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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详字数:31552(1-12)我的小猫脚步轻盈地走过来,快靠近我时,显出有点犹豫的神情。

我疲惫地向他示意。

他很快跪在我的床前,将脖子靠在我的手上。

他的呼吸喷在我手臂上,有点湿润。

过了很久很久,我轻轻地说了两个字。

他猛地抬起头,面色苍白地说:

“不要——主人,当当受不了没有您的日子,求……求求您不要……不要抛弃当当。”

我微微笑了起来,伸手抓住他的长发,一下就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他轻轻呻吟了一声。

我咬着牙,手掌重重地挥出,他的脸上立刻现出一道红印。

“主人!”

“别叫我主人!”

又是一记响亮的声音……当我的手开始沉重的时候,他的脸色渐渐发红,呻吟也渐渐压抑不住,额上沁出了汗。

我终于住了手。

“主人,我知道您是爱当当的。”

“我不爱你了。”

“主人,只要您还愿意打当当,你就还是爱当当的。”

他用热切的眼神企求我。

“我不要你了。”

“主人,求您不要离开。”

他仰起头。

“你走吧。”

“主人,求您了。”

“……”

“主人!主人!主人……看不到你,我……我会死……死掉的。”

说完这话,他就呜呜地哭了。

头重重的倒了下去,长发披散一地。

虽然是仰面向上的姿势,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溢出来。

我看着他的漂亮的脸,看着他赤裸的年轻的身体,对他说:

“你去吧。”

他向上努力抬起头来向我这边靠过来,我侧过身轻轻巧巧就避开了。

他再次绝望地哭,呜咽着哭,哭到几乎透不过气来:

“主人,我的主人……您……您实在太残忍了……您是我窗帘。他犹豫着一下,跪下了。我坐回位子上,低头对他说:

“我还有一点事没做完,你等着我。”

我打了几个客户电话,一边打,一边斜着眼睛看他。

他微微嘟着嘴,好象不高兴的样子。

我用脚轻轻踢了他的脸,以示安慰。

他把脸凑上去,用嘴唇轻触我的鞋,那真是一副令人心旌摇动的画面……可能是从这时起,我开始懂得享受这种奇妙的感觉。

很久以后,当我再次想起那时的情景,我总感慨不已。

在这种时候,我通常总会想得很多,各种想法层出不穷。

终于我总结了以下几点:首先,第一次并不是都令人怀念的。

我交第一个男朋友,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做爱,都发生在不同对象身上——如今要花很多力气才能想起这些人;第一次做情人,第一次和小男孩子爱得难舍难分,——现在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我思念他,对他恋恋不舍,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让我迷恋sm。

如果有人让你迷恋肉体之爱,相必你也会对他(她)恋恋不舍,并且称他(她)为最钟爱的情人。

换言之,他让我沉沦sm之爱,(这是我以后才意识到的事实),我就对他恋恋不舍,无论什么时候,谈起sm,我总把他称为我的最钟爱的m。

晚饭后,我们去了酒吧。

这是间略显有点空阔的酒吧里,我多年未去了。

因为那里有过我太多不愿提起的回忆——那里给我撕毁过多少张正方的发出悉悉索索声响的白纸,那里冰凉的镂空黑色铁楼梯上面的秘密,那里要命的音乐和不断在换的菲律宾乐队,那里桌子底下缠在一起的腿和桌子上离得很远的面孔。

那一天,我也不晓得为什么要带他去那里,我只觉得在那里适合发生一些什么离奇的事情。

后来果然如此。

在昏暗的灯光下,他怡然喝着我给的圣水,而我默默无言,注视着他。

旁边鼓乐喧天,我觉得仿佛置身梦中。

这时他离我有一米远,身影在白色的烟雾中若隐若现。

性学家说:第一次性接触(比方说吻裸乳)所释放的能量比第一次实际的性活动更多,我认为这是对的,但我还有另外一个补充——性意识的传达比实际的性接触更具有能量的潜力。

比方说,像这样的公开场合圣水调教带有暧昧的性意味,不涉及性接触,但我觉得无比震惊、兴奋、期望。

如果说,我的心灵曾有过一次极大的震撼,绝对没有其他选择,一定是那一次,我唯一的一次。

他喝光了杯子里的圣水,放下杯子,微笑着望着我。

“回去吧。”

我说。

“好。”

他干脆利落地站起身。

然后有了我们第一次的调教。

说实话,第一次我做得真不好。

我践踏他的身体、踩他的脸是不穿鞋的;打他耳光也是轻得不能再轻;他舔我的脚时,我紧张多过快感;他脱去全部衣服时,我避开眼睛不去看(后来还是让他穿上underwear)。

等到我觉得没有什么可以做的时候,他四膝着地,爬过来跪在我的脚下,用脸轻轻地蹭我的腿,就这样过了很久,我们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轻轻踢了他一下:跪着累不累?休息一下吧。

他点点头,以手撑地,慢慢地站起身。

我也站起来,说:不早了,我要走了。

他一下子扑过来,抱着我的腿摇着撒娇:恩,今天您别走了,好不好?我从没有见过这阵势,又好气又好笑,一脚把他踢开,说:

“不行,我要回家。”

他刚要说什么,我的手机响了。

我示意他不要出声,走到洗手间去接电话。

过了十多分钟,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侧身躺在床上,呼吸迟缓,好像是睡着了。

我哼了一声,真没礼貌的东西!把手机放回包里,我突然发现我少了一只鞋。

见鬼!我环顾四周,地上什么也没有,开壁橱也没有。

我眼睛滴溜溜一转,见到他躺在床上,身体几乎一动不动。

我走到床边,用力掀起他那只雪白的大枕头。

他猛一翻身,把我的鞋子紧紧抱在怀里。

我大喝一声:

“藏这里啊。以为我不知道?”

他害羞地笑:

“我想……如果,您找不到鞋,您就不会走了。”

我哈哈大笑,给了他轻轻一个耳光:

“你以为我是和你一样笨吗?

“呵呵,狗狗早就知道您聪明了,不过狗狗也不笨呀。”

“好,算你聪明。不过,现在我要回家了。把鞋还给我。”

“主人,您不要走了,好不好?我发誓,我绝对乖。你睡这个床,我睡地上,好不好嘛。”

“开玩笑。我要回去了,快把鞋还我。”

“不还。”

“不还?你欠揍啊?”

我一把夺过鞋子,鞋底结结实实地打在他脸上,

“啪”的一声,声音异常清脆。

他一点没有防备,大声叫了出来。

这双鞋是薄底凉鞋,硬塑胶底的,我知道打在脸上会很疼。

他一脸委屈的样子,我看了有点心疼,于是摸摸他的头,抚慰他说:

“好了好了,真的不早了,我要回家了。明天再打电话给我吧。”

他嘟着嘴说:

“可我明天就回去了。”

说实话,我有些不舍得,但还是硬下心肠说:

“等下次你来打电话给我吧。”

他说:

“那我送你回去。”

我看了他一眼,说:

“你还是别送了吧,你——脸上红通通的。”

他抚着右侧脸颊,露出可爱之极的笑容:

“没关系,我喜欢。”

后来,我曾不止一次对他说过,我喜欢他的笑容。

我觉得他的笑是天真无邪的花朵,可以为我带来真正的愉悦。

说实话,他的笑容比他的痛苦更能让我快乐。

这是一个怪现象——在sm世界里,这种情况当然称得上怪。

除了怪之外,也实在不应当。

一个s,不去折磨她的m,虐待她的m,反倒疼爱起他、喜欢他来,这岂非主末颠倒么?当然我喜欢折磨、虐待、侮辱他,但是我也喜欢吻他,抱他、爱抚他,和他漫无边际地躺着聊天。

如果要计算比例的话,前后之比大概35:65。

甚至到后来我不太愿意勉强他,也是这个原因。

——我不愿他不高兴。

那天,当我再一次接到他的电话,我又是高兴又是心慌——当天下午他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却什么准备也没有,没有鞭子也没有绳子,甚至没有穿高跟鞋!我对他说我要回去有点事,晚一些再到他那里——至少换一双高跟鞋总还做得到吧,我想。

走出家门的时候,我自信心大足。

我穿了一件深紫色贴身长吊带裙,下摆略略散开,脚上是一双七公分高的露趾珠片织锻锦鞋。

到了酒店,我敲开他的门。

他给我开了门,我一眼看到床上的手提电脑开着。

“在看什么?”

我看到熟悉的界面,脸色立刻不太好看,

“为什么还去找其他女王?”

“没有去找其他的,都是熟人,打个招呼聊两句。”

他关掉电脑。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请你多少尊重我一些。至少在我进门之前,你可以把聊天室关掉吧。”

“别生气,主人。”

他跪了下来。

我一脚将他踢倒。

“别生气,狗狗知道错了。”

他爬起来依偎着我的脚。

我再一脚将他重重踢倒。

“你知道什么?”

我突然感到怒气大盛,

“你自己玩好了,你还叫我来干什么?”

他跪爬过来,

“主人,狗狗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狗狗想见到您……”

我冷冷地看着他:

“衣服脱掉。”

……他全身赤裸,跪趴在床沿边上。

我从背后抱着他,把脸贴在他发烫的背肌上,感受着他一波一波如潮的悸动。

从颈项开始,我的手指轻轻往下游走,不断向下,向下,沿着他的脊椎神经,最后沉没他迷人的臀沟里。

当我的手指到达他的后腰时,我的手指发觉他的身体开始僵硬。

明白人都知道,所谓僵硬是性的表征之一。

无论是阳具也罢,乳头也罢,一旦开始僵硬,就说明欲火高涨。

也有人说,人害怕时候身体也会发硬,未必一定是性欲使然。

对于这种意见,我当然表示同意。

除此之外,我还知道,被尿憋急了,阳具也会硬邦邦;一头冷水冲下来,乳头更会硬邦邦。

正因为人的身体语言如此错综复杂,所以任何单向的考虑都不足说明完全。

基于以上论述,我在那时,发觉我的m身体发硬,究竟他是害怕还是激动,是兴奋还是恐惧,或者兼而有之,我完全不得要领。

我和我的m从来就没有安全词。

当时我手段不血腥,动作不粗暴,连像样的道具也没有一件。

此外,我还温柔得要命。

当我的手指游移于他的臀沟,他开始不安的扭动屁股,于是我停止了手指的动作,紧紧抱住他的身体,吻住他的唇——湿润的舌头的吸引力是如此巨大,他将头转向我,努力地迎合我。

我的吻是如此温柔、悠长、爱意绵绵。

当我的手指又一次开始温柔地进入他的身体时,他只稍微动了一下。

我开始慢慢的旋转我的手指,抚摸他的身体里面,宝贝,他那里是那么温暖,密实,紧紧地包围着我的手指,感觉如此美妙,我的心跳加剧了。

我以手指为器,不断冲击他的身体。

我没有用润滑油,说实话,进去得有点困难。

但我吻他不休,令他不能抗拒,只是发出微弱的呻吟。

“恩—恩——啊——”这呻吟令我的冲动更难以抑制,我只想占有他,掠夺他,令他在我的蹂躏下痛苦微笑,他呻吟越是痛苦,我越是兴奋。

我认为,所谓爱恨交集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结束了以后,我问他为何还要不停寻找其他的女王。

他说他只是好奇,总想知道其他的女王长了一副什么尊容。

(他当时的表达没有我这么文雅),我是女王,但奇怪的是,对他这种言语之间的不尊重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我哼了一声,说见了之后呢,干什么呢。

他说,其实不太干,只是想见。

就是想见。

我无言以对,感觉受了伤害。

他却说这是一种游戏,谁也不受伤害。

这样的话,和《挪威的森林》永泽对初美说的话,如出一撤:

“也不是你所说的拈花惹草,仅仅是一种游戏,谁也不受伤害。”

永泽说。

“我受伤害,”初美说,

“为什么我一个人还不够?”

永泽摇晃着威士忌酒杯,默然良久,

“并非不够,这完全是另外一个方面的东西,我体内有一种类似饥渴的感觉,总在寻找那种东西。如果你因此受到伤害,我觉得很抱歉。决不是什么你一个不够。我这个人只能在渴望下生活,那也才成其为我,有什么办法呢!”

他或许也是这类人吧。

在他体内有一种类似饥渴的感觉,他总在不停寻找那种东西。

我想我的力量还不足以让他停下来。

我不能忍受我喜欢的m身上还有其他可疑的伤痕。

我受不了我喜欢的m在和我一起后,还希望跪伏在其他女王脚下。

只要想一想,我就怒火中烧,恨不得在他肚子上踢上十七八脚。

我想,如果他不是我的m,倒还好些。

我对所有人都绝口不提这段往事,没有人知道——直到一年后我再次遇到他,那是一次真正让人痛恨的经历——就像武打小说里描写的:一拳打出,却打了一个空的那种跌跌撞撞的感觉;又像武打小说里描写的:绝世武功,却遍寻不着对手那种黯然伤神的感觉。

总之,当时——我流了几滴泪。

第三章。

从表面上看,s和m的关系就好比是周瑜和黄盖的关系、是窥阴癖和暴露狂的关系。

其实不然。

打个比方,周瑜曾经揍过几次黄盖,黄盖对此非常甘之如饴,周瑜当然也很看重这个可贵的拍档兼战友。

如果有一天,黄盖突然对周瑜说,他对于挨揍这档事心怀厌倦已久,可能会出去剃度当和尚,也有可能去做黑社会大佬,日后江湖相见亦是朋友,化缘请给个面子,过招必相让三招。

余者无多,请周先生自重。

——列位,一旦发生了这种可怕的事,失去了对象的周瑜的心情当然可想而知。

事情是这样的:我在这一年中,和他聊过几次,但一次也没有见过面。

每次聊,我感觉他越来越厌世,越来越偏激。

所幸他还有工作,工作似乎还很忙。

他虽然经常会出差,但已经不煞费心机来见我;我虽然偶尔会有出差,但都不是他那个城市。

等到终于我换了公司,可以非常频繁地飞去他的城市时,他却已经不属于我。

他看够了,玩厌了,打算好好过日子了——他结了婚,退出了sm圈子。

如果他不忙,我多少可以见见他,可以和他吃饭,和他聊天,说说笑话。

但我要的岂止是这个!我已经没有权利s他了。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就难过得要命。

现在,我想,征服他的愿望比征服他这件事更能使我激动,而当时,我并不想征服他。

我在王府井漫无目的地逛来逛去——我在等他。

现在的我,想见他想得发疯。

我要告诉他,我还是要他,不愿过没有他的sm生活。

他的电话还没有来。

我在北京已经两天了,连一面也没有见到他。

我拨了“他”的的手机,大声道:请问一下,现在北京时间几点了?他说话速度很快:

“实在不好意思,真的,现在还要客户在一起签一个大合同,很重要,实在脱不开身,晚一点,八点半一定和你吃晚饭。”

我大喝一声:

“你忙你忙吧,我也忙得要死,老板要和我吃饭都被我推掉了。今天不用你陪,我自己安排吧,如果你要担心我找不到m吃饭,你可以帮我介绍一个好一点的。”

他在电话里哈哈地笑起来:

“这是什么话,你真要找,还会找不到?一捆捆的扔在你脚下,哪用得着我介绍?”

我哼了一声,说:

“这就是了。知道就好,快点办完事陪我吃一顿饭来是正紧。”

他说:

“遵命就是。你住哪里?”

我报了酒店名字。

他说:

“我来你这里吧。我知道酒店里面有一家就很不错。”

一个多小时后,我回到酒店。

他从大堂里施施然走出来,笑容可掬,打扮得相当出挑:一袭白色无领老头衫飘飘欲仙,一只黑色腰包松垮垮挂在沙滩裤上,脚登一双灰绿色塑料拖鞋。

我忍住笑:

“嗨,还敢穿这种衣服到我酒店里来?他昂起头,狡猾地说:

“为什么不敢?我就说来找你谈生意的。”

我笑骂:

“去死!敢坏我名声。”

一边拍拍他的肚子:

“哇,又胖了啊。还不快减肥,当心没女王要你哦。”

他轻轻地闪开,说:

“别拍,我刚吃了减肥药,拍不得,一拍就要拉黄金。”

我做恍然大悟状:

“那岂不是正对你胃口?”

他眼睛一闭,摆一个痛不欲生撞墙pose,

“大姐,我错了,你的才叫黄金,我的只配叫米田共。你饶了我吧。”

我和他同时纵声大笑……碟子撤去后,端来甜点和咖啡。

我和他聊些公众话题。

什么我换了工作啦,他新开公司啦,公司新来一个女孩子啦,我的工作难题如何解决啦等等不一而足。

我一手托腮,眼睛睁得非常大,对他的事情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

但在我看着他的时候,走神了。

那种欲望突然其来地袭击我的身体:我想令他俯下他高昂的头颅,想令他屈下他尊贵的身躯,想令他温顺如绵羊,想令他乖巧如狗,想令他重复那一年前曾经的一幕。

我慢慢收起双手,捏成拳头——我知道,如今这是不可能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说:

“其实,我这一年来有大半时间是挺恨你的。”

他收敛了笑容等我的下文。

“因为,你知道的。你是我第一个m。是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来,却又离开我连同这个世界。招呼也不打一声,我觉得被遗弃在黑暗里。现在我孤独得要命。”

“你——你不会吧。”

“我说的是真的。”

我微微一笑:

“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我有点小心眼,你别放在心上。我只不过想说出来而已。只是想表达,除了你,我还能向谁去说?喜欢sm,本来可以讲的对象就不多,闷在心里已经很难受,加上喜欢sm,又被m甩了,你要我向谁说?不说出来的话,我会疯掉的。“两回事——”

“别打断我。我已经够难过了。每个人都有他自由选择的权利。或许以后我会去找其他的m,或许谁也不找。或许什么时候也像你一样离开这里。但现在,我实在是难受。”

”我不做m之后——就是和你去年那一次后,是我最后一次和女王在一起。

“whocare?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那次是封刀之作?我让你遗憾了?没必要吧。我也不介意你和谁在一起。善意的欺骗?好,我领情。”

“是真的。我没骗你。那时候,我确实没心思和任何女王作任何形式的接触。如果一定要我说,我躲避你了,可能我只是躲避你女王的身份。”

他端正了颜色说。

我哦了一声。

“我说真的,事实不是这样的。你多心了。我无论如何不会躲避你,如果我真想这么做,我们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你——你是我当年的s,我真的在意你。”

他叹了一口气,

“但是,既然我是离开了,我——”

“为什么要离开?可以知道吗?”

“这个很难说。因为厌倦,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感到厌倦了。这么多年来,看到了很多事情,让我觉得不愉快。我没有办法让自己继续在这个sm世界里呆下去。“认识的人越多,越喜欢狗,这句话是这么说的吧,现在可以改一改:认识的女王越多,越喜欢狗;认识的狗越多,就越喜欢人。是这样吧。”

“是其中之一,还有其他的原因。”

“借口。每次分手时候说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原因都是借口。”

“别这么咄咄逼人,”他无可奈何地说:

“我说不过你,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对你没有任何不尊敬的想法,也没有任何不愉快的回忆。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无休止的寻觅终于有了一个不错的结尾,并不是死在哪个女王的脚下,也不是被虐杀,尸骨无存。结局虽然不漂亮,但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

“那倒是,好歹想你活着,可以和你喝酒喝到酩酊大醉。现在我很少有这样的朋友了。”

我浅浅笑了。

“奉陪到底。”

他也朝我笑。

总算是喝得差不多了。

我摇晃着身体,一手拎着白色西装,一手撑在腰上。

我一身黑:黑色丝背心,领口处一圈黑色珠片;黑色宽脚长裤,挑银色丝线;黑色漆皮高鞋,浅口细跟的。

我斜着眼睛看他,不说一句说。

我希望他留下来陪我一会儿,但是我没说。

我穿成这样,已经近似勾引他了,还需要说什么?我跨进电梯。

他站定在电梯口,用手挡住门。

“我还有一个饭局,先走了。”

“恩。”

“早点休息吧,我看你喝高了。”

“好。”

“今天别找什么m了,不安全。”

“知道。”

“那我走了。”

“走好。”

电梯门悄无声息地合上了。

先是无可抑制的愤怒,心像火一样燃烧起来。

然后,我的心迫不及待地抽搐起来。

我痛苦得身体扭曲起来。

——我还是失去他了。

那晚,我上了聊天室。

我说:我出差到北京,只是现在有空,谁想见我,半个小时后我就见他。

可惜的是,对于一个自称是女王的突然其来的见面邀请,却没人敢相信。

我心里泛起冷笑:这里人流汹涌,但居然没有一个可以跪在我的脚下!没有一个人可以属于我!我出了大堂门,叫了车,吩咐司机去这个城市最热闹的酒吧街。

没有一丝风。

但我感觉到那锥心之痛,穿透我的胸膛,如同冬夜的北风穿过我所有温暖的衣服,穿透我的身体,令我的身体也有了冰的温度。

第四章。

我开始相信,冰冷的眼光加上火辣辣的耳光是真正的女王应有的气质。

我何必要如此温柔?回来之后,也就是认识sm之后一年,我开始正式收奴。

我把自己的名字改了,以前叫“小龙”叫“ee”,现在则叫“森林女王”叫“不夜”等等。

我从不发招奴广告,还是有络绎不绝的信发到我的邮箱里来。

我每封都看,每封都回几个字。

此外还在聊天室聊天,收集了一堆的手机号码。

然后,我开始在电话中联络,接着是见面,之后是在通讯录上打个叉作上记号。

不久,我有了我自己的m。

他写了很多信给我,言辞恳切,加之身高体型都和那个失去的“他”相似。

我调教他,舔脚、骑马、捆绑、鞭打、滴蜡、虐肛、被迫手淫、限制射精、言语侮辱等都一一尝试,但他显然不能让我产生疼爱交加的感觉。

我很少叫他出来,大概是隔一两个月才会打给他电话一次。

在第三次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说他在打麻将。

我轻笑一声,挂断电话。

他再也没有打过电话,或写过信给我,我也如此。

此后,偶尔有m的电话打来,偶尔见m,偶尔调教。

在这段时间里,还见过一个学画的学生。

和他吃饭的时候,我给他看打印好的sm技术类文章,他冲动得很久都站不起来。

我毫不客气地嘲笑他的贱。

但当我用塑料绳捆住他,用夹子夹满他的全身时,用皮带抽打他的时候,他除了不停抱怨实在太疼外,还不停地想吻我。

突然一下子,我兴趣索然。

我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我对他们没有任何感觉。

如果没有一点喜爱的成分,没有一点感情的色彩,没有一点性的意味,所有的调教那只是虐待,不是性虐,不是sm。

一个m不从心里崇拜他的s,尊敬他的s,畏惧她的尊严和手段,爱慕她的容貌和气质,愿以她的所有意志为自己快乐的源泉,这样的关系是绝对难以长久的。

同样,一个s如果不是真正疼爱她的m,宠爱她的m,打也是白费力气,时间长了总会觉得寡然无味。

继续,继续。

我仍然在网上流连,却不再抱什么希望。

直到“阿塔”出现在我的世界……“阿塔”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爱奴。

现在想来,我们能在一起,算得上极其偶然。

虽然在很久前就知道他,但我们几次都失之交臂。

在聊天室聊过一次天后,我就在通讯录上打了一个叉(因为他说他不接受任何sm工具,凡疼痛型的都不接受),通过一次电话后,我又画了一个叉(因为他有次到我的城市,办完事后已经很晚,半夜里打电话给我,我当然一口回绝)。

在我的通讯录上,有这样记号的几乎就是死路一条。

但我们还是认识了。

那次去北京,我约“阿塔”到酒店里来。

他人不高,戴着眼镜,看着很诚恳的样子。

我打量了他一下,觉得可以出去吃顿饭。

吃饭吃到差不多的时候,话题才开始涉及sm。

我说我喜欢的调教类型是如何如何,他说他的——果然有些差别。

我也不以为然,反正出来见面又不是一定要做,交流一下而已。

吃完饭后,他说送我回酒店,我说好。

他看着我,扭捏着说:

“接下来,没我什么事了吧。”

我哑然失笑,说:

“你想有什么事。”

他红了脸,说:

“没什么。”

我暗笑一笑,心里有了主意。

到了酒店门口,我若无其事地对他说:

“跟我来吧。”

他大喜,说:

“有——什么事。”

我冷冷地说:

“别费话,跟我来就是了。”

他跟在我身后,进了酒店大堂,我指指沙发,说:

“你先坐这儿,别走开。我要先办点事,等会儿再来。”

他犹豫着站在那里。

我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我上楼把同事叫下来,一起去酒店功能厅——我们明天在那里有个大型会议,还有一些准备工作没做完。

我和同事走过大堂,他看见我,好象想站起来的样子,我若无其事地走过他的身边,一眼不看。

这样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

我过去和他讲话:

“我的事情还没做完,可能会很晚,要不你先回去吧。”

他显得非常失望,说:

“您大概还有多久才能好?”

“可能要到十二点吧,还有两个多小时,你等得了?”

他明显是在犹豫:

“恩,那您明天有空吗,我还可以见到您吗?”

我回答:

“明天说不准。”

他看着我:

“那我还是等您吧。”

“你想等,你就等吧。”

“我等。”

他抬头望着我。

我笑了。

十分钟后,我和他走进酒店后花园散步,我慢悠悠地说:

“这里很不错啊。”

他答:

“恩,是不错。”

我笑:

“这里有山有水有亭,不是挺浪漫的吗?”

他答:

“就是有点黑。”

我跳到栏杆上,在黑暗中凝视他:

“黑一点难道不好吗?不想在这里跪我吗?”

他为难地看了看四周,

“会有人看见——”

“看见怕什么!”

他看来很紧张:

“我——真——真的不可以——,您——回房间行吗?”

我有点失望,犹豫了一秒钟:

“走吧。”

我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说:

“现在在房间里了。知道该做什么了吗?需要我教吗?”

在我的注视下,他慢慢脱去了全部衣服,一件一件叠好放在椅子上,然后面朝我,赤裸着跪下。

看得出,他的身体是练过的,臂肌、胸肌都很发达。

我喉咙有点发涩,命令道:

“去,爬一圈给我看看。”

他服从地在房间里爬了一圈,又爬回到我的脚下。

我抬起右脚,踩在他的头上,他顺从地将头低下,脸贴在地毯上。

我轻轻踩着他,正盘算着第一步先怎么做。

他突然开了口:

“我先服侍您把鞋脱了好吗?”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

“我还用你来教我怎么做吗?”

“不——不是,我只是想——”他一下子很紧张。

“别忘了你的身份,”我俯下身,一个字一个字、咬字清晰地说:

“你、是、一、只、狗。”

“我-—狗狗知道了。”

他低声回答。

“好吧,让你先知道一下我的规矩。不懂礼貌、不聪明的、不听话的我一律不要。”

“狗狗会做一个懂礼貌,会聪明、会听话的狗,狗狗会尽量让主人满意的。”

他低低地说。

“好吧,先试试看这个。”

我站起身,从旅行箱里拿出一卷粗粗的棉绳,扔在床上。

他看了一眼,突然惊恐万状:

“——不要,主人——不要捆我——”我哼了一声:

“你说什么!”

他喘着气,害怕地看着那卷绳子被我拿在手里,上下一抛一抛:

“真的不要,主人,我怕——”

“怕?怕就对了。”

我哈哈地笑起来,觉得他的对答简直太妙了,

“以后你就会喜欢的,会非常喜欢。你会求我打你、捆你、践踏你、蹂躏你、侮辱你,你会变得无比之贱,难以想象的贱!比现在最贱的时候还要贱一万倍!来吧,我的贱狗,到你的主人面前来接受你的礼物吧。”

他跪着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我微笑着说:

“害怕了?”

他默不作声。

我突然站起身,拉住他的头发,往外面使劲地拖:

“那么,滚出去!”

他四肢着地,把身体往后用力,来抵抗我的力气,一边呜咽着说:

“不要!不要!”

我大笑着翻身骑到他的背上,俯身下去,在他耳边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说:

“为什么不要?为什么?”

我发觉他的肌肉紧绷,这感觉让我高兴了。

我命令道:

“狗狗,来,爬到镜子那里去。”

他艰难地挪动四肢,慢慢朝穿衣镜方向爬去。

“快!快点!笨狗!这么不灵活!看我不教训你!”

我从他背上跳下来,一脚踩在他的背上,欣赏着镜子里的画面。

我穿着高跟鞋把他踩翻在地。

鞋跟在他身体上,脸上灵活地游弋着,他不声不响地承受痛楚,偶尔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我用力践踏着,感受脚下的肉体渐渐由紧绷到松弛,肤色从寒冷的惨白转为温暖的粉红,如果我肯俯下身体,抚摸一下他的皮肤的话,我相信应该是炙热的。

我突然感到有一点累了,于是我停止了动作,坐在床沿,冷眼看着脚下的“阿塔”。

他爬过来伏在我的脚下,对我说:

“主人,我能吻一下你的鞋吗?”

我不置可否地恩了一声。

他轻轻地低头下去,极其温柔、不胜怜爱地吻了一下我的鞋面。

我身体摇晃了一下:他居然可以这样地去吻一双带给他疼痛的鞋!我用脚轻轻勾住他的下巴,把他的头往上抬了抬:他眼睛有点发红,表情却很严肃。

“替我把鞋脱了。”

我命令道。

他慢慢地用双手捧住我的脚,先脱左面一只,轻轻地把鞋子放在地毯上,再是右面一只。

他把我的脚抱定在怀里,久久不动,脸上露出那种陶醉的神情……我得承认,

“阿塔”对于脚的爱好是我于今仅见。

他迷恋脚的方式也是至今最令我着迷的一种。

我曾夸他说,他的舔脚技巧非常好。

他却摇头否认说:我的主人,那不是技巧,我只是用心去做而已,我是真的喜欢和崇拜,发自内心的喜欢和崇拜。

用心去猜度您的感受,用心去做,自然您会喜欢。

我果然喜欢。

和所有的sm文学中写得大相径庭,他是这么做的:在犹豫了很久之后,他突然搂紧了我的足,(我的脚心朝着他的脸)沿着脚心的中线,从下到上,从脚后跟到脚趾,一舔到底——他的第一下舔得如此用力,如此毫不犹豫,让我大大吃了一惊。

我只感觉我的脊椎也象被人从下到上被舌头湿漉漉地划过,我浑身的肌肉一下子就收紧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第二、第三下如波涛般源源不断地涌来——他的舌头游移在我的脚趾缝间,品味着;他的嘴温柔地含着我的脚趾,吮吸着;他轻轻地咬着我的脚弓,轻轻地啃着我的脚后跟;轻轻地舔着我的脚背和我的指甲;他把我的脚每一寸地方都舔了无数遍。

我的心跳得厉害极了。

很久之后,我说:可以了。

他停了下来,说:主人,您要躺一会吗?我点点头。

他双手捧着我的脚,轻轻放在床上,我刚想往后移动一下,躺后面一点,他突然说:

“您等一等。”

他轻轻地把手探到我的腰后面,勾住我的身体,把我轻盈地抱起,再拿过一个枕头,放在床的靠背上,再轻轻地把我放下。

我把他搂了过来,让他伏在我的腿上,他的呼吸有点急促。

我温柔地抚摸他的背脊,他开始微微发抖。

我突然意识到,其实,我不需要用打骂来显示我的威严,或许我的一声轻笑就可以让m恐惧到死。

过了没多久,我没有捆他,打他,强暴他,他已经全部是我的了。

有一次,我问他:

“狗狗,告诉主人,我完全征服你了吗?”

他嘟起嘴:

“主人为什么还要问这个问题,当然当然当然当然啦。狗狗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是您的。主人您已经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征服狗狗了。”

我又问:

“何以见得?”

他说:

“我敢发誓,狗狗绝不背叛您,做您一辈子的狗狗,或许以后老了,年纪大了,体力不好了,做不动了,但我的心永远是您的,这永远不会变。”

我说:

“是真的吗?”

他说:

“真的,是真的主人。我对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如果有一句话不是真话,就让我……就让我再也见不到您,再也不能伏侍您。您知道,这对我来说是最毒最毒的誓了。相信我……主人……请相信我。”

他的眼睛红了,湿答答的。

我笑着一个耳光打上去:

“傻狗狗,你高兴还来不及,哭什么?”

他犟嘴说:

“没有,狗狗没有哭,狗狗只是非常激动。”

我说:

“你激动什么?”

他说:

“让我遇见您这样好的主人,实在是我的幸运。”

我再一个耳光打上去:

“是呀,美死你了。”

我现在常打他耳光。

令我高兴的是,他开始喜欢上这个动作了。

在电梯里,在外面吃饭,在外面走路,我常对他这么做。

本来他是一点不喜欢的,只是为了我高兴,我知道。

但是现在,他居然可以求我打他,他在挨打时发出的呻吟令我兴奋不已。

他解释道:

“主人,我知道您是真的喜欢这个——我感觉得出。看到您高兴,我也高兴,现在我是真的可以喜欢这个了,可能是条件反射吧。”

我非常喜欢这个解释。

再后来一次去北京见他,我带了数码相机和掌上电脑。

我给他拍照,录下他的呻吟和抽打耳光的声音。

在去机场的路上,我把电脑放在口袋里,一遍一遍反复听。

在这时候,我就想他想的要命。

同时,我想到了一句谚语:

“shortdistancemakeslove,longdistancekillslove。”

我们并不在一个城市,这样的日子可能长久吗?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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