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D51来源:PTT西斯板字数:33813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天兵战记(1)这一次我想说的是另外一个人的故事……。
这个人,在我的眼中,他是个不世出的传奇人物。
对于这个社会,他有着我驾着马车跑也赶不上的责任使命感。
如果他生在六零年代,他可能就是学运的王者,如果他生在五零年代的美国,或许他会变成爵士乐之王。
也许大家会很好奇,学运跟爵士乐有什么关系?这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样活动。
但是此人就有办法把他扯在一起,总是说着要如何改变这社会的嘴巴能够用萨克斯风吹出醉人的音乐。
他是我的高中同学,外号“天兵”。
不管有没有当过兵,看过报告班长的都知道,所谓的“天兵”,就是什么事情都搞不清楚,每天都被班长定到爆炸的麻烦人物。
而他正符其名,除了功课一把罩以外,其它的事情他全都搞不清楚。
其中当然包括人际关系的处理。
我的高中母校位于承德路上,制服颜色只有黑与白,男女同校却分班上课。
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一段疯狂又爆笑的高中生活。
先来说说天兵这个人物。
伟大的天兵爷是我高二重新编班后的同学,此人在班上坐在上帝都会叹息的扫除柜前,带着一副七先生式雾面处理的大眼镜。
上课只会狂抄笔记,从来不讲话。
下课的时候也没有人会找他聊天,他永远都坐在他的扫除柜前面,像只在孵蛋皇帝企鹅,一动也不动。
高二开学一个月,我才发现班上有这个人。
是的,他没有存在感。
纵使他长得有够大只,他还是像幽灵一样虚无飘渺。
我念高中的时候,
“宅男”这个名词尚未出现。
御宅族也没有被使用的这么广泛,知道的人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位光华商场通,其中一位是我。
因为那时候光华商场八德路尾段开了一间名为“OTAKU”的动漫精品店,是高中时代热衷于EVA福音战士的我每周必访之店。
我本来对于御宅族这种特殊族群没有什么概念,不知道人家口中所说的御宅族是什么意思。
直到某一个周六的下午……。
那天下午天气异常炎热,我在半天的课结束之后飚车直奔光华商场,因为那天正是台版EVAVCD发售之日。
我本来想到OTAKU店里去买VCD,顺道带几本A漫回家,但是我一靠近店门口就感受到了一股诡异的波动。
开门进入后看到的景象我到现在还印象清晰,几个彪形大汉直挺挺的站在柜台前,大声唱着不知名的日本歌曲。
其中一人作红色军装打扮,其它三人穿着军绿色制服,看起来就像列宁的共产党装束。
这种奇特的组合让我相当讶异,更恐怖的是,那个穿着红色军装的家伙脸上的雾面眼镜我似曾相似。
我悄悄地关上店门,不发一语转身离开。
后来我才知道,红色军装的家伙叫做夏亚,而他们唱的歌,叫做吉翁军歌。
“那是一段被我封印在电饭锅里的恐怖回忆,可是我常常想起来,想必是电饭锅坏了。”
从那天开始,我就注意到了这号人物。
平常毫不起眼,总是躲在阴暗角落玩手指头的天兵居然能够用流利的日文大唱军歌,这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特殊技能。
我人生中第一次的搭讪,其实就献给了这个家伙。
下课时间,我鼓起勇气走向那一块气氛凝重的幽暗之地,咧开嘴笑了一下。
“郑士仁,那天我看到的是你吧?”
天兵推了一下他的七先生眼镜,其实我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睛,只看到雾茫茫的一片罩在他的脸上。
“你是谁?”
他居然问同班同学的我是谁,我和他对上的第一句话就如此劲爆。
“我在班上找你讲话自然就是你的同班同学啦,你不知道我名字是吧。”
我肯定大部分的班上同学都知道我的名字,因为新学期开始第一天,我的自我介绍只有短短几个字。
“大家好,我是阿远,大家都叫我基督A书。”
我的名声在男生班轰动的程度,传为一时佳话,甚至连教官都私底下来叫我别太嚣张。
但是郑士仁这个天兵居然没听过我的名字,让我非常匪夷所思。
我简短的跟他自我介绍过后,开始询问那天在OTAKU看见的奇景。
天兵却是低着头玩他的指甲,一边用很低的声音跟我说,那是他的兴趣。
(只有变成夏亚,我才能暂时忘记这个丑陋又没存在感的自我。
)(那唱吉翁军歌是怎么回事!)我在心里猛烈的吐嘈他,不过还是装的非常和善。
“其实我平常也常去那家店,你是常客吗?”
“老板跟我很熟。”
“你话都说不超过十个字吗,你是步惊云喔!”
我打个哈哈,拍着他的肩膀。
怎知天兵如遭雷殛,用力的拨开我的手,并且用异常愤怒的语气对我怒吼:
“不要碰我,我知道你想消遣我!你们全都是这样,全都是这样!”
他超高分贝的怒吼吓到了玩闹成一片的班上同学,他们纷纷用看着强奸犯的眼神对我诉说:
“你在搞什么鬼。”
我就像碰到了地雷,一触即发的爆炸。
“啧。”
自讨没趣的我只好摸摸鼻子离开。
但我没有因此而讨厌天兵,只是对他更加产生兴趣。
你们知道的,我有和怪人交朋友的好习惯。
好一阵子,还是没有人和天兵说话,而他也自甘堕落的一直模仿着七先生。
这种情况直到第一次段考前复习历史时发生了改变。
教我们历史的标叔很喜欢卖弄自己的野史学问,总是会在课堂上讲一些课本不会记载的乡野轶闻。
所以我们这群混蛋学生都很喜欢上历史课。
那天标叔讲到八二三台海保卫战,口沫横飞讲的好不开心。
“各位同学,你们知道八二三炮战是一场非常重要的战役,确立了台海几十年的和平。但是你们知道在第一波炮击的时候死了三位司令,据说是匪谍透漏位置给共党的喔……(以下数千字删)”
“美国为了协防我国,运来了巨炮,有多大呢,同学们知道吗?”
那时候热烈的抢答内容我已经不太记得,只记得飘逸浪子豪哥不慌不忙的举手,
“我知道。”
“好,林同学你说。”
“跟我的一样大!”
此话一出,登时引来哄堂爆笑。
但是我还听见在爆笑声稍歇之后,天兵冷冷说了一句话:
“八吋巨炮及240公厘巨炮,现在还在马祖服役中。”
标叔大声击掌叫好,
“对!就是一炮轰掉厦门车站的八吋巨炮。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标叔给你加分!”
“标叔他叫七先生啦!”
“哪有那么不好笑的七先生,他是怪咖啦。”
此起彼落的嘻笑声不断,但平常带头作乱的我却沉默起来,我思考着,这样伤害一个人真的应该吗?我推了一下豪哥,飘浪如他,立刻了解我的意思。
豪哥当场站起来,示意全班冷静下来。
“老师,他是郑士仁,军事天才,外号天兵。”
是的,从此不世出的天兵就在这一刻诞生,我和他的孽缘也就此开始。
和他真正开始交集,是从那个事件开始的。
天兵战记(2)每个校园都有不可思议的七大传说,从我念的国小、国中、到我伟大的高中母校,每一所都有七个不可思议的恐怖传说流传在学生言谈之间。
由于我的学校是百年老店,拥有悠久历史,死掉的前校长不计其数,所以学校里的灵异事件更是嚣张的层出不穷。
那七大传说是这样来的……其之一:操场中的蒋公铜像会在深夜十分走下大理石台座,拄着拐杖巡视校园。
其之二:理科教室遗留在台面上的酒精灯会没有火源的情况下自动点燃。
其之三:音乐教室恐怖的贝多芬弹钢琴事件。
其之四:三年级教室右侧封闭的隐藏阶梯,据说曾有发疯的女子在半夜跑进学校在此自杀身亡。
其之五:警卫室后方待拆的旧校舍常常能够见到老人的身影在老旧的教室内走动。
其之六:体育大楼天台上不明的悠扬音乐声,值夜的警卫常常在大半夜听见乐音。
其之七:二年级教室旁女厕内,打不开的神秘门扉。
好像曾有国中部的学生晚上夜自习结束后消失在这间厕所里面。
基本上我是个鬼神不信论者,胆大包天如我,从来都是铁齿的要命,当然不会相信这些无中生有的校园恐怖事件。
但这些谣传的事件发生的时间大都在晚上,有一段时间着实对留下来夜自习的学生们造成极大的恐慌。
校园里唯二不怕这七大不可思议恐怖传说的只有两大强者,基督A书本人在下我,以及漂逸浪子张伯豪,外号跛豪,尊敬他的都叫他一声豪哥。
豪哥从高一跟我就是死党兼换帖,同为母校圆桌武士团的成员,因为有一次数学段考不小心多考了本人五分,从此饮恨成为副团长。
豪哥身高一米八五,是现任男子排球校队队长,浑身筋肉纠结,太阳穴高高鼓起,光从外表看起来,你不能不叫他一声户愚吕。
当时,号称阿飘闹的最凶的陈年旧校舍其实有一个楼层开放了数间教室作为社团办公室之用。
三楼是荒废的恐怖区域,本校学生从没有一个人胆敢踏上三楼一步。
当然不包括我跟豪哥。
豪哥在二年级开学后的某个礼拜五下午,神秘兮兮的找了正在篮球场飙汗的我前往旧校舍。
我以为他要找我去试胆量,但是阳光普照的周五午后,哪里有阿飘可以给我们试胆量?豪哥只对满腹存疑的我说了一句话,就让我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走入活尸禁区。
“兄弟情义,不必怀疑。”
原来他不知道从哪里干了一套中古桌球桌,就摆在封起来的三楼就教室里,满布灰尘的桌椅被他踢到一旁,我还看见黑板上方的国父遗像无奈的看着我们这两大强者当场战起桌球来。
二楼的社办除了信息社的狗窝之外还有一间是话剧社与慈青社合用的教室。
隔壁班的李风仪正是话剧社的当家花旦。
本校的正妹比例虽然没有小绿绿或者是小黄黄高,但是在我眼中看来,正妹以上等级的女生也不在少数。
隔壁“江头”老师带的五班,就是正妹比例极高的一班。
(为甚么叫江头,因为那个老秃长得像日本搞笑艺人江头2:50)李风仪是她们班上最受欢迎的女生,迎新晚会上演的“掰掰狼与小花花”一剧中,李风仪扮演的小花花惊艳全场,一瞬间成为高一新生心目中的女神。
根据我私下了解,她每周收到的情书不会少于二十封。
那件事发生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那一晚寂静的可怕,夜空萧萧,寒蝉泣切,承德路上连台出租车也没有。
话剧社为了期中成果发表会所要上演的“三国小乔东流水,美洲狼”正在努力的排练。
大约在晚上六点多,我和豪哥从学校旁的百家乐撞球场走出,正想回我们的桌球练习室拿书包准备回家。
我们刚进校门就能听到话剧社辛苦排演的台词声,还有管乐社的小喇叭作为背景音乐。
“阿远,管社这次吹的是甚么,好像有听过?”
豪哥对那似曾耳闻的叭叭节奏提出疑问。
“柯南主题曲啊。你没看过柯南嘛?”
“我只看小丸子跟小叮当,柯南只有我弟会看。不过他们吹的蛮好听的,要不要去给他们鼓励一下。”
我看着我手上提的两杯珍奶,再看看豪哥。
“你不会想拿两杯珍奶去给他们分吧?”
管乐社社长是我们班上的包种茶,他老兄是个谦诚的回教徒。
“我们从后面爬上去,吓一吓老包。”
豪哥窃笑着。
他想从旧校舍后方的逃生索爬上二楼,那条逃生索是我们拿来逃学用的,这么好玩的主意我怎么可能说不呢。
当下我和豪哥蹑手蹑脚的躲过警卫,跑到旧校舍的后方小巷,我咬着珍奶的袋子一马当先攀爬上去。
我一点都不怕,因为豪哥在我下面,无论怎么摔都是他先死。
本来想装阿飘吓包种茶,但是爬到一半的时候,我却看见了美丽的风景。
右边话剧社的教室里,靠近窗户的角落用厚瓦楞纸与保丽龙板围成一个简易的更衣室,方便社员换装。
就在那一刻,我看见全校新生心中的女神正拉下她穿着的古装备后的拉炼,从衣服的缝隙中隐约可见洁白的美背。
李风仪的肌肤就像会发光似的,耀的满室生辉。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同年龄女生的裸体。
我就像石像般定在墙上一动也不动,猛吞着口水想要抑制砰碰乱跳的心脏。
李风仪褪去这套古装之后,拿着另一套衣服似乎在烦恼甚么,她的背部曲线让我一览无遗,紧并的长腿白里透红,水嫩无比。
“她的腿好长,好美。”
除此之外我没办法在脑子里有另外的想法。
今天晚上在家里光回想李风仪动人的裸体就足以作一晚的春梦。
没有人可以亵渎的女神在几公尺的不远处除了内衣之外一丝不挂,任凭我上下观看。
我可能是全校最幸福的男人,那时我真的这么想。
豪哥看我一动也不动,他无法前进,逃生索握久了手是会酸的,他悬在半空中低声叫我。
“阿远,阿远。靠北啊你怎么不上去,林北手快断了!”
“干!不要吵啦!”
我一点也不想移开我的视线。
但是一开口,我嘴里叼着的珍奶就垂直落下,啪的一声在地上摔成珍珠跟奶茶。
声响惊动了换装中的李风仪,她尖叫一声,蹲了下来。
失去她的美丽身影之后,我和豪哥心知大镬,当下用尽吃奶力垂直攀上三楼,用最快的速度躲进桌球休闲室内。
话剧社的人们打开窗户却见不到人影,尖叫与议论的声音传到三楼,我和豪哥一边喘气一边偷笑。
从那天之后,旧校舍又多了一个“夜晚的摸壁鬼”的传说。
我和豪哥困在三楼没办法下楼,幸好话剧社与管乐社的成员们在一阵疑似遭遇阿飘的慌乱之后以惊人的速度撤收,二十分钟之内跑的无影无踪,他们离开之后,旧校舍顿时陷入死寂氛围。
没有声音的废墟其实真的有点恐怖,豪哥跟我对看一眼,
“回家吧,你有没有骑车来?”
豪哥问了我一句。
我看了手表,时间指示20:45。快九点了,不赶快走就会碰上结束夜自习的人潮,我们于是摸黑爬出窗户,跳到三楼的走廊上。
那个时候,我听见了。
我听见了从屋顶上传来,悠扬的乐音……。
“干!管乐社的还没走?”
豪哥臭干一句。
我已经浑身发毛,
“你白痴喔,声音从屋顶传来的耶。”
经我提醒,他马上想起校园七大传说之屋顶上的音乐家。
我和豪哥落荒而逃。
那一夜,非常的毛骨悚然。
天兵战记(3)回到家里之后,李风仪美丽胴体的影像和屋顶上传来的灵异乐音还停留在我脑海里,直到上床睡觉前都不能散去。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是个绮丽的粉红色美梦。
梦里,李风仪在沙漠中跳着艳舞,舞动水蛇般腰身,踮起脚尖滴答答的旋转。
美丽的舞娘身上只穿着依稀透明的粉红色薄纱,伴随乐曲恣意的扭动身躯。
那模样煽情又迷人,丝织面罩下的眼睛直盯着我瞧,性感的勾魂眼。
她一边灵巧舞动,一边朝我靠近,我只觉得喉咙火烧般的干渴,烈日之下我的汗水疯狂肆虐,蒸发成为袅袅水汽。
我无法抵抗那勾魂慑魄的光芒,失魂般的任由舞娘摆布,她伸出纤纤玉手勾着我的颈子,我能嗅到独特的体香,像是香奈儿标准五号参杂了深海古龙水的味道。
只要一吸入,就无可自拔。
她勾着我的脖子跳舞,不间断的贴身艳舞,我的手,我的胸,我的脸都感觉到她肌肤的温暖柔嫩,那一头细长水亮的黑发狂野摆动着,不时袭击着我的脸。
随着音乐的急遽更迭,一声重音鼓下,她转到我的身前动作嘎然停止。
我的胸口与她柔软的乳房贴在一起,她靠在我的脸侧喘气,一吸一吐之间,香氛如兰。
我相信没有男人能顶抗的住如此诱惑。
我褪去她身上的薄纱,仔细的欣赏巧夺天工的美丽曲线,她那覆在薄纱下的俏脸似乎红了。
而我的小儿子也不争气的硬了。
正当我伸手掀开她全身上下仅剩的的脸部薄纱,想要给她深情一吻时。
美丽的舞娘,薄纱下的艳容。
我看见的是一副厚重的雾面处理眼镜,娇俏的瓜子脸变成了布满青春痘的大饼脸,还有不修边幅的油头发。
是天兵!是天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漂亮吗?”
梦里的天兵做了一个娇俏的表情。
“不!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我醒来的时候浑身的冷汗甚至浸湿了枕头,脑壳间有种被卡车辗过的头痛感。
我敢说,那是我人生中最恐怖的一个恶梦,甚至连小时候梦到被殭尸追过五个山头都没那么惊悚。
隔天到学校之后,不知怎么搞的我突然看到天兵就讨厌。
那种厌恶的感觉让我想要去踹翻他的桌子然后大骂一声“干!”
第一节下课时,包种茶紧张兮兮的跟我说:
“阿远,我跟你说,旧校舍真的有鬼。”
他挤眉弄眼,看起来好像真的看到鬼。
“这世上哪来的鬼啊,你别闹了好不好。何况你信回教的,怕什么台湾鬼啊。”
这件事情本来应该要大爆笑,可我做了那个恶梦之后却全然笑不出来。
“不骗你啦,真的,话剧社的也知道。”
老包信誓旦旦的说着。
“好!你告诉我是甚么鬼,过两天我去收妖。”
我拍拍他的肩膀。
他们并不知道,我跟豪哥碰到的才是真的灵异事件。
我和老包谈了一会,当事人之一的豪哥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听着我们的对话。
他老兄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好像就怕鬼。
可是身为全校女生的偶像(他自称),以及MAN到不行的形象,他实在不能在人前显露出懦弱的一面。
不过我倒是很想看看李风仪有甚么反应。
人称话剧小天后,总是保持完美形象的小美女在碰到鬼之后会有甚么反应,我实在相当好奇。
于是我偷偷摸到隔壁班,把我布在女生班里的卧底小雁叫出来。
小雁是我的国中同学,虽然身体是女生,但是心智却是个男生。
也就是个拉子。
曾经我有一度想要将她拉回正途,不然就白费了她漂亮的脸蛋。
但是自从某天我看见她牵着一位超级可爱的小美女走在东区街头,状似亲昵之后,从此我就把她当我的兄弟。
我心中的辛酸血泪,实不足为外人道矣。
我把小雁拉到楼梯间,故作神秘的问她:
“听说昨天话剧社排练的时候碰到鬼?”
“已经传开了喔?”
小雁插着手站三七步的姿势实在有够欠揍。
“我听包种茶讲的,他刚刚一副玫瑰之夜的脸跑来跟我说他们碰到鬼。实际情形是怎样?”
“阿就风仪昨天排练的时候在换衣服,结果突然听到窗外有怪声,还有人讲话的声音。她打开窗户却甚么都没有,她吓死了。”
“干!真的假的。”
我故作惊讶。
“对啊,好像大家都吓个半死,还有人去跟教官讲,教官很俗辣不敢管。”
“教官讲甚么?”
“他说一定是猫啦,怎么可能会有鬼点点点之类的。”
“干我就知道那个俗辣不敢处理,我跟豪哥改天去抓鬼!”
我噗哈哈大笑一声,拍拍我的胸口。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那个鬼就是我啊。
“噗,你们才是俗辣中的俗辣吧。抓甚么鬼勒,蚊子差不多!”
小雁毫不客气的吐嘈我。
“哇哈哈哈。”
我干笑数声,随着钟声响起,我一边模仿倩女幽魂一边飘进教室里。
后来我才知道,李风仪没有来学校,因为惊吓过度而请假在家里休息。
第八节正好是班导“蠢毙”的课,他老人家在下课前语重心长的叮咛着班上同学。
“同学们,虽然旧校舍闹鬼的事情很肯定的是无稽之谈,但是我们不能保证那不是犯罪者或者流浪汉偷偷躲进旧校舍。为了避免发生危险,同学们千万不要因为好奇而在晚上跑回学校进行大冒险。”
“同学们千万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下课!”
“老师你不讲我都没想到。”
“大冒险了啊,猜拳输了全裸去旧校舍上下绕一圈。”
“今天晚上十二点啊,哇哈哈哈。”
全班顿时闹成一片,各方势力都在商讨着半夜大冒险的行程。
我和豪哥默不作声,无论如何,我们是不会回来参加这场愚蠢冒险的。
因为我们不知道,那屋顶上音乐家还会不会出现,这群混蛋要是亲自体验了昨夜的恐怖气氛,相信现在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十七岁的高中生就是不知死活,大人们越是叮咛越想偷鸡摸狗,那时我们都是叛逆的一份子。
放学回家的路上,我看见天兵一个人落寞的在往捷运站的小巷里。
彷佛乌云盖顶,他周遭五公尺的空气凝重的吓人。
“郑士仁,你在干嘛?”
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却看见他红着眼眶,他拿下眼镜擦干眼泪,并不且忘拨开我的手。
“不要管我。”
“不甘你的事。”
我心想:
“哇勒干哩娘啊,好心被雷亲。”
本想就这样不管他回家算了。
但我的好奇心又开始作祟,他到底为了什么事情伤心,为甚么要哭?
“你不要这样,我们好歹也是同学,借我关心一下会死喔。”
“嗯。”
他的态度开始软化,我们做到路边的行道树下,我开始询问他。
“你是怎么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有甚么难过的事情吗?”
“我做错事。”
“错事?”
“嗯。我真的不懂,为甚么我做什么事都是错的。从小就是这样,国中被排挤,到了高中还是一样。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清静一下,却又吓到人。”
“你说清楚一点好不好?”
他讲的很快,导致我根本听不懂他想表达甚么。
“我告诉你,可是你不要跟别人说。”
天兵垂着头,淡淡的说着。
“我这人的优点只有嘴硬,守口如瓶。”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看这件事好不好笑,我再来决定要不要讲。
“昨天晚上,我只是想吹吹萨克斯风,因为我真的很闷。所以我在旧校舍的屋顶吹了一首曲子,可是却吓到了话剧社的人。”
“也许我在平常同学的眼里就像幽灵一样吧。”
天兵脸上的乌云越来越沉重,我却恍然大悟。
原来我和豪哥听见的曲子是他吹的,我们并没有碰到真的鬼。
“可是这样还好啦,只是吓到人没关系啦。我没想到你会吹萨克斯风耶,超炫的。”
“李风仪没来。”
天兵突然说出女神的名字。
“喔对啊,怎样?”
我疑问。
“是我害的。因为我吓到她,所以她才请假。”
我简直啼笑皆非。
“你别逗了好不好,她又不知道是你。”
突然心念电闪,我脱口而出:
“干,该不会你……。”
天兵默然。
真相只有一个,我全部都懂了,凶手就在我们之中。
天兵他喜欢李风仪。
捷运列车进站的声音轰然而过,民权西路上出租车争先恐后的喇叭声震耳欲聋。
“天兵他居然也喜欢李风仪?”
虽然不奇怪,却令我震撼不已。
天兵战记(4)我忙着掩饰我心中的讶异,毕竟这对天兵来说非常的失礼。
但是我也想不到任何能够安慰他的话,这就好像业途灵去爱上风采铃,还没开始就已经是一场人间悲剧。
我们两个从六点半沉默到七点半,一直坐在民权西路站旁边的行道树下,我的烟已经抽掉半包,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既然……喜欢她,那就去追啊!”
“我……我本来是想说时间晚了我该回家了。”
靠北啊怎么会讲成这句。
“但是,不是那种喜欢。”
他老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不然是哪种喜欢?”
“我只要能够看到她每天开开心心的笑容我就心满意足了,我知道我不是她那个世界里的人。”
不知怎么搞的,听到这句话我突然心头火起,
“你是小说还漫画看太多喔,他妈的每天偷看人家笑简直就是个变态,喜欢就去追那又没什么。谁能担保李风仪不会喜欢你这型的?”
“我不可能的啦,李风仪对我来说距离太遥远了。”
天兵的心情显然差到极点,他的情绪直接的传达到我的身上。
“她人就在隔壁班,是有多远?五公尺,还是十公尺?如果你要跟我说世界差太远这种论调,你他妈的就回家读你的琼瑶小说打手枪到死算了!”
我怒极,忍不出说了重话。
“我不看琼瑶小说。”
我终于爆血管:
“干哩娘阿阿阿阿阿。谁管你啊,林杯最讨厌看到的就是自怨自艾的人。李风仪被你这种人吓到真是她的不幸,干,跟我来,我要妳去跟她道歉。”
我一手死拉活扯将天兵拉起来,一手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小雁。
现在小雁应该还在打撞球,只有她可以解救我的危机。
“小雁,妳在哪里?”
我气急败坏的问。
“干你屁事。”
小雁不急不徐的回我一句,这是我今天第三次听到这句话。
“不管啦,赶快来捷运站救我,我快死掉了。”
我已经陷入混乱的状态中,居然用哀求的语气对小雁说话。
“死喔,好耶!周处除三害。”
“……郑士仁,她说你是周处。靠夭啊,不然我去找妳,妳现在在哪里?”
“我在台北车站啊,在逛街,你要过来吗?”
小雁在电话那一头大笑不已。
“好,新光三越石狮子前面等我,五分钟就到。”
天兵一脸不安,战战兢兢的问我:
“你想做甚么?”
“当然是带你去跟李风仪道歉啊,你把她吓成这样,不道歉你睡得着吗。”
从头到尾,我都忘了吓到李风仪的人其实是我。
奇妙的是,天兵认可了我的论点。
一言不发的上了我的机车后座,于是我油门直催直奔台北车站。
在巷子里停好车以后,我们一同到了新光三越前广场,我探头寻找小雁的踪迹。
但是左看右看,看了半天,就是没能在人群里发现小雁。
我急忙打电话给她。
“小雁,我到了啦。没看到妳啊。”
“我在石狮子前面啊!”
“哪有,石狮子前面只有两个正妹……咦!!!”
我往石狮子的方向看过去,赫然发现裙装打扮的小雁在向我招手。
小雁戴着卡车帽,小可爱搭上卡其牛仔短裙,以及辣到不行的马靴。
认识小雁这么久,从来没看过她穿裙子,我吓的眼睛差点掉出来。
但是更令我魂飞魄散的是,她身边那位女孩,竟然是李风仪。
就是李风仪。
“阿远你好啊。”
李风仪向我微笑招手。
“咦我记得他是你们班的……。”
“四班的第一大怪咖郑士仁啦。”
小雁咯咯笑着。
“小雁妳干嘛这样讲,很没礼貌!”
李风仪哎了一声,伸手拉着小雁。
天兵的头低的几乎要贴地飞行,业途灵看到风采铃还是会害羞的。
这是情窦初开的十七岁春天(咳,我说的是他。
)李风仪的正妹度就不消说,有95分,让我的心情好像搭上云霄飞车的小雁,今晚正妹度居然达到90分的境界,我突然想起来,她是个女生啊。
“好啦,找我有什么事?”
“李风仪也在刚好,这家伙想要跟她道歉。”
我一拉天兵,
“快讲啊。”
天兵的脸红的像关公,眼睛充血像赤兔马,在这一刻他终于达到人马合一的最高境界。
“昨……昨天晚上对不起。”
李风仪一脸疑惑:
“为甚么要跟我对不起?”
“事情是这样的,昨晚他发颠跑到旧校舍屋顶上去练萨克斯风,然后因为旧校舍本来就有灵异传说,所以吓到妳们了吧。”
我解释说道。
“可是我昨天听到的声音是从窗户外面传出来的耶……。”
李风仪看起来心有余悸,她这么一说,她那美丽的裸体影像瞬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全都想起来了,可是我不能承认。
就好像卧底的卡多烙跑时不小心搭上钢弹二号机,只好在被追杀的时候大喊吉翁万岁一样。
我踩在悬崖边,只要踏错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我只能转移话题焦点。
“哈哈,小雁妳今天穿这样很漂亮。第一次看妳穿裙子,啧啧,美的不象话。”
我想办法干笑数声,让我的称赞听起来有言不由衷的感觉。
小雁白了我一眼:
“我跟你又没很熟,干麻,想泡我啊。门都没有。”
干,我如果去泡一个拉子,我干脆捏卵蛋自杀算了。
可我还是装了一副奸臣脸陪笑,毕竟重点不在那里。
李风仪眼睛闪亮的对天兵说:
“你会乐器喔?”
“嗯。会一点。只有萨克斯风。”
天兵的脑羞爆表,又让他进入步惊云状态,每句话都接句点。
“这么说是巧合啰,也许我们听到的声音其实是你上楼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嘻,还好不是真的碰到。”
李风仪甜甜一笑,无心的一句话马上替我解围。
“但是还是要跟妳说对不起。吓到妳了。”
(喂,这句话讲过了…兄弟。
)“其实,我觉得我们站在这里好像白痴。找间店坐一下如何?”
“好啊,我没问题。”
李风仪微笑。
小雁也撇嘴示意OK,所以我们就前往高中生的最爱,史塔巴克星咖啡小歇片刻。
那一晚,天兵就像解开封印似的,滔滔不绝的说着他擅长的各项知识。
本来我一直在调戏小雁,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转头一看李风仪听的入神,居然能够忽视天兵的七先生眼镜而直视他的时候。
我们对天兵的谈话内容也产生了兴趣。
从国家地理频道讲到军火商人的原罪,从吉翁建国奋斗史扯到切格瓦拉推翻古巴政府的热血革命,我发现在他擅长的领域里,他也是个不世出的演说家。
看着天兵,看着李风仪,看着小雁。
本来话一直最多的我有了这点可以沉默的时间。
李风仪的脸蛋是标准的瓜子脸,弯弯的月眉下大眼睛水漾灵动。
她很喜欢笑,笑起来嘴边两个小酒窝尤其可爱。
十七岁女生的肌肤是不需化妆的粉嫩,近在咫尺的她,让我不时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迷人的香奈儿标准五号与深海古龙水的味道。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她还未脱稚气,但是在十七岁的我眼中,李风仪无疑就是母校最美的女生。
小雁和李风仪是全然不同路线的女生,如果忘了她是个拉子。
小雁的皮肤略黑一点,但是她以薄粉巧妙的弥补了这个缺点,168的身高让她在拉子界无往不利,只要穿上裤装,束起头发,她就摇身一变成为日系美少年。
就像北条司漫画中人物“若苗紫苑”一样。
除了胸部不够凶,小雁其实是个很漂亮的女生,今晚的打扮更衬托出她的女人味。
我看着兴味盎然听着天兵说话的李风仪和小雁,我发现了天兵隐藏不为人知的一面。
我心里的小恶魔又开始作祟。
兴起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那是十七岁的我们,情窦初开的我们的故事。
天兵战记(5)我想干一件惊天动地的事,现在我知道该做甚么了。
一个疯狂的想法在我脑中成型,如同地狱博士想要征服世界的野望,那等雄心莫出如是。
我想撮合天兵跟李风仪,撮合学校里最不起眼和最受欢迎的人在一起。
如果我达成了这个挑战,我的名字就会成为一个永远的传说,往后一百年的学弟妹们都记得有个人叫作阿远,他是爱情的魔导师,恋爱的革命家。
我知道在这条艰险难行的路上我需要伙伴协助我,那个足抵百人力强者的名字只有一个。
豪哥。
以他在女生群中的影响力,相信可以创造效果非凡的舆论谣言。
舆论的力量如同核弹,一经引爆,后续效应威力之大非数字能以计量。
但是伤人者人恒伤之,那种恐怖的力量会反噬当事人,造成我不乐见的结局。
所以豪哥的舆论力量是我的最终兵器,我现在需要的,是谣言的威力。
流言蜚语,蚀心钻脑。
不请自来的谣言总是能够让无知者恐慌,让有识者忙乱,让有心人得逞。
散布谣言需要推波助澜的触媒,而这触媒最好是隐藏于无知大众之中机伶狡狯的智者为适。
三国志系列游戏中,张飞执行反间计从来没有一次成功的。
我需要的是一个聪明人,一个在敌阵卧底已久的人。
我的老战友,小雁。
如果能够得到这两个有力伙伴的支持,那么我的计划成功也不过就是探囊取物,插电开灯那么简单而已。
我立刻拨电话给豪哥。
那时我们流行的手机是NOKIA的6150,以及Panasonic的GD90。但是在那个物资缺乏的时代,拿一只小海豚就足够笑傲江湖了,耐操好挡拼第一的小海豚正是我的爱机。
我按下豪哥的电话号码,只响了一声豪哥就接起电话。
看来他真的很闲。
“啥事?打撞球的话没空。”
“前天才热战两百颗,一个礼拜之内我不会想打撞球。其实是有件好玩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听到“好玩的事”,豪哥本来百般无奈的语气瞬间起了变化。
“说。”
“有关天兵的事。”
我将今晚和小雁及李风仪聊天的事全盘告诉豪哥,他聚精会神的听着。
“哈,天兵喜欢李风仪?”
豪哥有点不屑的笑着。
“没错。”
“所以我有个很屌的主意。”
我笑得相当神秘。
“多屌?”
“比樱木花道打赢流川枫还屌。”
“那真的很屌,快说吧。”
豪哥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甚么。
“我想撮合那两个人。”
“啥?小雁跟李风仪喔,然后让天兵气死吗?”
轮到我勃然大怒:
“你实在相当没有慧根,那有甚么好屌的,当然是撮合天兵跟李风仪那才有爆点啊。”
“这样啊。”
“嗯?”
豪哥的反应并不如我想象中强烈,反而有点中气不足的虚弱感。
这跟平常只要讲到恶作剧就会浑身散发金色斗气的他全然不同。
“你是感冒喔,还是刚刚打太多枪?感觉很虚。”
我听见豪哥拍桌子的声音:
“干!这真是一个好主意,阿远你他妈是个天才啊!”
这反应也来得太慢了一点,但无论如何,得到他的首肯就是成功的一半。
“好,详情我们明天续谈,我还要打电话给小雁。掰。”
我没想那么多就挂了他电话。
那时候我还不懂这其中奥妙,十七岁的我,还搞不懂人与人相处之间微妙互动所传达出的讯息。
我打电话给小雁。
我在电话中滔滔不绝的说明着我的雄图霸业,以及这件事情会带来的伟大效应。
我讲了十分钟,小雁沉默着听了十分钟。
“……就是这样。很屌吧,有没有兴趣?”
“不要。”
我讲了十分钟的话,小眼只花了零点五秒回绝我。
她挂了我电话。
我觉得莫名其妙。
紧接着我想到如果小雁破了我的梗,提前告诉李风仪的话,那我在这学校就会立刻失去立足之地。
被男生讨厌就算了,被李风仪讨厌等同于与全二年级女生为敌。
我又不是杰特拉帝人,当然不干这种事。
一个小时后小雁传来简讯。
“作这种事情,你觉得很好玩吗。郑士仁会高兴吗?无聊!”
小雁的心意显而易见,她是不可能参加我的计划了。
少了一名得力助手虽然很可惜,幸好我还有豪哥,媲美赵子龙的沙场老将。
现在开始,我们就要帮刘禅追星彩,完成不可能的任务!隔天,在学校旁边的IS咖啡店里,我找来豪哥和天兵开作战会议。
搞不清楚状况的天兵几乎是被豪哥扛来的,他死命挣扎的样子其实还真像频死的企鹅。
“咳。”
我瞪着因过度惊慌而快要口吐白沫的天兵。
“天兵兄,你恋爱了吧。”
单刀直入,我说。
天兵一脸错愕:
“我不知道你在说甚么,我也不想跟你们聊天,我要走了。”
“且慢。”
我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说。
“如果你想要追李风仪,我们倒是可以给你一点建议。”
豪哥接着说:
“本来你追到她的机率比中乐透还要小,但是只要你听我们的,却是师出必成,手到擒来。”
“你喜欢李风仪吧?”
“嗯。”
天兵停止挣扎,默默的点了头,看来是有些心动了。
“想要追她,你知道你缺的是甚么?”
我问他。
“不知道。”
当天兵进入步惊云状态的时候回话永远都只有一句。
“你的成绩在班上是顶尖,就成绩这点来说,和李风仪是不相上下。但你和她最大的不同点就在于,她是学校里面最有人气的女皇。而你是没有人知道的拾荒老人。”
“对不起我说话就这么直,为了节省时间,请你见谅。”
天兵仔细听的程度只差没拿笔记本抄下重点。
我很满意,他已经进入状况。
豪哥仔细打量了他的外表,突然伸手抄下他的眼镜,天兵浑身一震,努力忍受着不悦的感觉。
“阿远,你看。”
他拿起桌上的餐巾纸要天兵将脸上的油光擦干。
“其实他长得一点都不像七先生。”
我实在佩服豪哥精辟的见解和独到的观察力,基本上这一点我不用拿下他的眼镜也看得出来。
但是重点在后面豪哥所说的一段话。
“只要一副隐形眼镜,眼睛应该够大。眉毛够浓,但是要修一修。拜托剪一下鼻毛,牙齿刷干净一点。还有,你必须瘦十公斤。”
“十公斤!”
天兵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要怀疑,就是十公斤。”
豪哥气定神闲的表情让我们无法反驳那精确的数字。
“十五公斤怎样?”
我必恭必敬的问。
“太多了,要是他瘦十五公斤就会变得跟你一样。”
“哇哩勒,变得跟我一样不好喔!”
我突然觉得豪哥在玩我。
豪哥紧接着向天兵解释:
“女生喜欢的是可以给她们安全感的男人,像阿远那种吃不了我一拳的瘦鬼,不可能有女生喜欢的。更何况,我们没有时间让你瘦十五公斤。”
“要怎么瘦?”
天兵没有立刻戴上他的眼镜,瞇着眼问豪哥。
“很简单,游泳。每天拼命的游泳。阿远,我记得你长跑很在行?”
“嗯,虽然一阵子没跑了,但是应该还可以吧。”
我说。
我国中时代是学校的马拉松校队,虽然国中小朋友跑的是半长不短的二十公里,对天兵来说也足够了。
“以后阿远带你跑步,我带你游泳。两个月,我要让你瘦十公斤。”
这时候我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本来兴趣缺缺的豪哥突然认真起来,似乎进入热血的状态。
他只要热血沸腾,就是天下无敌。
这个秘密改造计划,就在只有我和豪哥、天兵三个人知道的情况下偷偷地进行。
每周一三五的放学后,我都和天兵到河堤边的运动公园慢跑,而二四六则由豪哥对他进行游泳特训。
我第一次到游泳池去偷看他们的特训时吓了一大跳,企鹅不亏是企鹅,前一天跑五千跑到呕吐的天兵,在游泳池里居然是一条水中蛟龙。
他和豪哥各占一道,华丽的蝶式竞速。
天兵庞大身躯溅起的水花让旁边戏水的美眉花容失色,池畔一群游泳训练班的小女生则用少女漫画式的水汪汪大眼睛对豪哥投以爱慕的眼神。
我明白身上只穿一条泳裤的豪哥绝对比他穿着制服有魅力多了,看看他身上线条分明的肌肉,在低头看看我两排洗衣板的身材,我想我还是要穿上衣服比较有竞争力。
这样地狱般的特训一直持续到了圣诞节前夕,天兵的身材有了显著的改善,但幸好宽厚的冬季制服可以隐藏他的改变。
我们要他持续戴着那副七先生眼镜以掩人耳目,目的是在圣诞节舞会那天制造轰动。
虽然我们试图隐藏他的变化,另一个知情者小雁却在暗里进行着地下活动。
离圣诞节舞会只剩一个礼拜,小雁开始有所行动。
天兵战记(6)圣诞舞会的一周前,我和天兵还是持续着勤奋的慢跑训练,周五的午后,我们沿着基隆河畔跑步。
天兵真的在两个月内瘦了十公斤,严格来说,是十三公斤。
透过大量持续的耐力训练及饮食控制,我和豪哥成功帮天兵瘦身成功。
慢跑结束之后,我和他坐在河畔公园的长椅上休息,随着夕阳缓慢沉入河面,天色也变得昏暗。
“郑士仁,会饿吗?”
天兵摇摇头,事实上我只是问心酸的,没有人会在刚跑完五千公尺之后还吃得下东西。
“只剩下你的门面了,请豪哥带你去剪个帅气的发型,再搭个衣服,包准你在舞会上所向披靡。”
我一边喘气一边说。
虽然他努力瘦身成功,但是他的自信心似乎没有随着他外表的急遽改变而增加。
“真的会成功吗?”
天兵眼神望着远方,若有似无的吐了一句话。
这两个月和天兵的密集接触,是我想都没想过的奇妙体验,我们从彼此陌生隔阂的两个人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我了解了为甚么他从小就被欺负,个性自闭,又毫无自信的原因。
天兵小学时是个曾经遭受家暴的孩子,他的父亲嗜酒好赌,不务正业,每次赌输了就会回家像天兵的母亲拿钱,一旦拿不到钱,便会借酒装疯,在家里大闹一场。
在天兵国中的时候,有一次他想阻止父亲对母亲施暴,却意外撞倒父亲,他的父亲从此离开他的家,杳无音讯。
天兵的母亲改嫁是他国三时候发生事情,那时天兵正在准备联考,因为心情受了影响,考试成绩不甚理想才会念我们学校。
他的继父是个医生,虽然天兵过着衣食无缺的生活,但是他的继父却不愿接受他和妹妹,天兵也从没叫过他一声爸。
因为家暴,天兵的个性变得封闭内向,因为继父的疏离,他和妹妹没有得到亲情应有的对待。
所以天兵不喜欢说话,他只能将全身的精力投注在永远只会对他一个人微笑的美少女人偶上。
因为受到同侪排挤欺负,所以他只能埋首在无数的小说和漫画里,他的收藏品永远不会背叛他。
知道天兵的遭遇之后,我对自己下流的念头感到羞耻。
为此,我和豪哥便更想帮天兵追到李风仪。
因为我们是他自国中时期以来真正成为他的朋友的人。
情和义,值千金。
豪哥确实发挥了他的影响力,我们到学生会去建议了一个活动。
“舞会的最高潮时,我们应该做什么。”
这是当年学生会长斩鸡伤透脑筋的一件事。
斩鸡是后来考上台大戏剧系的高材生,但是当年的他,只是一个白烂。
为了作一个尽职的白烂,学生会成员建议的种种团康活动他统统觉得不够力。
所以他找上猛男豪哥,只有豪哥可以给他最中肯的建议。
想当然尔,他问错人了。
我们给了斩鸡一个提议,在舞会中段时进行一个名为“好敢说,大告白”的活动。
这是百分之一百模仿当年红及一时的综艺节目“校园疯神榜”中未成年主张的活动。
活动内容是开放校内学生自由报名,并且必须在报名单上注明自己想要告白的原因,凡是不够白烂,不够腥辣者一律不予采用。
由学生会遴选出五位男男女女在台上进行爱的大告白,这在社会民风相当保守的当时,可说是一大突破。
当然以上全都是假的,我们的目的只是拱天兵上台,其它四个人随便乱抽就好了。
当一切到位之后,我们只缺孔明升坛借东风,五天后的舞会决胜负。
礼拜二的傍晚,我跷掉了夜自习,准备上街帮天兵挑几套帅的给他选。
我叫天兵卖掉了他的限定版钢弹RX-78,挣来了三千元,加上他自掏腰包的两千及我和豪哥各自友情赞助的四百块。
我的手上共有五千四百元。
南京西路上的衣蝶开幕不久,是个新兴的潮流圣地。
那时候宽松的嘻哈风装扮才刚吹进台湾,懂得以嘻哈风格装扮自己的都是潮流达人。
(谁也想不到现在这种风格变成台客假嘻哈)但是嘻哈风格对天兵来说太严苛了,当年各大高中的舞会都固定会有一群舞咖跑场,他们是专业的街舞高手,倘若天兵穿得和他们如出一辙,却只会学帝王企鹅抖动的话,无疑是个反效果。
所以我在衣蝶六楼替他选了一件嬉皮风格的浅色牛仔夹克,配上刷旧破洞造型的牛仔裤。
只要搭配宽边帽,他立刻能就成为一位玉树临风的西部牛仔。
我对于我的眼光相当满意。
正当我要到柜台结帐的时候。
我不经意看见了一个打死我也不愿意承认的景象。
BlueWay的专柜里面,站着一个身段窈窕的正妹,是李风仪。
品学兼优的她居然会跷掉夜自习的时间跑来衣蝶逛街,而她伸手挽着的那个人我再也熟悉不过。
我避开了他们的视线,偷偷放下夹克和牛仔裤,转身离开衣蝶。
下楼后我飞奔似的逃离南京西路。
点起一根烟,我感觉恶心。
干呕似的不适感。
这两个月的努力,原来只是一场玩笑。
霎那间,我有种想哭的感觉。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天兵开口,怎么能让一个终于接受我们当朋友的人,瞬间遭到背叛?不知如何是好。
下意识的,我拿出手机拨了小雁的电话。
“喂?”
小雁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慵懒。
“小雁,是我。”
我强忍着即将爆发的愤怒,抖着声音说。
“你在大便吗?声音怎么这么奇怪?”
“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甚么怎么办啊?烧坏脑袋?”
小雁非常困惑。
“现在有空吗,出来陪我。”
我知道我现在需要向一个我信赖的人说出我心里面的感受,否则我一定会陷入疯狂。
“现在在夜自习耶!怎么陪你啊。”
“我知道妳一定不在学校啦,就算帮我个忙,我现在在林森北路的公园里面。”
“噗,你真了解我咧,好啦等我一下。”
小雁笑了出来。
二十分钟之后,小雁骑着机车出现。
她很快的就找到躲在公园暗处的我。
看到小雁之后,我有些鼻酸。
那是单纯的我心中所涌现的复杂心情。
“妳知道这整件事吗?”
我问她。
“什么事?”
“李风仪和阿豪的事。”
在小雁面前,我都称呼豪哥为阿豪。
小雁吓了一跳,有意无意的别过头,不敢直视我的眼神。
“我……我不知道你说甚么啦。”
“不要瞒我了,我都看到了。”
我又点起一根烟。
我突然有个奇异的念头,
“是妳安排的吗?”
我逼问小雁。
小雁连忙摇头摆手大喊冤枉,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什么事情都没有作啊,他们上个月就在一起了。”
我脑中一片空白,我最好的兄弟,竟然用这种方式回报我们之间的交情。
“他竟然可以若无其事的带着天兵练游泳……。”
我只感到不可置信。
小雁终于偷偷看我一眼,她从没看过我情绪如此失控。
“阿远……你还好吧。”
她坐到我的身旁看着我。
“我快疯了。”
这种肝胆被放在地上踩的滋味非常难受,强烈的情绪甚至转化成了疼痛感袭击我的脑门。
“妳应该早点告诉我。”
我愤恨的说着。
小雁幽幽叹了口气。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敢说。”
“你太孩子气了。”
轰然震耳般的论调。
向来,我都以为我是一个思想比同侪要成熟的人,耍白烂,只是老成的保护色。
第一次被人说孩子气,我直觉这是一种污辱。
我的情绪失控爆发,抓着小雁的肩膀激动不已:
“甚么叫孩子气,难道妳就比较成熟吗。”
小雁被我捏的痛了,也不甘示弱的说:
“看妳现在的表现,根本就是个无理取闹的神经病!”
“无理取闹,神经病!”
我气得疯了,也许是一种报复的心态,我朝小雁的唇重重的吻了下去。
小雁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睛与我相望。
那是我的初吻。
小雁疯狂的将我推开,那力道之大让我差点摔下板凳。
啪!她用力赏了我一个痛快的巴掌,我看见小雁的眼中泛着泪光。
“烂人。”
天兵战记(7)望着小雁怒极而去的身影,我脸上的掌印更形烫辣,那一吻不只撕裂我们的友情,也直接的放逐了我的心灵。
我混乱极已,那时候的我还没有所谓男人的自尊这种玩意儿存在,我的愤怒举动伤害了我最好的朋友。
觉得难以接受的,不是小雁的巴掌,而是她离去时眼中的鄙视和不屑。
十七岁的天空,能有多少朦胧。
而此刻晴朗心空遍布的阴霾,又是从何而来?我独自坐在公园的长凳上,抱着头,痛苦的悲鸣着。
我已经分不清楚究竟甚么才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那天的夜晚月色虚无飘渺,隐藏在乌云之后耻笑着我的天真与懦弱。
小雁没有接电话。
豪哥没有接电话。
只有天兵他接起电话。
“阿远,从三小?”
经过两个月的洗礼,他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像我。
我强忍着想哭的冲动:
“圣诞节我们不用玩了。”
天兵大惊:
“为甚么?你们是在耍我吗?”
从他翻天覆地式的响应,我可以想见他摔下椅子的模样。
“我们被婊了。”
我深吸一口气,用最平和的语气说。
“阿豪早就跟李风仪在一起了,今天我去买你的衣服的时候看见的。”
天兵沉默了,我从话筒的另外一边听见了闇哑的呼呼声,从天堂摔进地狱,那是无疑的痛。
本来拱天兵告白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就算他真的变身成功,顶多也只是从拉塌的宅男变回正常人而已,跟追到李风仪完全是不相干的两码事。
我们一直沉浸在改造成功的威能当中,完全忘记了他们俩之间的差距。
他们之间,还差了一个金城武的距离。
“我必须向你道歉。”
我说。
“不用了,错不在你。”
“”天兵他停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
“癞虾蟆想吃天鹅肉本来就是我的错,青蛙是不可能变成王子的。”
无比的心酸,无与伦比的心酸。
隔日,我没有质问豪哥为甚么,那已经成为没有意义的对话,而他似乎掌控一切,没有再提起过圣诞节告白的事。
就连斩鸡跑来问我们到底准备好了没有,也只是胡乱搪塞过去。
小雁没有来学校,手机关了一整天,心情稍稍平复的我,只好跑到小雁家楼下按她家的电铃。
我想向她道歉,无论如何,昨晚的事情百分之一百是我的不对。
到了小雁家门口,我瞪着三楼的门铃发愣,犹豫着该怎么说出道歉的话。
“对不起,我不该强吻妳。”
摆低姿态也许是比较好的选择。
“昨晚吻妳是个美丽的错误。”
咬着玫瑰讲恶心话应该不会比较好。
“是我的错,随便妳要怎么样吧!”
这样可能会让我尸骨无存。
“对不起,妳说的对。是我不成熟,我错了。”
好,就决定是这一句。
按下门铃,等了一分钟,对讲机传来慵懒的女声。
“喂…现在没人在家。”
现在没人在家,不然讲话的是鬼吗。
“小雁,是我啦。”
现在小雁的父母应该都还没下班,所以我笃定应门的就是小雁。
“你找雁子啊,等一下啊。”
谁?小雁是独生女,没有姊姊或妹妹,那么应门的究竟是谁?雁子?我从来不知道小雁有这样一个绰号,我也从来不曾这样叫过她。
“是谁?”
透过对讲机放出来的声音听起来沙沙的,不太像是她的声音。
“阿远。我来跟你道歉的。”
我支支吾吾的说。
“不用了啦,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可是……我觉得我还是要跟当面妳说声对不起。不然我晚上会睡不着!”
我提高音调说明我的决心。
“你想上来就上来吧。”
小雁的声音还是相当冷淡,听不出现在的喜怒哀乐。
爬到三楼按了门铃,门开的很快,小雁拉着门只露出半边脸。
她似乎试图挡住我的视线,不让我窥探房内的世界。
小雁的长发束在脑后,绑的有些凌乱,看起来像是急忙绑起来的样子。
平日总是带着些傲气的表情,现在看起来有些犹豫和尴尬,她的脸色苍白,眼神从没在我脸上停留超过一秒钟。
我看见了她眼中的不耐。
然后,我才发现,小雁身上的运动外套里外穿反了,我关心的问她:
“妳怎么了?脸色很差耶。”
“不甘你的事吧。”
小雁蹶着嘴,还是不看我一眼。
“阿远,你有话就快说,很烦捏。讲完高兴了就赶快走吧!”
她不耐的下了逐客令,一个认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如今竟然冷淡的比陌生人还不如。
我感觉很受伤,于是我收起我的好奇心,大声说:
“昨天的事情我觉得很对不起,希望妳不要介意。”
我的声音在楼梯间回荡,正当我想要离开的时候,我又听见了那甜美黏腻的声音。
“雁子,是妳的朋友啊?”
一道身影走到小雁的身后,伸手移开了小雁拉着的门。
是个会让我眼睛掉出来的火辣大姐,身高还比小雁高出一些,几乎与我一样高。
那位大姐与小雁看来英气的脸蛋不同,两道弯起来的眉毛拱着清池般的眼瞳,鼻子小巧精致,就像电视上的明星艺人。
她和小雁一样留着长发,只是她任由一头黑发披在肩上、胸前,散发出十足的魅惑感。
我这才发现,火辣大姐只穿着一件长衬衫,衬衫下摆露出白嫩的长腿,我甚至不敢细看,只能勉强对火辣大姐作出个令人发噱的微笑。
再怎么猪,也能猜到她们刚刚在做甚么。
“妳进去啦。”
小雁有点撒娇似的推了一下那位大姐。
“朋友不介绍让我认识一下?我叫阿若,你呢?”
阿若散发出的成熟女人味道快让我窒息,我红着脸说:
“我叫阿远,没事了我先走。”
我几乎是用跳的下到一楼,方才的震撼丝毫不下于昨夜的惊讶,我扪心自问:
“我早知道小雁是个女同性恋,是个蕾丝边,所以有个同性的亲密爱人是件很正常的事吧。”
“不!一点都不正常啊。小雁才高二,跟我一样啊!我还在杀猪公,她已经去到火星啦!”
成熟的女人味道,对当时的我来说太过呛辣,让我有种吃了一整条芥末酱的感觉。
更让我难以接受的是,我竟然亲眼证实了小雁的性向,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她只是个性太过帅气,导致同年纪的女生容易喜欢上这样的人。
可是刚才一向像个帅气大男生的小雁一举一动都柔媚无骨,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已经散发出了早熟的气味。
这感觉异样至极,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第一次觉得她是个真正的女人。
第一次觉得她离我这么遥远。
她是小雁,我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