头像酥了一般,懒懒地躺着被丈夫套上内衣,又任由丈夫抱起送到洗手间盥洗,坐在沙发上穿好警服,接过递来的手包和袋子。

可是,一起身私处就痛起来,只能强撑着出门去了。

一到办公室就软软地陷在椅子上,看到所长进来也不起身,笑笑算打了招呼。

自己坐在椅子里装做看文件。

不一会儿工夫,所长板着脸回来,又把嘴凑过来道:

“六号仓那个一号要管管了,昨天一夜把十九号整得够呛,都挂了花”。

吴亚琴一听十九号,忘了浑身的酸痛,如电击似弹起来,咬牙切齿地骂道:

“这个死婆娘,说她多少次,就是不改,这回给她点颜色看”,说着拎着包,喊了两个人一阵风往羁押去冲去。

到了六号,打开门上的观察窗发现徐玉茹披头散发在地上坐着,手上有些血迹,一号仍在有说有笑,火头一下窜上来。

就喝令打开牢门,冲身后两个女警一摆手:

“一号,十天禁闭!”

等一号喊冤的叫声远去后,才定定神,蹲下来把徐玉茹带血迹的手拉过来看看了,好在是皮肉伤。

吴亚琴收拾完毕后起身冲直挺挺站立等候训话的在押女犯一顿呵斥,方声音转缓,拿起一包东西交给徐玉茹道:

“身上都闻到味了,该换换了。”

徐玉茹一看是一些洗漱用具,还有一大包卫生纸和一条卫生带,这是所里面为女犯准备的一些简单妇女用品,卫生带还是那种一条布带做的,现在外面早就不用这种东西了。

徐玉茹看到这些,禁不住有些羞愧,吴亚琴不高兴了,脱口说:

“别嫌弃了,这里面就这条件。”

说完就锁上门走了。

徐玉茹进来以后,吴亚琴每次巡视时,透过一尺见方的观察窗,看到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吴亚琴总是在问自己,她为什么干傻事。

坐在办公室思前想后之后,吴亚琴最终决定跟徐玉茹谈一下,于时就笑着冲埋头打毛衣的沈月道:

“去,把十九号带过来”。

女警沈月被组长指派自然不大高兴,就拎着铐子奔到监室,打开铁门冲里边嚷:

“十九号,出来。”

正在呆坐听其他犯人闲聊的徐玉茹马上起身走出门口,却忘了主动伸出双手让女警戴戒具。

这让肚子里本来有点气的沈月更加不高兴,一边训斥:

“不懂规矩”,一边捉住女犯的手扭到背后反铐起来,并用力收紧铐环,把徐玉茹疼得蛾眉紧皱。

徐玉茹背着双手被女警攥住臂膀推着前行,心里想是不是检察院来提审。

被带进屋后却看到吴亚琴坐在那里冲她和蔼地微笑。

“蹲下!”

沈月在身后喝令。

面对自己前夫的妻子,被喝令蹲在地上让徐玉茹多少有些难堪,但一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只好从命。

吴亚琴一边令沈月打开铐子,一边略带责备地说:

“就这两步路还背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呀?”

徐玉茹用手抚弄着手腕也不言语,心里却暗骂吴亚琴假仁假义,看到自己落到这步田地心里还不知多高兴呢。

吴亚琴似乎看透了徐玉茹的心思,等负责笔录的女警坐下后,关心地问道:

“怎么样,手上的伤没大碍吧。现在你说一下昨天晚上的详细经过”。

徐玉茹像没听到一样,默默流下了眼泪。

等吴亚琴擦去眼泪镇静下来之后,就一五一十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边。

吴亚琴越听,脸色愈发凝重,等笔录做完,就腾地站起身,冲沈月叫道:

“到紧闭室看看,一号怎么样。如果还不老实,就给她背铐,就加强管束!十九号我直接带回仓”。

沈月心领神会,晃了晃手中的铐子,笑着领命而去。

吴亚琴的态度消除了徐玉茹心底的担心和恨意。

但这时候她最关心的是自己将面临的判决,就忍不住问:

“你说,我这事会怎么判?”

吴亚琴犹豫了一下,心里拿捏了一下分寸,说:

“如果是别人,我只会宽慰她。有些话是犯忌的,我只能说实话。尽管你被抓后什么都交代了,检察院起诉只是提起公诉,主要看法院怎么判,你要做好各种思想准备”。

徐玉茹看着吴亚琴认真的表情,知道这时候谁也救不了自己,心想自己到这一步,全是咎由自取。

就苦笑说:

“到这里来是我自己作孽招的,只是给你添麻烦了。”

吴亚琴也报以苦笑,然后又斜眼看了看桌子上的手铐说,

“我们该回去了。”

徐玉茹主动向吴亚琴伸出了双手,让手铐松松地铐住,不禁再次流下眼泪。

看到徐玉茹拿回来,监室里面的女犯都涌上来,十一号曾雅丽却在旁边说风凉话。

徐玉茹依然面无表情,但二号却做出替徐玉茹出头的架势,曾雅丽却不显得生气,嗤笑着骂因杀人进来的二号:

“你是什么东西,还谋财害命,等着敲头吧”,二号愤怒地反击:

“一个做鸡的还想怎么样,进来后大家都一样是犯人,吃了枪子儿后都是一堆烂肉”。

就算在看守所里,女犯们大多也看不起曾雅丽这种犯了花案的女人,况且她干的也实在太缺德了一点,容留妇女卖淫也就罢了,还强迫那些女孩子卖淫,所以曾雅丽和别的女犯关系也很紧张。

过了几天,吴亚琴看着徐玉茹适应了下来,心里自然暗自高兴。

然而看着徐玉茹好不容易露出的笑容时,吴亚琴心里还是有些沉重。

她知道根据经验,不久后更大的精神冲击在等着她。

一个月后,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早晨,十五号张素玉和那个十七号曾雅丽吃晚饭就被带了出去出庭受审。

一整天徐玉茹和号子里的其他女犯都出奇地沉默,中午时分院子里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她们俩完了”,二号像是自言自语。

“你怎么知道?”

徐玉茹问道。

“那声音是上脚镣的,只有死刑犯才会上脚镣,而且会戴上搋子”。

二号说着,走廊里已经响起了脚镣拖地的刺耳声音。

铁门打开时,张素玉z和曾雅丽走了进来。

吴亚琴跟在后面,冲二号道:

“你负责安排两个人照顾十五号、十七号”。

再看张素玉和曾雅丽,脚上已经带上有粗大的脚镣。

徐玉茹这时才知道所谓的搋子其实两个用钢筋制作的有铆口的铁圈儿,然后用钢筋楔子直接楔入铆口,根本不能像一般手铐那样用钥匙打开,两只手没有丝毫的活动余地。

张素玉面如死灰、披头散发,呆坐在铺沿上,这个农村妇女几乎吓傻了,嘴里喃喃自语“上诉、上诉,我要上诉。”

曾雅丽却一脸无惧,拖拉着爬上铺,一边用布条只顾自包缠脚镣的铁环,一边冲张素玉说:

“别嚷了,死刑有什么,不就是一枪么,总比在号子里等头发白好。”

然后,又推开身边的徐玉茹:

“你别得意,说不定你和我一样!”

最后又忿忿地说:

“我又没有杀人放火,那些女人自己做那事,怎么也要枪毙我,我不服,我要上述。”

两个女死刑犯的样子勾起徐玉茹的恐惧。

看到徐玉茹的表情变化,吴亚琴好像想起了什么?就吩咐身后的女警:

“打开九号,把十五号、十七号转押到那里。七号、十四号、十八号你们陪着过去,负责照看她俩,有情况及时报告。通知武警,两个死刑犯已移在九号,注意加强警戒。“徐玉茹在同吴亚琴目光相对的瞬间,读出了转押的潜台词,自己也可能遭遇同两个人一样的判决。刺耳的脚镣摩擦声再度响起。吴亚琴在走廊里从观察口看到了徐玉茹表情的细腻抽搐,虽然感到心痛又无可奈何。国法无情,自己既不是法官也不是检察官,能帮的只能是在法律许可范围内的一点细节照顾和精神抚慰而已。忙完死刑犯的转押的事儿,所长跑过来跟吴亚琴商量,帮一家内衣公司加工一批乳罩。上班对自由的女人是一种负担,劳动对关押在看守所的女嫌疑犯来说却是一种享受。但是,这次当她们在劳动间听到吴亚琴下达的任务时,还是五味杂陈表情各异。等待加工的乳罩属于半成品,上面已经秀上了精美的花纹。她们需要做的只是六个人一组,洗干净自己的双手,把各种型号的硅胶塞进去、熨烫定型,然后折叠放入包装盒。徐玉茹负责最后一道工序,当她接过已经完工的乳罩时,低头扫见了自己丰满但毫无依托的酥胸,心底的酸楚油然而生。吴亚琴回到家里,用过晚餐,拿出一条没有穿过的内裤,

“又要换内裤?昨天才洗过澡。”

林希明不解地问。

“不懂了吧,给徐玉茹的”吴亚琴说:

“她后天的结果很可能是死刑,死刑要上镣子的,而且不能打开,内裤也不能再换,找条新的给她穿。”

死刑二字一下子让林希明心情沉重起来,又问:

“怎么不换乳罩啊?”

“她在里面,不允许戴!你也知道,她现在是嫌疑犯在押,不让戴乳罩是管理规定。”

吴亚琴头也不回的说。

吴亚琴感到丈夫的情绪不对,抚慰道:

“你也知道,看守所是男犯怕逃,女犯怕死。你们这些臭男人,被关进去以后,最容易想到的是逃。所以我们所男区那边碰到不老实的重刑犯都格外紧张。我们女人呢,很老实,也都很脆弱,进去后精神上受不了,很容易寻短见。我这两年碰到的不少吞发卡铁钉的,企图上吊的,好在都被及时发现,不然你老婆我已经是处分满身了”。

说着说着,吴亚琴已经爬到丈夫健壮的背上很认真地当起按摩师来。

林希明知道在徐玉茹的事上,吴亚琴已经尽其所能,就一翻身把吴亚琴揽过来,押在身下用牙齿轻嗑酥胸上两颗红樱桃。

吴亚琴抱住丈夫的脖子,做醉眼迷离状。

然后,修直洁白的玉腿被轻轻分开,两人开始了一场昏天黑地的鏖战………不一会儿,战事告终,吴亚琴一身酥软,两腿叉开,任林希明帮她打扫战场。

擦着擦着,却轻轻抽泣起来,

“弄疼你啦?”

吴亚琴摇摇头:

“不是,我怕后天啊,你说徐玉茹怎么受得了啊?!”

“这倒是个问题,她虽然可能有些精神准备,但一身披挂上身时,特别是砸脚镣就是男犯也受不了啊”。

“是啊,前些天那个乡下女人上脚镣时吓得差点疯了。”

“徐玉茹不会那样,她是内敛型的,不过你还是提前打一下预防针的好”。

吴亚琴第二天一上班,就让人把徐玉茹带到办公室来,倒了一杯开水放在桌子对面。

看到徐玉茹还直挺挺站在桌子前,就示意她身边的椅子,笑道:

“也没有外人了,别讲那些规矩,坐,坐啊”。

徐玉茹愣了一下,直到吴亚琴强调了一下,才回过神,把半个屁股放在椅子边儿坐下。

徐玉茹明白为照顾她,吴亚琴明里暗里下了功夫。

想不到今天自己落到这部田地,人家还这样细微处关心她。

“我这样子,一个在押犯已经是天大的享受的,不是你在这里,我想都别想”。

吴亚琴看着徐玉茹感动得要落泪,觉得提起往事对她是一种折磨,就干脆切入正题:

“你的事儿明天要开庭,因为案情不复杂,估计会当庭宣判,你要有点心理准备。”

“会不会是那个……啊?”

徐玉茹的话结巴起来,这让吴亚琴感到提前谈话的必要。

“也可能啊,你拿的钱虽然不多,但损失太大了,再说现在新闻一播,全省都知道了你这个案子”。

“没想到我成了名人啊”徐玉茹自我感叹了一句,再也说不出什么,过了很久伸出双手,看了看桌子上的手铐:

“谢谢你,让我回去安静一会儿吧”。

想起专门带来的内裤,吴亚琴让徐玉茹换上,把她送回监室后,又把在劳动的二号喊回来,悄悄叮嘱她看好十九号,不能发生意外。

然后叫来沈月和另外一个女警安排明天押送徐玉茹出庭的事情,特别交待时刻注意犯人情绪,除非犯人想逃跑或剧烈挣扎,不得使用警棍。

“也不能用背铐啦?”

沈月问,押送犯人出所,为了安全照习惯一般都用背铐,但上次挨了头儿批,沈月小心起来。

“嗨,你这脑子什么时候开窍啊?”

吴亚琴笑着点了点沈月的脑门:

“当然要用背铐,不怕她跑,还怕她想不开呢。”

“还有啊,你这个沈月,上次出庭让犯人尿到裤子里,这次一定要注意”。

沈月有点不好意思,说:

“我小心就是了”。

吴亚琴的谈话让徐玉茹一夜未眠,她知道吴亚琴的话应该是真的。

“死刑、枪毙、搋子、脚镣”几个字眼整夜缠绕她。

早晨吃过早餐,就被叫出监室、反铐起来。

爬上囚车徐玉茹感到两腿酸软不听使唤,沈月在后面搡了她一下,勉强迈腿进去。

这时,两个男警抬着一个箱子走过来,使劲甩到囚车内。

箱子很沉重,由于过于用力,甩到车上的时候,盖子被弹开。

徐玉茹看到箱子里的一堆东西顿时紧张起来,里面是脚镣和钢制的圆圈。

沈月看到徐玉茹的表情,替女犯拢了拢头发,安慰道:

“你别害怕,这些玩意你不一定用到”。

另一个女警赵燕子却在一旁插科打诨,道:

“一旦用上,我们也没有办法,法官看着呢,死刑犯宣判后必须立即上脚镣手铐。今天就看你的运气了……”

还想继续发挥,却看到吴亚琴一双白眼,赶紧收住了口。

但徐玉茹已经明白了八九分,要是这趟被判了死刑,那箱子里的东西就归自己了。

外面的警察锁上了铁门。

警车一溜烟向市法院奔去。

到了法院,徐玉茹被带到法庭旁边的羁押室,依旧反铐着蹲在地上。

不一会儿两腿麻木得失去知觉。

这次赵燕子吸取了教训,看了看表,主动问道:

“要不要上厕所?”

“庭审事件很长的,还是去一趟吧”,不待徐玉茹回答,赵燕子就把女犯拉起来,往羁押室隔壁的厕所走,又回头很盯了一眼后面窃笑的沈月。

进了厕所,赵燕子并没有打开手铐,而是把徐玉茹的裤子揭开褪下,两眼盯着女犯很响地小便。

完事后又耐心地帮徐玉茹穿上裤子,整理好衣服。

等她们进门时,沈月已笑得花枝乱颤,见到徐玉茹赶忙忍住笑,喝令面墙蹲下。

看到沈月的样子,徐玉茹猜想肯定同刚才自己被反铐着让女警脱裤子有关,心里又感念吴亚琴的细心和好处,就老老实实蹲下来等着开庭。

过了一会儿,一个法警进来招了招手。

沈月叫起徐玉茹一边往外走,一边叮咛:

“到庭上有想法尽管说,但不许哭闹”。

当通向审判庭的门推开时,徐玉茹发现自己一下子成为目光注视的焦点,旁听席上坐满了人,在以各种眼神看着这位接受审判的犯罪妇女,议论声嗡嗡作响。

快速扫描的瞬间,只有两个局里的领导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徐玉茹知道他们肯定为这件事受连累遭处分,恨得她牙根痒,就装作看不见,径直走向自己该去的位置,然后被打开背铐,按坐在椅子上。

法官的法槌响起,检察官开始读起了起诉书。

徐玉茹很仔细地听着。

律师是吴亚琴帮着找的,辩护时也用了全力,特别强调被告被捕后迅速供述了全部犯罪事实,交出了未消费的三十多万赃款………看这阵势徐玉茹觉得,自己估计会被判无期徒刑。

但是,两个小时后,她发现自己彻底想错了。

当法官起身宣判时,她听到的是,徐玉茹身为水利局职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自己谋取利益,非法敛取公共财物,导致国家财产、建设遭受巨额损失,所犯贪污罪数额特别巨大,情节特别严重……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徐玉茹呆若木鸡,已经听不清下面的判词。

直到法警把判决书送到她手里时,由于难以相信和接受判决的结果,手持判决书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最终她还是接受了现实,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两个女警等徐玉茹签完字后,迅速将徐玉茹的双手扭到背后铐起来,要挟持出法庭。

沈月把判决书代那的判决书掏出来,塞到徐玉茹的裤兜里,说:

“十九号,一定要把判决书保存好,写上诉书的时候用得着的。”

两位女警反拧住徐玉茹手臂,那种从未体验过的狠劲儿,提醒徐玉茹自己的身分在法官话音转落的瞬间已经发生了彻底变化,从一个嫌疑犯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女死刑犯。

一种空前的恐惧似冰水灌顶,让她极端地清醒,又极端地恐惧,两条腿开始不停使唤了徐玉茹没有直接上囚车回看守所,而是再度被押进羁押室。

那个坐在审判席侧位的法官、还有漫不经心朗读起诉书的检察官此刻都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这个死囚犯。

徐玉茹看到了板着脸的吴亚琴和那个与自己一同过来的箱子,知道了自己将要面临的。

她竭力使自己镇静下来,但身边的气氛破坏了她的努力,背后的推搡更是明确提醒她死刑犯和嫌疑犯的区别。

吴亚琴见徐玉茹进来,就冲两个女警使了个眼色,等女犯被按坐在凳子上,就悠悠地说:

“徐玉茹,判决既然下了就想开些,还有上诉的机会。按照规定,死刑犯判决后必须当着公检法的面,上脚镣戴手铐,忍着点过些日子就习惯了。”

徐玉茹虽然知道这是规矩,人家也没办法,但是看到墙脚一堆粗重的脚镣,吓得咬紧嘴唇。

“磨蹭什么,给她上镣!”

吴亚琴绷着脸命令。

两个女警拉起徐玉茹,摁坐在水泥地上,压住肩膀。

一个男警察过来,捋起徐玉茹裤管,用手握住她的脚腕估摸了一下,然后在那一堆东西中挑挑拣拣,找出一个合适的出来。

莫名恐惧迅速压抑了徐玉茹的冷静,原先准备的情绪很快崩溃瓦解,她知道这东西一旦沾上了身子,就很难脱身了,带着哭腔喊道:

“我认命还不行吗?我决不会逃跑,不戴这个行吗?您们相信我”。

沈月马上回击道:

“亏你还管过钱,到了这个时候,谁还会相信你啊。必须戴这个,这是国法!”

“太新了,磨脚,找一幅用过的”吴亚琴看到男警察手中的黑亮亮的脚镣很不满意。

男警虽然不大乐意,但只好从命继续在里面扒拉。

终于又拿出一幅说:

“这一幅有三个人用过,满意了吧”。

徐玉茹知道三个人用过就是三个死刑犯被处决前都戴过,心里不免忌讳,就脱口而出:

“给我用新的吧”

“到了这里,难道让警察听你的”,男警说着已经抓住了她的左脚腕抓起放在砧子上。

镣环大小很合适,里面已经被磨得很光滑,扣上后坚硬的铁质同徐玉茹脚腕皮肤若即若离。

吴亚琴看在眼里,虽然心里觉得太紧了,但也不好再说什么,看到男警察把钢铆钉插进镣环接口处,抡起铁锤,就蹲下来,抚摩了一下徐玉茹洁白的脚踝,说:

“你小点心,看准点”。

“你放心,砸到你不等于砸我的饭碗吗?”

男警一边油嘴,一边把吴亚琴轻推到一边,使劲砸铆钉,徐玉茹浑身都震得发抖,只钉了一只脚就快要疼昏了。

当男警察把徐玉茹的右脚也放在了砧子上后,感到脚踝上次次巨震,心沉入无底深渊,她知道这副脚镣将伴她走完生命的里程。

难捱的死囚生活真正开始了,但她几乎无法想像这样镣铐加身的日子怎么度过,一股本能的冲动迅速占据了她的大脑,哭喊道:

“我不上诉了,现在就让我死吧!”

“别激动,安静一下,马上就好了”嘴里安慰着徐玉茹,其实吴亚琴心里也受到了巨大冲击,毕竟工作以来第一次看到熟悉的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成为死囚,砸上脚镣。

她掏出纸巾擦去徐玉茹的眼泪。

这时男警察把一个半米高的长凳子放在徐玉茹腿上方,再把砧子放上去。

身边的女警趁势打开了背铐,扒下她的黄外套,还上了死刑犯专用的红外套。

然后紧紧抓住徐玉茹的双手放在砧子上。

男警察估摸了一下她的手腕,把手腕箍进去,箍径太大,徐玉茹的手还能退出来。

就拿着锤子在铁砧子上对着手箍又捶又打,直到铐子紧紧接触手腕的皮肤,才把铆钉放进插孔,用力钉死。

徐玉茹的两只手紧并在一起,丝毫扭动不得。

当一身披挂上好后,徐玉茹两眼失神,泪流满面,几乎失去了思维能力。

现场监督的法官和检察官近前瞄了瞄徐玉茹身上的戒具,草草在文件上草草签字后离去。

徐玉茹被两个女警带上了来时的囚车。

囚车在凄厉的警笛声中,迅速冲出市区向郊区看守所开进。

路边的酒楼商店和行人一闪而过,徐玉茹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看到这个城市,就贪婪地想把头扭过,想看清晰些。

两个女警虽然没有妨碍她,但也没有像来时那样上车后把她放一边聊天。

尽管身边的女犯戴上了脚镣手铐,仍然死死地夹住她,并紧紧攥住她的左右臂,一路上一言不发。

吴亚琴坐在后面的吉普车上,心里很不舒服。

徐玉茹的判决虽然如前所料,但真正面对时还是心惊异常。

她知道,这身披挂上身就意味着,送她上路的日子屈指可数了。

囚车显然不理会徐玉茹的心情,一路飞奔很快驶进了熟悉的看守所。

当囚车的门打开时,沈月跳下车,冲徐玉茹呵斥:

“到了,下来!”

徐玉茹站起身,十斤重的脚镣显然没有适应平时的步伐,一个踉跄几乎扑倒在沈月的怀里。

吴亚琴赶忙上前帮衬着,安慰道:

“小心点,第一次戴都这样的”。

徐玉茹心里哀叹:

“这东西谁会戴几次啊!”

两位女警半拖着徐玉茹来到看守办公室,摁坐在椅子上转身离去。

吴亚琴看着徐玉茹满目凄惨的样子,到饮水机边倒了一杯温水送过来。

但是被两个搋子死死束缚的双手失去了往日的灵活,杯子丢落在了地上。

吴亚琴赶忙又倒了一杯,递到女死囚嘴边让徐玉茹喝完,替她擦干泪水说:

“每个死刑犯宣判后都有这一遭,这些东西戴两天就适应了”。

“平时能不能打开一下啊,这样我吃饭洗脸怎么办啊?”

徐玉茹带着哭腔问。

“没办法,刚才你也看到了,这些东西是当着公检法的面砸上的,按规定判决下达后必须一直戴着,一直到执行或者改判,再当着这些人的面砸开。”

吴亚琴抚摸着她的手腕,心里骂男警太狠,把箍子搞得这么小,只能提醒:

“以后手尽量少做动作,这东西很容易磨破皮肤”。

又说道:

“回到里面后,我会安排专人伺候你,吃饭、上厕所、洗漱都让她们帮你。红外套是死刑犯的标志,一直到死刑执行,不能再迈出监管区,不然上面的武警战士在监管区外看到红外套可以直接开枪击毙。以后任何人叫你都不能迈出监管区大门,我也没权把你叫出来了,不过我会经常过去看望你的,好啦,走吧”。

徐玉茹站起身刚要迈步就觉得被晃了一下差一点摔到,原来上身已经前倾但脚一动没动。

吴亚琴赶忙扶住说:

“你现在戴着重镣呢,第一次戴上,迈不开步是正常的,一开始走路一定要慢,戴习惯了就好了”。

徐玉茹在吴亚琴的搀扶下,两条腿叉开像鸭子一样一步只能走十来公分,每一趟脚镣就哗哗响,每响一下,心就痛一下,等走到监室里,脚脖已磨得红肿。

二号看到吴亚琴搀着徐玉茹,赶忙过来扶她进去坐在铺上。

“二号你挑一个勤快体贴的负责照顾十九号,一定要耐心细致,不许出差错”。

吴亚琴说完退出去,锁好门走了。

二号安排八号专门负责照顾徐玉茹。

八号是个身材瘦小的女人,原来跟人家当保姆,偷了主家几万块钱被抓了进来。

“你不是当过保姆么,伺候人你最拿手”二号的理由很充分。

八号并不高兴,因为这意味着以后她必须日夜陪着这个死囚。

晚上吃饭时,八号麻利地替徐玉茹打了一份儿过来。

徐玉茹两只手抱着馒头,吃一口等人家往嘴里送菜。

很快,八号厌烦了,嘴里嘟囔:

“拜托你不要上诉早点走吧,一天三餐伺候,俺受不了啊。”

徐玉茹气得眼泪涌出,再也咽不下去,扭头挣扎着要去撞墙,被眼明手快的二号跳过去一把拉住扶好安慰:

“别听她疯话,就是判了死罪,还可以上诉,是不是,千万别想不开连累我们大家”。

等徐玉茹稍微稳定了情绪,又上前一把拧住八号的耳朵骂道:

“你这婊子,让你伺候她是给你积德赎罪的机会,以后再敢这样怠慢,我只要整不死你,吴管教都不会管,你信不信?!”

八号没想到徐玉茹这样,现又被二号痛骂,连声道歉。

赶忙拿着汤往徐玉茹嘴里送,谢罪到:

“大姐,是俺瞎说八道,您别介意,以后我全心全意服侍您,再不敢有半点马虎”。

徐玉茹一声长叹,倒客气道:

“我不怪你,再说我真的不上诉,也就两三个月的日子,麻烦你了”。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八号要帮徐玉茹脱衣服。

徐玉茹苦笑着给她看脚镣死搋,说:

“算啦,你看着能脱得掉吗?”

只好作罢和衣而睡。

由于戴着死搋,徐玉茹只好侧卧着,伸不开脚,翻不过身。

夜里小解,徐玉茹悄悄起来,每一动都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只好弓下腰用手提着链子一点点向便盆蹭,好不容易到位发现被死铐在一起的双手根本解不开裤子,焦急得落泪。

好在八号机警,半睡半醒之间发现了徐玉茹的窘境,赶忙过来摸索着帮她解开裤带完事。

第二天,吴亚琴早早带着一个女警赶过来。

进门后,交班女警仔细检查了徐玉茹的死搋和脚镣说:

“戒具完好”。

吴亚琴在一边笑:

“昨天刚上的,会有什么问题”。

然后看看死囚的手腕、脚踝,就从手中的袋子里取出一团布条,冲二号说:

“把镣子和搋子缠缠,天气热了,皮肤磨破了很容易感染,袋子里的东西她需要时就换上”。

晚上,徐玉茹又来了月经,八号只好拿起进来时发给徐玉茹月经带,叠了几张卫生纸,垫在月经带上面。

进来这这么长时间,徐玉茹早已习惯了这种粗粝的卫生用品,默默的仰卧在铺上,叉开两腿任八号帮她褪下裤子,再脱下判决前吴亚琴让她换上的内裤,把月经带贴上私处,再系上带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吴亚琴每天都过来巡视,但从不跟她直接搭话。

徐玉茹知道自己的生命正一天天滑向尽头,脚镣太沉了,她也懒得下铺走动,只是放风时才走到天井里慢慢转转,但每一抬头都发现上面两个武警战士正虎视眈眈盯着自己,一个与众不同穿红外套的女死囚,当然是人家看守的重点人物。

直到一天上午,吴亚琴搬了个长凳放在走廊尽头,然后到监室喊:

“十九号,出列!”

徐玉茹从铺上一骨碌爬起来,她已经适应了这身披挂,拖拉着脚镣走出囚室。

吴亚琴半扶着徐玉茹来到凳子前,道:

“徐玉茹,今天是你上诉期的最后一天,如果你想上诉在今晚还不晚,过了今晚就无能为力了。如果你想写上诉书,我马上安排。”

徐玉茹似乎没听到吴亚琴的提醒:

“算啦,上诉又有什么用呢,我就等那一枪吧!”

吴亚琴的情绪被徐玉茹的回答搅得泛酸,安慰道:

“不要死心啊,没有一万,还有万一呢。如果你上诉的话,至少还可以拖个个把月的。”

“拖又管什么用?我现在想的是,上路时会怎么样?

“”你说,是不是上路时都要捆的?以前电影上……“徐玉茹毫无头绪的问话让吴亚琴有点局促,她没有想到她提出这样的问题,只好就坡下驴道:”那是电影上的,当不得真。

实际上执行时都要捆的,如果不捆,执行时一挣扎,打不准,反而招罪受。

你放心,万一到那时候,我会关照一下,让他们捆时下手不要太重,捆好就行了。

“”我老实点就是了,干吗非得要那样“”你现在说的不算,到时候会不由自主的,不捆不行。

再说那是国法啊“吴亚琴开始心烦意乱,应付着岔开话题道:”八号对你怎么样,还尽心吧?

““还好,吃喝拉撒睡全让她包了,我成了一头养在圈里的猪。”

“那你就放心被养着就是了,对啦,你大姨妈每个月什么时候来?上次给你的月经带肯定不太贴身,回头带给你一些卫生巾来”

“算啦,要死的人还讲究这些干啥!”

说话间,吴亚琴蹲在徐玉茹面前,看着女死囚腕上的冰冷手铐。

“很疼吗?”

“一开始很疼,不过现在已经麻木了”。

吴亚琴小心地把死搋的铐环与细嫩的皮肤拨开,仔细打量——尽管有布衬着,紫色的铐痕中已经感染,鼓起一些脓泡。

然后挪开镣环,情况虽然稍好些,皮肤没有破,但附近显然也肿胀起来,稍一动徐玉茹就蛾眉紧皱。

“没想到看守所这么无情,我又不会跑,再说上面那几个小兵死盯着我,也不可能跑”。

徐玉茹虽然心里明白但依旧埋怨。

吴亚琴一边小心翼翼地在死搋下,挤破脓泡,涂上红药水,一边说:

“这是国法啊,姐姐您有意,国法无情啊。要是您不在这个地方,给我十个胆,也不敢给姐姐戴这个东西啊”。

听了吴亚琴的辩白,徐玉茹竟扑嗤笑了一声,换了话题道:

“吴政府,现在也没什么顾忌的了。您告诉我当初是怎样把林希明那个混蛋抓到手的?”

对方猝不及防的问话让吴亚琴面红耳赤,

“到这个时候,你还想着那个男人?”

“你别紧张,也就是想想而已,我都是要上路的人了,你不会一瞒到死吧。”

吴亚琴笑道:

“玉茹姐,你不该这样问。其实,林希明是你推到我怀里的”。

徐玉茹沉默了,要不是自己和林希明离了婚吴亚琴怎么会有机会。

她明白了失去林希明的真正原因是自己太要强了,所以她后悔了,又去纠缠,不过木已成舟。

想起这些不禁黯然泪下:

“可惜啊,我把他当成了自己,原先没想到这一层,现在要吃枪子儿时才得明白”。

听了徐玉茹一席话,吴亚琴心里释然了许多,道:

“难得你这么理解我,有什么事儿就尽管说,只要法律不禁止,我都帮你办”。

“真的……我相信您”徐玉茹半带疑问问,看着吴亚琴使劲点头,徐玉茹又捧起紧扣的死搋央求:

“亚琴,你能不能想办法,不让我戴这身东西啊。衣服脱不了,晚上睡觉翻个身都不行,下半身冰凉。还有啊,两个手只能放在胸前,我胳膊肘下面都捂烂了”。

吴亚琴忙掀起徐玉茹的上衣,发现她腋下痱子已经感染,一片猩红,已经扩展到胸部,赶忙给涂红药水,安慰:

“玉茹姐,这个忙我是在帮不了。搋子和脚镣是当着检察官和法官的面砸上的,连所长都没有打开的权力。我回头拿瓶风油精让八号帮你涂。你也经常抬胳膊透透气。”

“那就算啦,你说我还要等多长时间。”

吴亚琴的回答让徐玉茹回到了现实,无奈地问。

“按照常规,你不上诉,到省高院核准也就一个来月吧”吴亚琴实在不原意回答这样的问题。

“到时候,会戴着这东西走吗?我可不愿意到那边还戴着这个”徐玉茹费劲抬了抬脚,镣子太沉了没有被举起,只发出刺耳的磨擦声。

“不会的,到时候只是用绳子捆起来,不需要这东西的”。

吴亚琴几乎要被徐玉茹问得精神崩溃了,就拉起女死囚道:

“你该回去了”。

L“P$LEk对于加在自己身上的枷锁,徐玉茹知道吴亚琴也无能为力。自己只有这样老实地戴着脚镣、死搋,让八号伺候着,等待省高院的死刑核准和执行命令,到那时也就彻底解脱了。不过,自此以后,由于吴亚琴的嘱咐,八号每天下午等其他女犯上工时,都让徐玉茹爬在铺上仔细地擦拭身子。每逢这时,监室铁网上面武警战士的眼睛也都自觉地飘往别处。下午刚从办公室出来,就看到所长:

“吴亚琴,过来一下”。

吴亚琴赶忙问:

“所长,您喊我难得有好事,有什么吩咐?”

“几个上诉的都驳回了,男区有两个,我们这边的十三号徐玉茹、十五号张素玉和那个十七号,什么曾雅丽后天要执行,所里面配的那东西用完了,你回家时抽空买点,要个收据就行了”。

吴亚琴心里一沉,她虽然知道这一天终会到来,但毕竟是死刑。

再说,昨天还在费尽心机开导她、宽慰她,没想到………所长一眼瞧出了手下的心思,笑道:

“想不到你真是菩萨心肠啊,别想那么多啦,这其实对她们是一种解脱;还有啊,按规矩明天上绑也是你的事”。

吴亚琴心里有事,就诺诺两声,所长又叮嘱了一句:

“要结实点的,别出事故。”

因为是中秋,看守所到市里的班车提前一个小时出发,早早到了菜市场。

吴亚琴满心思想着所长安排的事,就匆匆买了点菜,然后沿街找杂货部寻“那个东西”。

这时突然听到街边一个人喊:

“吴警官,找啥呢,丢钱包啦?”

一扭头,原来是杂货部的老板马菊花。

一年前马菊花和一个城管队员发生纠纷,把一桶粪尿泼到人家头上,被以妨碍公务罪弄到看守所。

原本准备坐个一年半年牢的,但后来吴亚琴发现那个城管队员是下班后向马菊花找茬,就介绍了一个当律师的同学为她辩护,结果被脱罪。

马菊花因此非常感激她,逢事总想伸把手,报答一下搭救之恩。

“是你啊,正好,那东西你这有没有?”

“啥东西?”

看到对方一脸困惑,吴亚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那东西,是看守所同事们的隐语,她当然不明白了”。

“就是绳子”

“要绳子,晾衣服用啊?我这有晾衣杆啊,送您两根,拿去用!”

吴亚琴不由咯咯笑起来:

“哪跟哪啊,捆人用的,要结实一点,但不能太粗”。

“原来是这样啊”马菊花作恍然大悟状,赶紧跑到店里挑出一捆来,是麻绳,有小拇指粗细。

“很结实,您看”。

吴亚琴拿在手里,麻绳滚过手腕时,觉得有些刺手,一想到它要搭在同自己皮肤一样娇嫩的脖子上,心底的恻隐心又涌了上来,就问:

“太粗糙了,有没有光滑一些的”。

“麻绳都是这样,尼龙绳光滑但容易脱结”。

吴亚琴想了想就买了下来,然后跑到文具店买了些标签回家,把塑料袋扔在厨房只顾看电视,今晚轮到丈夫做饭。

不一会儿,林希明就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摆在桌子上的绳子:

“吴亚琴,你买绳子干吗?”

“单位办事用,后天要送三个犯人。”

突然,林希明来了一句:

“有徐玉茹吗?她真的没救了?”

“我也没想到,几十万就判那么重,那些贪了上千万的也就是个死缓。”

吴亚琴的眼圈渐渐红了起来:

“我想和所长说一下,明天换别人算了,送别人好说,送她……”

林希明轻轻楷去妻子的眼泪,安慰道:

“还是你送她吧,就算是替我,毕竟夫妻一场,换了别人难得有什么照顾,至少可以捆松一点。”

吴亚琴摇摇头:

“明天捆的时候,手不能太轻,那样的话容易出事故,反而让她多受罪”。

林希明没有说话,默默点点头。

吴亚琴到里间填写标签去了。

三张粉红色的标签一字排在桌面上——它们本来是送花用的签名卡,如今却充作女死囚处决后的尸体标签。

尽管已经非常熟悉这三个人,吴亚琴还是翻开带回的工作记录本,几乎是照上面的文字一个一个描下来:

“故意杀人犯张素玉,身高159,强迫容留妇女卖淫犯曾雅丽,身高165,贪污犯徐玉茹,身高162”。

按照规定死刑犯在处决前一天要单独关押,因此所长第二天一早就坐在会议室,等手下到齐了,才习惯性地扣了扣桌面,道:

“大家静一下,徐玉茹、张素玉、曾雅丽的命令已经下了,明天执行。大家注意以下几点:一是在转移前要注意检查戒具,二是陪看时要时刻保持警惕,三是……”

“三是要注意平复犯人的情绪。转移时一个一个来。四是要留意询问犯人交代”坐在后排的凤梨嘿嘿笑着,抢头儿的话茬。

所长狠狠白了一眼不分场合的手下,接着提醒:

“如果这几个犯罪妇女有要求,今天晚上可以换衣服,但要注意警惕安全,提醒她们尽量不要穿太容易暴露的服装,免得丢丑。因为是女犯,一些生理细节,你们也要注意提醒。等转进新监房后,负责人可以去睡一觉,准备夜里陪护。吴亚琴,你是组长要尽到责任!

“当看守和武警们来到十三号监房时,里面正排队大声背诵看守所规则。吴亚琴一眼看到站在前排的徐玉茹,对方正把微笑送过来。但吴亚琴这次没有回报,却板着脸打开铁门大声叫道:

“十九号徐玉茹出来”。

对于蹲就了号子的女犯们来说,一看到门外的阵势就知道了七七八八。

徐玉茹脸上的笑容一下凝固了,她预感到那个可怕的结果可能要降临了。

过了许久,才轻声问道:

“报告政府,是叫我吗?”

“对,十九号徐玉茹出来!”

吴亚琴依旧面无表情,大声重复了一遍。

吴亚琴的表情和声调加深了徐玉茹的疑惧,她几乎是毫无意义地心里安慰自己:

“也许是提审吧”。

“面向墙壁,两腿张开!”

徐玉茹几乎是机械地发出命令。

失去柔情的声音听起来像老妇科医生在命令一个接受检查的少女。

徐玉茹一转向墙壁,后背就被一个看守压住,看守的力气很大,高挺的乳部被墙壁挤压,几乎使她透不过气来。

另一个看守在转圈拨弄检查女犯的脚镣,女死囚意识到程式显然同以往提审大不相同。

走出监房后,徐玉茹发现自己并没有沿着走向提审室的路线前进,而是来到了一个像会客室一样的大房间,然后被命令坐在椅子上。

其他看守迅速离去带下一个女死囚,只有吴亚琴留了下来。

“会客室”出现了短暂的宁静。

“我、我要走了吗?”

平时同吴亚琴言谈无忌的徐玉茹变得敏感而小心。

吴亚琴避开了对方探询的目光,拉过对方的手,轻轻抚摸着皓腕上紫色的铐痕,似乎过了许久才轻轻回答:

“是的,命令下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上午九点。”

“你还有什么情况要报告吗,按照规定如果执行前死刑犯有重大案情报告,可以上报要求推迟执行,甚至会改判”。

徐玉茹呆呆地坐着,直到另一个女死囚脚镣拖地的哗啦声逼近时,才含泪带笑地回答,

“算啦,没有什么可说的啦。”

徐玉茹语气满是苦涩。

“路走到这一步,是我自己的事。”

“明天和我一起走的有几个?”

“两个,张素玉和曾雅丽”。

“那个强迫女孩子卖淫的女人,,我不想和她一起上路”。

“没办法,这是上面的安排”,吴亚琴有些遗憾地告诉她。

正好女死囚曾雅丽被带了进来,上诉被驳回后她就意识到了末日的来临,脾气本来就不好的她突然发起疯,挣扎着要逃出去。

“会客室”里吵嚷喧天,一片混乱。

徐玉茹闭上双眼,犹豫了一会儿,对吴亚琴到:

“求你件事,今天晚上能不能单独关押我,你也陪陪我。现在你是我唯一能见着的朋友了。拜托了,好政府。”

“好,我找所长说去”,吴亚琴十分痛快地答道,起身出去了。

等回来时,看到一个武警正拿着一个手铐走向徐玉茹,就大声喊到:

“等一等,十九号徐玉茹,转押到二号仓!”

这是一间稍小一些的囚室,但里面的设施要新一些。

徐玉茹在吴亚琴的搀扶下,蹒跚走了进去,坐在椅子上。

一个武警迫不及待用一只手铐把女死囚脚镣的链子固定在椅子上,然后把手铐钥匙交给吴亚琴,迅速退出房间站在门口。

“现在我的自由比十三号还小,明天就要走的人了,用不着这样吧?”

徐玉茹向吴亚琴发表不满。

“没办法,这是规定,执行前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你吃胖了”,吴亚琴又开始抚弄女犯的手腕。

虽然是刻意转移话题,但她说的却是实话。

徐玉茹风韵依然的体态如今已然有杨玉环的丰腴,当初度身砸上的“死搋”如今深深陷进了身体里。

由于不能移动透气,有的铐痕已经发炎坏死,虽然吴亚琴给她找了消炎药,但几乎无济于事,稍一动弹就痛得柳眉紧皱。

前些天,吴亚琴实在看不下去,找所长要求打开“死搋”,却被骂了一通:

“你知道不知道规矩,那是死搋,要上绑前才能砸开!”

看到吴亚琴心疼的样子,徐玉茹调侃她:

“都是你害的,进来六个月不停地给我零食,像养猪一样养我,又带着这么重的脚镣,不能做减肥运动。还好,明天猪就要杀了。”

话到了最后,徐玉茹的眼泪已夺眶而出。

门外的地上已洒下夕阳的余晖,吴亚琴似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和职责,询问: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算啦,我这里没有亲人,父母也早不在了。”

徐玉茹有些伤心。

华灯初上时,女死囚的最后晚餐终于到了。

细心的吴亚琴还带来了一块餐布围在徐玉茹的脖子上,用勺子喂徐玉茹吃。

“看守伺候女犯吃饭,恐怕只有这时候才有吧?”

徐玉茹的胃口和心情似乎好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开着玩笑。

吃完后默默看着吴亚琴收拾完残局,问道:

“我能洗个澡吗,身上有点味了,我想乾净点走”。

“不行啊,你这身行头不能脱,我找桶热水帮你擦擦身子”。

“算啦,老麻烦你,这几天我来月经,戴着月经带,太麻烦。”

徐玉茹一说,吴亚琴才想起进来时发给她的月经带。

“我每次来事都特别多,不过明天会更多。”

徐玉茹解释道。

晚七点,一号的看守都换了班。

当下一班接岗时,徐玉茹劝道:

“你去休息吧,如果你不睡懒觉,我们明天还可以见面的”。

但吴亚琴却拒绝了换班。

一种莫名的情绪支配着的她,令她感觉不到一丝疲劳和困倦。

这令徐玉茹又感动了一把,道:

“我很幸运,犯事后遇到你这号不记仇的情敌看守。我也不想睡了,咱们聊个通宵吧。”

吴亚琴只是笑笑,没有作答。

两人相对无语,过了好一阵子,吴亚琴正色问道:

“玉茹姐,到了这份上,明天该面对的就顺其自然吧,我们也不必避讳了,你打算穿什么衣服上路?当初没跟你商量,我把你家里的衣服带来不少,还有内衣裤,再说你身上的衣服已经脏了,该换下来了”。

徐玉茹想了想,问:

“有没有那件暗青色丝绒旗袍?我以前只穿过来两次的。”

“旗袍?”

吴亚琴有些诧异,劝道:

“有,只是你穿侧面开衩的旗袍,押送刑场一路怕不太方便,况且往刑场押时都男兵,我怕你丢丑。”

“我真的想穿上它,不会规定不允许吧?”

“规定倒没有,就按你的想法,明天早晨上绑前两小时换上她。”

停了一下,徐玉茹小心翼翼的问:

“我想戴乳罩上路,行不行?进来几个月一直没有戴乳罩,乳房都下垂了!”

吴亚琴看了看徐玉茹胸部:

“玉茹姐,你想戴哪条乳罩,我差不多把你家里的都带来了。”

徐玉茹感动的说:

“那就谢谢你了,我想戴那条全罩杯的,塑身衣样式。”

她跟着解释道:

“我身子长胖了不少,乳房也变大了些,进来时戴的乳罩怕是包不住了。”

徐玉茹又想了一下:

“麻烦你在内衣里把那套米色莱卡面料的收腹带、束身裤找出来,我想明天一起穿上,这段时间关在牢里一动不动的,肚皮都圆了,要不收一下腹,我怕旗袍都穿不上。还有,进来时穿的连裤袜、高跟鞋也想穿上”吴亚琴回答道:

“好吧。”

“明天上绑的能不能松一点”。

“这恐怕不行,所里有规定,也怕出事”。

“出什么事,难道我还会逃跑?”

“不是那回事,以前执行时,个别死刑犯绑的太松,结果临刑时精神失常挣扎,难以瞄准,挨了好几枪,受罪大了。”

吴亚琴的直白让徐玉茹打了个寒颤,追问:

“到时候会不会很痛啊?”

吴亚琴有点犹豫了,后悔自己刚才太直白打开了话头。

就想打住,就安慰说:

“别想那么多了?”

“不用忌讳了,既然铁定要走了就要走个明白”。

对方的不依不饶显然把吴亚琴的精神推到了极限,她想逃避这种对话,并很快想出了替代方案。

就托辞说:

“有些我也不太懂,我帮你叫个人你问他。”

然后冲门口一个战士喊到:

“去,把你们李班长找来。”

一根烟工夫,一个络腮胡子的小伙子在门口喊起了报告,吴亚琴走到门口悄声在他身边耳语。

显然小伙子有些意外,失声道:

“这不合适吧,规定是武警和嫌疑犯不能说话的。”

“规定上说的是嫌疑犯,她现在是已决犯,有什么要紧。”

“她受的了吗,一个女的?”

“你管这么多,又不会今天死人,她问什么尽管回答。”

吴亚琴不管三七二十一,说着命令武警开了门,把小伙子推到徐玉茹面前,说了句:

“他干过的,你问他吧。”

,然后走到门外锁好,在廊下等待。

面对明天可能处决自己的战士,徐玉茹表现出些许失常,似乎坐在对面的就是割取她性命的死神,自己也低下头避免和对方对视。

“我……想问,执行都要跪着吗?

“”对,因为……是打头,站着不好瞄准“。”

会不会很疼啊?

“”这个……如果一枪毙命,不会有什么感觉的,一下子就过去了。

只是到时候,你要镇静点,老老实实跪在那儿,安静地等,千万不要挣扎。

“”打头会……不会破相啊?

“”会的,子弹从面部出来,脑浆可能也会出来“”……“。当铁门再次打开时,小伙子满头大汗逃也似地钻出来,便走边责备:

“吴姐,您把我害惨了,说不定明天我都不能上场了”。

吴亚琴没有理会,只是在人家走远时,笑着道了声谢就转身走进监房。

再看到徐玉茹时,已呆若木鸡,许久说不出话来。

就轻轻拍抚她的后背,嗔怒道:

“你是我看押过的最多事的,算啦,李班长的那些话就当没听过,好好睡一觉,一切会很快过去的。”

徐玉茹没有看吴亚琴,嘴里却半哭似嘟囔着:

“我原以为也就跟拿枪自杀差不多,没想到……”

吴亚琴看此情形暗自担心:

“毕竟是女人,天生怕血,何况又是自己被杀,明天签字画押和到刑场走向执行位时,徐玉茹能不能撑得住。”

但这边徐玉茹却离开座椅扑通跪下了,由于动作太猛,几乎把椅子带倒,锁在椅子上的脚镣发出了很响的声音,令门口两个哨兵急速回视,询问:

“有事吗?”

“没事”吴亚琴连忙回应哨兵,想把女死囚拉回座位。

但徐玉茹很固执,一边挣扎一边低声求告:

“亚琴,求你了,能不能不打头,我害怕……怕把脸打烂了……“。”

行刑打头,这是规定,要改变很难的,而且这样痛苦最少“。”

求你啦,求你……“”实在是不行啊,不是我不帮你,规定谁敢不执行……“吴亚琴无可奈何说。看到吴亚琴为难地样子,徐玉茹终于知道这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事情,禁不住低声呜咽起来。吴亚琴也很难过,亲手把自己熟识的女人绑上刑场,还有看着她的头部被子弹打开花,毕竟不是件快乐的事,不过这是自己地工作,难受之余还是要安慰徐玉茹:

“玉茹姐,你放心,我让李班长给你行刑,干利索一点,尽量不把你脸打烂……”

看到徐玉茹两手捧在一起,仍然像菩萨那样呆坐着,就过去推了推,轻声道:

“玉茹姐……”

徐玉茹从木然中回过神来,口中喃喃地说“那就……谢谢你了。”

“对了,等会我去安排一下,明天最先给你执行”,吴亚琴突然想起这件事,因为怕看到其他犯人的死相,几个死囚一起处决地时候,死囚们总是想最先执行。

“哦……不要”徐玉茹想了一下,说道。

“玉茹姐,怎么了?”

吴亚琴诧异了,难道她不怕看那些恶心地东西。

“我想……还是最后给我执行,不知道行不行?”

徐玉茹央求道。

“你傻了啊,别人都想先执行”吴亚琴差点以为眼前这个女死囚脑子出了问题。

“不是,是……我不想那两个女人看到自己被枪毙后难看的样子,所以……”

徐玉茹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哦……这样啊,好吧”吴亚琴明白了:

“你呀,死都死了,还在乎好不好看”。

其实徐玉茹倒不是在乎什么好不好看,她是怕吃了枪子后自己的样子太难看,那天二号和曾雅丽吵架时说的话“大家吃了枪子儿后都是一堆烂肉”,已经深深地刺激了她。

过了一会儿,徐玉茹情绪变好了一些,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亚琴,你说明天给我上了绑以后,是不是就一直不会解开绑绳了?”

“是啊!”

听到徐玉茹这样问,吴亚琴有些奇怪:

“按照规定,明天先卸镣铐,然后上绑,死刑犯执行都是这个程式”

“我……我是说”徐玉茹解释道:

“执行……以后会不会给我松绑?我是不想……“”不想什么?

“吴亚琴一时没明白,徐玉茹说着已经有些伤心:”像我这样的女人,上绑就够让人难堪的了,我不想死了还被绳子绑着“”哦……“吴亚琴弄懂了她的意思,心里面却感到一阵为难:”玉茹姐,这个……不太好办,所里面规定,死刑犯在刑场执行、收尸、运送尸体,直到把尸体送进火葬场,都由警察处理,一直不能松绑的……“徐玉茹更加伤心了:”这么说我要绑着进火葬场啊……呜“她忍不住低泣起来。”

玉茹姐,我……也没办法,这是规定“吴亚琴只好耐心劝慰她:”本来以前家属可以在刑场收尸的,自从有次犯人家属把尸体摆在公众场合,影响很坏,后来就有了这个规定,所以我也没办法……“抽噎了一阵,徐玉茹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只好委委屈屈接受了这个事实。由于马上要阴阳相隔,两人也没什么忌讳了、无话不谈,好象是久别的姐妹。聊着聊着,徐玉茹冷不丁问了一句:

“你觉得林希明那东西大吗?”

吴亚琴顿时发愣,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么私密的问题,就装傻反问道:

“什么东西?”

徐玉茹的脸一下子红起来,有点结巴地解释:

“我和他因为性生活不和谐,有点小摩擦,后来他老不回家,所以我就在外面和其他男人……后来我们就离婚了……是我犯傻”。

吴亚琴心里一惊,她没有想到外表温婉的徐玉茹真的和其他男人,本来还以为她和林希明当初表现得那么亲密,肯定不会首先………但自古临死吐真言,她绝对相信此时的徐玉茹决不会撒谎,开始暗自自责小气,竟然心里还因莫须有的猜疑对丈夫耿耿于怀。

激动之下,一把抓住徐玉茹白皙的双手,很认真地比划给她看。

动情地说:

“对不住你,我还以为你又和他……你放心走吧,下辈子如果我们再同时碰到那个混蛋,我绝对不与你争了”……说完两人竟相拥哭泣起来,过了一会,徐玉茹幽幽的说:

“哎,要像以前那样就好了,我可以和你一起侍候他。”

看到吴亚琴诧异的眼光,她赶忙补充道:

“要不我做小,你放心,我不会和你争他……”

吴亚琴没料到她说出这样的话,红着脸说:

“玉茹姐,我不是那意思,只是觉得我们姐妹一起侍候那个混蛋,那太便宜他了”徐玉茹叹了口气:

“其实我们都是经历过不只一个男人,男人那点心思那有不明白的……”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过了一会,徐玉茹忧心忡忡地问:

“明天……会不会……”

吴亚琴没听清楚:

“玉茹姐,你说什么?”

徐玉茹顿了一下:

“我是说会不会绑我去游街,还有……开公判会,就像以前那些死刑犯一样”

“哦,原来玉茹姐担心这个!”

“是啊,我害怕看到那些认识的人,我不想让他们看我落到这个地步”吴亚琴安慰道:

“玉茹姐不用担心,明天不安排这些。市里指示,就在看守所宣判,然后直接绑赴刑场处决”吴亚琴放心的舒了口气。

“不过……”

她的心又提起来了。

“不过,听说市里几家报纸要派人来,可能还要安排记者采访死囚,对了,明天要是采访你可到好好回答,免得还要受罪”徐玉茹神色一黯:

“我不想见他们,一个五花大绑的女死囚还有什么可说的”吴亚琴也不好说什么,两个中年女人,一个看守,另外一个是即将执行的女死囚,就这样默默相对,然后各自沈沈睡了一会儿。

当东方曙光斜照进二号死囚室时,吴亚琴一下醒来,看看表五点了。

赶紧摇醒徐玉茹,说还有四个小时,六点开饭,然后劈镣换衣服,七点半验明正身上绑,八点宣判,九点到地方。

上绑后就不好上厕所了,你最好把肚子里排乾净,免得到时候出丑。

徐玉茹顺从地点点头,然后在吴亚琴的搀扶下,解决了问题。

然后吴亚琴就开始给她梳头盘发,徐玉茹早就从那些女犯那里知道,女人临刑最好把头发盘起来,免得头发挡住吃枪子时打错了地方,又多吃苦头。

这边刚刚给女死囚盘好发髻,那边两个女警已经站到门前,告诉吴亚琴该用早餐了。

徐玉茹记着吴亚琴的嘱咐,只是草草吃了两口面包,呷了一口牛奶,就说换衣服吧,我想看看自己穿上旗袍是什么样子。

“那好吧,劈镣!”

吴亚琴冲门外喊道。

两个男警察一下子提着工具出现在囚室内。

徐玉茹坐到椅子上,轻轻地把带着“死搋”的双手在桌子上摆平。

吴亚琴把一个软的厚纸轻轻塞到铐环与皮肤之间,然后让徐玉茹握紧拳头拳心向下折,把手腕凸起来。

钢锯即在指头粗的铐环上来回运动,发出刺耳的声音。

徐玉茹闭眼咬牙忍耐着,但是,剧烈的疼痛还是在钢锯最后一声响刺出痛苦的呻吟,锯条划破软纸,在洁白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你太不小心了,早上吃多啦?”

吴亚琴不满地训斥着男警。

“这不能怪我,她太胖了,铐环陷进肉里太深了”。

“创可贴呢?!”

“没带,没事的,只是伤点表皮,再说到这时候贴不贴也无所谓了”。

男警的辩解让吴亚琴很生气,但一想也是实情,就没有再说话。

接下来是劈镣,沈重的脚镣很顺利地劈开了,擡起双腿的轻松令女死囚有轻松的感觉。

但是,对一个马上要走向刑场的女死囚来说,根本不可能享有哪怕是片刻的身体自由。

在脚镣开启的瞬间,身后的两个女警已死死地抓住徐玉茹的双臂,把她提起来牢牢按坐在椅子上。

“你们赶快到一号去,这里要换衣服”,所长把两个男警察赶了出去,冲吴亚琴哝哝嘴。

女死囚的身体又被从椅子上提起来,那件如紧身衣般的看守所黄外套被扯开扔在地上,意味着她完全失去了在押女囚的身份,将在这个世界化为乌有。

那件几乎变成了灰色的薄毛衣连同内衣被脱下来,像蝉蜕一样飘落在地,接着裤子连同内裤被像蛇蜕皮一样剥下来,懒散地堆在地上。

一个中年妇女保养得很好的身体亮一览无遗地展现出来,虽然因为腹部微微凸起而显得体态过于富态,但丰腴而细腻的身子,秀丽的面庞,丰润的双唇,缎如玉的肌肤,无一不展示着女性的诱惑、令人蓦然心动的魅力,令几个女警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集中于此。

吴亚琴看到徐玉茹下体私处的布条,悄悄问道:

“玉茹姐,你这几天来例假了?”

徐玉茹没有说话,心里怪吴亚琴明知故问,她敏感地体味到了微妙的氛围,女人的羞怯令她尝试收缩身体,然而身后女警紧握的手阻止了她。

女死囚没有隐藏自己隐私的权利,苦涩的泪水悄悄地滑落面颊。

吴亚琴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一个如此诱惑性感的女人,今天却永远失去了做女人、甚至做人的权利,只能在冰冷的囚室里,袒露私处做几乎毫无意义的展示。

所长很快发现了周围的异样,督促抓紧时间穿衣服。

吴亚琴麻利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奶白色乳罩,套在徐玉茹白皙丰硕的乳房上,女死囚习惯性地低下头,想把乳房放入罩杯,但是被女警扭住了双手,胸部下垂的乳房抖了一下,没能进入绣花的罩杯。

吴亚琴连忙用手托住女死囚柔软的乳房,徐玉茹脸上一红,默默低下头,在吴亚琴帮助下戴上了乳罩,晃荡了几个月的乳房服服帖帖的落入罩杯的包围中,徐玉茹感到乳头一阵悸动:

“哎,戴乳罩的感觉真好!”

一种重新做女人的感觉,

“可惜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了!”

吴亚琴转到女死囚身后有些费劲的扣上乳罩背扣,徐玉茹察觉到乳罩背带勒入肉中,摆动了一下身子,低头轻轻说:

“我觉得有些紧,能不能松一扣?”

吴亚琴赶忙说:

“是有些紧,不过不能松,已经是最后一扣了。”

徐玉茹叹了口气:

“以前戴都不紧的,都怪你,把我喂得这么肥,背上都勒成沟沟了,等一下绑起来背后好难看哦。”

吴亚琴不知道说什么好,女死囚又道:

“算啦,人都要死了,绑成啥样也没什么关系了。”

戴好乳罩,吴亚琴又拿起那套徐玉茹专门要的米色莱卡面料收腹带、束身裤,想了一下,看到徐玉茹无奈暴露在众人眼前的私处,她拿着束身裤朝着女死囚弯下了腰,女死囚红着脸乖巧地擡起右腿,等待女看守给她穿内裤。

吴亚琴凑近身体,闻到女死囚下身浓厚的异味,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徐玉茹也闻到自己身上的异味,脸更红了,尴尬地气氛中,吴亚琴给女死囚套上了束身裤,终于舒了口气,她不禁为玉茹感到难过:

“一个爱乾净的女人,被关在这种地方,身上又脏又臭,她怎么受得了。”

看徐玉茹的脸,也有一种就要解脱的表情。

吴亚琴继续小心地把徐玉茹身上的束身裤从下往上拉至腰部,将束身裤上缘由内向外翻卷至最宽部分,然后套在女死囚腰部。

她用力很轻柔,怕指甲损坏莱卡面料,一面确定腰部位置是否合适服贴一面将裤裆前面两端轻轻往下调,使下摆和大腿吻合服贴。

看徐玉茹下身,与她刚进来相比,现在的她的确是丰满了许多,现在穿上束身裤,把大腿的肉收得好好的,大腿上多余的肉都拨到后面,有点下垂的下部明显大了,而且也翘了,更显出一个成熟妇女的魅力。

看到她们的组长细心的为女死囚调整束身裤,押着徐玉茹的女警都有些呆了。

等到吴亚琴给自己穿收腹带时,徐玉茹忍不住低声道:

“谢谢你了,这样麻烦你”末了有些气苦的说:

“都怪我吃这么胖,还没有上绑就丢人!”

一面说一面吸了口气,想方便吴亚琴给自己穿收腹带,没想到肚子上的肉是松的,因为关在牢里面,又戴了镣铐,长时间缺乏锻炼,肌肉组织逐渐松弛,多余的脂肪便在背、臀、腹部堆积了起来,原来合适的收腹带已经显得太小了。

可是事到如今也没有了办法,不穿收腹带估计连旗袍的扣不上,徐玉茹只好尽力地收缩腹部,终于吴亚琴给女死囚套上并收紧了收腹带。

可是看到徐玉茹难受的样子,穿上后腰上肚子上的肉被勒的都是纹纹,女死囚终于忍不住对吴亚琴说:

“我以前天天穿收腹提臀裤,都不像今天这样,尤其是那个单独的收腹带,真的太痛苦了,是不是要上刑场了,什么都难受?”

吴亚琴不好说什么,随口安慰:

“等一下上了绑就好了!”

心里却在想:

“这算什么,上了绑还有更难受的。”

一听到“上绑”两个字,徐玉茹一下不说话了,恐惧又占据了心头。

在吴亚琴细心的帮助下,女死囚穿上了肉色的裤袜。

最后,那件暗青色旗袍从脚慢慢往上套时,徐玉茹秀目微闭,丝绒的柔软滑过大腿,一种如水的温柔从心里很遥远的角落悠悠晃晃地飘来。

拉起腰旁的拉链,柔丝的紧致从胯下缓缓向上延行,到臀、到腰、到胸。

轻拈起环环相连的圆圆如意盘扣,慢慢地扣进小小的水珠形的扣眼里,一粒、一粒、又一粒……旗袍越发紧紧地裹住胸、臂、肩、颈;悄悄地把暗扣对上,衣服的每一丝每一线紧贴着每一寸肌肤,擡头、挺胸!完成了一个晃惚的错乱的梦。

当穿戴停当后,饱满的乳部使胸部暗青色丝绒上夸张的金色牡丹绣花透露出生命的热闹和张扬。

然而吴亚琴知道这里包裹的女性躯体,束裤腹带下的丰腴腰臀将在两个小时后随着一声枪响走向终结,一想到这她反而感到这一朵大花越发更象生命里一个硕大的叹息了,心里暗暗责备这个丰腴姣丽的女人:

“徐玉茹啊,你何苦呢!”

这时,吴亚琴发现半年来的丰润使旗袍太紧绷,腰旁的拉链的拉链几乎要被撑裂了,就走上前提醒:

“旗袍太紧了,等会儿上绑时千万不要挣扎,免得出丑,身体尽量放松”。

徐玉茹幽幽地说:

“这旗袍,我第一次穿的时候最合身……那是他……他专门给我过生日定做的……”

“什么”吴亚琴心中一震,她终于明白徐玉茹为什么要穿这身旗袍上路了。

“她始终没有忘记林希明,可是……”

她回味着女死囚的话,心里却没有嫉妒的感觉,只有淡淡地酸楚。

当那双白色的高跟鞋一穿上,两个女警反拧着死囚的双手迅速走出羁押室,钻进了一号。

里面的压抑气氛如铁石般沈重。

法官和检察官已正襟危坐在屋子中央的桌子后面。

她试图擡头寻找另外两个同路人,头却被生硬地按下,只能看到脚面。

这时吴亚琴蹭过来,冲女警使了个眼色,徐玉茹马上又获得了环顾四周的特权。

这时,其中一个法官就大声喊:

“带曾雅丽”。

两个女警应声把曾雅丽带过来,这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穿着黑色紧身裤和荷绿色中式薄棉挂,一头齐耳短发发出诱人的黑色。

落落大方地站在桌子前面的白圈内,流畅地回答提问,两个女警在她身旁显得矮小而敦实。

“不愧是欢场上的人,见过大世面”,吴亚琴感叹道。

“可惜啊,这是最后一次见世面了”旁边的所长顺嘴接到。

随即张素玉也被押上来,过分恐惧使这个乡下妇女几乎失去了走路的能力,在白圈内几乎被两个女警架着,回答问题时一直哭哭啼啼。

看着她的样子徐玉茹也生出几分同情,但转念一想人家进来前毕竟还敢爱敢恨,自己却要成为水城第一个被处决的贪污犯,实在可怜得很。

思忖间,屋子里已响起自己的名字。

徐玉茹定了定神,竭力使自己镇静下来,自觉向前走到白圈中央。

法官再度起身开始宣读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刑事裁定书。

徐玉茹虽然尽量想听懂其中的每一个字,耳边却总是嗡嗡作响,只有尖利的执行枪决四个字洞穿鼓膜。

法官念完判决书后,问:徐玉茹,今天对你执行死刑。

你有什么话需要我们转达吗?或者有什么物品或者信件需要我们转交吗?徐玉茹立在那里,面如死灰,只是摇头,也不说话,脑子空空如也。

然后,她简单回答了以往问过多次的问题,迅速在指定位置签上自己的名字。

当两个女警推徐玉茹转身离开时,她长出一口气,知道下面的程式很简单了——上绑、押送刑场、处决。

但是,脚步却不听使唤了,几乎被女警拖到了一旁。

宣判的官员转瞬间不见了踪影。

一堆浅黄色麻绳盘踞在了桌子的中央。

身后的女警松开了手退到一米远的地方。

一个武警战士挑了一根,麻利地将绳子对折,走到徐玉茹面前,在距离对折处大约十多公分的地方打了一个结形成一个小小的绳环,然后他将绳子搭在女死囚的肩头,绳环放在颈后,然后两侧的绳子分别各绕脖子一圈并勒紧,形成一个死刑颈套。

这时,吴亚琴上前耳语道:

“把双手背到了后面,低下头。”

徐玉茹很听话地照做。

武警顺势将两侧的绳子从腋窝下穿过,拉到后面,并分别在她的手臂上各绕了五圈,从上臂一直缠绕到前臂,然后将她的两前臂叠在一起,捆住,接着从下往上穿过她后颈上的绳环,折了个弯,又扯了下来勾住前臂,然后用力抽紧。

这样徐玉茹的双臂被高高的吊了起来。

只听她疼得“哎哟”了一声,手上青筋涨出,涨红了脸。

“忍着点”身边又传来吴亚琴的耳语。

“组长,请检查绑绳”武警的声音在吴亚琴耳边响起,吴亚琴知道,上绑的最后一道手续是“紧绳”,为保险起见,给死刑犯“紧绳”之前都要进行检查,主要检查绑绳的松紧和绳结是否牢靠,这是为了保证死刑执行的必要措施。

她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事,按照程式熟练的检查起徐玉茹身上的绑绳来:

“捆得还真紧”,轻轻一提绳扣吴亚琴就感受到女死囚已经上身的绑绳对她身体的压迫和束缚,尽管如此,她还是认真地检查了一遍,这是她的职责,同时也是为眼前的女死囚负责,不管她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好了,可以紧绳”检查完毕的吴亚琴退到一旁,抓着绳头的武警一听这话,立即拉紧了手中的绳子。

“啊……”

徐玉茹拼命咬紧双唇。

武警似乎无动于衷,继续抽紧绳子,又把她的胳膊往上托了托,然后打了一个死结。

由于那个绳环和缠绕脖子的绳子相连,因此她的手吊的越高,脖子也被勒得越紧!这时的徐玉茹已经被五花大绑得结结实实了,由于绑得紧,绳子陷入丰满的肉里,她试图想挣扎一下,动不了!吴亚琴从侧面看过去,徐玉茹丰满的乳房因双手被反绑而更加向前突出。

捆绑到最后,武警将手中剩余的绳子套在女死囚柔嫩的脖子上,让绳子勒住脖子而又不至于无法呼吸,这是防止死囚呼喊叫嚷的措施,叫“死刑扣圈”,做成活套套在徐玉茹脖子上收了收,套子的宽松正好束住脖子的皮肉。

这时的徐玉茹,从前面看,完全是一付标准五花大绑的样子:脖子上的死刑扣圈成一道弧型,套住了她圆润白皙的秀脖,穿到腋窝的绑绳此时却犹如两条褐色的蛇,玉臂上的绳索几乎陷入肉里,两个粉拳因为血液流通不畅很快变成了暗红色。

徐玉茹这个时候已经感觉手腕开始发疼发麻,她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晃了晃身子,到处紧绷绷的,一动手腕处、脖子、都传来钻心的疼痛,只有身子老实不动才能舒服点。

从背后看去,乳罩背扣和交叉的绑绳勒着身子,丰腴的背部贴在丝绒旗袍顺滑的面料上,被绳子一捆,出现一道道沟沟。

很快地,武警又拿出一根短绳,想给女死囚扎起两条大腿,这也是死囚执行的必备措施,一方面是束缚双腿,另一方面却是为防止死囚下身失禁,有绳子的束缚污秽总不至于流出来,临刑失禁的死囚可不在少数,特别是女死囚。

但武警拿出短绳却愣住了,原来徐玉茹身着旗袍,想扎大腿却不好下手,除非撩起旗袍下摆扎在女死囚裤袜上,这自然让武警有些为难,虽说是即将临刑的女死囚,不会有那些淫秽的想法,但毕竟男女有别,让一个年轻小伙子去撩起女人身上的旗袍,再在大腿上系绳子总是有些不妥当。

看到年轻武警尴尬的表情,吴亚琴赶忙开了口:

“让我来吧”,小伙子如释重负的把绳子递给她,

“把犯人押到旁边”吴亚琴一指墙角,毕竟在大庭广众下,她也不想女死囚过于难堪。

靠着墙角,吴亚琴撩起旗袍下摆,旗袍地衬里是品色的丝棉,丝滑的划过她的手背,吴亚琴摸索着徐玉茹滑润的大腿,把绳子扎在了她的大腿根部,绳子扎在裤袜上面,中间只留下半米的距离。

拉了拉扎紧的绳子,吴亚琴站了起来:

“好了”,年轻武警立即接管过了女死囚,正好所长走了过来,

“报告,罪犯徐玉茹捆绑完毕!”

武警一个立正,所长看了一眼五花大绑的女死囚,满意的点了点头。

吴亚琴掏出了那个事先填好的卡片,用绳子系在徐玉茹右襟的纽扣上,叮嘱道:

“这是你的尸体认领卡,千万不要挂掉了”。

这时,一种刺耳的声音传来,徐玉茹扭头一看,那个令她战栗的李班长正在门口出摆弄一只长枪。

捆绑—长枪,一种空前的恐惧迅速用上心头,一向自认为坚强的徐玉茹不觉间花容失色,梨花带雨。

这时,吴亚琴突然发现女犯的一缕秀发被绳子压在了下面,就轻轻捏住,一丝丝试图理出来。

女警的那种细致明显同周围紧张粗燥的气氛不协调,身旁的武警军官实在忍不住了,笑着劝道:

“算啦,外面等着呢,再说不管多漂亮,过后都一塌糊涂。”

武警的话让徐玉茹打了个激灵,几乎是发疯似地跳了一下。

细心的吴亚琴觉察到了,不满地地斜了一眼那个年轻人,把嘴巴贴近徐玉茹的耳际,悄声安慰:

“不用紧张,只有不到两个小时了,事情很快会过去的”。

女死囚紧皱眉头,忍受着被捆绑地痛苦:

“谢谢您,可是……上了绑好难受哦,本来以为就是身子动不了,没想到这么难受,那些男兵下手好重”,看到徐玉茹的表情,吴亚琴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

“玉茹姐,这是国法,他们也不敢徇私啊,况且捆紧点也是为你好……对了,上绑之前我让你身体尽量放松,你越挣扎乱动,那些男兵手上就会捆得越紧”,徐玉茹苦笑了一下,委屈的说:

“我的好政府,你还怪我乱动,我觉得自己身上每一块肉都放松得不能在松了,你看上绑那架势,我那敢挣扎啊”吴亚琴一想,确实如此,心里暗暗埋怨他们下手太重。

徐玉茹已经捆好了,旁边另外两个女死囚正在上绑,乘这几分钟空闲,吴亚琴又习惯性的检查了一番女死囚身上的绑绳,不是担心没有把徐玉茹捆好,她是一个工作严谨的人,女死囚背后约有些淩乱的绑绳让她有些不满意:

“玉茹姐,过来我给你整理一下绑绳”,吴亚琴温和的态度让徐玉茹有些担心:

“整理绑绳?……是不是我背后绑得好难看哦?

“吴亚琴没有料到徐玉茹这样问,只好支吾到:”不……难看,只是绳子有些……有些乱,我想理整齐一点“。徐玉茹丰厚的后背被麻绳和乳罩背带勒出一道道沟痕,好看是绝对谈不上的,只是捆得还算整齐:”玉茹姐,其实你捆得还算好看,整整齐齐的“,吴亚琴只好又安慰了一句,女死囚听后,幽幽叹了口气,心想:”能被捆整齐也不错了,一个临刑的女死囚还奢求什么,又不是选美“。不过也只有对徐玉茹吴亚琴才这样耐心,要是普通女死囚敢这样啰嗦,早就一番训斥,不定还要再紧一把绑绳以示惩罚。这里吴亚琴和徐玉茹说着悄悄话,那边正在上绑的曾雅丽不住叫屈:

“我不服,为什么要枪毙我,我一不杀人二不放火,那些女人自己卖淫,为什么要枪毙我?”

吴亚琴一见这个死刑犯还这样嚣张,心头火起,大踏步走过去:

“叫什么叫,死到临头还不老实?告诉你,枪毙你一点不冤枉”,吴亚琴指着正在叫嚷的女死囚:

“你不杀人放火,但你害了多少无辜女性,那些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辈子都毁在你手里,还敢说没有害人?你说人家自愿去,怎么不让自己的女儿去干这些缺德事?”

女警义正词严的一番话,一下把曾雅丽的气焰打了下去,两个武警乘势迅速给这个不太老实的女死囚上了绑,当然,他们手下也没有留情,既然不老实,这一绳子捆得自然特别紧。

慑于女警的威严,几个犯罪妇女连同徐玉茹都惭愧的低下了头,国法无情,一身的罪孽终究会受到国法的严厉惩处,这就叫做“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当吴亚琴回到徐玉茹身边后,和身边的女警耳语了一句,搀着徐玉茹来到屋角,郑重地轻声问:

“你真的没有什么情况报告了?还有什么交待?现在告诉我,或许能救你的命”

“没什么了,谢谢你,我犯了罪,应该认罪服法的”徐玉茹尽力挤出一丝笑容,含泪闭目。

“你记住今天是农历八月十七,你的忌日,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到坟头看你。”

女死囚张开紧闭的秀目,感激地说:

“谢谢您,我这样一个罪犯,你还这样照顾,你是我今生遇到的最后一个好人了,来世再报答您吧!”

吴亚琴没有回答,她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徐玉茹终于从心理接受罪犯的身份,认识到自己的罪行,不带任何心理负担,坦然面对即将到来地死刑,自己这个为她送终的管教也就达到目的了。

一会儿曾雅丽、张素玉也捆绑完毕,三个女死囚被押着靠墙站成一排,刚才还嘈杂的房间突然安静下来,肃穆地气氛顿时让空气紧张起来,吴亚琴旁边的徐玉茹突然扭捏的红了脸:

“我憋得难受,怕要丢丑”,吴亚琴听后有些责怪,早就告诉她上绑后就不方便了,可是她还是出了这种事,不过从现在起到处决怎么也还要两个多小时,现在不排乾净,等一会路上下身失禁,丑就丢大了。

心想也是,从一大早到现在上绑,折腾了一个多钟头了,也够难受的,况且女犯胆子小,怕是吓得够呛,由于生理上的原因,女人这方面特别容易出问题,以前处决女犯大小便失禁出丑的事也有不少了,徐玉茹现在总算没有流出来,马上想办法给她解决内急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打定主意,吴亚琴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周围虎视眈眈的武警,按规定让女犯上绑后不能脱离警察视野的,她喊两个女警过来,吩咐了几句,武警很快明白了是女犯的事儿,就让吴亚琴她们把女死囚带进了旁边的厕所。

厕间里吴亚琴低身解开徐玉茹腰襟的盘扣,帮她褪下束裤,把旗袍的前摆拉起来一些。

徐玉茹在几位女警的目光交集中蹲了下来,但由于憋得太久了,半晌没有动静,脸涨得通红,心里暗暗叫苦:

“没想到,连上了刑场死都这么难”。

“放松,别着急”吴亚琴虽然自己心里如火燎一般,仍轻轻摩挲女死囚的后背,宽解她,两分钟后终于大告成功。

穿衣时,吴亚琴看到徐玉茹月经带上有些许猩红,她知道这几天女死囚来月经,就问旁边女警谁带卫生巾了,结果大家纷纷摇头。

徐玉茹苦笑着说:

“算了,等会儿枪一响,不到处是这东西吗?”

无奈之下,只好叠了几张卫生纸,把月经带上已被经血浸透的草纸换了下来。

刚把小便完毕的女死囚押出来,所长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都捆好了没有?”

“捆好了!什么事,所长”吴亚琴问道。

“赶快,报社的记者来了,把这几个犯罪妇女押到前面”吴亚琴想起来了,赶紧帮助武警把徐玉茹扶着押了出去,看到身边的女死囚有些紧张,忙安慰道:

“玉茹姐,你不要怕,好好回答记者问题,老实一点就可以了”,女死囚露出一丝苦笑:

“我一定老老实实,看我这一身绑绳,我是觉得没脸见人”,接着叹了口气:

“唉,只是我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到绑赴刑场的地步,陪我走完这辈子的是一身绑绳”。

听到这话,看着徐玉茹身上的一道道绑绳,吴亚琴也沈默了,一个女人身着这一身绑绳,确实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国法无情啊!临出去之前,所长又恐吓了一番,让几个女死囚老老实实,不准乱说乱动。

其实上了这种死刑绑,又被严密看押着,以几个女人的力气,动是一点都动不了的。

由于刚才被吴亚琴训斥了一番,所长又一恐吓,几个女死囚倒是真的听话得很,问什么回答什么,一点也没有乱说的样子。

其实记者问的问题不过就是“你犯了什么罪?后不后悔?”

等等之类的问题,然后照了几张照片就完事了。

面对这个架势,曾雅丽是满不在乎,张素玉早就昏了头,徐玉茹只感到难以抑制地羞愧,自己这付五花大绑地丑态将在报纸上出现,让她难堪到了极点,不过有什么办法呢,这只不过是自己犯罪应该面对的惩罚。

好不容易让她难堪的采访结束了,看守所门口的方向传来的汽车的马达声,两个女警率先推着徐玉茹出门。

到了刑车前,扎在大腿根部短短的绊索使徐玉茹无法完成简单的上车动作,几乎是被吴亚琴擡上去的。

刑车队风驰电掣,载着男女死囚和一干人等向离市区更远的方向驶去。

女囚们被两个女警夹坐在中间,贪婪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徐玉茹眺望远处不断旋转的黄狼山,她依然是那么秀美,那里曾留下她和林希明欢快的脚印。

田间的农民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纷纷向这边张望,一些人还跟着奔跑,似乎希望车队停下来,赏一眼杀人的风景。

一个孩子在车窗边蹦跳着,大喊要枪毙人啦!喧闹声让车里的男女死囚们的心剧烈抖动,徐玉茹甚至开始幻想车子会永远走下去。

但是,身旁的吴亚琴显然不可能知道徐玉茹此刻的心情,仍轻声对女死囚耳语:

“忍住点,再过半个小时就到了。”

然而,此时,五花大绑的捆绳几乎使徐玉茹的上身失去了知觉。

她不再看窗外的风景,只能尽力向后仰身试图缓解痛苦,挂在纽扣上的尸体认领卡垂下来,像一面小小的招魂旗,来回飘动。

坐在对面的曾雅丽不屑地看着徐玉茹,发出神经质的笑声:

“怎么,挺不住啦?姑奶奶我没事”。

吴亚琴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呵斥闭嘴。

刚想还嘴,身边的女警一拉她的脖绳,结果只“发出了一个姑字,余下的只有急促的喘息声了”。

徐玉茹这才知道脖子上这根绳的用处,强忍着痛苦,报以轻蔑的微笑。

这时,吴亚琴发现徐玉茹背后紧缚的双手已经变成紫色。

警校学到的知识告诉她,身边的犯人即使有希望保住性命,那两只修长白皙的手也已经捆伤了。

无限的怜悯涌上吴亚琴的心头,然而她能做到的只能几句无用的安慰,作为刑场的山坳已经在望了。

车子终于走到了路的尽头,嘎然停了下来,三女二男被连拖带拉下了刑车同法官们站在一起。

徐玉茹转头望去,眼前二十米开外是一个十几米高的小山丘,上面的灌木郁郁葱葱。

有几只灰喜鹊显然不懂得这里即将成为人的杀戮场,仍然从容地在山顶的灌木枝头叽叽喳喳开会。

山脚下一块十米见方的平地四周,有六个负责警戒的武警战士分布在四周脸朝外笔直地站立着,手里的冲锋枪口扫视着山外的风景。

两个带着口罩的矮个子战士拎着枪朝这边观望。

“是李班长”,虽然只见过一面,徐玉茹还是认出了其中的一位。

但是,当她同对方的目光遥遥相对时,对方冷漠严厉的目光让她心里一颤,自己很快就要被处决在他的枪口下。

她把头扭向另一边,却又看到一堆警察和法官,只好心里叹口气,回过头只管盯眼前那颗绿树。

这时,几个法官已经从车上下来,其中一个从包里取出文件夹打开同一边轻声读一边同身边警察核对什么。

当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徐玉茹颤抖了一下,做出迈步的姿势。

吴亚琴连忙攥紧了女死囚的胳膊,道:

“第一个不是你,是那两个男的”。

徐玉茹强笑了一下,故作轻松道:

“我忘记了,你把我安排到最后执行,我自己要求的”。

这时,一个年轻女警嬉笑着冲吴亚琴打招呼,一边用玩味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徐玉茹,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她旗袍左襟的尸体认领卡上,轻声读着:

“贪污犯徐玉茹,身高162”。

然后又肆无忌惮地问:

“怎么?都半老徐娘还有本事贪污,到这地方还穿旗袍啊?”

女警的轻侮令女死囚非常不快。

徐玉茹厌恶地扫了一眼这个警服穿得松松垮垮的女警,扭过脸去。

吴亚琴发现了徐玉茹的表情变化,半笑半怒地责备道:

“瞅什么啊?!你要犯了事儿跟她一样,别在这儿东游西逛”。

女警吃了个瘪子,吐了一下舌头乖乖离去。

“这丫头太不懂事了,你别在意,每次出这种差都会有这样的”吴亚琴看对方走远了,安抚徐玉茹。

“马上要死的人了,我在意啥啊?”

徐玉茹目无表情地回答。

这时,吴亚琴抓住女犯的手感到了对方的战栗,她扭头看了看徐玉茹的后背,虽然秋风已凉,汗水仍然从丝绒面料上渗出来,就劝道:

“累了吧,蹲下来吧”。

徐玉茹点点头尝试着下蹲,但膝盖刚弯了一半,就感觉到脖子上的绳子紧得难受,并听到大腿处旗袍轻微的撕裂声,赶忙站起身:

“算啦,这衣服太紧了,会出丑的”。

吴亚琴只好由着女死囚,她又看了一眼徐玉茹圆润得可以的腹腰,开始自责不应该让她穿这种衣服,暗道:

“幸好穿了收腹裤,得会儿中枪后一折腾肯定一塌糊涂。”

法官喊起了第一个死囚的名字。

徐玉茹把脸转向那个身材高大脸盘白皙的男人。

“把脸转过去,不要看”由于担心女犯的情绪,吴亚琴半命令半劝道。

“他犯的什么事?”

徐玉茹似乎很镇定,反过来向吴亚琴打询。

“包二奶,杀自己的老婆,这种人该杀”,已经二婚的吴亚琴最很这种男人,顺口来道,没有注意到这话让徐玉茹表情一变。

“到这种地方的人,那个不是该杀,我自己就是”,身边的女死囚幽幽的说。

“你跟这种人不一样”吴亚琴有点后悔自己的失言,补救道。

“其实一样,过几分钟,不管男的、女的,都是一具尸体罢了。”

徐玉茹长叹一声。

“你没事吧!”

吴亚琴再次指着执行区耳语道:

“为了不影响其他犯人的情绪,你是最后一个,到时候镇静点。到那条白线后主动跪下来,不要等人家踢你。跪下后不要动摇西晃,闭上眼睛就行了。”

徐玉茹费劲地点点头。

两个武警押着高大的男犯率先走向执行位置。

他们的步伐很快,男犯似乎迫不及待要得到自己的结果,眨眼间就到了执行线,很麻利地跪下。

几秒后,徐玉茹就看到一阵黄色烟雾在沈闷的枪声中升腾而起,男人像一棵被轰然推倒的土墙,倒了下去。

然后是另一个男犯,也是如法炮制。

终于轮到了女犯,第一个是张素玉,这个一身喜装的农村妇女可能已惊吓昏迷,被两个武警拖拉着,一只红色的绣鞋被挂掉在走向死亡的路上。

等到执行位置后,女人几乎顺势瘫坐在地上,并很快在枪声像木桩一样倒下。

同前者相比,曾雅丽仍然那么从容,当法官叫道自己的名字时主动站了起来,这个女人流利地回答着对方的最后询问。

当她在警察的挟持下转过身时,竟然笑着冲徐玉茹道:

“你最倒楣,最后一个。我先走一步,在那边等你……咳”。

话音未落,已经被武警拉紧了脖子上绳套,说不出来话的女死囚被推搡着走了过去。

徐玉茹却没有生气,只是挤出一丝笑容,看着她向自己的目的地进发。

虽然被勒住了脖子,女死囚还是按自己的步伐前行,曾雅丽走的步子小而轻盈,像在欢场中盈盈然走向客人,捆绑在大腿上的绊索几乎没发挥作用。

只是由于被五花大绑身体有些前倾,走起路来屁股扭动得有点异样。

到了白线那里,她被带到两个尸体的中间位置定住。

但曾雅丽显然向靠女尸更近一些,略微挣扎一下,在架步的宽容下向右移了移。

然后缓缓落身,她那圆润的肥臀稳稳地蹲在小腿上,上身挺起,姿势风韵优美。

这时韩班长走到了女死囚的身后,两个架步一边伸长胳膊压住曾雅丽的肩膀,一边身子尽量远离女犯。

当枪声再次响起时,曾雅丽瞬间扑到在地上。

徐玉茹失神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惊心于小小子弹的威力竟然让一个人眨眼间变成一堆死亡的肉体,感到生命如同儿时捏在手里的花瓣,经不起轻轻的蹂躏。

两个担任架步的武警走了过来。

“该你了,镇静点”。

吴亚琴安慰着徐玉茹,但其实自己也需要安慰,她忍住差点要流下的眼泪,顺手整理了一下女死囚盘在头上的发髻,轻轻把自己的女死囚推给武警。

在指尖离开柔软丝绒面料的一刹那,吴亚琴产生了一股冲动,几乎要上前拉回徐玉茹。

但理智告诉她,只能这样,徐玉茹必须接受这一切。

当武警强有力的手攥住她的臂膀时,徐玉茹再度眺望了一下前面三米见方的执行位,那里已摆放了几具尸体,自己无疑很快将加入她们——带着口罩的李班长和一个助手正拎着枪朝这边望,等待她的到来。

现在,她必须勇敢地走到那里,跪好接受既定的生命剥夺。

无名的悲壮让她企图调动全部的精神和勇气挺起胸脯,但是绑得太紧了,只能佝着腰一点点,在绊索的限度内踏着碎步前行。

虽然武警战士容忍了她的缓慢,但她知道路很快就会走到尽头。

一步、两步、三步……,

“我是谁?我是死刑犯徐玉茹,我该怎么办?我要挺直跪好,我是谁?……”

女死囚的嘴里不停自问自答,竭力使自己保持清醒。

然而,随着前面的尸体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很快淹没了她的思维。

徐玉茹终于走到了那条白线边。

那个最先被处决的男人在最左侧,半个脑袋已经碎了。

血水如一条小溪向张素玉这边延伸。

张素玉倒成了一个很奇怪的仰卧姿势,眉心出一个焦黑的弹洞口,被子弹冲碎的皮肤反过来遮住了右眼,而她左边的面庞却仍然完好无损,甚至没一点血迹,只是在头前几公分的地方,有一堆白花花的脑浆和刺目的鲜血,被捆绑的双臂把酥胸高高挺起,上面的红绸夹袄被风掀起,露出小巧的肚脐,两条丰满的腿不雅地叉开,在两条大腿的中间一块尿斑非常醒目。

在张素玉的左侧半米处曾雅丽俯身倒卧,面部紧贴地面,两条腿在微微岔开,肥圆的屁股轻微地抖动。

一只肥大的蚂蚁不知何时已经爬到肥臀的顶部,圈占自己的领地。

这种感觉如喝醉了酒一般,一阵凉风从背后吹来,秀发飘然绕过耳朵,遮住了女死囚脸庞和眼角,让她的视野变得恍惚昏暗起来。

身后的两个架步紧紧地抓住徐玉茹的胳膊,似乎在犹豫什么。

片刻,左侧的小伙子扭头冲后面喊道:

“程式好像不对啊?没有问话!”

紧接着,背后远处传来争论和责备的嗡嗡声,执行程式被暂时延迟,慌乱的脚步声开始由远到近。

女死囚的法定生命竟然又获得了几分钟的延长。

一边一个武警战士抓住她紧捆的手臂,抓得太紧了,隔着白手套和薄薄的旗袍,徐玉茹感受男人的体温和强烈地气息,令她在神游间追索起当年被林希明紧拥的感觉。

此时的徐玉茹头脑昏沈,灵魂像夕阳下的影子,若有若无。

冥冥之中,她拼命在头脑中寻找相似的感觉,并最终取得了成功——那时去年秋天的夜晚,邓副科长的臂弯里,眼前的红酒如同脚下的鲜血在醉眼中红成一片,一个肥厚的嘴唇在她的脸颊上肆意探索,一句曾经被她忽视的问话眨眼间清晰响亮起来:

“那个家伙可靠吗?!”

刹那间,迷离中的徐玉茹明白了副科长敢于放肆的原因,只是自己这个傻女人被蒙在鼓里。

当然,痴情的代价是刚刚与丈夫产生嫌隙的自己乖乖上床,向他献出一个女人的身子,虽然自己已经不是初涉人事地少女。

“如果自己那天晚上不是因为报复丈夫地心理,也不至于老老实实接受了他的肆虐,今天还要落到绑赴刑场的地步”。

然而,懊悔的念头又瞬间变成切齿之恨,她不恨丈夫,她是恨自己,更恨用了她身子、又拉她下水的男人。

恨意促使她歇斯底里,从肺腑里蹦出喊骂声:

“邓艺林,你这个人渣!”

女死囚的叫骂惊呆了身边的所有人,吴亚琴和法官们加快了脚步,小跑到执行线。

现在,那个刚才调戏她的女警竟然站在了面前,嘲弄地看着这个让她吃瘪子的死囚,煞有介事地打开文件夹,拿腔拿调地喊问:

“你叫徐玉茹吗?”

“我有情况反映!”

徐玉茹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她知道问话不过是程式,一分钟就完,必须马上说出要说的话。

女警非常恼火徐玉茹的怠慢,又提高了声调:

“你的姓名?!”

“我有情况反映?!”

徐玉茹的声音更加高亢,身体不自主地挣扎。

现场顿时紧张起来,两个架步本能地抓紧了女死囚的胳膊,其中一位抓住秀发,向下猛压她的头颅。

当徐玉茹试图再喊话时,颈上脖绳已经勒住了喉咙,只能发出哢哢的乾咳声。

吴亚琴的脑子嗡嗡作响,但一线希望如乌云逢里的阳光撒下,迅速作出反应:

“黄法官,你看是不是等一下,看她要说什么?”

年长的法官思忖片刻,一摆手示意战士放松点,又厌恶地扫了一眼脚前的尸体和几滩鲜血,命令:

“带立执行区,到刑车那边问话”。

两个架步押着徐玉茹离开死亡线,沿着来时的路径返回到刑车旁边。

黄法官夺过了女警手中的文件夹,交给另一位法官,吩咐:

“你来记录,下面我和犯人的对话一个字都不能拉下!”

然后语气温和地问道:

“女犯徐玉茹,不要着急,慢慢说,什么情况?”

徐玉茹大口喘气,急于补充脖绳带来的氧气短缺,片刻后语气急促地答到:

“我们水利局副科长邓艺林事先知道这件的事情!”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事先知道?”

“去年9月26号我同他一起用餐,告诉他的”

“他当时说什么?”

“我和他……他问那家伙可靠吗?”

“和他干什么?”

法官犀利的目光逼视着女死囚,迅速追问。

徐玉茹犹豫了一下,眼角扫了一眼身旁的吴亚琴,低声道:

“和他上床”。

“是他要你还是你主动?”

徐玉茹有些羞愧,低声说:

“是我主动……不过”

“不过什么?”

“我才和丈夫吵了架,我想报复,所以才和他……”

一听到这里,吴亚琴心中恍然,只不过她心里终究还是忘不了林希明。

“你和他第一次上床是什么时候?”

“是你找他还是他找你?”

“上过多少次床?”

……一连串问题从法官嘴里面冒出来,渐渐的,问到了一些让女人羞耻的问题,徐玉茹红着脸,有些矜持的迟疑着,旁边吴亚琴听到这些也觉得尴尬,心里恼恨这个女死囚为什么做出这些龌龊事来,不禁有些为林希明不平:

“希明当初怎么就会看上这个不自重的女人……有点矛盾就给自己丈夫戴绿帽子,其实……玉茹姐这样做也是和希明吵得太厉害,她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惨重地代价,女人做起坏事来后果严重啊……”

,转念一想:

“不过……玉茹姐要不是这样,哪有自己的机会呢!”

一时间,对眼前这个女死囚又充满了同情。

这边吴亚琴想着事情,女死囚的迟疑让黄法官不耐烦了:

“做得出来,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你要想清楚,老实交待是你唯一出路”,无可奈何地,徐玉茹把她和邓艺林做的那些事,包括床第之间的隐秘完完全全,一点不漏的交待了出来。

问话完毕,黄法官似乎一下子轻松起来,语气很和蔼:

“你为什么到这时候,要交待邓艺林呢?是希望被改判吗?”

“我……我请求政府给我一个机会!”

一听到黄法官这话,徐玉茹像抓住一根稻草,丰腴的脸蛋变得又红又紫,泪流满面。

黄法官焦黄的脸立刻严肃起来,转身同身边的检察官耳语了几句,命令道:

“询问完毕,让女犯徐玉茹核对笔录签字指押”。

听到命令,负责记录的年轻法官赶忙掏出印泥,但看看被五花大绑的女死囚,为难起来,犹豫半天问:

“女犯被捆着呢,怎么签啊?”

黄法官上下打量了一眼捆得紧紧的徐玉茹,扑哧笑了一声:

“真够笨的,怪不得不讨媳妇儿好,捆着解开就是了”。

“您别笑我,死刑犯在刑场上活着松绑,也只有您能作主”年轻法官有点不好意思,冲武警摆摆手:

“松绑!”

吴亚琴赶忙靠过来细语命令:

“蹲下来”。

徐玉茹不待反应身子已经被战士压下来几乎要坐在地上,折叠的股臀立即突破了旗袍的极限,开衩处直接从膝盖被撑裂腰际,露出徐玉茹臀部的收腹裤和大腿根部丝滑的裤袜。

男人环视下的狼狈让徐玉茹十分难堪,但是五花大绑的她知道自己没有遮羞的权利,只能一声不吭。

吴亚琴连忙上前站在徐玉茹的侧面,催促战士解开绳子。

由于是死刑绑,当初打的是死扣,战士手忙脚乱半晌毫无效果。

“你钥匙串上不是有小刀吗?”

吴亚琴忍不住提醒。

“倒忘了这茬了”小战士讪笑着,拿出小刀就要割徐玉茹手上的绳扣。

“看你笨手笨脚的,别划了手腕,你们压着她的肩,我来割”吴亚琴笑着抢过小刀,很细心地去做。

看到绳子好不容易解开了,等在一旁的年轻法官把文件夹俯身送到徐玉茹面前:

“你看看记录同刚才的陈述是否一致,如果一致就签字”。

徐玉茹扫了一眼,想接过笔,却发现胳膊已不听使唤根本擡不起来。

吴亚琴捉住女死囚的右手,帮她擡起。

腕子上白嫩的皮肉被勒出紫痕显得触目惊心,滞血导致的淤肿使原本纤细的手指变得紫黑粗壮,无法握住细细的笔杆。

“吴警官,你握着我的手签字吧”徐玉茹尝试了几次失败后,求告。

看着徐玉茹的样子,吴亚琴几乎要掉下泪来,就擡头向法官投过徵询的目光。

“不行啊,按规矩签字必须自然,你拿着她的手写笔迹会走形,不等于你代签了吗,这样会留后话的”,年轻法官显出为难的样子。

吴亚琴也知道里面的规矩,听了法官的话不再说什么,只好轻轻按摩女死囚的手腕和肩肘,帮她快点活血恢复功能。

胳膊短暂的自由并未给徐玉茹带来享受,十几分钟后,随着血液开始在手臂里流动,麻木的神经开始恢复直觉,变成了更加剧烈的疼痛,每动一下都如毒虫噬咬痛彻心肺。

看到徐玉茹腕子上的紫痕慢慢变成深红色,吴亚琴觉得有点庆幸,不由道:

“还好,正常情况下,这胳膊就废了”。

徐玉茹咬牙忍着痛,没有回话,知道废不废对自己已没有意义,试着伸缩了一下手指,就要过笔在上面签字后按下指印。

然后听任两只手被战士捉住反扭到背后。

黄法官交待了一句:

“看好犯人,除非再我下命令,不得执行”,接着就跑到车上打电话去了,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黄法官走了过来。

吴亚琴起身看着对方问:

“怎么样?要不要带回去仔细审问?”

“不用了,她的供述不影响自己的量刑,那个邓艺林没有签字权也没有行贿行为,构不成犯罪,顶多让单位收拾他。”

黄法官轻描淡写后下令:

“根据中院高院长指示,死刑照常执行,各就各位!”

“停一停,上绑啊”看到两个战士把女死囚提起来就要往执行位走,一个检察官提醒道。

“不用捆了吧,反铐一下不就行了”吴亚琴显然不想让徐玉茹再受五花大绑之苦,嘟囔道。

“亏你还送过人,执行文件上白纸黑字绑赴刑场,你偏要铐赴刑场不成,别废话了,快拿绳子”。

黄法官抢白着吴亚琴,督促身边的武警战士。

看到战士拿绳子过来,徐玉茹扭头看了一眼吴亚琴。

吴亚琴知道她的意思,她扫视着徐玉茹手腕和脖子上红色的勒痕,踌躇了一下,很为难地说:

“对不住,我下不了手啊”。

徐玉茹只好闭上秀目作罢。

当粗糙的麻绳再度搭上粉白的脖颈时,她知道生命的最后时刻真正到了。

虽然有心理准备,知道刚才从执行区的折返只是苟延残喘,但求生的本能还是反复刺激着她的神经。

当想到这一捆将没有松开的时候,她激动得像被拎出渔缸的鲤鱼,大口喘着粗气。

“别紧张,吸气,挺胸,擡头,没什么大不了的”,吴亚琴站在旁边也手足无措,只能说些自己都觉得无聊的安慰话。

两个绳头从她的肩头滑到胸前,双臂被拉向两边,绳子的俩个头从腋窝分别穿过去往上一提,被使劲一拉,摩擦使先前颈部的勒痕一阵刺痛,头不由自主的往下一沈,又在臂上缠了一圈。

随着战士手上的绳子被用力拉拽,身体丰腴的女死囚像大风中摇曳的牡丹,几乎要花枝零落。

但是,绳子如贪婪的毒蛇,在胳膊上的绳圈一圈又一圈。

很快,细嫩的手腕被再次捉住攥在一起,麻绳飞快地缠绕上去,紧绳的力道令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紧接着,紧缚的双腕被往上一提,两个小臂倒折过来,胳膊上的绳子捆处钻心的疼,使她嘁得一声尖叫起来,不自觉地挣扎扭动。

此时,随着轻微的迸裂声,腋下的盘扣终于不堪折磨脱落,丰满的肉体开始抓住时机释放诱惑,露出奶白色的乳罩和一小半收腹带,扣子上的尸体认领卡掉到地上。

徐玉茹低头发现了问题,向用臂膀遮掩,但双臂已被紧紧捆在背后,无可奈何。

“轻一点”吴亚琴实在忍不住,上前捡起地上的尸体认领卡,提醒武警战士。

“吴姐,您下不了手,我只好做恶人了。再难受也就十来分钟了,过去就没事了,捆紧了是为她好,捆松了说不定害她多招罪受。”

战士一边说,一边托着女死囚的小臂继续往上提着绳子。

随着小臂往头部攀升,徐玉茹的柳眉越皱越紧。

绳子穿过脖子上的绳圈,抽紧了脖颈上的绳子,肩膀上的绳子都勒进肉里了,双臂上的绳子也随之吃进细嫩的皮肤,小臂和手腕悬空吊在离脖子不远的地方,由于双臂后张得太厉害,徐玉茹的两个酥乳夸张地高挺并伺机展露腋下的春色,身上凡是被绳子勒住的部位,麻辣酸酥地疼,后来辐射到整个上身一样的疼麻,虚汗从脸上和身上各处冒了出来,感到后背湿濡,丝绒布渐渐地贴紧了皮肤,好像有无数的小虫子在身上爬。

战士一边最后打着死结,一边玩笑似地问:

“吴姐,要不要打成活扣,说不定她等回儿又喊着要交代问题呢”虽然口里这么说,手上还是毫不留情给女死囚背上的绑绳打了死结。

“哪儿那么多废话”,战士的玩笑招致了吴亚琴的反感。

她贴近徐玉茹,四处寻找重系尸体认领卡的位置。

一度想系在胸前的扣子上,但又觉得在徐玉茹眼皮下晃荡不好,其他地方光溜溜又无处下手。

“别系了,你帮我把胳膊下收拾一下吧。只要你替我收尸,不会认错的”徐玉茹喘着气央求。

“不行啊,这个卡上有公章,没有这东西,哪个火葬场也不敢收你”,吴亚琴说着最终决定把它系在了徐玉茹后颈的脖绳上。

然后,就帮着整理旗袍,看到绽裂的衣襟,琢磨了一下,说了句“这鬼地方,没针没线的,将就一下吧”,就把自己头上细发卡取下来,拉直了在扣子部位钻眼把分开的前后襟穿在一起拧住。

然后看着被撕裂到臀部旗袍开衩,里面露出的内衣裤,也觉得无可奈何,只好靠近耳边叮嘱道:

“枪响后忍着点吧,旗袍下摆这样子,等一会要丢丑的。”

心里却又觉得说也无用,挨枪后垂死挣扎的人,哪儿还会顾得了这些。

这边战士刚把徐玉茹捆扎停当,黄法官就走过来。

徐玉茹知道马上就要最后询问了,像看救命稻草一样看着吴亚琴,心中怦怦乱跳,双腿酸软,身子直往下瘫,她没想到事到临头自己比起另两个女死囚更加不济。

虽然刚才的反复已经令吴亚琴身心疲惫,但还是忍住性子咬咬牙冲黄法官道:

“老黄,不瞒您说,这个要执行的女犯同我认识,有点后事想交代我,行个方便吧”。

黄法官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你不会………”

“哪儿啊,就一点私事,三分钟”

“那好,别闹什么岔子”黄法官过来,看了审视了一下徐玉茹身上的绑绳,用手拉了拉,确认捆得很紧后,示意两个战士松开女犯站远些,自己走到十米开外,远远看着。

“快说吧,拖久了大家有意见”。

不待吴亚琴催促,徐玉茹就挣扎着把嘴凑到对方耳边说“两件事儿,一是能不能把刚才法院的笔录内容传给水利局。邓艺林那个坏蛋,我变成鬼也要找他”。

吴亚琴在先前旁听询问时已经瞭解到大致情况,也非常恨那个家伙,就点头道:

“你放心走吧,我会想办法收拾那家伙。”

“二是,你能不能处理一下我的骨灰,我对不起希明,也不敢去求他,只有麻烦你了。”

“这个好说,还有吗。”

“唉!我自己做的那些丑事,这下都交待了出来,怕是要不了几天,自己在这个地方就臭名远扬了!没有连死后还落到这个地步!”

吴亚琴心中有些恻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临死的女人。

看着吴亚琴这边完了事,黄法官随手又把文件夹交给了那个年轻女警:

“你去最后询问”。

那位小姐接过文件夹不满地哼哼:

“刚才都问了半天了,还有必要吗?”

听到此言,本来就折腾得不耐烦的黄法官勃然大怒:

“你这个小年轻,太不合格,这是法定程式懂不懂?!”

年轻女警吓得一缩脖子,兔子似地几步跳到女死囚面前,哼哼似地问道:

“徐玉茹,现在根据省高级人民法院的命令,对你执行枪决,你还有什么话或遗言要交代吗?”

徐玉茹几乎不想搭理这个年轻女警,只是在吴亚琴的暗示下,才不耐烦地甩了两个字:

“没有”。

“真的没有,比如说你的尸体怎么处理?要不要捐献给医学院供解剖?那样也可以为学生们做点贡献“徐玉茹的态度招致了年轻女警的不满,油腔滑调,问题显然有些过分。不远处的黄法官显然听到了这些,两步过来狠狠白了一眼,抢过文件夹,故意提高嗓门以郑重的语调重复询问了一句:

“罪犯徐玉茹,现在根据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下达的执行命令,对你执行死刑,你还有什么话或遗言要交代吗?”

“没有”。

黄法官得到回答后迅速做了记录。

“罪犯徐玉茹,立即执行枪决!”

黄法官扫了一眼年轻女警,板着脸下达命令。

吴亚琴松开了扶助徐玉茹的手,两个战士立即接过抓住女死囚的胳膊,粗壮的手指深深箍入玉臂的丰腴。

徐玉茹突然扭捏起来:

“我憋得难受,怕要丢丑”。

吴亚琴听后暗自心痛,心想也是,从一大早宣判上绑到现在,都四个钟头了,也够难受的,可是马上就要临刑了,她也没有办法。

正迟疑地时候,吴亚琴看到抓住徐玉茹的武警战士露出嫌弃的神色,鼻子里面闻到一股屎尿的异味,连忙低头一看,从女死囚岔开的旗袍下摆处流出一股黄色的东西,原来徐玉茹竟然大小便都失禁了。

看到眼前这一幕,吴亚琴脸上不禁有些挂不住,心里直埋怨女死囚:

“要是刚才老老实实受刑就算了,偏要折腾一下,结果还是一样逃不脱吃枪子的命,还受这个罪。”

身受五花大绑、垂头待死的徐玉茹,更是满脸通红,低头扭捏着给她解释:

“今天我出丑了,其实我……我也不是怕,只是不知怎么的,下面一松,一下子就出来了……”

看到女死囚这个样子,吴亚琴只好安慰她:

“没有……关系,咱们女人因为生理地原因,很正常的,特别是绑赴刑场的时候,没有几个女人不失禁的,况且你今天又折腾这么长时间。”

听吴亚琴这么说,窘迫到极点的徐玉茹才稍微平静了些,但别的人就不那样了,刚在黄法官面前吃憋的年轻女警一下在这里找到了一丝快意,笑着道:

“看这个女人,一点用都没有,连屎尿都捆出来了。”

听了这话,本来就窘迫不已的徐玉茹更是羞愧难耐地低下了头。

没想到女死囚没说话,吴亚琴却有些恼怒,板着脸说:

“她被判了挨枪子的死刑,要是你像她一样被绑赴刑场,说不定连她还不如。”

吴亚琴的话激得年轻女警脸色一红,不敢回嘴,只有对女死囚恨到:

“臭女人,死到临头还穿旗袍,等着脑袋开瓢出丑吧”,然后狠狠盯着徐玉茹春光隐约的旗袍下摆看了一眼,一溜烟地跑开了。

在战士的架扶下,徐玉茹机械地再度面向二十米外的死地,迈开了脚步,大腿腿上的绊绳打乱了她的步履,当身体失去平衡的时候,她摇摇晃晃几乎想顺势靠在身边男人的肩膀上。

然而,换来的却是两个战士后撤身体,紧张地抓痛了她的香肩。

此时,躲进云朵的太阳突然钻了出来,虽然是秋天阳光仍然刺得她睁不开眼。

徐玉茹身上的丝绒旗袍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亮丽,刑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正在迈向死亡的犯罪妇女身上。

架步的脚步仍然不紧不慢,前面的地面上女死囚被拖行时留下的痕迹指引着道路,前面三具尸体仍静静地等着这位即将加入他们的女人,那些扭曲得有些怪异的冰冷肉体,似乎在告诉徐玉茹几分钟后自己的样子。

当走到离执行线三米的地方,架步停住了脚。

黄法官走过来,对给徐玉茹行刑的李班长说:

“跪下后勒紧脖子,等一下叫起来影响不好”,接着一个拿着相机的法官对准她,然后在闪光灯的炫耀中快速跳开。

现在她又站在那条死亡线上了,徐玉茹想闭上眼睛,但不断被唤醒的理智不断提醒她死亡只是一会儿的工夫,只有这样才能降低即将到来的最后痛苦。

李班长端着枪看着这个即将处决于他枪下的丰腴女犯,虽然三年来死在自己手里的男女死囚已不下二十个,虽然刚才还处决了四个,心里仍然止不住悸动。

在此前处决的女犯中,大多数都像擡上屠台的羔羊,一到执行区就吓得浑身酥软,眼睛失去了锁定任何物体的能力,更不用说敢去看行刑枪手了,即使刚才胆子大一些的曾雅丽走过来时也未敢瞄他一眼,只是两眼向前,乖乖在架步的搀扶下跪在指定的地方。

当他试图把握这个风骚女人后脑的脑型时,甚至看到她被极力压抑的恐惧在香肩上轻轻跳动;甚至听到这个风骚女人在小声乞求:

“大哥,你快一点吧,我撑不住啦。”

当然,李班长没有回答她,而是默默退后里两步,下意识扣动了扳机,然后同架步一起猛地后跳,躲开眼前喷出的血雾。

要不是曾经有过的接触,这个女人和其她女死囚也就没有什么区别,面对这具即将被自己送进地狱的丰腴躯体,他不禁有些异样地感觉,就连她身上因为大小便失禁而出现的屎尿臭味也不那么让人厌恶,尽管对于任何一个临刑女人来说,死亡后的美丽都毫无意义,是一具冰冷的肉体罢了;可是她一身的装束:旗袍,丝袜,高跟鞋……,还是让他对女人追求美丽的行为有了进一步的感觉。

他的职业习惯在不停说服自己,告诉他她只是触犯国家法律,给国家财产造成巨大损失的死刑犯,她罪有应得;但耳际却不停有声音在轻叹:

“她既不是非法剥夺他人生命的杀人犯,也不是令人厌恶的诈骗犯、组织卖淫犯,她不过时一时贪心拿了些不该拿的钱财,可却要死在我的枪下”。

现在,他无法想象这个狼狈不堪的丰腴女人在被枪弹洞开后的惨状,无法想象她中枪后挣扎的样子。

迟疑了一下,李班长还是侧过头告诉她:

“等一下要勒上你地脖子,不要挣扎”,徐玉茹听到后木然扫过一眼,虽然对方带着大口罩,她还是从李班长的眼神中看出了某种东西,心里泛起些许酸楚:

“也许这就是对自己折腾这一下的惩罚”。

这个憨厚的年轻人长得那么平实,如果被捕前在街上遇到,也许只会留下一瞬和善的微笑擦肩而过。

现在却成为结束自己生命的主宰。

一想到这,她的目光不自主地避缩,拉动枪栓的撞击声更敲扣着她脆弱的勇气,偷眼看去,李班长正把一粒金黄色的子弹塞入枪膛。

虽然动作很快,但徐玉茹还是看到了子弹令人恐惧的尖锐脑袋——它会飞得很快,眨眼间洞穿自己的头部,把自己丰腴的女身变成火葬场冰冷的肉体。

女死囚回过头试图再看一眼吴亚琴,却没有如愿以偿,她显然不想目睹这一幕,有意躲开了。

女死囚低下头,幽幽叹了一声,身子软软地任由架步扭过去,在地上三具尸体的空档间,寻找自己就刑的位子。

几个已被处决死囚的鲜血已经汇成了湖泊淹没了执行线。

架步已经找不到合适的执行位置,犹豫了半晌,一个架步离开徐玉茹,拖着脚把把张素玉的尸体拉开一些,这样在张素玉和曾雅丽尸体的中间就腾出了一块一米宽的空地,示意徐玉茹过去。

那里已经是血的湖泊,几十只苍蝇正在上面盘旋聚餐,这令徐玉茹感到极端恐惧和厌恶,但后背传来的战士不容反抗的推力。

或许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数,现在徐玉茹只有顺从命运,她屏主呼吸向血海迈出了脚步,高跟鞋踩在血液上发出轻微的声音,而且像涂油的地板、很滑,只是靠两个武警扶持着,五花大绑的她才勉强迈出两步,

“跪下”,一个架步低声命令着,轻轻踢了一下女死囚的后膝,徐玉茹很听话,在他的搀扶下顺从地跪下来,厚厚的积血很快浸透了旗袍的下摆,下身泄出的污秽又不争气的流到了脚上,现在那瘫令人作呕的、充满奇怪气味的脑浆距徐玉茹只有一米的距离,几只苍蝇趴在上面得意洋洋地看着新的牺牲,其中一只竟然飞过来要抢先占据她的额头,即将饮弹的女死囚被五花大绑失去了反抗一只苍蝇的权利和能力。

这时,负责照相的法官不觉间跳到她的前面,挥手赶走了那群讨厌的家伙——其实他并不关心女死囚被苍蝇欺侮的感觉,只是觉得取象框中那只苍蝇太像一个黑痣了,会影响他的工作效果。

当苍蝇们迅速逃离时,他利用短暂的宁静和空白,飞快拍下女死囚生前最后的照片。

看到徐玉茹能够静静地跪住,李班长走上前冲架步和助手到:

“你们在执行区外警戒,我自己就行了”。

然后眼看着手下都退到了十米开外,才提着枪走到徐玉茹的身后。

徐玉茹身子有些许颤抖:

“您是个好人,我希望来世能报答您。”

李班长竭力稳定自己的情绪,记起黄法官的话道:

“我需要你的配合”。

“我这么五花大绑跪着,怎么配合?”

“我要收紧脖子上的绳子了,你闭上眼睛,擡头,挺胸,身子不要左右晃动,很快就好”。

李班长的声音很轻,徐玉茹鼓起全身的力气,竭力达到李班长的要求,但是身体像打了麻药不停使唤,本能地向下瘫软,当她感觉到坚硬的管状物挨上脑后高耸的发髻时,再也忍不住软瘫下来,下身也控制不住再一次流出一股热流。

女死囚下身喷出的屎尿臭味刺激了李班长的神经,拉着绳头的手下意识一紧,粗粝地麻绳一下勒入女死囚白皙细腻的脖子。

徐玉茹的喉咙发出沈闷的咯咯声,煞白的脸上扭曲起来,嘴大张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因为呼吸受阻的胸部剧烈起伏,丰满的乳房颤动着,这时的她就像一条被人放在砧板上待宰的活鱼,虽然极力挣扎,却吸不进去一丝空气,只有被无情屠宰的命,看着女死囚垂死挣扎的样子,李班长一根手指头不由自主一紧,扣下了扳机。

“砰”那声沈闷的枪声终于再度响起。

子弹带着钻入发髻的“噗”声,犹如一块巨石轰然砸在后脑,徐玉茹的身体向前扑去,在落地的刹那,因为捆绑的关系,使她倒成侧卧的姿势。

子弹从女死囚左侧后脑进入,将她的半边脸撕开了一个大口,强有力的子弹毫不留情地掀开了脸上的皮肉——曾经丰润的脸庞几乎被完全打烂了。

在今天枪毙的几个女犯人中,徐玉茹是被子弹打得最烂的,这是她刑前最怕的结果,这应了一句老话——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毫无疑问,一枪就让徐玉茹立即毙命,打烂的半边脸上流下红色、白色地东西,淌到她前胸鼓鼓地隆起的左乳上,很快湿透了女死囚的左半边尸体,她空洞的头部仿佛在看着自己被鲜血弄得肮脏不堪的酥胸,想擦去乳房上的污秽,但是双臂被死死地捆在背后,即使被处决了,死刑犯也没有自由的权利,身上的绑绳就是她们应有的归宿也许是勒紧脖子时的剧烈挣扎,徐玉茹的旗袍在丰满躯体的挤压下进一步撕裂,乳罩已经失去了掩盖的功能任凭丰满的酥胸出来,两条大腿一直曝光到根部,束裤包裹下圆润光洁的臀部已经没有了神经质地抖动,从旗袍的开衩处望进去,隐约可以看到女性私处的凸起,只不过这时却因为束裤裆部盛满了失禁大小便而鼓起,污秽已经流了下来,幸好被束在大腿根部的绳子和紧紧的束裤裤袜约束在了私处。

这时的女死囚,双臂被紧紧捆在背后,两条腿上的绳索坚韧无比。

她就像砧板上已经被宰杀的鲤鱼,两分钟后,头部的流下的红色污秽消失了,变成了涓涓细流,沿着女死囚身体的粗粗细细地流着,胸前旗袍上那朵原本瑰丽的金色牡丹,变成了血色,两条丰腴的腿不雅地张成大字型。

一个丰腴的犯罪妇女终于完成了赎罪的艰难进程。

吴亚琴把徐玉茹推给架步的一刹那,尽管知道自己必须那么做,但心头的还是荡漾着着一股酸楚和罪感,她知道轻轻一推,这个女人几分钟后就会走向生命的终结。

当李班长的勒紧徐玉茹的脖子时,女死囚的婉转挣扎让她难受不已,幸好枪声响过之后,立即就得到了解脱。

虽然女死囚被子弹打烂的头部让她一阵恶心,但是看到法医走向执行位置还是连忙跟过去。

法医在地上随手捡起一根木棍,在尸体之间观察,当看到徐玉茹叉开的大腿露出下体私处时,显出约为吃惊的表情,在目光移动的瞬间,表情变成了尴尬,迅速检查完尸体后,在验尸报告上草草写上一枪毙命。

拿着相机的法官又走了过来,要给处决后的女死囚拍照,看到相机对准了徐玉茹死后叉开的大腿,和因为失禁沾满污秽裸露在外面的束裤,不停的闪着光。

吴亚琴脸色有些发红,同样是女人,虽然徐玉茹是已经处决的女死囚,但她还是感到一阵羞愧。

不想让这个曾经风韵尤存的女人在世上最后留下更多不雅的丑态,她赶忙走到徐玉茹的尸体旁边,忍住心里的不适,由于刚刚处决,尸体很软,她不太费劲就把女死囚分开的双腿合在了一起,只是旗袍下摆的盘扣已经崩脱,再也扣不上,女死囚丰腴的臀部总是不安份的露出来。

吴亚琴轻轻叹了口气,检查了一下认尸卡,还好虽然浸上了鲜血,但没有脱落,随后她拿出一个手帕遮住徐玉茹被子弹打烂的头部,手帕很快被濡湿,紧紧地贴住了头发。

火葬场运送尸体的运尸车早就停在刑场旁边,两个搬尸工人过来了。

吴亚琴呆呆地看着他们搬弄徐玉茹的尸体,只是当其中一位抓住徐玉茹的一条腿试图在地上拖动时,她制止了他们地粗鲁动作。

两个人只好乖乖地把这位女死囚的尸体放进尸袋,最后又拿出一把铲子,小心翼翼的铲起地上徐玉茹被子弹打烂的碎肉,一起扔进了尸袋。

作为这次死刑执行看守所方人员,吴亚琴必须跟着到火葬场,监督死囚尸体的处理。

火葬场离处决徐玉茹的刑场并不太远,很快她和法院的黄法官就一起站在了火葬场焚尸炉的前面,搬尸工人熟练的把装有尸体的尸袋从运尸车擡下来,扔在地上,然后依次把尸袋里面的尸体拖出来,扔到送尸体进入焚尸炉的小车上,他们动作很快,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个工作。

黄法官拿出这次处决的死囚名单,和火葬场的人一个个拿着尸体上的认领卡对照起来,确认一个,就直接送入焚尸炉。

徐玉茹是第三个焚烧的,火葬场的搬尸工人显然没有焚烧自然死亡尸体的小心样,随手把徐玉茹的尸体从尸袋里面拖出来,提着她身上的绑绳,粗鲁的扔在面前,女死囚丰腴的肉体落到小车的铁板上,发出拍打肉体的声音,被子弹打烂的头部搁在那里,一时间,吴亚琴仿佛觉得面前是一张屠案,徐玉茹五花大绑的身子即将被屠宰成一堆烂肉。

“贪污犯徐玉茹,身高162……”

黄法官核对尸体认领卡的声音惊醒了有些恍惚的她,确认之后,搬尸工人翻过女死囚的身体。

大概因为用力过大,女死囚身上的旗袍下摆一下扯开了,露出女性私处的凸起,折腾这一阵子,因失禁而盛满束裤裆部的大小便已经渗透出来,黄色的污秽流到了大腿上,令人恶心的屎尿臭味一下散发开来。

恶臭让黄法官一下捂住鼻子,搬尸工人也露出嫌恶地表情,手忙脚乱的抓住徐玉茹身上的绑绳和束在大腿根部的绳子,把她的身体在焚尸炉小车上摆好。

看着徐玉茹死后还这样出丑,同是女人的吴亚琴尴尬不已回过头去,随着徐玉茹捆成粽子一样的丰腴肉体缓缓进入焚尸炉,吴亚琴不由得为这个因贪污被处决的女死囚伤感起来,不仅因为她是自己丈夫的前妻,也因为这个女人为一个无耻男人所付出的代价。

也许只有走这一步,她才认识到什么样的男人值得珍惜,可惜一切都太晚了,这时的她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自由的女死囚,法律是无情的。

她害怕吃子弹,却被子弹打成一摊烂肉,她想打扮得漂亮一点,却在刑场上出了这么大的丑,她不想死后还被绳子捆着,尸体却被捆成一坨进了火葬场。

徐玉茹丰腴的尸体慢慢被焚尸炉中的熊熊烈火吞没,很快地,在嗤嗤作响的火焰声中,这个犯罪妇女身上无情的绑绳,伴随她走完最后一程的旗袍,她刑前坚持穿戴上的乳罩、束裤、裤袜,还有下体因为大小便失禁而泄出的污秽,和她曾经犯下的罪行一起,统统化成了灰烬……想起徐玉茹的嘱托,吴亚琴跑到火葬场办理了寄放手续。

她两手捧起徐玉茹的骨灰盒,如同当初把她送进看守所的监房一样,小心地放进那狭小的隔间,直到听到隔间清脆的落锁声,一颗心才放在肚子里。

“也许她这样的女人要关起来才放心吧!”

她突然有些异样地感觉。

第二天下午,情绪低落的吴亚琴回到家里,想着怎么给林希明说这事,打开门,却诧异地发现丈夫站在门口,她躲过丈夫探寻的目光,看到他手中报纸上醒目的标题:我市昨天处决一批罪大恶极的罪犯。

“你……都知道了”她有些软弱地问。

“嗯!”

丈夫顺手把报纸递到她手上,报纸上有徐玉茹的照片,身着旗袍五花大绑,是在看守所绑赴刑场前那些记者采访时拍的。

“这么快就上报纸了”吴亚琴一边想,一边看着报道的内容:昨天,我市一批罪大恶极的罪犯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本报记者在看守所采访了即将绑赴刑场的三名犯罪妇女,她们分别是故意杀人的张素玉、强迫容留妇女卖淫的曾雅丽和犯下贪污罪的徐玉茹,她们都对自己犯下的罪行表示忏悔,表示接受政府判决,认罪伏法。

随后,三名女犯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枪声响过之后,三名犯罪妇女结束了她们罪恶的一生。

“她……没受什么罪吧?”

林希明突然问道。

“没……没有”吴亚琴不敢告诉他徐玉茹在刑场上的丑事,支吾道。

闷闷吃完晚饭,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直到上床时间,林希明侧身躺着。

吴亚琴知道丈夫心情不好,慢慢爬到丈夫健壮的背上,林希明却一翻身把她粗鲁的拉过来,闷声道:

“脱了!”

,怕丈夫生气,吴亚琴赶忙脱下贴身的内裤,分开大腿,等待着丈夫………床上的林希明没有以往的体贴,粗鲁的动作让下身有些刺痛,但她始终默默忍受着丈夫的发泄。

当丈夫完事从她身上起来的时候,吴亚琴看到了自己凸起的下腹,她想起徐玉茹刑前下身穿的束裤,突然对现在的体形有些担忧:

“是否自己以后也该多穿穿束裤了……”

回单位前,吴亚琴去了一趟市里,她很快私下找了水利局的新任局长,把徐玉茹临刑时的询问笔录交给了他,看到这位局长的脸色渐渐阴沈下来,她知道这份东西起作用了,但是能不能达到徐玉茹的心愿,惩罚那个害她入狱上刑场的邓艺林,就不是现在的吴亚琴能管的事了。

吴亚琴回到了她工作了十多年看守所,一看到曾经关押徐玉茹的监房,禁不住思绪万千,一条昨天还鲜活的生命,转眼间就变成了一捧骨灰,装在冰冷的盒子里,特别是这个女人还与自己丈夫有过肌肤之亲。

恍惚之间,听到有人叫她:

“吴大姐,回来啦”,回头一看,是所长:

“过几天又有嫌疑犯进来,你抽空把监房收拾一下”。

吴亚琴随口道:

“又有人进来了……”

心里却想到,不知道又是什么样的女人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坐在办公桌前,一下就看到摆在桌上的一堆东西。

“对了,你把刚执行的几个女犯资料整理一下归档!”

所长说着扔过来一叠照片,吴亚琴一看,是几个女死囚从进看守所到上刑场的一些照片。

随手拿起一张,禁不住脸红了,正是徐玉茹临刑前出丑的样子,眼前仿佛又出现这个女死囚着旗袍的丰满躯体,处决后不雅张开的丰腴大腿,撕开的旗袍下摆,因大小便失禁而污秽不堪的束裤。

作为女人,这一切让她感到羞愧,为徐玉茹也为做女人地的自己,想着心事,吴亚琴默默的整理好徐玉茹的资料,放入资料袋,拿起笔在袋子封面上写下:贪污犯,徐玉茹,42岁。

停了一下,最后在案件处理情况一栏填上:死刑,已执行。

搁下笔,吴亚琴心里像做完什么大事一样,放松下来。

拿起资料袋,她快步走到档案柜前面,打开柜子,把装着徐玉茹照片的资料袋放了进去,

“哢啦”一声锁上了柜门,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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