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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这首歌你真的没听过吗,鸠目先生?”

“没听过。”

“象这样,这样~~啦啦~~恩恩恩……”

“你再怎么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真令人不敢相~~信,难不成鸠目先生变成‘老头子’了?”

优陪同着鸠目一面眺望港口一面从坡道上往下走,他白色的NIKE运动鞋弄乱了杂草和枯叶,还有不合时节的蝴蝶也在鸠目周围盘旋飞舞着。

“那,这个呢?这样——恩恩~~啦,咿呀呀呀呀呀~~啦……”

从羽绒背心的领子和运动帽的空隙间,可以看见优那环形的耳环闪闪发亮。

看得见脚脖子的松松垮垮的裤子,同样尺寸过大附有帽子的运动服,拔得细细的眉毛,挑染成茶色的头发,为了追求流行特意加了气垫的运动鞋——如果是在涉谷和新宿嘈杂的人群里面,他这付打扮当然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但当他和年纪要大上十五岁的鸠目一起,每天并肩从散布在闲静的高岗山丘和茂盛绿林之中的巨大宅邸,一直走到石川町的酒吧的时候,他的这副模样就实在是异样的很了。

尤其是他身边的鸠目只穿了一件简单高档的大衣。

那是件淡奶油色百分之百喀什米尔羊毛料的翻领长大衣,设计和剪裁都是英国制的,当然也只有在高级时装店才会出售。

一向节俭踏实的鸠目隆之本人是不可能如此‘无意义的浪费’的,所以东西的来源不用说也知道是黑羽征夷大将军的。

拿着冬季大衣,将军阁下对惯例做委婉拒绝的鸠目说,你对我的好意就不能退一步吗?鸠目却搀杂讽刺地回答,你的好意已经够多了吧。

“相爱的两人怎么能不庆祝周年纪念日呢?”

最后的结果以鸠目挨了顿教训结束的。

于是乎,黑羽的圣诞礼物——冬季大衣就一直包裹着鸠目的身体。

感觉上真是温柔又轻便、飘然又温和,非常地舒适啊。

“那那,咦——那个,其他的……”

“已经够了吧?喂,别搀着我的手臂!”

“就是那个。鸠目先生,是那个吧?无法区别安室、小室和冰室的人?”

“真不好意思。我说过别搀着我的手臂吧!”

“为什么?又没关系!”

愉快的优越发抱紧鸠目,脸在抱住的袖子上磨蹭着。

“超——柔软的,好舒服!”

鸠目皱着眉把优的手臂甩开。

“那是女朋友才会做的事。”

优仰视着鸠目,不满手臂被甩开地微微噘嘴嘟囔道:

“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和谁都这样,只有和鸠目先生才会这样嘛!”

“一点也不好。”

“为什么?不只是恋人,就算是父子也会挽着手臂不是吗?”

“我和你是父子吗?”

过分冷静的回答令优不由自主地畏惧起来。

“虽然不是……”

鸠目俯视着臂膀下方的优,含笑问:

“那个‘美代’怎么了?还在交往吧?”

“……要说吗——”优把视线转向前方的道路。

“虽然我是有这个打算……”

“她说了朋友宣言吗?”

“唔恩——”面对鸠目委婉迂回的讯问,优以漫不经心的态度摇了摇头,

“我现在是四处奔走借住在朋友家。想要找逗留谈天的地方并不是太难的事,即使是不认识的人,只要说是哪位朋友介绍的就可以借住。本来想这样也不错……前天晚上,我到宪治的公寓去,美代也在那……”

说到这里,优突然沉默不语。

鸠目也沉默地继续走着。

“只要买些什么送她,不管谁都可以……真差劲——女人啊!”

“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吧。”

鸠目沉稳地订正优那偏激的想法。

没料到优回过头,尖锐地反击道:

“大家都一样。我妈妈也是,无论戒指还是皮包……只要是东西或者金钱。还有哥哥,明明是男人却和美代一个样,就会逢迎,买各种东西纳贡——”话题的矛头转向哥哥,优开始将累积的不满全部倾吐出来。

“原本是不会碰到在宪治那见到美代的窘境的,都是因为哥哥他把公寓的锁给换掉害我进不去才……”

“我知道,我知道。”

不理会对方的怒骂声,鸠目拿出店里的钥匙在“LadyInSirLake”的门前微微弯下腰。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在他身后用鸠目姐夫的名字叫他。

因为不熟悉这个名字,鸠目没能立刻作出反应,当他呆了一会才回过头的时候,血已经从被高尔夫球杆打中的优的额头喷了出来。

优惨叫一声就倒下去,鸠目冲过去,不容分说就打倒了拿着凶器站在他旁边的中年男人。

“……混蛋,给你点颜色看看!”

鸠目按倒男人,将对方搀着白发的头摁在了柏油路面上,即使如此,男人还是持续咒骂着鸠目的姐夫。

“都是因为那家伙的大哥,我失去了一切……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失去了……,既然是他弟弟,我打他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我让他负起责任有什么不对的?我要让他也尝尝我所经受的痛苦……”

“哥哥,哥哥……”

在大声叫喊的男人的对面,优仰卧在地面上号啕大哭。

“好痛……好痛……哥哥,好痛……”

血从额头的伤口喷溅出来,那流出的斑驳的血迹将优仍残留着稚气的脸渲染成鲜红。

鸠目走向餐厅,黑羽很罕见地居然比他早起,已经坐在餐桌旁边了,他将折了四折的报纸放在一旁吃着早餐,菜单是碱鲑鱼子盖饭,那湿濡的红色和刚才做梦的一部分重叠起来,鸠目立刻移开了目光。

“早安。咖啡,要喝吗?”

说着,柴田站了起来。

“太感激了。”

鸠目一边回答,一边一脸疲倦地坐回椅子上,黑羽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碱鲑鱼子一边凝视着鸠目。

“脸色很差啊!”

“是吗?”

“做了噩梦吗?”

“我还没纤细到会在意梦的程度。”

黑羽相当清楚鸠目的逞强个性。

“哦?是吗?”

“没错。”

鸠目以冷淡的声音回答后,轻轻地啜饮了一口热咖啡。

黑羽嘲讽地笑着说:

“但是我会在意,所以纤细的不是你而是我!”

“一大早就吃碱鲑鱼子盖干的男人,不可能会纤细吧?”

鸠目辛辣地反讽回去。

黑羽并没有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微笑着。

“还好啦。至少我在有谁受伤到那种程度时,还不会做梦就是了。”

鸠目无言以对,郁闷地默默喝着咖啡。

——袭击事件之后,经由警察的调查,才得知袭击优的男人是鸠目姐夫的连带保证人。

他好象不知道他狙击的对象,不是他所憎恨的男人的亲弟弟,而是妻子的弟弟。

不管怎么说,把鸠目和优搞错也太粗心了。

虽然事情的发生实在有些滑稽,但鸠目一想到优被卷入而受伤的事实就无法释怀。

“不管什么人都好,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和被刊载在报纸上的人无缘呢——”一面舀着作为甜点的哈密瓜,黑羽一面将报纸“啪”地扔过去。

“特别是看到认识的人名刊在上面,感觉很奇妙。”

鸠目厌恶地撇开脸,单手将扔过来的报纸推开。

“是他杀!”

黑羽道。

鸠目的手放开咖啡杯,目光紧紧地盯着报道。

“是一直被引到港边,然后被推落入水吧?”

“可是……”

眼光未离开报纸的鸠目继续读着记载的末端。

“上面写着警察会‘从意外和自杀两方面调查……’”

“那像是自杀的时机吗?”

“他有喝酒。”

“要让他喝是很简单的。用用脑袋,八位数的钱到手后逃走的男人,会在午夜一个人喝醉跑到岸边徘徊吗?柴田,哈密瓜再来一块!”

“就因为怨恨而犯罪吗?”

“大部分的人都是因为怨恨才犯罪的,打优的男人也是。”

鸠目无言,看着油墨印刷的姐夫的名字。

“在警察来之前,你还是先作些准备吧!”

黑羽对抬起脸的鸠目理所当然地说道。

“在身份判明以后,警察马上会到你的工作场所问话,那些钱的事迟早也会被问到吧。你忘啦,那些钱是你开出的哦。比起被调查后再承认,还不如先行告知才不会惹麻烦,当然税金也是。”

“早——”还是一副睡脸的鸠子进入了餐厅。

“哎呀,好象很好吃的样子,我也想吃哈密瓜。”

看着鸠子无视在座的两个男人,飘动着一身透明的晨袍就坐到他们对面的椅子上,鸠目的眼睛只得望向天花板。

“鸠子,你那是什么样子啊?”

“什——么?”

“不是什么吧,有人穿着内衣就走出来吗?”

“这不是内衣啦,是睡衣。”

“在男人走来走去的家里,不要穿成这样乱跑!”

“没~~关系,没~~关系。保养眼睛哦,对吧,柴田先生?”

被征求意见的柴田只有苦笑着作出保留的回答。

鸠目边为这种场景无力的呻吟着,边为应该和早起无缘的两人——黑羽和鸠子的双重打击而讶异。

“为什么今天这么早,你们两个?”

“因为黑羽先生要带我去打高尔夫球。对了,小隆也一起去吧?”

“要和你们这种轻浮的人一起去打高尔夫的话,我宁愿和猫约会。”

冷冷地丢下一句的鸠目拉开椅子。

黑羽别有用意地挑起了单边的眉毛。

掩饰不住自己满面烦躁表情的鸠目,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焦虑:

“姐姐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我要去确认,你不要做什么奇怪的猜测。”

鸠目粗暴地将报纸扔在桌子上,然后离开了房间。

“鸠目先生!”

追出来的柴田将转向玄关的鸠目喝止在走廊上,

“黑羽先生已经吩咐了两个年轻人,在前田的房子周围看守……”

鸠目望向着餐厅的方向,歪着头,说:

“是那家伙吩咐的?”

“是。”

“……算了,这次就接受了吧。”

“鸠目先生也要注意一点。”

“我没问题的,反正对方是外行人!”

说到这里,鸠目忽然察觉到自己的失言,明明是那样的对黑羽坚称自己是正经人的。

“组长可不这样认为,总觉得组长好象拥有能查觉敌人的直觉。”

“为什么会这么想,难道说他是被哪个组织的人杀掉的吗?”

“那倒不是,只不过是因为我们对钱的味道很敏感,特别是巨款的味道。”

柴田微笑着说。

在转向前田家的途中,鸠目先以行动电话查探情况。

当然这部行动电话不用说也是来自黑羽的‘发放品’。

虽然本来想无视黑羽的要求的,但却因为姐姐病倒,如果有个万一不会错过重要的联络,才只好随身携带。

电话的另一端,是有点慌乱的姐姐在接听。

“小隆?你找前田先生的话……”

“他已经去上班了吧?我不是想要找他的,稍后我想绕过去那边一下,你有什么要我买过去的东西吗?”

“前田先生,他还在家啊。”

“今天休假吗?”

“恩,因为昨天是休假,但下午却还去上班了,所以他说今天早上晚点去也没关系……”

“——那是什么声音啊?怎么回事?我好象听到了谁在大叫的声音!”

“那个啊,因为现在门窗都关起来,所以声音显得稍微大了一些……我还在困扰该联络小隆,还是怎样呢?”

鸠目多少察觉到了什么,开始紧张起来。

“有什么事吗?”

“那个——就是,优君那孩子,那孩子啊……”

“优?”

“他哥哥也来了。”

“——总之,我马上就过去!”

随即招了辆计程车,鸠目直搭到前田家为止。

骚动的声音,在从计程车下来时就已经听到了。

在进入树篱和树篱间紧闭的小门前,鸠目的视线停在了马路对面。

一辆轿车停靠在路边。

两名男子闲散地靠在车子旁,只是看着这里谈话。

鸠目刚一打开玄关,所有的注意力立刻就全部集中到了他身上。

“鸠目先生……”

在楼梯最下面的柱子上像猴子一样攀爬的优,以仿佛见到救世主出现般的神情,泪眼婆娑地凝视着鸠目。

抓着弟弟的衣领,尝试着将他从柱子上拉开的安藤,死心地放开手。

站在一边的是很担心着急的姐姐,还有盘着手臂在旁观看的前田。

“早!”

鸠目以冷静的声音问候着。

站直的优突然一阵晕眩而颓然地抓着哥哥的手臂。

“——那么,没有人要说明一下情况吗?”

头上包裹着厚厚绷带的优慢慢地坐在床上,鸠目缓慢地环视了一下周围,等待着优的开口。

“都是因为哥哥说要把我监禁在家里……”

优大叫着:

“我绝对不回家,我、我,我想请鸠目先生收留我……”

“这里可不是我家啊。”

听到这里已经完全了解了事态的鸠目,冷静地插口提醒。

“可是可是,高岗的宅邸有组长在,很可怕……这里的话,鸠目先生总会来看姐姐的,不会拘束,猫也很可爱……”

安藤忍不住握拳,向着优的方向扑去。

“算了,算了,他是病患啊——”鸠目劝阻道。

一脸不痛快重新坐正的安藤,斜睨着以棉被掩盖自己的弟弟。

“做什么都不成的家伙,连一直睡觉都办不到吗?你啊,连头都破了耶,就不能安静点吗?你这家伙……非得把我的头也弄破,你才会正经点吗?就因为你总是迷迷糊糊的,才会变成这样。我再帮你出一次学费,哪都好,上学去,不要的话就好好工作!总之,哪怕一次也好,做点什么正经的事让我看看。真是的,你这个爱撒娇、爱哭、没用的家伙!”

“哥哥……哥哥也是啊……”

优怒吼着哭骂着:

“哥哥也不过是个牛郎不是吗……”

“就算是‘不过是’,就算是‘收费’,那也是我的工作,以这副身体赚钱养家,和只会吸奶哭泣的你完全不一样。”

“吸、吸奶、吸奶什么的……我才没有呢!”

火大的安藤竖起单边的膝盖,

“充其量也只是哭天喊地。这次绝不会让你那么简单就逃掉,我会那绳子把你捆在床上!”

“哇——”弹起来的优紧紧抱住鸠目。

“鸠目先生,鸠目先生,救我……”

“来吧,优!”

“不要、不要、不要……”

“喂喂,这么粗鲁的话,会弄伤他的!”

“回家去,优!”

“不要,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一直远离混乱场面,独自一人安静坐着的前田,瞄了眼手表,突然站起来,

“时间到了,我得走了,之后就交给你可以吗,鸠目?”

“啊?啊啊……”

一面颔首,鸠目一面诧异于前田加注的话。

无论怎么说,被错当成鸠目是优负伤的最大原因,因此才有了这场奇妙的骚动的发生。

“那个——”已经走到了门口的前田回头说道:

“让他暂时在这养伤怎么样?”

鸠目愕然回过头,前田的视线不是向着鸠目而是向着他的姐姐。

“因为麻烦的人是姐姐,所以姐姐说好就可以!”

前田道。

“这么麻烦——”制止住拒绝的哥哥,优突然低头正坐,

“请多多指教!”

朝着鸠目的姐姐深深低下头。

“你,优……”

安藤生气地逼近,突然用手臂将优推倒。

“喂!?”

“……哥哥……我,觉得好恶心哦……”

“谁叫你又蹦又跳的,混帐!”

优老实地遵照哥哥的指示悄悄地盖好棉被重新躺好。

看了正在为优替换毛巾的姐姐一眼,鸠目追上前田。

“前田!”

拿着公事包,单手将不锈钢门关上的前田如往常一般用毫无表情的脸孔看着他。

“报纸——拿了吗?”

“不,我都在医院看。”

“是吗……”

“怎么了?”

“和姐姐分手的姐夫,昨天在花卷港成了浮尸。可以的话,请先别让姐姐知道。她好不容易才恢复精神,我不想让她再受到打击,迟早我会告诉她的。现在我要到警察那里说明情况。”

前田隔着高腰的门和鸠目面对面,往树篱隙缝间的蜘蛛巢附近凝视了一会儿。

“姐姐她会接电视线吗?”

“什么?接线?不她不会。”

“这样就好,只有客厅放电视而已。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她会由新闻得知了。”

“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啊。房子方面,我已经找到合适的了,打算这个月中搬过去。”

“鸠目——”

“恩?”

“要不要三个人一起住?”

前田的研究仍旧没有离开蜘蛛巢。

“你、姐姐和我三个……”

眼睛没有其他地方看的鸠目也只好盯着蜘蛛巢看。

“先不说姐姐,我是做服务业的,你生活的节奏会被破坏的。”

前田微微颔首。

“……你也有你的生活啊!”

嗫嚅似地说道。

“我的生活也没什么特别的。”

鸠目自嘲地笑着。

前田如停止的机器人般目不稍瞬地盯着蜘蛛巢看。

“要迟到喽!”

鸠目这么一说,前田才好不容易推动了自己的齿轮,身体微微转动。

“再见……”

短暂的留言,离开。

目送着前田离开的鸠目,发现门被推开了些。

想关上门的手伸出的瞬间,指尖“啪”地闪过一阵静电。

抬起手,鸠目瞅着自己的手指出神,现在的刺痛感,和那晚手指被前田的嘴唇碰触时的痛楚惊人的相似。

撕下刚从店中准备室传真过来的房间设计图,静在柜台上摊开。

“离车站很近,宽度平平。房租大致符合行情。”

抽出鸠目的一根香烟,点上火。

“之后怎么用随你。这个,也拿去给姐姐看看,商量一下!”

“她一定会说这样就好。因为她说全部交给我办。麻烦你了!”

“恩,不会啦。”

“虽然不是为了那事……”

说着鸠目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包装平整的箱子。

“给我的?真不敢当啊。”

看着静拆开包装的鸠目道:

“我不知道送什么好,所以找鸠子商量,这个,好象是内衣……”

鸠目从来没有像这样语无伦次过,简直像在挣扎的辩解着。

拆开后看到的是色彩轻淡,有着透明花纹的细薄丝绸,静意味深长地微笑。

“这是taddy的哦,你不知道吗?”

“不、不喜欢吗?”

“恩,很漂亮。”

“那,你为什么笑?”

“不是那样的——”静笑着,

“男人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东西呢?我终于了解一个在俱乐部工作的朋友,为什么看到认识的男人在准备taddy时会叹气了,你对这东西这么有兴趣吗?”

静将脸贴在衣服上,仔细的看着。

“怎么样?有挑动你的想象力吗?”

皱着眉,忍耐着静的嘲讽的鸠目吐了口烟。

“谢谢你了,今晚我会马上表演的。”

静半开玩笑地,向上翻着眼珠风趣地仰视着鸠目。

鸠目皱紧眉头回视。

“要一起住吗?静。就我们三个。”

静将轻飘飘的内衣反过来,抚摸着裙摆上柔软的蕾丝。

“和黑羽先生三个人——吗?”

鸠目缓缓咽下无形的疙瘩。

“当然是和姐姐啊。”

“说的也是——”浮现出微笑的静,手指夹住蕾丝缓缓的抚摸着,

“还记得吗?刚上高中的时候,午休时男生们会在教室的一角聚成一群。看着当时流行的杂志,讨论要结婚的话和哪种类型的女性,你回答的时候,我在旁边偷听,你说了姐姐。”

“是吗?我不记得了。”

静的微笑更加深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对你而言,姐姐已经是比什么都来得重要的存在了。——说起来,应该,绝对是更早以前吧,从更早以前一直都是,对你而言没有什么东西比姐姐来得优先。姐姐是你人生中最高的存在。所以没有谁能胜得过姐姐,更何况是代替了。我也是,怎么也胜不了。那个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我们就是这样分手的。”

鸠目内疚道:

“我第一次听你这么说。”

“呵呵……”

静笑着,

“所以你到少年院时,我才没写信给你啊,也没有去拜访姐姐。还有你回到横滨后,我也不打算询问你的行踪。因为对你而言,我没有姐姐那样的价值嘛。”

“没有那回事。姐姐始终是姐姐,和恋人不一样。”

“是啊……”

开玩笑似的静以规劝的口吻道:

“这当然不能否定。不然,会很困扰的。”

挂着“准备中”牌子的门“哐啷”一声地响了。

进来的黑羽,看着两人嘲讽地笑了笑。

“哎呀,今天妈妈桑和以往比起来算是相当早啊!”

“你也是哦,黑羽先生。还不到营业时间吧?”

巧妙浮现服务笑容的静接够黑羽的大衣。

手里感觉着那高级的触感,嘴上却装腔作势的说着:

“哎呀,和我们家酒保先生的大衣触感好相似啊。”

说来是不可能一样的,鸠目沉默不语,目光却和拿着房间设计图把玩的黑羽的视线对上,黑羽的眼神里有着不明含义的笑意,鸠目厌恶地从他手中抢回了纸张,折好放在自己的胸前。

“什么房间的设计?”

黑羽悠哉地讯问鸠目。

鸠目瞬间不由自主地“发抖”了一下。

找房子的事,还什么都没向黑羽提过,因为不想和他争执,所以想要先拖延再说。

黑羽叼着香烟也不点火,只是凝视着鸠目。

豁出去的鸠目,拿着白手套打向对方的脸——不,是向对方的脚边扔出摔炮而已。

“我想接姐姐一起住。”

“哼——”黑羽笑着。

“在有妈妈桑的地方谈吗?还是,你要瞒她?”

“说什么傻话。这事,我已经和静说过了。”

“那你希望我说什么呢?”

黑羽习惯的动作替香烟点上火,说:

“随便你吧。”

瞅了满脸的意外表情的鸠目一眼,黑羽嘴角笑着,

“你以为我会阻止吗?”

“啊啊,我以为你一定会……”

“我可没沦落到要做和姐姐抢夺你这种事情的小孩子啊!”

刚刚回来的静听见这句话,饶富兴致地靠近柜台。

“刚才,在黑羽先生来之前,我也说过同样的话哦!”

“喔?”

撑着脸颊,黑羽兴趣浓厚地凝视着鸠目。

“静!”

鸠目深深吐了口气,

“你啊,好象惟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不对!”

盘着手臂靠在柜台上,静妖艳地微笑,

“我喜欢的是,八卦!”

打开前田家的玄关,猫们觉察到鸠目到来的样子,二只一齐从屋内走出迎接他。

“呦,是你们啊。还是老样子,心情很好吗?”

鸠目低声向小猫们问候道。

猫咪彼此交替发出喵喵地细小叫声,然后在鸠目的脚背上轻轻的蹭着。

抱起一只进入家里,背后剩下的一只利用鞋柜“腾”地一下跳到了鸠目的背上,在肩膀附近像说着怎么样似地热烈喵喵叫。

“要坐也可以,别用爪子抓哦!”

温柔的劝告也不知听不听得懂,猫马上喵喵叫着像是回答,之后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哎呀。”

在走廊一角偶然碰见前田的鸠目,因为紧急煞车让背上的猫掉下来,猫慌乱地用爪子挂在他的肩上,鸠目的嘴里不由自主逸出“好痛。”

“你在家啊,医院的工作呢?”

“休假。”

前田理所当然的回答:

“我听姐姐说你要来!”

对该怎样回答感到十分困扰的鸠目,转换了话题继续说,

“一次两只太重了,先离开一下好不好?”

他将手臂上的猫交给了前田。

“姐姐呢?”

“厨房。老实说,我在想她会不会工作过度?”

“是有哪里不对劲吗?”

“不,她只是很勤快地干活……”

“她从以前就是这样,她喜欢工作。”

“哎呀,小隆,欢迎!”

将头发绑成三股辫盘到头上的姐姐,正在厨房的地上忙碌着。

“在干什么啊,姐姐?”

“我腌了点咸菜。因为我听说前田先生喜欢腌的食物。”

“这样是很好,可是前田担心你工作过度哦,请适可而止吧!”

“哎呀,像这样的程度才不算工作,大部分的事前田先生都自己做好了。虽然同样是男孩子,相比来说你就差了一点哦!”

鸠目苦笑地看着姐姐的笑脸。

看得出来多少还是有点勉强,不过气色看来是比以前好多了。

而且,肉体方面也恢复的相当快,骤然消瘦的脸颊恢复成柔软地膨起,自然的红润。

眼睛也是,表情也是,姐姐原本的魅力,已经闪闪发光了。

“优,他怎么样了?”

“上午医生有来出诊,因为吃了药,现在好象在睡觉。”

“我有些话和你说,姐姐!”

“什么?”

“有关房子的事。”

在姐姐投出担忧的视线前,前田迅速移动到了客厅。

“前田先生一定不高兴了。”

在两人到达姐姐房间的同时,姐姐责备了鸠目冷漠的态度。

“要从这里搬出去的事,我想别对前田提到太多!”

鸠目只能这么说道,并没有做太多的辩解。

“这是房间设计,房租没问题,姐姐不用多操心,你只要考虑怎么住比较舒适就好了。”

在床上并坐,望着直盯着房间设计图看的瘦长侧脸,姐姐突然低语道:

“……不能住在这儿吗?”

因为意想不道的话而感到愕然的鸠目回过头。

“这里,非常的平静!”

双手在放置房间设计图的围裙上合拢,这是前田买的白色围裙,现在坐着的床罩也是、闹钟也是、拖鞋也是,全部都是前田为了姐姐而新准备的。

“可是姐姐,你之前不是说想早点搬走吗?”

“呃,那是我觉得太对不起前田先生……接受他毫无道理的善意而过意不去。不过,在这段期间,他对我说希望就这样下去。很难得的提议……让我觉得非常的高兴。我说,希望让我能够做一些什么家务工作,这样的话我就继续住下去。当然,小隆说好的话才行,我确实明白的告诉他了。”

从姐姐成为这房子的住户起,一直到现在都像朵健康盛开的兰花,鸠目凝视着,沉静地讯问:

“在这里能平静——吗?”

“唉,是的。”

姐姐颔首微笑,

“前田先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很纤细却又不是神经质,有他在就能放松……怎么说,很自然,很舒服,非常地平稳,极为自然的心情。”

回到客厅,前田坐在檐下的走廊,抚摸着膝盖上的猫。

“小隆,要吃午餐吧?”

“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吗?”

“那,我想洗衣机也该停了,可以去晒衣服吗?”

拿着洗衣篮的路过走廊的鸠目对前田开口。

“不会冷吗?”

“不会。”

直到鸠目开始在庭园晒衣服,也站起来,从膝盖上掉下来的猫喵地抗议,钻进走廊的地板下面。

前田从篮子中拿出衣服摊开,鸠目将之披到竹竿上。

“警察来了。”

“恩。”

“果然瞒不了。”

“恩。”

摊开,挂上,从边缘渐渐披满了竹竿,冬天微弱的阳光照得床单隐隐发亮。

“高中时……”

前田一面摊着床单的皱折一面道:

“你说过想要住在有庭园的房子里……”

“我吗?”

“恩。”

“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的事大概有一箩筐——鸠目在内心大口叹气,而且,为什么别人总是丝毫不会忘记自己说过的话,这也是鸠目心中一直的疑问。

对于曾经穿着水手服的静说过的话,根本连一点残留的记忆都没有。

当然一直到发生那个事故为止,连前田的长相也都完全不认得。

——只有黑羽,只有黑羽。

烙在鸠目的耳朵、眼睛,一直离不开的,以前也是,现在也是,只有黑羽的动作和话语让自己一直都忘不了而已。

“调味料没了,我去买一下。马上就回来。”

鸠目从回想中苏醒时已经听到了外面玄关关上的声音,以及姐姐匆忙离去的脚步声。

放开衣服夹,前田那淡色的瞳孔虽然像是和鸠目在看着同一样东西,但实际却是一直凝视着鸠目。

鸠目察觉到这种视线,而后微笑着说:

“我们来泡茶喝吧。”

像突然被烫到似的,退缩的是前田。

鸠目迅速回到房子里面,四处乱翻寻找差罐。

在好不容易将茶杯中注满茶回来时,前田已经将檐下走廊的窗户全部关上了,并坐在沙发上削苹果。

每当刀刃碰在玻璃小盆上时,都会微微发出“喀锵喀锵”的冰冷冷的声音。

“如果身份确认了的话,这次姐姐就能和那个男人永远断绝关系了吧?”

虽然明白那个男人指的是谁,但是鸠目的内心对于把话说得有些绝情的前田还是感到十分的意外。

“去确认身份的是我,但是,还是有很多事警察需要直接询问姐姐。”

“……比如什么?”

“比如说,关于卷款潜逃的事。比如说,关于赖帐借款或者债权人的事。”

接着鸠目叹了口气,

“还比如说,有关死因的事。”

玻璃发出了惹人嫌的躁音。

“可是,是事故不是吗?”

“怎么说呢。总之,在确定以前,周围的人都会被搅乱,却又不得不忍耐吧。”

“我还以为坏男人就此消失了……”

拿过新的苹果,前田低语道:

“我还以为一切就此全部结束了……”

锐利的刀刃削着红色的果皮。

“我还以为你姐姐已经不会再有烦恼了……”

“——前田?”

“鸠目最重要的是姐姐……”

“前田,注意手边,你看……”

啊,想到时刀子已经滑过拇指了,鲜血突地涌现出来,冒个不停。

“……对鸠目来说最重要的是姐姐,对我来说……”

前田依旧低语道:

“对鸠目来说最重要的是姐姐,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鸠目……”

前田没有放开刀子。

“很痛吧,前田——”鸠目以平常的声调说着话,没有慌张。

已经被刺过一次了,所以没有新的恐惧,旧的恐惧的话还在,不过有过经验的人就会变大胆。

“割到手了吧,啊?”

“你对我是必要的……只有你而已……”

血从拇指的伤口流出,朝着手腕描绘出筋络。

“……我只有你……”

鸠目悄悄伸出右手碰触到前田的手,连着刀柄和手一起握着。

刀子不由得落了下来,掉到地上。

简直就像削掉的苹果皮一样。

鸠目单方面将前田染血的左手抓住,拉近,将受伤的手指含进嘴里。

前田的头落到鸠目的肩膀上。

鸠目将他的拇指根部紧紧握住来止血,默默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一脚踩空才清醒的鸠目,马上看到横在一旁的黑羽,不仅再次愕然。

“……别吓我!”

转变成仰躺的姿势,鸠目叹了口气。

单手撑着头,黑羽盯着鸠目看,缓缓地说道:

“你做了噩梦,还大声喊叫!”

“我说了些什么吗?”

“前田、前田——”

“骗人!”

冷冷抛下一句的鸠目以双手拢着头发,发际满是汗水,做噩梦大喊也许是真的吧。

黑羽的冰冷指尖,抚着靠近背部,后颈上肿起的红色伤痕。

“这是?”

“什么?”

以自己的手确认,啊啊——鸠目低语道:

“是猫,前田家的。”

没想到会浮起细长的伤痕。

“爬到肩上时,偶尔也会竖起爪子。”

黑羽抓住鸠目的手拉开那里,在伤痕上亲吻,舌头沿着印痕的形状缓慢舔舐。

动也不动地,鸠目让他舔了一会儿。

“你没有调查吗,斋彬……”

舌头缓慢地、仔细地、在伤痕上爬行。

“查什么?”

“……前田。在尸体发现当天,他是不是在现场什么的……”

“然后呢?”

“医院也旷职。翌日也是,一直到下午都不知他人在哪。”

“你想是他干的吗?”

“不知道……所以才要确认啊。”

黑羽的嘴唇绕到喉咙,掠过下巴,由鬓角往耳朵上爱抚。

鸠目闭上眼睛呢喃:

“早知道我不把钱交给姐夫就好了,是我害怕介入他们的生活,我一介入,姐姐又要因为我以前的事而受到欺压,这是我最不希望的……没想到,后来姐夫竟然会因为这笔钱而失踪……之后的事情也是,我将姐姐托付给前田,还以为一切就到此结束了,可是出乎意料的,又让优遇到了那种事情……果然,在事态陷入泥沼前,我应该再早一点想出一些对策的,或者哪怕是稍微做些什么也好……”

“什么?”

黑羽在胸前抬头。

“我说我应该先想出一些对策。”

“……什么……应该什么对策?”

“什么都没有。”

慵懒地嗫嚅。

“别自责,隆之。你不必负责任。照常理来讲的话,就很容易理解了吧。姐夫会有这种遭遇是姐夫的事,姐姐不幸的人生也是姐姐的人生,优会受伤是打错人的那个笨蛋不好。不管哪一个,你都不需负责任——别动不动就做噩梦。有空做无聊的梦,还在那边大喊大叫的话,还不如努力负起我下半身的责任。”

“你的下半身?什么啊?”

“你要负责任的,只有关于我下半身的事!”

鸠目啼笑皆非,

“什么啊?”

黑羽没有半点玩笑,气势汹汹地说:

“都是你这家伙害的,把大爷我的勃起中枢搞乱,你要赌上你的人生来负责任哦!”

“呵呵……”

鸠目笑着拢起刘海,

“你的说法真是不合实际啊,其实是——斋彬你……”

笑容消失似地停住,鸠目拢起头发的手被黑羽按在脸旁,黑羽在那手背上轻轻亲吻。

“你太‘死板’了,隆之……再马虎一点底生活吧,人生很快乐的……”

“和你两个人一起马虎——吗?”

“没错。”

“那不就是,舍弃人生和你一起在阴暗的下水道中吗?”

“应该是‘和你在一起的话即使在阴暗的下水道中也很愉快’吧!”

“别说服我……因为现在的我,很脆弱……”

“流氓就是喜欢利用软弱的人啊,连这都不知道,你还敢和我交往吗?和我——咦、咦?”

鸠目主动吻上黑羽,交换着彼此热吻的两人激烈地在床上翻滚。

“优!”

从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使得优惊惶起来。

“呜哇!”

大叫着将电视游戏机的控制器扔了出去,混乱期间头还撞到了声音的发出者,结果就是来不及叫出疼痛的优和鸠目一起跌倒在了地上。

“……鸠目先生!”

“哈哈,你以为我是你哥哥吧。”

将带来的章鱼烧随便一放,鸠目帮助优起身。

“好过份,鸠目先生,我真的以为是哥哥……”

“因为你没有老实地睡觉才会上当。什么?游戏机啊,谁拿来的?”

“说话声好象哥哥一样——”即使嘟囔的抱怨着,优也老实地进入棉被中。

“谁让你没有好好的听话?还说这种任性的话!”

“才没有,我很可爱、很听话啊。”

“这都是你自己说的不是吗?”

也不等泡茶的鸠目,优径自冲向章鱼烧。

“姐姐去买东西了。”

优将嘴塞的满满的,

“前田先生也不在。”

“……我就是看准了没人在才来的啊!”

“咦?什么?我没听到。”

“我是故意说得让你听不到的。”

“咦?好过——份!”

噘着嘴继续吃。

“姐姐好漂亮哦——,看起来好年轻,像鸠目先生的妹妹一样。”

“告诉她,她一定会高兴的,也许还会买寿司哦。”

“我已经说了,不过她什么都没有给我买。”

“是吗?”

鸠目笑着啜了口茶。

“对了,我一直想问,为什么前田先生的声音那么奇怪?”

鸠目放下茶杯皱眉。

“你问本人了吗?”

“恩,没有问。”

“因为他受伤了,喉咙会痛,了解的话,别再问了。”

“恩。”

吞掉最后一个章鱼烧,优继续询问:

“不过是为了什么?”

“——我今天来是有话和你说!”

“比起我的事来,前田先生的……”

“我要说的是你的事!”

“咕”地吞下将要说出的话,优马上噤声。

“你也差不多该回家了吧?脾气也该闹够了吧?应该适可而止了吧?”

“……我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你有家吧,有家可归的话就回去。”

优翻着眼珠瞪着鸠目,

“为什么要我回去?”

“因为这里既不是公寓也不是旅馆,没错吧?”

优无话可说了,垂下头,好一会儿才小声道:

“——之前,你和前田先生吃苹果的事,我看到了。”

他瞥了鸠目一眼,仰视着,

“组长问起的话,要怎么说才好啊……”

鸠目冷冷道:

“你只要说‘吃苹果’不就好了?”

优冷笑着,

“虽然是有苹果,但是却没有吃!”

“什么?”

“哥哥说,前田先生的两只猫的名字,一只叫做九,一只叫做鸟,那是取自‘鸠’这个字——鸠目先生的‘鸠’!”

看着鸠目愈加阴沉的脸,优呐呐地说:

“……我,也许不会对组长说的。”

“随便你!”

像被鸠目冷淡的声音伤害似,优低着头,

“如果你像对前田先生那样对我的话,我就不对组长说……”

“你像切掉手指吗?”

鸠目双瘦抓住摇着头的优的耳朵,

“还是想切掉耳朵?”

用力扯着。

“好痛好痛好痛……”

大声悲鸣的优倒向棉被,啜泣出声。

“不要生气嘛……我讨厌生气的鸠目先生……哥哥也只会生气……我也讨厌哥哥……妈妈也讨厌……学校也讨厌……,所有的朋友都讨厌……”

鸠目在棉被旁坐下,叼着香烟。

“美代也讨厌——吗?”

优抽抽噎噎。

“美、美代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也许不是真的喜欢……”

一面哭一面擦着眼睛。

“……我,因为功课不好……只会惹哥哥生气……不管做什么都不行……我是‘失败者’……”

只有抽一根烟的时间而已,鸠目听着优哭哭啼啼。

“……我自己也不知道想做什么……不知道不想做什么……不过我喜欢鸠目先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是同性恋吗?我很困扰……怎么办,鸠目先生,我该如何是好……”

鸠目将烟蒂丢进烟灰缸。

“是吗,你总是叫着‘怎么办’其实也只会哭吧?”

鸠目用力拨开半途缠上来的被子。

仰躺着像孩子般哭泣的优拿被子盖住自己的脸,鸠目隔着被子和他争论。

“还有,你想怎么做,你有稍微认真的想过吗?”

以湿润的眼睛,优仰视正上方的鸠目。

“……我希望……如果我说出来,你能听我的吗?”

优嗫嚅地对鸠目道。

“你想要什么——”眨动的睫毛数次懦弱地垂下。

“……就——是……就——是,就——是,就——是,想要你紧紧抱住我……像对前田先生那样……”

“好!”

鸠目的手臂环住优的肩膀,抱过那纤瘦而僵硬的肢体。

优随即拼命回抱住鸠目。

“向哥哥道歉!”

鸠目以强硬的口吻说道。

“让我低头,向他请求原谅吗?”

在胸前的少年回过头抗议。

“照我说的做!”

手以和抚摸猫的同样的动作抚摸着优的头。

“道歉,而后向哥哥说最喜欢他。然后,温柔地——”

“……我才不要像那样做!”

“是吗?不要吗?”

说道,鸠目爽快地放开身体。

“啊,等一下,等一下……”

优慌忙地又缠上来。

“我说……我说!”

像抱住玩具的孩子般紧紧抓住,优再次将脸埋进鸠目的胸口。

“好。明白的话,就赶快去吧!”

爽快地松开拥抱的鸠目站起来。

“咦?”

诧异地溢出低语,优以没出息的表情仰视着鸠目。

“你想改变自己是吧?这样的话赶快去啊,从最初的什么开始!”

嘴角漾着大人游刃有余的笑容,鸠目那充满魅力的细长眼睛,正浮现着热情的颜色激励着优。

坐在棉被上一直仰视着鸠目的优,迷迷糊糊道:

“哥哥说的真好——鸠目先生有‘男性杀手’的素质!”

鸠目突地倒竖眉毛。

“说什么,你这家伙?”

“不是我啦,是哥哥说的……”

优在棉被上倒退。

“别这么横眉直目的凶人,说一下而已嘛!”

鸠目叹口气,嘟囔道:

“是横眉竖目!”

在百叶窗的对面,一直延续到玄关的走廊地板上,有人发出“嘎吱嘎吱”的脚步声。

鸠目突然抬起头,察觉到走廊有‘过重’的人在的样子。

不是姐姐!也可以确信不是前田!

“哐啷”一声,拉窗被突然打开,从没有见过的两名男子,入侵进了屋子里面。

愕然的优,愚蠢地说道:

“检查瓦斯的话,在外面……”

男人们穿着鞋子,还有同样色系的轻装运动上衣,他们一进门视线就立刻和鸠目正面对上,一点都不像突然闯进家门的强盗之类的人。

“是鸠目隆之吧?”

一名男子叫出他的名字,这是有着和黑羽及柴田他们同样“气味”的人。

鸠目后退一步,离开了放着棉被的床边。

“你还能替姐夫开支票,相当有钱嘛!”

比起前些日子拿高尔夫球杆打优的男人,这些人对鸠目的事情多少还清楚些。

但是对于鸠目来说这可不是什么良好的状况,了解的事情越多,对鸠目就越危险。

“正如你所知的,你姐夫没拿钱去缴反而卷款潜逃,糟糕的是,你也不会再替他付一次了吧?”

“找他本人要钱不就行了?”

“他本人现在在哪我是知道,不过我也明白他永远都不能动了吧。钱啊,到哪都找不到,真令人困扰啊。你也真是,知道在哪里,还不讲出来?”

“你直接问把他推到海里,让他变成死人的那家伙不就行了?”

“知道谁干的吗?”

“不!”

男人面无表情地颔首。

“我们也是。”

优动了一下想站起来,另一个男人立刻向他靠近。

“在那坐着,优。”

保持着和眼前男人互相瞪视的目光的鸠目以严峻的声音命令道,

“不要慌慌张张的!”

优听命动也不动,苍白着脸在棉被上正座。

风不知打哪钻了进来,黏在暖炉上章鱼烧盒子上的干松鱼刨片开始摇摇晃晃。

风是沿着男人们进来的玄关吹进来的,随着一阵寒风,又有粗暴的声音响起,又有什么人往这房子内冲进来了。

不论是之前的侵入者还是鸠目,两者皆以同样紧张的神色等待着声响主人出现的瞬间。

气喘吁吁冲进来的,是黑羽组的两名年轻人。

呼吸困难地观察室内,看到暂时什么都还没发生的样子,两个年轻人终于“呼”地浮现安心的表情。

“对不起!”

年岁较高的男人,连忙对鸠目赔不是。

“眼睛才稍微离开一下就……”

“你们是干什么的?”

对于看来是同业者的男人们的突然闯入,侵入者吊起眼角。

“那正是我要说的,你们是打哪来的?”

“你们这些混帐,混哪儿的啊?”

“听好了——,是黑羽组。”

越发卷舌的声调像是在强调自己是流氓似的。

“这里是和我们组里有关的人家,竟敢不怕死地随便进来!”

“你说什么?”

两方人马差点就像斗牛般抵触着相互的额头,但是终究没有出手,只是互相瞪视着对方。

双方都明白各人皆是代表组织工作,一旦发起冲突,就非个人之争而变成组织之争了。

组员一人惹起的争执演变成整个组织的“战争”的话,对组织而言毕竟不是件好事。

对方是同业者,当然也明白这种情况,不任意点火是流氓组织的规则。

“我们啊,是岛本组的,好好记着!”

“岛本组?那是哪里的组织啊?”

“池袋,不知道吗,你们这些家伙——”

“池袋的家伙跑到横滨来干什么,快滚回去!”

“什么——?”

“正,撤退了!”

大哥以下巴示意。

被叫到的男人,狠狠地丢下一句“今天先这样饶了你们”,就追在大哥后面离开了。

黑羽组的年轻人以行动电话和事务所联络,开始诉说事情的经过。

另一人在慌慌张张离去之前,想鸠目解释道:

“我要向组织报告一下,这家伙会留下的!”

刚好回来的鸠目姐姐正好和他擦身而过,愕然于走廊上残留的泥脚印,姐姐进入房子里,向鸠目讯问:

“发生什么事了,小隆?”

回视那瞪大的眼睛,鸠目想也许现在就是告白他隐瞒姐夫死讯的时机了吧。

这就是在做死亡宣告吧。

那是一种和医生告知你先生不行了的瞬间同样的事吧。

而且,不见尸体的死亡,像风化的岩石一样会在碰到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悲伤的棺柩中空荡荡的,因为那里有的仅仅是失落感吧。

站在居住在“前田安静平稳的家”的姐姐旁,俯视着走廊上残留的“被踩得乱七八糟的现实”的鸠目,正在考虑应该如何向姐姐告知姐夫的死讯,这始终令鸠目感到极度的不安。

“他们是……为了姐夫之事而来的。”

“要债的?”

和鸠目非常相似的脸庞上笼罩上了阴影,

“钱的事啊……不过,不是已经付过了吗?”

“是有人委托他们把钱拿回去吧。因为他们太粗暴了,所以我认识的一个人才会派人来保护我们的,刚才也是他们把那些人赶出去的!”

房子里又响起行动电话的说话声,男人也不回头,姐姐微微颔首。

“是黑羽先生吧!”

“他们大概不会再来了,所以不用担心。法律上姐姐已经不用再负责任了,所以用不着烦恼。”

说着话的鸠目,对于自己自然而然的就用出了黑羽的说话方式而暗自咋舌不已。

“鸠目……你怎么了?”

“啊啊,不——是我自己的事,我觉得自己像笨蛋一样。”

“笨的是那些人……”

一直盯着肮脏走廊看的白皙侧脸突然转过来,重新拿起购物袋的姐姐以明快的声音道。

“首先,把那给擦干净吧!”

接着留下鸠目自己走到厨房去,拿来铁水桶和抹布开始打扫。

黑羽组的男人已经回去了,优也因为头痛而吃了药去睡觉了,鸠目和姐姐在厨房的桌子边面对面地坐着,吃着派。

专门为了下午茶而作的苹果派,对鸠目而言是总是令人回想起孩童时代的味道。

“我也给黑羽先生烤了些苹果派,你拿去送给他吧!”

在鸠目的杯子中注入红茶后,姐姐开口了。

“不用去拜访他了!”

怎么又提这种事——,鸠目说着硬吞下中口的苹果派。

“有什么关系,送个礼嘛。也不可能送他什么特别的东西不是吗?”

牵扯到八位数金额的事情终于到此结束了。

“不过,小隆有位好朋友啊。像我结了婚之后就和以前的朋友停止了联络,非常遗憾。能长久交往的朋友非好好重视不可!”

这么说着,姐姐甜甜一笑。

鸠目不由得垂下了头。

在少年院认识的朋友,直到现在还在流氓组织中的黑羽被说成是“好朋友”,姐姐的度量真是令人敬服,鸠目本身因为内疚而感觉非常的别扭,以致无法抬起头来。

“总之——”鸠目清清嗓子,

“请不要瞒着我去向黑羽问候!”

“我知道了,小隆这么说的话。”

在微笑的姐姐面前,鸠目叹了口气,放下叉子。

“姐姐——姐夫死了。”

慢慢地,姐姐继续吃着派。

“我知道。”

“知道……?”

颔首,姐姐往红茶杯伸出了手。

“因为有优君为了玩游戏拿来连接用的电线,所以在下午看到了电视。因为晚上前田才回来,所以电视的事是我和优君的秘密。在新闻上看到了,是溺死吧?小隆,警察有来吗?”

“啊啊,好象是事故的样子。”

事实连鸠目都不明白。

“好象因为喝了酒的样子。”

“没关系的,小隆。谢谢你,让你担心了。不过,我真的没关系。小隆……你从以前就是个温柔的孩子。爸爸过逝的时候也是,明明还小却反而鼓励着我,‘因为有我在,所以不用担心’,明明还那么小……托你的福,安慰了那样的我……”

姐姐的泪水沿着脸颊流下,鸠目移开视线,装作在找口袋中的香烟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连我本身都没印象了。该不会到了一把年纪的时候了还要把尿床的事实摆在眼前吧。拜托,千万不要啊,真是的!”

“小隆从来没有尿床什么的坏习惯不是吗?”

姐姐擦干泪水笑着。

“不是这种问题吧,姐姐。”

鸠目越发愁眉苦脸了。

从外头玩回来的猫们,开始合唱着诉说自己肚子饿。

“是是,你们也要吃饭啊?”

目视追着姐姐往厨房去的猫们左右摇晃的屁股,鸠目能够感觉到自己因为杞人忧天而产生的不安正在逐渐消失。

姐姐不是公主啊,也许自己希望姐姐是公主吧。

不论何时都期望能守护姐姐。

如静所说,对他而言,姐姐的幸福永远是第一的,是绝对的。

尽管如此,自己却连最基本的事项都没有满足她。

所以鸠目一直在诅咒着自己的能力不足。

姐姐是他的骄傲,但同时也是他难以拭去的自卑感的起源。

鸠目一直认为,黑羽的梦境里之所以不会有后悔,是因为他从没有尝到过败北感的滋味。

如果是优的话,也许会梦到和鸠目一样的情景吧。

鸠目觉得自己可以轻易推测出优的梦境。

不管他梦见的是什么样的故事,里面的输家都是优,赢家永远都是哥哥吧。

从医院的屋顶上,可以眺望到海洋。

远处是刚刚从冰川丸号下船的观光客的身影,东方已经被大楼遮住,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讨厌海。”

双手搭在栏杆上,白色的衣角顺着海上吹来的风不停飞舞的前田道:

“看着,就会有很奇怪的心情。”

“那,你应该尽可能不要看比较好。”

在地基的混凝土上坐下,倚着栏杆的鸠目抽起烟来。

前田很有趣似的对他回过头。

“我是不是越变越奇怪?”

“知道就好。”

前田也不出声,表情却像是在笑。

“我有很多地方奇怪吗?”

“只有一点。”

鸠目皱着眉吐出烟。

“别拿刀子划自己的手。”

“只有这样?”

“还有一点,别拿刀子刺我。”

前田很愉快似地仰起脖子,白皙的脖子暴露在海风中。

抽着烟的鸠目凝视毫无人迹的屋顶。

“你有去过花卷港吗?”

“花卷港?为什么?”

“特意休假,去做什么?”

“旷职什么的,又不稀奇,因为我‘很奇怪’。”

“前田!”

以低沉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不要瞒我。”

回过头,双手插在白衣的口袋中,前田靠在栏杆上。

“我在餐厅馆等他,给了他一点钱。”

“为什么知道他在花卷港?”

“他本人打电话来的,我偶然接到的。”

为什么姐夫知道姐姐在前田家……鸠目思索着。

“他说打电话到你那间酒吧,听到女服务生说你和姐姐的事。”

还没等鸠目质问出来,前田就回答了。

“我把钱给了他,说‘无论如果绝对不能再和她联络’,他说‘不是钱,只是想听她的声音而已’,不过,给他的东西还是收下了。”

“你把他推下去的吗?”

“我以为他死了大家就都会好!”

真是一语双关的说法。

“不过,我没有推他。酒也是,虽然有喝过,不过还不到醉了的程度。是我先离开店的,之后就再没见过面了。”

“其他还有什么没对我说的事吗?”

“没有了。”

风把头发吹的乱糟糟的,鸠目把香烟在脚边的混凝土上按熄。

“假如警察有问的话,完全战刚才说的回答,不要说多余的话。”

“我推他下去会好一点吗?”

鸠目因为意想不道而惊愕地抬起头,前田沉静的凝视他。

“假如你这么希望的话……”

抱着头,鸠目由膝盖间看往混凝土地面。

“前田——”

“啊啊?”

“此后想要为我做什么事的时候,务必,请先问过我,好吗?”

“你这么说的话……”

“拜托。”

“我明白了,你拜托的话,我不会说不的。”

是在开玩笑吗?这样猜想的鸠目仰视起那张脸,前田极为正经的表情坚决颔首,鸠目只好无力地叹息。

“该走了吧。没有麻醉师手术是无法开始的。”

尽管前田兴致缺缺地握住栏杆好一会儿,才转过单薄的背部往楼梯下去。

“——‘男性杀手’吗?”

鸠目孤零零地呢喃。

被包下来的“LadyInSirLake”高涨着异样的热潮,这是在庆祝鸠目的姐姐和优的康复。

舞女、流氓和牛郎,搀杂在一起,分散开来,哪都有人带头大声干杯,哪都有人呕吐着。

“你——不知道那两个人的谣言吗?”

抱着优肩膀的安藤,向着钢琴对面的黑羽和鸠目使眼色。

“我知道。”

“这样还想接近鸠目吗?黑羽啊,他是真的会把你狠狠打一顿的男人呦?你要挑战那个男人吗?”

听到了也不服输,一副豁出去的表情,优拼命地回答:

“可是,鸠目先生的恋人,是静妈妈桑吧?”

恶作剧地笑着,安藤开玩笑道:

“请尽量加油吧,情夫——暴露,不想‘喀嚓’一声被切掉吧?”

“哥哥……”

优以拳头敲打哥哥的背部。

“医生没有来吗?”

环视着混乱的黑羽道。

“虽然有邀他……”

鸠目由鸠子那接过香槟杯子。

装扮成兔女郎的鸠子笑容可掬地四处分发杯子。

今天她刚决定上短大,所以高兴地蹦蹦跳跳。

“今天有预定要动的手术。”

“让那家伙拿手术刀什么的,没关系吗?档案记录医院是可以调出来的吧。”

“前田是麻醉师,不拿手术刀。”

“市民可以放心了。”

厚颜地说完,黑羽往钢琴靠近。

事实上黑羽和黑色晚礼服相当合适,气派的西装和背心与身体紧紧地贴合。

不管出席再怎么高格调的社交场合,这样地黑羽都能吸引众人目光。

当然,特别注意的是只要他没有在黑色晚礼服的衬里绣上锦鲤或者是丝质刺绣这样恶劣兴趣的话。

“事情和医生没有关系,我查清楚了。”

黑羽把香槟当水一样咕地干掉。

“上次来挑衅的那几个家伙,也没有特别的动作。在这期间可能还会有谁愚蠢地挑衅吧,之后就是警察的工作了!”

“池袋组的家伙们怎么了?”

再一杯,黑羽一饮而尽。

“那些吃软饭的家伙,不用管他们。连你的背后有我在都不知道,那些家伙只是暂时躲到横滨来,不必理会!”

又向其他杯子伸手。

“别喝醉了。”

鸠目严峻地忠告。

“因为喝醉后一握住麦克风,你也许又会乱说些什么了不是吗?”

“和姐姐一起住的事,还有你到底对妈妈桑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

鸠目板着脸回答。

“没什么不是答案吧。因为她是女人。和我不一样,所以起了芥蒂不是吗?”

“——我问他要不要一起住?”

杯子贴在嘴上的黑羽笑着问:

“然后呢?”

“她拿以前的事来蒙混。”

“哦。”

板着脸的鸠目提高音量:

“罗嗦,你——总之,就是被甩了,你高兴了吧!?”

“被女人甩掉什么的,这种经验不是第一次吗?”

“你不用给我那么高的评价——反正我的脸就像女人嘛。”

黑羽充满嘲讽的语气让他怒火中烧。

这么一说,仔细想想,静好象一次也没有强迫他结婚。

“斋彬,你没想过要结婚吗?”

“一次也没有。”

是这样啊,以你那种个性——在鸠目满载着惹人嫌的嘲笑和挖苦回答前……“我有你。”

黑羽如此地说道。

鸠目的双颊明显地红成一片。

“……考虑一下场合。”

“在这种骚动中会偷听他人对话的,只有吸尘器或者钢琴音调之类的东西吧。”

说着,放下杯子,拉过钢琴椅,又坐下。

粗鲁却修长的手指,突然开始弹起纤细的协奏曲。

对话声渐渐变小,喧嚣吵闹的声音也嘎然停止。

“莫扎特的,不好。”

鸠目瞪着眼摇头,皱眉。

“只限巴哈?”

“——你有这种兴趣,我第一次知道。”

“不是兴趣,来刑务所慰问的风琴老师和你很像。”

“所以,至今一次也没在我面前弹过不是吗?”

“因为不是特别感兴趣嘛。”

“好厉害,组长。超——帅的!”

优由绷带变成OK绷的脸诚实地浮现出崇拜之色。

“是吗?对了,优——你暂时,禁止出入我家。”

“咦?为什么?”

“问鸠目。”

“鸠目先生?”

“在你决定前途之前不准来家里,前田家也是。”

“好狡猾,我有好好照你说的,向哥哥低头——好,我要说出来……组长,鸠目先生啊,和前田先生吃苹果——”鸠目突然大叫:

“啊——鸠子的胸罩掉了!”

在附近坐的男人们全部整体划一地回过头,趁这机会,鸠目向优的下巴问候了一拳。

鸠目撑住优昏过去的身体,犹自清白地呼喊着:

“喂,优,振作点!”

“怎么了,优?”

把优交到安藤手中,鸠目大力地悲叹着不幸。

“脑震荡的后遗症好象又发作了,真可怜!”

“好,来振奋精神唱一首吧!”

气势万千的黑羽宣言着,将他最拿手的歌曲拿出自我伴唱起来。

“和~你~和~我~”为什么以这样的音感能弹出巴哈的曲子,在全员疑惑的时候,歌声已经响彻了整个房间,接着钢琴附近已空无一人。

“二人~啊~一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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