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浪滔滔,肆意纵横,印度洋失去了往日的宁静与祥和,如一头怒吼的猛兽向四周张扬着。
马尔代夫,这个保持了几千年真实与自然的国家,被海啸的怒涛无情地吞噬了,数百个岛屿失去踪影,再无翡翠般的光芒,首都马累岛的一半陷入汪洋,局势一片混乱。
凌月如倚在机窗旁,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呆望着眼前的人间地狱,浓重的悲伤如针刺般刺痛着她的心。
几小时前,她和弟弟手牵着手,在这个城市的白沙路上,幸福而温馨地漫步着。
海风吹拂,阳光照在头顶,柔美的棕榈在海滩上摇曳,她好幸福,甚至不相信那一刻的真实。
她张开双臂要拥抱这份真实,现实却残酷地告诉她,你又错了,那不是真的,只是你最后一次牵他的手。
脸上的泪水悄悄地滑落,凌月如想到和弟弟初到海南那一天,她讲自己的故事,弟弟很温柔地问她为什么没哭,她说,弟弟,你死的时候,我会哭,别给姐姐这个机会。
然后她看到弟弟很宽厚的笑脸,还有体贴地拢着她被海风吹乱的鬓边的手,弟弟说,我还是给你吧,一个女人,连哭的权力都丧失,不值得骄傲。
那时,她想哭,但没有;这时,她不想,但昔日的戏言却成了真实。
当她和弟弟感动于游戏中的蝶恋,她担心自己的不幸会殃及亲爱的弟弟,他说,他需要她蜕变,要她在最美的马尔代夫蜕变成他老婆。
她没有完成这个承诺,却比蜕变更痛。
不知不觉间,凌月如泪流满面,弟弟矫健的步伐和在浪涛尖搏杀的身影始终在她眼前。
当怒涛把她淹没,诺言破碎。
天空从此黑暗,年华就此老去,她没有换来他的生命,却一个人痛苦地留在孤独的人世。
“姐姐!”
肖玲心疼地望着她。
轻轻递过一条雪白地手帕。
“谢谢,我没事,真的没事。”
凌月如无颜面对眼前的女孩儿,泪水流得更甚。
肖玲没说话,只是哀伤地望着她。
或许是体内流淌着相同的血液,她心绪随之激荡。
那声昏迷中地呼唤,让她读懂了这个姐姐悲伤的心,还有眼中的泪。
她确信那个“弟弟”是凌月如的爱人,就象她曾经的哥哥。
那个欠得太多,一生一世也无法偿还的哥哥,除了一个终生无法实现又不能磨灭的约定。
马累的红十字会大楼地处市中心,所幸没有被淹没,但四面围满了受难的人群和临时帐蓬,驾驶员德雷克把直升机停在了楼顶。
肖玲搀扶着凌月如,走下了飞机。
医院很混乱,人满为患。
玲儿穿过人群,把凌月如安排在小组地临时住处。
找了套自己的衣服让她换上,又为她重新处理了头上的伤口,换了新纱布。
“姐姐,你休息一会儿,我到外面看看,再给你弄点吃的。”
玲儿依依的目光透着一丝不忍心,但可亲的微笑容仍让人觉得很温柔,似碧海晴空,似阳光融融。
“谢谢你。”
凌月如强笑了笑,无力地回答。
肖玲笑着点了个头。
牵动了可爱的梨涡,随即转身而去。
望着女孩儿洁白的背影和脑后自如的黑发,那种分明地对比,凌月如仿佛看到了女孩儿内心深处坚忍的寂寞。
曾经那么渴望见到弟弟故事里的传奇女孩儿,如今真的见到,却无法面对。
凌月如视线有些模糊。
把目光移往窗外。
医院的小广场上,无数人穿梭忙碌着。
医务人员为伤者消毒、作检查,帐蓬里、担架上的海啸幸存者,坚强而乐观地接受着,更多的无家可归者,热心地做着力所能及的事。
救援人员送来一个新的生还者,大家兴奋地围上前,关切地探视着。
在灾难面前,人们沉重、悲伤,但没有悲观,没有泪水,一双双不屈的眼睛里,都充满希望。
凌月如看着窗外地一切,情绪渐渐平缓,心内慢慢燃烧起来。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傻,一切还是未知数,自己却在哀伤地哭泣,弟弟是个幸运儿,怎么可能会死?自己能活下来,弟弟也一定能!凌月如躺不住了,挣扎着下了床。
她要和马达韦利岛取得联系,探听弟弟的情况。
“哎呀,姐姐,你怎么下地了?”
肖玲端着一些食物和水返回,见状忙把东西放在一旁,上前扶住她。
凌月如喘了口气,望着她道:
“海啸退了吗?”
“已经差不多了。”
“现在电话能打通吗?”
“可以试试。”
肖玲扶她躺回床上,掏出手机递给她。
凌月如深深看了她一眼,把手机接过,道:
“谢谢。”
“姐姐先打吧,我先出去。”
肖玲微笑点头,转身要走。
“玲儿!”
肖玲娇躯一震,慢慢转回身,既吃惊又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这个称呼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叫过了,这个初次见面的姐姐居然能叫出?而且那么顺畅、自然、亲切。
凌月如平静地望着她,道:
“你先坐一会儿,打完电话,我可能有话跟你说。”
她不知道为什么让她留下,只是觉得应该留下她。
“哦。”
玲儿点了下头,怔怔地望着她,心里莫名地跳荡起来,慢慢走到床边坐下。
凌月如的语气不容拒绝,她觉得自己象个孩子,这是很多年没有的感觉。
凌月如收回目光,按下弟弟的号码。
电话没通,她又拨郑同喜地手机。
这次通了,她把电话贴在耳边,静静等待。
凌月如目光坚定,心头一片澄明。
她忽然释怀了,毫不怀疑弟弟还活着,一定活着。
“喂,哪位?”
电话里传来郑同喜狐疑的声音。
“是我,郑工,你……”
“凌总!是你吗?你没事吧?”
凌月如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她鼻子一酸,强忍住道:
“我没事,大家都好吗?”
“好,好,我们……我们都很好。”
强烈地激动让郑同喜有些说不出话,停了一下又道,
“哦,对了,凌总,你等一下。”
凌月如一颗心立刻悬了起来,紧接着,就听见郑同喜大喊了一声:
“肖律师!”
凌月如情绪倾泄般暴发,瞬间泪流满面,比印度洋的海啸还要烈。
“弟弟还活着,他还活着!”
很快,电话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喘息,很急促,然后是弟弟带着哽咽的声音:
“姐姐,是你吗?真的是吗?”
“是,是姐姐,弟弟,你没事吧?”
凌月如身体一阵巨颤,忙握紧拳头放在嘴边,强忍着没有哭出声,只是轻轻地抽泣着,一任脸上的泪水,肆意纵横。
电话两端陷入久久的沉默,他们流着眼泪,倾听着彼此的哭泣,也倾听着彼此的心跳。
劫后余生,在千里之外隔着电话重逢,这种恍如隔世的喜悦和激动,无法用语言形容。
良久,肖石道:
“我没事。姐姐,你在哪?”
“我……我在马累。”
“马累?!”
姐姐居然在马累,这个结果太让他吃惊了!肖石忙又问:
“姐姐,你……你真的没事?”
“姐姐很好,真的很好,跟原来一样。”
凌月如抹了一把泪,看了看身边的玲儿,深吸一口气道,
“弟弟,你没事姐姐就放心了,我会尽快跟你汇合,等着姐姐。”
说完不等他回话,立刻把电话挂断。
“你弟弟没事,恭喜姐姐。”
玲儿递给她一张纸巾,脸上的微笑,总有三分凄凉。
凌月如接过,但没说话,只是冷静地看着她。
弟弟没事,她自己也没事,剩下的就是这个女孩儿。
有些问题,她必须先搞清楚,否则,相见不如不见。
“是姐姐爱人?”
玲儿轻轻问。
凌月如随意擦了两把,盯着她的眼睛道,
“没错,他是我的爱人。或许,他还是你的哥哥,你的爱人。”
肖玲一怔,微张着嘴,忽然不安地转过了身,有泪水在她脸上流出,她却没有发觉。
凌月如望着她的侧面,平静地道:
“我的弟弟名叫肖石,有一个叫玲儿的妹妹,他讲过他们的故事,讲得很详细,他说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可那个妹妹,却在一个下雪的早晨离开了,再没有消息。”
玲儿娇躯剧烈颤抖,手捂着脸,双肩耸动,无声地哭泣起来,泪水在她指逢间流淌。
凌月如缓缓道:
“他还说,如果我有一天见到玲儿,让我转告她,他很想她,一直没忘了她。”
“请不要说了。”
玲儿放开双手,仰面垂泪。
凌月如无奈摇头,将女孩儿揽过,玲儿伏在她怀里,默默哭泣。
凌月如叹了一口气,轻抚着她的头发道:
“他就在马达韦利岛,你想见他很容易,我可以把他还给你,但我要一个理由。”
命运最可怕之处就是不能解释预知。
水穷云起,是让人心动的境界。
心动,究竟是为云起而喜,还是为水穷而悲?没有人能给出可靠的答案,但凌月如不同,她必须要一个答案。
弟弟存活的消息被确认,她转瞬恢复了冷静,不为自己,是为弟弟。
换言之,她可以不要这个幸福,但她还是姐姐,有责任为弟弟把握这个幸福。
弟弟不年轻了,没有理由重复曾经的路,她也不允许。
这个女孩儿必须有个充分的理由,才可以得到这个机会。
她不怕别人说她蛮横霸道,必须跨过她这道槛,才配得到弟弟的幸福,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在她眼里,弟弟的幸福,只有配得上的人,才可以得到,即使这个人是玲儿,也不能例外。
机会在她手里,她可以不要,却不会随便给予,就算世上没有玲儿,没有她自己,还有杨洛。
杨洛已经毫无疑问可以给弟弟幸福,至少目前,除了她自己和杨洛,任何人都不配。
“不!”
玲儿直起身,抹了抹脸上的泪,平静地道,
“姐姐,我不会见他,就算是十多年没见,现在我还不会见他。”
凌月如很不解,望着她不说话。
玲儿笑了笑,很温柔,也很欣慰:
“姐姐,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我相信我哥很爱你,一定离不开你,因为你是姐姐,可以象母亲,还可以象妹妹。我和哥哥都是孤儿,生命中缺少很多东西,我相信你能给他,也只有你能给他,我愿意有你这个嫂子,很为我哥开心。”
凌月如皱了下眉。
心内暗暗吃惊,因为玲儿没有叫石头哥,而是叫哥哥,或者我哥。
“这些年。他为你做了很多事,就为你当初一句别忘了你。我看得出,你对他的感情也没变,而且爱得很深,可你却一直狠心躲着不见他,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玲儿轻轻一笑,脸上现出几许痴情,仿佛在回忆往昔的日子。
“没错,我是爱他。爱得很深,在我还不知道爱情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就憧憬跟他过一辈子,两个人组成一个家,然后生儿育女,幸福地活着。就象我们一起玩过家家一样。”
“可惜我却不能,永远不能。”
玲儿痛苦地低下头,无语泪流。
凌月如心痛地看着她,心内似有所悟。
玲儿很快恢复平静。
抬起头坚强地望着她,笑了下道:
“姐姐,我把一切都告诉你,要不要告诉我哥,你自己决定。”
凌月如轻轻点了下头,平静却心疼。
肖玲轻叹一声,无奈而痛苦。
“我不能跟他在一起,我叫他哥,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母亲。”
尽管隐隐有所料,但在事实面前。
凌月如还是震惊了,半晌才回过神道:
“就因为这个?”
“当然不是。”
肖玲苦笑摇头,又拢了下头发,
“就算是同母异父,能跟我哥在一起,我依然很满足。可我们的母亲。却是被我父亲害死的,我知道这一切。没有办法再面对他。”
凌月如一颗心骤然揪紧,忍不住把流泪到呆滞的女孩儿拥住。
肖玲伏在她怀中,无声地沉默着。
很快,女孩儿抬起头,望着她道:
“谢谢你,姐姐,这些话藏在我心里很多年了,能有机会说出去,心里舒服多了。”
凌月如没说话,含笑抚着她地脸。
肖玲直起身,继续道:
“当年接我出去的人,叫肖庭轩,是妈妈生前的挚友,一直深爱着妈妈,我和哥哥的名字,就是取了他地姓,我知道的,都是他告诉我的。”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只把你接出去,不把你哥也接出去?”
凌月如不解地问。
“这个故事很复杂,也很沉重,还牵涉到当年的历史和政治。”
肖玲无力地摇了摇头,望着她的眼睛道,
“二十七年前,就是我哥出生那年,S市市委书记顾诚森被害,这件事,姐姐应该听说过吧?”
凌月如心脏慢慢悬起,身体开始发冷,木木点了下头。
这个案子她当然知道,这是S市历史上第一大积案,一直没有查出真凶,有关部门至今没有放弃。
肖玲忽然问道:
“我哥他……现在是做警察吗?”
“不,他辞职了,现在在做律师,虽然刚出道,但已经很有名气。”
凌月如淡淡应了一句,心内却暗暗苦笑。
“我哥特别聪明,相信他做什么都会很出色。”
肖玲低头笑了一下,又抬起道,
“我妈妈叫苑紫枫,当年是顾书记的秘书,肖叔叔,哦,就是我刚刚说的肖庭轩,他把我接走养大,我一直叫他叔叔,他当时是S市市委办公室主任,也是顾书记的亲信。”
凌月如点头表示明白。
肖玲接着道:
“那时祖国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还没招开,不过拨乱反正工作已经开始。市委虽然恢复了工作,但很多事,仍然是市革委负责,当时为拨乱反正成立地一个特别委员会,多半都是市革委的人。”
“可那些人……很多都在十年动乱中暗地里犯过罪,顾书记刚刚官复原职,心里很急,就草拟了一份名单揭发那些人。可不知怎么走露了风声,一伙人当晚闯入市委,害死了顾书记,那份名单也失踪了。”
凌月如紧皱着眉,心里越来越凉。
肖凌面色有些不自然,又道:
“肖叔叔和妈妈一起被抓审查,追查那份名单的下落。那时妈妈刚生完我哥,身子很弱,肖叔叔案发当晚正代表市委接待客人,不可能杀人,但为了保护妈妈,他独自承担了文件丢失的罪行。在某些人的操纵下,他被糊里糊涂地判了二十年刑,直到把我接走,他一共做了十六年牢。”
凌月如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件事和你们兄妹有什么关系?”
肖玲叹了一口气,看着她道:
“肖叔叔说。那份名单里,有我生父的名字,而且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人。”
凌月如痛苦地别了下头,心里暗暗浮起一个人的名字。
“对不起。我可以不说他的名字吗?”
玲儿低着头,弱弱地问。
“没关系,我能理解。”
凌月如强笑了一下,又问道,
“你哥地父亲是谁?”
玲儿摇了摇头,道:
“这个连肖叔叔也不知道,我妈地恋爱一直很保秘,我哥是私生子,她并没有结婚。”
凌月如想了一下。
问道:
“你那个肖叔叔既然是你妈的好朋友,又那么爱她,难道不怕她被人欺骗?”
“我也不很明白。”
玲儿摇了摇头,解释道,
“可肖叔叔说,那个年代很多好人是见不得光的,保密不仅仅是为了保护所爱的人,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所以他也不能多问。”
凌月如点点头。
凝眉问道:
“他不带你哥走,是因为你妈想把你哥留给她爱地人,就是你哥的生父,对吧?”
“对。”
肖玲答。
“那你呢?你妈又怎么……怎么会跟你父亲在一起?”
凌月如心情复杂,但又不能不问,因为对她而言,这不仅仅是历史。
“你父亲又怎么会害死你妈?难道那些人杀害顾诚森时没找到那份文件?”
“可能是吧。”
玲儿凄然摇头,幽幽一叹道,
“妈妈为什么跟父亲结婚,又为什么会离婚带我离开。这些还都不清楚,因为那时候肖叔叔已经入狱了。”
“那他又怎么知道你妈是被你父亲害死的?”
“可能妈妈早有所料。肖叔叔就是从玉麟孤儿院出来的,她把我哥和我都送到那儿,可能就是因为这个。”
肖玲眼圈红红,又流出眼泪,
“妈妈离开的时候。刚怀我两个月,我生父并不知道她怀孕。她去见肖叔叔。说一旦出事,会把我也送到玉麟孤儿院,并委托他把我带走。”
“你不是九岁才送地孤儿院吗?那时候已经快九十年代了,过了那么多年,谁还能害她?有必要吗?”
凌月如还是不明白。
玲儿看了她一眼,凄苦万状道:
“没错,我妈离婚后,回到L县老家,和我姥姥一起生活,我三岁时,我生父调到L县任职。有一天她去了县里,回来当夜就死了。官方检查说我妈是急病,当时就火化了,是姥姥把我养到九岁。她身体不好,年龄也太老,后来撑不住了,就按我妈的遗言托人把我送到玉麟孤儿院,不久后,姥姥也死了。”
肖玲再次泪流成河,凌月如也在这个悲惨的故事里随之泪流。
玲儿仰面,深吸了一口气又道:
“我当时太小,什么也不知道,这些都是肖叔叔出来后亲自调查的,他认为我妈是被毒死地。可事情过了太久,我妈又火化了,不可能有证据。不过他分析,除了当年那份文件,我妈作为顾书记的亲信秘书,应该还有什么东西在她手上,所以那些人才不肯放过她。”
凌月如点了点头,抹着眼泪,却不知说什么好。
这个故事太复杂,也太沉重,她心里七上八下。
肖玲无奈笑笑,挂着眼泪道:
“姐姐不要以为我自私,想包庇我生父。肖叔叔去接我地时候,就告诉了我一切,我那年才十四岁,当时就想去告他。可肖叔叔说,他位高权重,没有证据无济于事;而且妈妈在天之灵也应该不希望如此;还有我哥的生父,这么多年了,连面都不敢露,谁能保证他和那个案子没有关系?”
“顾书记地案子已经过去太多年,死了很多人,妈妈的死,应该是个结局了。把历史算得再清楚也没意义,只会扰乱现在的生活。任何人都有权过平静的生活,我也好,我哥也好,包括我哥的生父。何况肖叔叔自己也坐了十六年牢,早已心灰意冷,他带我离开祖国,就是想让这一切都成为过眼云烟。”
“当然,我也没法再见我哥,一是我无颜面对他;二是我哥地脾气本就天不怕地不怕,学成武艺之后,更是目空一切,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不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会善罢甘休吗?可查出真凶又能怎么样,那本来就是个没有对错的年代,从上到下,错只在历史,不在任何人。如果真查,事情只会更乱,除了死更多无辜的人,不会有任何益处!”
“也许吧。”
凌月如苦笑摇头,心里的不安更重。
她一直认为弟弟是宿命的幸运儿,这个意义现在更加深重,也更让她害怕。
或许宿命的不仅仅是幸运,从弟弟选择了警察学校,到现在的律师,再到弟弟查案的秉性和天份,她有一种感觉,这个案子也是弟弟的宿命之一,无论怎么躲也躲不开,否则她何以会生死攸关的时候遇到玲儿,然后知道这一切?这一刻,她发自内心地钦佩玲儿,这个很小地时候就已懂得很多女孩儿。
弟弟一直喜欢平静的生活,这些事的确不该让他知道。
如果一切都不能违背,就让宿命做选择吧。
凌月如抬起头,望向面前的女孩儿。
似清楚她心中所想,玲儿微笑握住她的手,望着她道:
“姐姐,哦,不,还是叫你嫂子吧,今天能见到你,让我说出郁积已久的话,对我也是解脱,相信这是命运地安排。十一年了,我好想他,真的,一直都放不开,因为有你,现在我终于可以敞开心扉了。我会见我哥,但不是现在,等一切都平静了,我会去见你们,我期待着那一天。”
凌月如望着她,不知说什么好,这是最好地选择,至少目前是。
玲儿甜甜一笑,显出让人沉醉的梨涡:
“嫂子,现在我们体内已经流着共同的血,因为你,我已经陪伴在我哥身边了,为了我哥,也为了我,答应我,好好爱他吧。”
凌月如坚定点头,伸出了双臂,月如姐姐和玲儿妹妹深深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