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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加糖字数:11514一、报到一九八六年,秋。

灰头土脸的大篷车,停在土路的三岔口,车门吱吱呀呀地打开,好像一台不堪重负的老式电梯。

从里面,吐出几个人,两女一男。

在汽车离去而卷起的漫天尘土中,三人用手捂住口鼻。

砂石,黄土,山丘,唐雪晗环顾四周这荒凉又一望无际的景象,心中五味杂陈。

“唐老师,应该是这边走吧”他们中唯一的男性说话了,他指着从土路往外延伸出去的一个方向,一条小道歪歪斜斜通向远方。

那明显是被许多人踩出来的,相对左右两侧更显得平坦,而最主要的是,在小道的尽头,依稀有炊烟和人家。

“嗯”唐雪晗点点头“走吧”秋日的太阳依旧火辣,三人的额头上都泛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用手一抹,就是一层油腻。

唐雪晗穿着一条白色的雪纺长裙。

她有点后悔,因为裙摆末端已经被黄土染了色。

另一个女性穿的是白色的衬衫和石磨蓝的牛仔裤。

同行的男性是蓝色衬衫,黑色长裤。

他看到两个女人瘦削的身影,却各自背着大包,有些于心不忍,便主动提出帮忙,被唐雪晗婉拒了。

此时,小道另一头,两个人正朝这里走来,那是一对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女。

走近身前,男人一身褪色的中山装,头戴鸭舌帽,女的则是村妇常见的褂子长裤。

只听男人说:

“劳驾,您三位,是从城里来的吧?”

“是”唐雪晗说“我们是省医院来的”

“哎呀!太好了”男人一拍大腿“我们是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们给盼来了”

“您是?”

唐雪晗礼貌地握了握对方伸过来的手,男人的手很干很粗糙,典型的庄稼人手掌。

“忘了介绍,我是这里的村长,我姓林”

“哦,林村长,您好”男人咧着大嘴,上下打量着对面这两个女人“哎呀,这……真不愧是城里的医生啊,一个个都跟女菩萨似的”

“哥,人家大老远来这儿,怪辛苦的,还不快带人家去休息休息”同行的中年女人发话了。

“别叫哥,叫村长,说了多少遍了”男人白了她一眼,转过头来对唐雪晗陪着笑脸,

“来来来,三位一路辛苦,跟我来,这边请……”

“别客气”唐雪晗看向那村妇“这位是?”

“我叫林芬,是村里的会计,也是他亲妹”女人大大咧咧的,又问“哎妹子,你叫什么?”

“我叫唐雪晗,这位是袁晓梅,这位叫谢涛”几人寒暄了几句,说些客套话,谈笑间,林芬似乎显得跟唐雪晗特别投缘,嘴巴像抹了蜜一样,一口一个妹子。

五个人前前后后,朝着远处的村落走去。

二、十里坡这个地方,叫做十里坡。

据说从前,一到秋收的季节,红灿灿的高粱地绵延十多里,因此得名。

当然这只是老一辈的说法,唐雪晗并没有亲见。

现实是,这里是个老牌的贫困村。

面朝黄土背朝天,种地靠天收。

十里坡沿袭着几百年前的种植方式,最近几年,都不怎么长粮食了,全指着县里救济吃饭,管个温饱。

而除了食物,还有另一样东西必不可少,那就是药。

人不能不吃饭,也不可能不生病。

为此,省里成立了专项工作组,和十里坡帮困结对,医疗下乡也是其中之一。

其实从一开始,唐雪晗就不想来。

她今年三十四岁,在省医院,是大内科的二把手。

唐雪晗家里是医药世家,从清代起家族中多是行医治病或者开药铺的,自己从小也是衣食无忧。

家道殷实的她本不是能吃得起苦的人,所以当副院长找她谈话的时候,最初,她是拒绝的。

但副院长给出的承诺,是下乡两年,回来以后,升做主任医师。

主任医师是很多医生职业生涯中无法企及的天花板,唐雪晗经过权衡,觉得两年以后,自己三十六岁,而在这个年纪能坐到这个位置,依然还是有很可观的前景。

在当下这个年代,职称就是知识分子的命。

好在十里坡,也并非穷山恶水,一天火车再一天汽车也就到了,这样一来,下乡期间,隔上一阵子回家探亲也没什么不可以。

唯一让她割舍不下的,就是此时,唐雪晗已经有了两个女儿。

大女儿十四岁,小女儿六岁。

考虑再三,外加最近在医院里人际关系也处的不太顺心,她最终还是答应了条件,由她牵头,带领为数三人的医疗小组,进驻十里坡。

谢涛是个二十八岁的小伙子,在此行中担任她的助手。

袁晓梅二十二岁,实习期刚过去两个月,是个护士。

跟唐雪晗一样,他们的想法也是熬两年做个跳板。

十里坡这地方人口不算多,不到五百号人。

在八十年代初期,外出打工还不像现在这么盛行,但是穷苦却可以让人背井离乡。

村子里没什么壮丁,留下的中青年人,不是懒汉,就是因为各种原因丧失了劳动力。

村长很客气,把三人带到村委。

这里和学校,是村中唯一的砖瓦结构房屋。

学校是希望工程捐的,而村委办公室的几间房,是靠救济款盖的。

村里其余都是土房。

唐雪晗看到,村委办公室的墙上,还挂着领袖画像。

三人把行李寄放在村委。

行李很重,都是药品和一些医用器材。

村长请他们上家里吃饭,说是给三位医生接风,用他的话说“以后,你们就是父老乡亲们的救命星了,一定要好好招待”盛情难却,唐雪晗推辞不过,三人只好跟随前往。

村长家就住在村委大院边上。

他打发婆娘宰了一只鸡,算是很高的规格了,只是他婆娘手艺不行,鸡肉吃起来有股血腥气,唐雪晗没怎么动筷子。

而林芬,依然在跟她一口一个妹子的套近乎。

饭后,村长让林芬带他们去安排好的住宿地。

这几年,村里陆陆续续迁走好几户,空了几个土屋出来,林芬说早几个月前,他们就找人打扫干净了。

三人被带到距离不远的一个院落。

东西两间厢房,谢涛一间,唐雪晗和袁晓梅两个女人一间。

简单收拾收拾行李,日头就偏西了。

天黑以后,村里就拉了电闸。

没有电,就只能睡觉,没有水,就只能简单洗漱一下。

袁晓梅的性格是个娇小姐,自然是抱怨连连。

唐雪晗却已经很累了,两人在炕上躺下没多久,她就昏昏沉沉犯了迷糊。

一夜无话。

三、渐入佳境虽然三个人的目的,都是镀金来的,但该干的工作还得干,尤其是看病这事儿,更马虎不得,这是每个医护人员最基本的职业操守。

于是第二天一早,唐雪晗就带着袁晓梅和谢涛风风火火地开展起了工作。

村长在村委大院里腾了两间屋子,做医务室用。

村里就那几百号人,城里来了医生的消息早就传开了,所以三人第一天忙得脚不沾地,累到不行。

不过这倒是真真切切让唐雪晗体会到了在大医院里体会不到的感受,就如村长所说,乡民是真的把他们当做救命星来看的,这多少让她心中多了一点安慰。

因为医疗室设在村委的缘故,林芬经常来串门。

她本就是个话痨,两天下来,几个人聊熟了,也热络了起来,互相说起一些各自的私事。

唐雪晗不用多说。

谢涛的出身不好,家里穷,供他上学不容易,渴望出人头地。

袁晓梅有个男朋友,谈了很多年,家里不同意,理由是属相不合。

林芬虽然是村里的会计,但其实村委大大小小事情都由她一手经办。

村长每天喝大酒,只有乡里来人,才会来露个面,基本就是挂个名而已,没办法,毕竟这是他亲哥。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得太多,村长这么大岁数了,一直没有要上孩子,为这事儿他没少打他婆娘。

而林芬却有三个儿子,但没用,他们都不姓林。

闲聊中几个人还发现,原来林芬一直喊着唐雪晗妹子,而实际上,她却要比唐雪晗还要小一岁。

唐雪晗此时虽然已经生过两胎,但身材保持的很好,高挑又苗条,从后影上看,根本瞧不出来是生过孩子的女人。

这让唐雪晗暗自有些得意,毕竟哪个女人不希望听到别人夸奖自己呢。

说笑归说笑,工作还得继续。

十里坡的原住民里头,有很大一部分人一辈子都没走出过这方圆十里,所以总有人甭管有病没病,都想来见见城里来的漂亮女医生,一睹芳容。

这消息是林芬传开出去的,用她原话说,就是长得跟女菩萨似的。

因为是医生,所以唐雪晗自然也要有医生的样子。

除了标准的白大褂外,唐雪晗经常的搭配,也是一身白。

她将披肩的长发挽起,用发卡夹住,而在褂子下面的,总是一双穿着肉色连裤丝袜的小腿,和露脚面的黑色中跟皮鞋。

在那个年代,农村人哪里见过丝袜这种稀罕物,只知道这城里来的女医生,一双秀腿粉雕玉琢,就像拿糯米团子捏出来的一样,又嫩又白。

黑色的中跟皮鞋本是城里并不起眼的穿搭,但配在唐雪晗一双修长秀美的玉足上,却是怎么看怎么好看。

那袁晓梅也是一样洁白的护士服,戴着护士帽。

她齐肩的短发,总是戴着口罩,工作时脚上穿一双白色的平跟护士鞋,有时候衬白色的短棉袜,有时候则是白色的长筒丝袜。

唐雪晗偶尔打趣,说你这个小护士太好看了,外头那些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就是等你把口罩摘掉那时候。

每到这当口,袁晓梅总是红着脸嗔怪几句,而谢涛则是憨憨的笑。

四、癞痢热闹的场面持续了几天,也就作罢了,毕竟新鲜感一过,日子还得继续。

但有一件事情始终让唐雪晗觉得不太舒服。

从村委到他们落脚的地方,大概有这么一两百米的距离,下了班,走走也不远。

可基本上每天,村子里总有那么几个闲人蹲在半道上,一路瞅着着他们仨经过,有时候甚至还会起哄几句。

这村里没什么壮劳力,这一撮男人岁数看起来都不小了,他们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大声的用土话说些什么,眼神中满是轻佻,目光在两个女人身上上下游走,似乎是在评头论足。

尽管唐雪晗听不懂,但也知道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每到这时候,袁晓梅总是快步走到前面,挽住唐雪晗的胳膊,而谢涛则用身体护住两人,匆匆而过。

唐雪晗安慰袁晓梅,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时间长了就好了。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是止不住直泛恶心,只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跟林芬说道说道,让村长管管。

眼下自己初来乍到,立马就去告状也有点不好意思,况且人家也没拿他们怎么样,这事儿很难开口。

本来事情就这么放下了,想不到没过几天,唐雪晗和袁晓梅发现她们晾在院子里的东西不见了。

女医生丢了一双肉色的连裤丝袜,袁晓梅更离谱,不但丢了一双白棉袜,还外带一条内裤一条胸罩全套都不翼而飞。

唐雪晗总是把内衣裤晾在屋里,所幸幸免于难,而院子另一头,谢涛晾着的衣物就完好无缺。

很显然这个小偷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盯上了唐雪晗和袁晓梅的东西。

这下唐雪晗坐不住了,立马去找了林芬。

女会计听了情况,一口一个晗姐的陪着不是,摸着心口说立刻就想辙把这缺德东西给揪出来。

转回来之后,唐雪晗关照谢涛,以后尽量别让袁晓梅一个人外出,多陪着点。

她怕有人对这姑娘别有用心。

人是她带来的,真要有个好歹的,她怎么跟人家里交代?小伙子自然是满口答应。

然而,事情并没有完,太平了几个晚上之后,一天下班,三人回到住处,发现院子里黄土堆砌的院墙塌了一块,露出一个V型的缺口。

此时天色已晚,三人商议,决定熬到明天早上,再找人来处理。

没想到,这就出了意外情况。

入夜,唐雪晗准备就寝,袁晓梅去院子里的茅房解手。

谁知刚出去没几分钟,女医生就听到一声骇人的尖叫。

她一下从炕上坐起来,鞋都来不及穿,光着一双丝袜脚跑出来。

那一头谢涛也听到了动静,冲到院子里。

只见袁晓梅瘫坐在地上,指着塌掉的院墙“有——有人——呜呜呜……”

“哪儿?”

谢涛抄起一条扁担握在手上。

他走近豁口处,伸头出去看了看“没人啊”

“不怕不怕”唐雪晗俯下身把女孩搂在怀里,轻抚后背。

她感到袁晓梅的手冰凉冰凉的,身子不自觉的颤抖,显然是吓得不轻。

“晓梅,会不会是眼花,看错了?”

“不会的,唐老师——”女孩儿抬起头,眼圈红红的“那个人,我见过!”

“啊?”

袁晓梅一解释,唐雪晗就明白了。

这些天来一直在他们上下班路上蹲着的那堆闲人里头,其中有一个的特征非常明显。

那男人看上去约莫四十多岁,头发有点花斑秃,南方管这个叫癞痢。

据袁晓梅说,刚才她出去解手,完事儿回来以后,听见墙根那边好像有什么动静。

她本以为是野狗,瞅了眼,也没看见什么,便往屋里走,到了门口,无意间又回头望了望,只见月光下,一个白惨惨的人头悄悄从土墙的豁口里伸了出来。

袁晓梅没有心理准备,三魂七魄立刻就飞了,等回过神来,只记得那颗脑袋上斑斑驳驳的头皮。

经历了这么一次惊吓,女孩儿自然是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唐雪晗找到林芬,直接问起癞痢男人的情况。

林芬听完事情经过,脸色铁青,她叹了口气“唉,作孽啊!想不到是这样……晗姐,我对不住你们啊““怎么了?”

唐雪晗反倒摸不着头脑了。

“那个……不是别人,是我二哥,村长的亲弟弟”

“什么?!”

五、老林家林芬给唐雪晗倒了杯茶,慢慢跟她讲起,他们林家的事情。

且说村长这么多年一直坐着这个位子,倒不是他有多大能耐,其实原因很简单,十里坡整个村上上下下几百号人,认识字的,用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林家祖上也不是什么乡绅地主,只是清末时候,族里有人中过秀才,此后好几代人,家传识得几个字,靠这个糊口。

林芬这一脉兄弟姊妹四个。

村长老大,花斑秃是老二,林芬是老三,底下还有个老四,小时候夭折了。

这林家老二天生便有癫痫病,外加癞痢头,他从小就一直被孤立,村民们林二林二的喊着,时间一长,连大名也都没人叫了。

因为有病,林二熬到四十多岁,也没娶上个媳妇,跟两个兄妹也是多年都不来往,自己一个人住。

林芬再三表示,如果林二有什么冒犯的地方,她做妹妹的,就代为赔不是了,希望唐雪晗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唐雪晗本来憋了一肚子火,被林芬这么一说,倒也不便发作了,只好让林芬有机会关照一下,别吓着小姑娘,也别太过分。

林芬满口答应。

六、入套唐雪晗的话奏效了。

翌日,那群蹲着抽旱烟的男人果然就散了,而两个女人也不再把衣服尤其是袜子这种贴身东西晾在院子里。

唯独林芬不放心那堵塌掉的院墙,担心再垮了把人压着就不好了。

于是她张罗着,把村委里两个堆东西的仓库清理出来,给三人做了宿舍。

这对于医疗小组来说,可是个好消息,以后下班,连那两三百步的路都省了。

三人满心欢心,袁晓梅也渐渐淡忘了那晚的事情。

时间一晃,一个月就过去了。

这天下午,袁晓梅请假,回家探亲。

本来他们是半年才能回去一次的,但因为唐雪晗体谅袁晓梅年轻,她能吃得起苦留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就特别批准,让女孩儿回去一趟。

晚饭过后,邻村有人来找,说村里人犯了急病,知道十里坡驻扎了医疗队,他们慕名而来。

邻村离着三十多里路,人家是赶着牛车来接的。

救死扶伤是医生天职,自然是推脱不掉,不过眼见天色已晚,唐雪晗一个女人不安全,于是谢涛自告奋勇出诊。

人一走,天色就暗了下来,唐雪晗把医务室的门锁上,洗漱完毕,回宿舍休息了。

天擦黑的时候,村里的电闸照常拉掉了。

唐雪晗点起油灯,把门反锁,窗户关严,又拉上了窗帘。

此时,在屋外的暗处,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灯火映在窗帘上女人的剪影。

那苗条俏丽的影子,解开了白大褂的扣子,随后轻柔地脱去外衣,挂到墙上。

偷窥者的眼睛里泛起一丝笑意。

唐雪晗把白大褂的褶皱拉平,然后坐在床边。

由于宿舍是临时准备的,所有没有炕,只有两张行军床,唐雪晗一张,袁晓梅一张。

房间里有凳子,但是没有书桌,女医生把油灯放在窗台上,人坐在床头。

床头贴墙,她半倚靠在墙上,借着跳动的灯火,翻看一本医学书籍。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发卡摘掉,乌黑的秀发披散下来,拢住了香肩。

修长的一双玉腿穿着肉色的连裤丝袜,粉雕玉琢。

不经意间,唐雪晗支起右脚,左腿叠在右腿上,左足离地,脚尖一勾,被丝袜包裹着的浑圆脚跟就从黑色皮鞋中溜了出来。

她的心情很好,一边翻书,一边哼着歌,挑起的左脚随着节拍一荡一荡的——“啪”——一个不小心,鞋就掉了。

女医生低头看了看,索性弯腰拿过拖鞋换上,一双皮鞋被整齐地并拢放在了床脚跟。

灯油似乎是不多了,火苗越来越弱,终于让唐雪晗的眼睛感到不适。

她合上书,塞到枕头下,打开被熏得半黑的灯罩,

“呼~”吹灭了火。

窗帘有点薄,外面的月色很明亮,透过窗户,朦朦胧胧洒进来,很美。

唐雪晗躺到床上,盖了被子。

她没有注意到,此时床边的那双高跟鞋,已经少了一只。

女医生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就传来了甜蜜均匀的呼吸声。

月光皎洁又宁静,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渐渐开始变得厚重。

就在这时,床下的阴暗处突然毫无征兆地拱动了一下。

一个黑影慢慢从行军床底下钻了出来,悄无声息。

他直起身,舒展了一下四肢,月光下,他的头发斑斑驳驳,手中还拿着尚存余温的皮鞋。

男人捡起地上唐雪晗的另一只鞋,把鼻子伸进鞋窝里,贪婪地扫荡着每一丝气息,

“嘶~”他满意的喘着气,把鞋塞入怀中。

借着月光,女医生毫无防备地在他面前酣睡着,隔着薄薄的被子,那曼妙的身形映出一个优美的轮廓。

男人伸出颤抖的双手,贴着被子轻轻抚摸——这里是胸,这里是臀,这里,就是脚了。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角,一阵淡淡的温热立刻就弥散开来,夹杂着丝丝浅浅的酸味。

被单下,唐雪晗一双穿着肉色丝袜的玉足仿佛被保护的花蕊一般,娇滴滴地并拢侧卧着,男人兴奋地端详着这对让他魂牵梦绕的尤物——粉嫩的脚背,细洁光滑的足底,以及脚趾处加厚缝合的袜尖。

这双平时始终被皮鞋保护着的玉足,这双从不轻易示人的玉足,现在正真真切切地与他近在咫尺,叫他怎能不激动。

男人缓缓俯下身,把鼻子凑上去,深深嗅了一口。

“唔……啊——”脚背上是丝织品的气味,混合着淡淡尘土,脚底则是皮革的味道,而脚尖的味道最为强烈,隐隐的酸臭气息与皮革味交杂,刺激着男人的鼻腔,也刺激着他的生理器官,妙不可言。

他忍不住轻轻舔舐了一下那明显因为汗渍而被染成深色的袜尖,咸咸的,淡淡的,。

女人的脚抽了一下,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男人立刻回过神来,而唐雪晗那头似乎睡得不深,两只玉足迅速缩进被窝里,人跟着就坐了起来。

她揉了揉眼睛,显然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但男人没有给她机会,一个健步冲上去,右手死死摁住了她的嘴巴。

“呜?!”

唐雪晗的一声尖叫被扼杀在了喉咙里。

“别叫!老实点儿!”

男人低低地吼着。

这下唐雪晗被彻底吓醒了,她瞪大了一双美目,很快眼神又立刻变得惊恐。

她看到,跟前这个凶神恶煞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有癫痫病的癞痢!

“林二!他怎么进来的?!我门窗明明锁得好好的呀!”

唐雪晗脑袋里一连串的问号“他想干什么?难道还在打晓梅的主意?万幸,这丫头今天回家了”

“呜呜呜~”唐雪晗希望对方放开自己的嘴,这样她或许能跟他讲讲道理。

林二用身子压着女医生,一手在身后摸索,直抓到腰上挂着的绳子,一把拽了下来。

他起身骑到唐雪晗身上,双手把绳子折成两股。

唐雪晗的嘴巴一恢复自由,立刻深吸一口气:

“呼——你、你是林二吧”男人没理他,动作有条不紊。

唐雪晗感到绳子绕上了脖颈,她慌了。

“你要做什么?”

“闭上嘴!臭婊子!”

男人骂道。

“你——你这是——呜?”

唐雪晗的嘴里被强塞进了一大团东西。

酸溜溜,臭烘烘的,贴着舌头,舔起来像是丝织品的感觉。

“唔……什么东西!丝袜吗?”

唐雪晗心里琢磨。

昨天自己刚洗掉了一条,今天穿的现在还在腿上,那这个难道是?转念一想,女医生立刻泛起了恶心。

自从上次丢过内衣内裤袜子之后,袁晓梅一直不爱洗衣服,总要攒满一盆才动手。

唐雪晗忍不住干呕起来。

男人用拇指把堵嘴的东西往里使劲顶了顶,随后把女人翻过身来。

女医生哪里是一个壮年庄稼汉的对手,唐雪晗的上身很快被结结实实绑了起来,双手反剪在背后,绳子缠绕着两臂,就连前胸也被捆成一个横躺的8字,勒得两个圆润的乳房更加丰满了。

男人掀开盖住女医生下身的被子,唐雪晗面朝下躺着,感到自己裙子的后摆被掀了起来。

“呜呜~呜呜!”

她扭动身体,却被摁住了腰肢,滚烫的鼻息从她被裤袜包裹的圆滑翘挺的屁股开始,往下顺着大腿一直扫到脚心窝。

“呼~”林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满足地点点头,这才掏出绳子,把唐雪晗的一双丝袜玉足交叉捆绑结实。

“呜呜~!”

女人像条虫子一样在床上扭动。

林二抖开被子,罩住被捆绑的女医生,随后一包一卷,唐雪晗就被裹了起来。

他隔着被单,摸索出女人的身体,在约莫是脖子、腰肢、小腿和脚踝的这几个地方,紧紧捆了几道。

被子卷在床上无助地蠕动着,上边露出一丛乌黑的秀发,下面是一双左右交叉的丝袜玉足,伴随着被单缝隙里传出微弱的呜呜之声,袜尖里的脚趾还在不停地捻动。

林二检查了一遍绳结,走到墙边推开后窗。

唐雪晗的宿舍有前窗有后窗,前窗在村委大院,后窗外是一片荒地,林二左右看看没人,扛起被卷着的女医生,顺着窗户推了出去。

可怜唐雪晗目不视物,只觉得腾空之后,天旋地转,屁股重重砸了一下。

窗台下,紧贴墙靠着一辆板车,车上铺着厚厚的干草。

唐雪晗被推出窗户,正好掉在草堆上。

林二把揣在怀里的女式皮鞋扔进车里,回头看了看,又从墙上取下女医生的白大褂,也扔出去,这才双手一搭窗台,跃到窗外。

他笨拙的在地上滚了一圈,狼狈起身,慌慌张张把窗户合上。

板车上的唐雪晗还在不停挣扎,差点从车上滑下来。

林二上前一推“上去吧你!”

把女人送进角落,随后胡乱抓几把干草盖上,左望右望没人,抄起板车把手,飞快地跑了起来,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七、陷落林二的屋子,在村子边缘,很清静,平时没什么人路过。

本就为数不多的村民,下地干活走的是另一边,而大半夜,就更不会有人了。

唐雪晗此刻终于明白,这个男人的目标是自己。

“呜呜呜~”现在的她披头散发,衣裙早就不翼而飞,像瓷瓶一样优美光洁的上身一览无遗,依旧翘挺紧实的双乳和两颗饱满熟透的黑葡萄毫无遮掩地裸露着,而嘴里却仍死死塞着袁晓梅酸臭的丝袜,女人的双手被绑在一起拉过头顶固定在炕头,双脚则被强行岔开,分别捆绑以后栓在炕尾。

男人光着屁股,像条狗一样趴在她身上。

丝袜的裤裆被他撕开,里面的内裤也给粗暴的扯碎,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剧痛,唐雪晗正在承受男人积压多年欲火。

她的眼泪已经干了。

半个多小时前林二把唐雪晗从被单里放出来以后,便迫不及待地将她压在床上,双脚都来不及解开绑绳就一并抬起来架在单肩上,边闻女人香软的丝袜足底,一边长驱直入直捣黄龙,没捅几下,就射了她满满一阴道的精液。

现在已经是第二波了。

女医生的眼神中满是无望,身子一下一下的晃,被堵住的嘴有节奏地呻吟,似已无心反抗。

林二的屋子里脏乱不堪,墙上却挂满了女人的各种贴身物件——内衣,内裤,胸罩,袜子。

唐雪晗看到自己丢失的肉色连裤丝袜,被显眼的挂在炕头,旁边是袁晓梅被偷的内衣裤和短棉袜。

“唔!”

男人低低吼着,正要发力,冷不防门被突然打开了“啪!”

床上二人都是一惊,时间顿时静止,黑暗中,林芬的脸显露了出来。

“呜?”

唐雪晗仿佛看到了救星,她不顾嘴巴被堵住,死命呼喊起来。

“呜呜!呜呜呜!”

林芬看到眼前的景象,微微一笑,反身关上门。

“呦,晗姐,怎么,来给咱们林家做媳妇啦?”

她的声音里透着嘲讽,满不是平时对唐雪晗恭恭敬敬的样子。

“呜?”

“妈的,真会挑时候,你来干嘛?”

林二骂道。

“来拿钥匙啊,回头村委丢了东西咋办?你又不是没干过这事儿”林芬反唇相讥。

“扫他妈老子的兴”

“切,人都给你弄到手了,还怕逃了不成?”

“拿去!”

林二抓过扔在炕上的衣服,摸出一串钥匙,丢了过去。

林芬接过,仔细数了数,放进衣兜,随后踱到床边,笑嘻嘻地摸了摸唐雪晗细滑的身子。

女医生早就给闷出了一层细密的香汗,林芬捻了捻手指,放到嘴里吮吸了一下。

“啧啧,这身条,别说男人,连我看了,都动心呢”

“呜呜~”

“晗姐,你可别怪我,我也没办法,咱林家总得留个后不是?”

“呜呜呜~”

“你有话要说?”

“呜呜!”

唐雪晗使劲点头“好,我给你把嘴松开,但你可别大喊大叫啊,要不然别怪我翻脸”林芬说着,抽出了堵在唐雪晗嘴里的丝袜。

白色的袜团吸饱了唐雪晗的香唾,热乎乎冒着气。

“咳咳!呕——咳咳!”

唐雪晗干咳了两声,眼泪马上就流出来了,

“小林,你们放过我吧,我都有两个孩子了,还怎么嫁人呀,你把我放了,我给你哥介绍年轻的……”

“哎那可不成,我哥可就相中你了,像姓袁的小丫头他压根就看不上”

“……”

唐雪晗嘴唇都在发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行了行了你快走吧,别在这儿碍老子的事”林二看到两人啰啰嗦嗦,急忙赶自己妹妹走人。

林芬撇撇嘴“德性!瞧你过河拆桥内样!要不是咱娘发话,我才懒得管你的事儿”

“滚”女人摔门而去,林二坐到炕边。

唐雪晗子一颤一颤的,在她心里,愤怒,恐惧,还有绝望,交织在一起。

“哭什么哭,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弄了就弄了,咋了?”

林二有点不耐烦了唐雪晗依旧低声抽泣着。

“我告诉你,老老实实在这儿给我生个儿子,两年到了,我就放你走”

“你、你这是绑架,是强奸……唔唔……”

“妈的臭婊子,给脸不要脸”林二骑到唐雪晗身上,抡圆了巴掌,一下一下抽打在唐雪晗粉嫩的脸颊上“生不生!生不生!老子问你生不生——”

“啪!啪!啪!”

“唔——生!生!求求你,不要打了,我、我生!”

“这还差不多,你他妈要早这么说,也用不着挨揍了,真他妈贱货”林二说着,把唐雪晗固定在炕头的绳扣解开,女医生的两手可以放松了,但还是被绑在一起。

一张纸铺在唐雪晗眼前,她的手里随后被塞了一支旧钢笔。

“把名字签上!”

女人一看,纸上写道“本人唐雪晗,自愿嫁于十里坡林X为妻,为期二年,期间不得离开十里坡,不得与他人私通,无条件服从林X一切要求,两年内,必须至少为林X生养一名子嗣,如做不到,则契约无限期延长,直至做到为止,立此为据。”

“签啊!”

唐雪晗握着笔,眼泪扑朔扑朔往下,一直滴到纸上。

她万万想不到,自己一个高级知识分子,事业成功,家庭美满,却会落到这步田地,不但被人捆绑在臭气熏天的土炕上反复奸污,还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沦为乡民的生育和泄欲工具,更得签订这种荒唐到令人发指的卖身契。

屈辱。

难以言说的屈辱让女医生握笔的手抖个不停。

“妈的,老子说话不好使是不是,我看你是皮痒了”男人从裤子上抽下裤带,绞在手上,狠狠一拽“啪!”

一声脆响。

“签、签!我——签就是了”唐雪晗颤抖着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行了”男人把纸收起来“记住了,踏踏实实在这儿给我生儿子,你要是敢跑,我就拿着这东西上你们单位去要人,看你丢不丢得起这个脸!”

“……”

“老老实实听话,就能少挨点儿打”林二掂起女人的下巴。

“我、我知道了……”

唐雪晗移开了目光。

“躺下!现在老子要接着操你”

“……是……”

女医生木木地倒下去,眼睛直愣愣望着天花板。

“张开嘴”一团东西送到嘴边,墙上袁晓梅的短棉袜少了一只。

“我、我不叫就是了”

“张嘴!”

“是”唐雪晗张开嘴,团成一团的袜子立刻塞入口中。

她感到林二霸道地进入了自己的身体,正在一下一下用力。

“叫”

“呜?”

“给老子叫!”

女医生的屁股被脆生生拍了一下“啪!”

“呜!”

她意识到,男人就是想听自己这被堵住嘴巴侵犯时的呜咽。

她开始配合地随着对方的节奏,一下一下地呻吟。

“呜!呜!呜!呜!”

“啪!啪!啪!啪!”

尾声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一个早起的村妇挑着菜出门。

可走出不远,女人却猛然停住了脚步。

她看到前方,那个城里来的漂亮女医生,正失魂落魄地往村委走。

与往常不同,她的头发凌乱不堪,仿佛被人随意撩拨过,白大褂皱皱巴巴像是匆匆忙忙胡乱套上去的,脚上的皮鞋也沾满了黄土,而最有标志性的双腿,也不再是粉嫩粉嫩的,细看还有些许淤青。

村妇转了转眼珠,心里打起了小鼓。

“骚货,就连走路的姿势,都不正经啊”天底下永远都不缺的,就是好生事端的人。

从这天开始,唐雪晗便搬出了宿舍。

袁晓梅和谢涛都很奇怪,问她,只说林芬单独给她找了地方住,更清净一些。

而此后林二更是经常没病找病地来医务室转悠,谢袁两人都很讨厌他,唯独唐雪晗却每次都会带他到里间,单独检查。

这扇门一关,起码就是二十分钟。

久而久之,他们也看出了点端倪,但又不好说破,几个人之间的话也少了。

三个月后,唐雪晗帮两人申请了调离,自己一人留下,独守十里坡。

至于两年后,期满回城述职,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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