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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胖芙字数:61000

楔子

「夫人,这里人多,您可要小心点呀!」贴身婢女紫云小心翼翼搀扶着行动不便的妇人,前头的下人则为她们驱散鱼贯的香客。

入内,紫云给了庙祝香油钱后,将点燃的香递给夫人,接着说道:「早在几个月前,老爷已经迫不及待买了一堆男娃儿、女娃儿的衣服呢!紫云也要向神明祈求,保佑夫人生个健健康康的儿子!」

「生男生女有什么分别呢?我和老爷都很欢喜。」

「话是没错,但是老爷真的不在意吗?」紫云不太相信。

李家是白络城有名的积善世家,虽然说老爷为人淳厚,还是会希望第一胎是个儿子吧?

李夫人脸带浅笑却不语,一指轻抚拢起的肚腹。

***

三个月后,李家夫妇殷殷期盼的孩子呱呱落地,于是在府前席开百桌筵至十里外,邀请众人同庆。

与外头相比,府内主屋显得安静许多。

李华眉开眼笑地抱着甫出生的婴儿,动作有些笨拙。「夫人为我李家生了这么漂亮的女娃儿,真是辛苦妳了!」

还在休养的秦彩筠躺在床上,看着相公脸上扬着为人父的喜悦,满心感动,毕竟这是他们夫妻盼了多年的孩子。

此时外头传来紫云的声音,「老爷,欧阳先生已经到了。」

「夫人,我替孩子请了那位有名的先生帮她看看。」女娃在父亲的怀抱中并不安分,皱着红脸儿哇哇大哭。李华眼睛一亮,「快请欧阳先生进来!」

在白络城有个不成文的习俗,有点钱财的人家总会请个术道之士来为孩子论命,李华也不例外。

只见一位束发而清瘦的老人踏入内室,距离李华五步时停下脚步,面容不苟言笑,目不栘视,让李华不敢有半点怠慢。

「感谢先生不辞辛劳赶来,这是我们李家盼望已久的孩子,请先生帮我们瞧瞧这个孩子的将来。」李华说道。

「孩子在什么时辰出生?」老人也不废言,直接问道。

「是在卯时,欧阳先生。」夫人半夜就开始阵痛,痛到卯时才顺利生下孩子,幸好母女平安。

「嗯……」天末明而将明,雄鸡啼叫之时诞生,此子非富即贵。

欧阳云捻捻斑白的眉毛,炯炯有神的星目直视李华手中的婴儿,H这女娃儿天性良善而命拥帝星,可惜不是男儿身……「

李华与夫人相望而笑,听先生的意思应该是不错的样子。

「只是……」欧阳先生话未完。

秦彩筠开门,「只是?」

「只是与父母的缘分浅薄,徒让老爷夫人伤透心,留也留不住啊!」重男女之情,故与父母缘分浅薄。

秦彩筠焦急地问道:「先生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孩子会早夭?」

「不,李夫人误会我的意思了。她一生少有大病大痛,只是……将来可能会让李门蒙羞。」欧阳云喃喃说道:「这娃儿太重情字,只怕以后的路走

得辛苦。「

「欧阳先生,这该如何是好?」夫妇俩十分着急。

「儿孙自有儿孙福,走一步是一步……白络城相信论命之说已有多年。这民情老夫无力挡臂,为了生计也无法推拒,今日所言姑且听听就罢,不可全信。」欧阳云说得很白,「那么老夫先告辞了。」

李华和秦彩筠听完这番话心情十分沉重,无奈地看着欧阳云徐行离开。

会让李家蒙羞?

「老爷……这可怎么办才好?」秦彩筠接过孩子安抚,哭声才渐歇。虽然先生已经明言不可太信,但这可是他们的女儿呀!怎能不担心?

李华不言语,反复咀嚼欧阳先生说的话,「……欧阳先生说的没错,论命毕竟是借他人之口,我们要相信自己的孩子。」

拉过长椅坐下来,他沉思一会又开口,「就取名怜儿吧!希望这孩子有颗善良怜人之心,能得众人疼爱,快快乐乐的长大,这样就够了。」他以手指轻抚婴儿的稚颜。

「怜儿……」秦彩筠低唤出声,娇软的女娃发出一丝嘤咛。

虽然丈夫这么说,她还是将今日之事放在心上,久久无法忘怀……

第一章

一壶春茶冉冉飘烟,淡香袭衣。

「小姐,看这么久的书想必口渴了,先喝杯茶吧!」千书看着枯干的叶子在瓷杯中展开、晕出柔黄的颜色,吹凉后放在小姐床上的小几。

坐在床榻上的女子一头长發束在脑后,平凡的面容时而舒展、时而绷紧,似乎对书中的内容颇有微词。

那白净的脸蛋上,扬起的眉梢充满英气,只有那双眼睛惹人目光,顾盼之间灵动流转,俨然是个多情人儿。

「呼!!不看了!」李怜儿用力阖上书本,顺手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沈香莲明明有了暗托终身的对象,却默默接受长辈的安排嫁给不爱的人,终其一生郁郁寡欢。」她恨恨地咬牙,陷在书中的情绪不能自拔。

「不过就是本书嘛,小姐何必生气呢?」

李怜儿真不懂,「为什么她不拒绝?明知会后悔,为什么不勇敢地追求真爱?她明知对方也爱她呀!如果是我,不管结局是好是坏,至少我努力过就不会后悔!」她自信满满地说道,眼中有着向往。

「呵!难怪夫人常说小姐的性子像个男儿。」小姐毫不掩饰的个性为她招来许多麻烦,常常让老爷夫人头痛不已。「我们要是都有小姐这样的气魄,岂不天下大乱?」

千书掩嘴轻笑,对李怜儿的高论已经见怪不怪。

「这样的话从小听到大,耳朵都快生茧了!」李怜儿掏掏耳朵。「不知道是不是老爹早知道会这样,所以才给我取个这么柔弱的名字。」

她推开桌几,光着脚丫子就套上绣鞋。

「小姐的名字很好呀!老爷是希望小姐能得众人的怜爱呢!」

「怜儿这个名字套在我身上真是可惜了,我还是比较喜欢我帮妳取的名字,千书、千书……多好听啊,」

「千书倒是觉得很庆幸……」千书憋着笑。

「庆幸什么?」

「要不是老爷把小姐的名字取的好,小姐肯定吓坏那些前来求亲的少爷们,到时就嫁不出去啰,」

「什么嘛,妳这丫头居然取笑我,讨打!」李怜儿抡起拳头,追了出去,两个丫头片子的笑闹声从李府延续到外头的市集。

「给我两支糖葫芦。」千书从口袋掏出铜板,羡慕地说:「小姐还不到十五岁,前来求亲的媒婆都快把门坎给踏平了。话说,老爷很满意王媒婆这次介绍的公子,那位公子知道老爷要留小姐满十八才肯放人,没有二话就答应了呢,可见那位公子对小姐一往情深。」

李怜儿接过糖葫芦,咬了一颗送进馋嘴,没将千书的话听进去。

「小姐,妳有没有听见呀?」市集的叫卖声颇大,千书只好扯开嗓门对着就快不见人影的主子大喊。

「妳说什么?」李怜儿停下脚步,回头询问。

千书穿过人潮边喘边说:「我说……老爷已经帮小姐定下婚约了!」

「我不要!」李怜儿迅速说道,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我才不要嫁给未曾谋面的人,那位公子光凭媒婆的的一张嘴就对我产生感情?这岂不可笑!」

李怜儿眼中闪着生气的倔气的光芒。

「可是自古以来,女子的婚事都是凭媒妁之言呀!」千书却认为这是很正常的事,没什么不对呀!

李怜儿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因为她知道怎么跟千书说都没用……她将剩下的糖葫芦拿给千书。「妳先回家吧!我想一个人逛逛再回去。」

「那小姐可要在天黑之前回来哦!不要像上次那样让老爷、夫人等人。」千书一手接过糖葫芦,又在李怜儿耳边碎道。

李怜儿佯作求饶的姿态,「知道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千书笑了出来,忍不住又嘱咐几句,才往反方向离开。

***

「老板,给我两包糖炒栗子,麻烦多放一些!」

「好好,李小姐又要拿去给孩子们吃呀?」老板装了满满两袋给李怜儿。

「是呀!谢谢老板,你最好了!」李怜儿很懂得讨人欢心,两手接过纸袋倒着脚步向老板挥手道别,却不知道后方有人。

「啊!」她猛地撞上一个厚实的胸膛,连忙跳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没事吧?」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姑娘才对,妳没事吧?」儒雅含笑的男人捡起李怜儿掉在地上的袋子,拍去灰尘才递给她。

「我没事,谢谢……」李怜儿忍不住脸红心跳,伸手接过。

天啊!她是怎么了?

「主子,天色就快暗了,还有两家是不是要等明日再过去?」跟在男子身旁的老仆细心地提醒。

「看完再回去。」对着老仆,男子的口气变了,年纪轻轻却饱富威仪之态;但与李怜儿说话的时候却十分温和,「姑娘,告辞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看样子两位是外地人……李怜儿看着两人渐行渐远,双手抱紧胸前的袋子;心中有股怅然。

「啊……栗子都冷掉了。」送完栗子后要赶紧回家,不然又要挨骂了!

李怜儿沿路奔跑,任苍白的脸蛋画出红霞。

这个季节的黄昏来得早也暗得快,暝色的天空中点点星光已经跑出来凑热闹,像是在催促李怜儿要加快脚步。

直到老旧的三合院越来越近,她才慢下步伐。

「呼——累死人了!」她弯腰喘气,一手还护着怀里的食物。

「李姊姊!李姊姊来了!」眼尖的小孩看到熟悉的人影,对内大喊,一群着补丁的小孩全都跑了出来,蜂拥黏到李怜儿身边,有的扯她长裙,有的直接抱住她大腿。

「李姊姊,妳好久没来找我们玩了,大宝、小宝好想妳,就怕李姊姊忘了我们。」小宝扁着嘴。

「怎么会?李姊姊才不会忘记你们呢!」李怜儿揉揉小宝的头。

听到小孩的欢呼声,其中年纪最长的女孩小巧赶紧出来迎接,「大家快放开李姊姊,别弄脏人家的衣服!」

「小巧,没关系的!还有,这个给妳。」李怜儿把抱在怀里的袋子交给小巧。「刚好前头有在卖糖炒栗子,我一时嘴馋买多了,分给孩子们吃吧!」

李怜儿故意这么说,知道小巧不喜欢接受平白的施舍。

小巧感激在心,擦擦污秽的手心才敢拿。「大家还不快谢谢李姊姊?」

「谢谢李姊姊!」

孩子们拿到糖炒粟子后,就地吃了起来。小巧想到自己离开这里之后再也看不到孩子们的笑脸,忍不住红了双眼,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了。

「李姑娘……其实我几天后就要离开白络城了。」小巧泪带梨花的模样,和李怜儿相比就是多了一种风情。

「为什么?」李怜儿愣愣地看着小巧,虽同为女人,也忍不住被她吸引。

「前阵子我托白大婶帮忙找差事,最近有了消息,听说那位公子家世显赫,前几代都是当官的,他却不顾长辈的反对,毅然从商。他这次来,就是要从附近几个城镇挑几位姑娘回去……」

李怜儿隐约觉得小巧的话不单纯,「所以也选中了妳?」

「嗯!那位公于的家仆先来看过了……」

李怜儿看出小巧的愁思,握住她粗糙的手,「那要妳做什么?」

小巧低下头,小声说道:「……当鸨儿。」

「鸨儿?!那不就是要妳羊入虎口、逼良为娼吗?」李怜儿瞪大眼怒斥道。

「不是那样的……」小巧急忙澄清。「鸨儿是不卖身的,只是做些招呼客人的工作。」

但她气弱的说法根本说服不了李怜儿,反而让她更生气了。

「对我来说就是羊入虎口、逼良为娼!妳一个清白姑娘家,怎么可以去当鸨儿呢?小宝他们知道了会难过的呀!」

正当李怜儿大声嚷嚷之时,一个男人嗓音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我想,姑娘似乎不太了解穷苦人家的无奈。」

李怜儿闻声转头,没想到竟是……「是你?!」

是刚才被她撞到的男子,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向赫日表情冷然,「我们又见面了。」

他的态度让面露欣喜的李怜儿有些难堪,她高声反问:「看公子好像是个有钱人家,那你又知道穷苦人家的无奈了吗?」

「我不知道他们的无奈,因为我天生就不是这种人。」向赫日转向不知所措的小巧,「但是我可以给予他们机会。一个能够改变的机会。」

自信的嗓音充满魅力,这就是向赫日。

他的话让李怜儿无法辩驳,可是孩子们不能没有小巧啊,她拉住小巧的手,硬要小巧答应她,「小巧,妳快说妳不想去呀!」

「李姑娘……请不要这样。」小巧垂下头,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她已经长大了,很清楚现实的残酷。她们很穷,穷到快活不下去了!只

靠她做些手工根本不够生活,身为这里最大的孩子,她有义务照顾大家。

李怜儿无力地松开手,看向向赫日的目光充满倔强。

他迎向她的目光,温和的唇却说出残酷的现实,「我明白姑娘极力阻止

的心意,但是妳能帮助他们一辈子吗?「

他说的没错,她家虽然不愁吃穿,但也只是不愁吃穿而已,况且家里已

经不像前几年那样风光了,而需要帮助的人实在太多……

但是,小巧就像她妹妹一样,因为娘只生了她一个孩子,所以她一直把

小巧当成自己的妹妹,她怎么可以放手不管呢?

「总之,公子请回吧!」她不会把小巧交给他的!

「既然姑娘坚持的话,在下也不强人所难。」向赫日看了小巧一眼,露

出了然的笑意,然后向身旁的老仆示意,「我们走吧!」

正如他所想,小巧怎么可能放过挣钱的机会?她急急拦住他的去路。「公子,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我想,妳还是听李姑娘的话吧!」这句话明着是说给小巧听的,可暗

着是针对李怜儿。

李怜儿皱眉看他一眼,拉住小巧,「别担心,我会帮妳的!」

小巧听到这句话后终于爆发,她用力推开李怜儿,脱口说出伤人的话,

「怎么帮我?这里有多少孩子妳又不是不知道,妳养得起吗?公子说的对,

妳能照顾他们一辈子吗?请不要再帮倒忙了!「

李怜儿僵住,「小巧……」

向赫日置身事外:心中有了盘算。

妓院向来都是以老鸨当头,而他却反其道而行,少女鸨儿是个不错的噱

头,必能吸引不少男人上门;从孤女当中挑选几个特别的姑娘,训练她们的

手腕为他做事,这正是他要亲自选人的原由。

无论为了寻欢或是密商,妓院是士人聚集之处,如果能得到这些人的力量,那么财富已然落入袋中一半。

李怜儿那双眼中的挑衅与倔强,让他产生了兴趣。就算是诱骗家世清白的姑娘也无妨,成功的商人对于能够利用的东西特别敏锐,例如——李怜儿刚萌芽的情苗。

他释出的善意让人分不出真伪,「我倒是有个提议能让小巧姑娘继续留在这里,而让妳能实现对她的承诺。」

「什么提议?」李怜儿眼神闪烁,他突来的温柔让她怦然心动,好像刚才的争执并不存在。

向赫日突然走向李怜儿,侧身低语:「由妳来代替她。」

「什么?」李怜儿惊讶地转头,这个动作让她的脸碰着一片温热。

向赫日扬起眉头,眼中含着笑意,「后天的午时我在客栈等妳。」

李怜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池春水已被搅乱。

刚才,她碰到他约……

***

千书来来回回进屋好几趟,就是没瞧见小姐动过半根手指,活像个木娃娃杵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来没看小姐这么安静过,让她有点害怕耶!

「小姐,妳在想什么?」干书走到李怜儿面前挥挥手,却不见反应。

千书一脸担心,喃喃地道:「小姐连晚饭也没什么吃,净是呆坐着,叫她也没反应,这还得了?去请夫人过来好了。」

李怜儿这才回过神,赶紧拉住千书,「等等!我没事。」

「我还以为小姐病了,正想请夫人呢!」千书探探李怜儿的额头,「小姐有什么心事吗?」

「今天我去找小巧……」李怜儿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如果告诉千书今天发生的事,千书一定会去跟爹娘讲的……

她还是不要说比较好,「没什么事啦!」

见千书还是一脸疑惑,她才解释道:「我只是在想……今天看的那本书册而已。」

「那本书册怎么了?」不就是个故事吗?千书坐了下来。

「我在想,如果那名女子是我会如何?」现在的她就好像书中的女子,面临抉择,她该怎么办?

「努力过才不会后悔!」千书一句话撞入李怜儿心里。「小姐不是说过这句话吗?」

千书还记得白天李怜儿说的话,「我想换作小姐,一定会不顾一切私奔吧?」

此时千书根本没想到,她无心记下的话,接下来竟会成真。

「小姐不是最怕后悔吗?」千书理所当然地说:「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啦,小姐又没有心仪的对象。小姐饿不饿啊?晚饭没动多少,我再去热些食物过来好不好?」

李怜儿轻轻开口,「不用了……我想休息了。」

「好吧!那我先下去了,烛灯要现在吹熄吗?」千书看了小姐一眼,发现小姐又陷入沉思中,便自动吹熄火烛,走了出去。

等千书离开后,李怜儿才喃喃自语,「私奔吗……」

***

整夜难眠的李怜儿眼下冒出一层阴影,望着镜中憔悴的自己,她嘴角却微微上扬,因为她已经做出决定了!

她从衣柜子中拿出一条大布巾,将换洗衣物、贵重饰物统统扫进去,原本整齐的房间顿时兵荒马乱,连有人进来也没察觉。

李夫人见女儿房门半开,便走了进来。「怜儿,妳在忙些什么?怎么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不怕千书又念妳?」

完了,她忘了锁门!

「娘怎么没去上香……」李怜儿转过身,背着手将包袱往里面推。

「瞧妳慌成这副模样,娘吓着妳了?」秦彩筠靠近女儿,拭去她脸上的冷汗,没想到她抖得更厉害。

「怜儿?」秦彩筠这才觉得不对劲,「妳在背后藏了什么?」

「没有……」李怜儿心虚反驳。

「那为何不敢让娘瞧见?」秦彩筠推开女儿的阻挡,掀开被单,「天啊,妳准备包袱做什么?妳想去哪里?」

「娘……我、我……」李怜儿颓然倒地。

「告诉娘,妳想要离家的原因?」秦彩筠大受打击,不明白好好的乖女儿怎么突然要离家出走,要不是她发现,后果可不堪设想哪!「难道爹娘对际不好吗?」

见女儿只顾摇头流泪,秦彩筠不由得想起十五年前欧阳先生的话,她牙一咬,高声呼唤,「千书!千书快来!」

「夫人,什么事呀?」千书急急忙忙跑来,看到的却是让她傻眼的情况。

「小姐……怎 跪在地上?」发生什么事了?夫人好像很伤心。

「千书,怜儿为什么要离家出走?这事妳知不知情?」秦彩筠口气严厉起来,吓得千书腿也软了。

「夫人,我不知道呀……小姐要离家出走?」千书浑身发冷。

「不管妳知不知情,妳看着小姐,从今天起不准她离开房间一步。」秦彩筠不忍再看女儿,都怪她太放任了。

「是!」千书第一次见到夫人如此生气,连忙答应。等夫人走后,才敢扶起小姐。「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怜儿默默流泪。如果只是想帮助小巧,而牺牲身为女子最重要的清白,这样的说法太可笑了……连她也骗不了自己。

遇见向赫日,她才明白心动的厌觉,才明白书中所写的浓浓爱恋是真的。

李怜儿抬起头,「千书!求妳帮帮我……求妳帮帮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魔还是怎么了,向赫日的身影不断盘旋在脑中,明天池就要离开了,她想要在他身边,即使当鸨儿也无所谓!

「我一定要离开……千书,拜托妳让我走。」李怜儿慌了、乱了,就恬无法赴约,她哭倒在千书怀里,心念着明天的期限。

「小姐,妳到底要去哪儿?」千书被吓得不轻。

李怜儿知道自己不能说,一旦说了,千书绝不肯让她走的。此事非同小可呀!

千书看着小姐哭得声嘶力竭,难过地垂下头,「对不起……不管小姐想去哪里,我已经答应夫人了。」她不敢再多待半刻,逃到门外守着。

夜里的悲风戚戚,细雨如烟似幻。

李家笼罩在沉重的情绪里,只因他们家小姐被男人迷了心、夺了魂。

「呜……」房中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低泣,「千书,我知道妳在外面……求妳放我走……」

李怜儿的声音断续破碎,叫哑了也不肯停。千书守在门外,咬着唇忍泪。

她一直知道小姐的想法不同一般女子,可是这事是不对的!她在心中不断说:小姐,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李怜儿的哭声停歇,天色露出肚白。

「小姐?」千书试采性一唤却没有回应,赶紧打开房门,见李怜儿倒在床上奄奄一息,千书大惊失色,「小姐!小姐妳醒醒啊!」

她探探李怜儿的额头,小姐在发烧!

「这下该怎么办?这个时候上哪找大夫……我去拿毛巾过来,小姐妳等我!」千书不疑有他跑了出去。

当千书拿着湿毛巾回到小姐房间时,才发现床上空无一人,顿时心凉了一半,连滚带爬地沖出去大喊:「老爷、夫人快来啊!小姐不见了……」

她上哪赔个小姐还给老爷、夫人?

李华夫妇听到叫声匆忙过来,却已看不到心肝女儿的踪影。

「都是我不好……因为小姐发烧了,我想帮小姐擦汗……我以为小姐晕过去了……」豆大的泪滚出千书眼眶,她跪在地上不停发抖。

秦彩筠哭倒在丈夫怀里,「怜儿!我的怜儿……」

「夫人对不起……都是千书的错……呜……」呜……她怎么这么大意?头咚咚咚地用力撞击地面,千书懊悔不已。

「这不怪妳,是那孩子太不懂事了。」李华沉重地叹了口气,扬手要千书起来,「守了一晚想必妳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虽然李华力保镇定,抱紧妻子的手却微微颤抖,他转身吩咐道:「李应,立刻动员所有的人,务必找回小姐!」

「是!老爷。」

第二章

呼——还好上次发现的狗洞没被填起来。

李怜儿爬出来时已经耗费太多力气,现在全凭着一股意志力奔跑,怕被找到,她不得不躲进小巷里,所幸她对这附近还算熟。

爹、娘,对不起!女儿想要证明身为女子也能够选择想爱的人……

李怜儿用力挥开泪水,踏出家门那一刻起,她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这时,在另一头的客栈里!!

高伯站在主子身旁忍不住唠叨,「那位姑娘真的会来吗?她看起来应该是人家府上的干金,不可能做这种事吧?」

向赫日轻啜杯中的春茶,似乎信心满满。

高伯有时真不明白年纪轻轻的主子在想什么?算算日子,从大少爷订亲后,二少爷就不顾长辈的反对毅然从商,如今居然还诱拐未出阁的姑娘当鸨儿……

高伯摇摇头,老爷、夫人和大少爷相继过世后,更没人劝得动二少爷了。

「吩咐的马车到了吗?」向赫日徐徐问道。

「是的,已经在外头等候。」

向赫日点点头,放下茶杯闭目。

一等再等,高伯沉不住气不时地探头,老眼搜寻着那位姑娘的身影,正好发现她在客栈门口。「少爷,好像是那位姑娘!」

李怜儿狼狈地沖進客栈,一头乱发吓着不少过客,也有几个识得她的人,看她手上拿着包袱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李姑娘,您这是?」店小二过来询问。

李怜儿却推开挡住她的店小二,往前一步、两步……屏住呼吸抓住那片蓝缎衣袖后,便失去了意识。

向赫日一个箭步,接住李怜儿软下的身躯。

「少爷!」

听见门外骚动的脚步,向赫日迅速将李怜儿抱进马车,让她枕在自己腿上,「追她的人来了,快走!」

高伯机灵地跳上马背挥甩缰绳,马儿嘶了一声,前蹄高高举起,向南驰去,赶来的李府家仆则被飞扬的尘土扑得满脸灰。

***

连着几日赶路,向赫日等人脱离了李家人,回到南方。

有别于白络城的雄劲朴素,禾城清晨飘着细雨与柳丝和成一片绿烟,水泽环绕,娇丽花影映着屋内苍白的病人儿,别有滋味。

李怜儿在那夜受寒加上长途跋涉,大病一场至今还未清醒,在旁边伺候的品儿细心地替她擦汗,隐约听到她痛苦的呓语。

好像作恶梦了?

「姑娘、姑娘!快醒醒啊!」品儿摇摇李怜儿。

李怜儿在黑暗里不断奔跑,没有一丝光亮指引她走出黑暗,后头有巨大的猛兽在追赶,突然一脚踩空,她又掉入更黑暗的深渊……

。一道好听的嗓门突然划破黑暗,「……怜儿,醒来。」

「啊——」她睁人双眼,猛然坐起身子。

向赫日伸手抚摸她冰冷的脸蛋,柔和的眼眸有着一丝怜悯。

「我……」哦,她的声音怎么变得这么难听?

「去倒水过来。」向赫日轻声命令。

品儿福了福身然后退下,再次出现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个托盘。「姑娘,这是温过的蜂蜜水,趁热润喉养嗓。」

李怜儿对品儿露出威激的笑容,然后一饮而尽,末了还用袖子抹抹嘴角,一点闺秀的样子也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不记得自己有透露过她的名字,那么他是如何知晓的?

向赫日露出浅笑。他当然是派人调查过她的身世,对她有通盘的了解才会带她回来,只是她不用知道这么多。

「妳睡梦中一直喊着自己的名字,要人救妳。」他随口敷衍。

「是吗?」她愣愣地望着他好看的笑颜。

所以她昏睡的时候,他都陪在她身边吗?

听到从他口中喊出她的闺名,一股热气从胸口蔓延至脸蛋,她愣愣地痴望着翮然俊雅的他,而她却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她脸颊浮出淡淡的红晕。

「我们都喊主子向爷。」品儿抢着回答。听高伯说这位姑娘是向爷找来的鸨儿,自然是和她们下人一样啰!

李怜儿摇头,执意要出答案,「你的名字。」

「向赫日。」她要的东西他都会给予,何况区区一个名字?

李怜儿重复道:「向赫日……」

「今日妳就好好休息,明天开始会有一连串的课程等着妳。」

课程?什么课程?

「成为一名优秀的鸨儿应该学习的课程。」看出李怜儿的疑惑,向赫日提醒她跋山涉水跟着他来到禾城的目的。

现在,她终于了解他眼神中的涵义了。

「看样子妳懂了。」向赫日扯开嘴角,看似安抚的笑容让她缓下心,「不过妳不用担心,我不会亏待在我手下工作的人,每个月都会固定支拨月钱给妳,另外还有一份会给小巧姑娘。」

「那你呢?」李怜儿幽幽地看着他。

「我?」向赫日挑眉,不明白她所指何事。

「你会陪着我吗?」如果碰不到他,要怎么垃养感情?她当然不是真心要当鸭儿,是因为只有这么做才能在他身边,顺便还能帮助小巧。

向赫日沉默住,品儿知道这又是一位对爷儿痴迷的姑娘,于是机伶地插嘴,「向爷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经常不在府内呢!」

李怜儿失望地垂下头。或许是她眼中那抹跳跃的星芒扯动他心中的痛,让向赫日不忍拒绝。

「我会抽出一些时间陪妳学习。」

「真的?」李怜儿精神一振。

向赫日轻轻颔首,不吝于为她展颜而笑。

她忘情地抱住他,「太好了!」

向赫日没有推开她,任由她抱够了才说道:「妳再休息一会,我还有事要办,有什么事可以吩咐品儿,她是派给妳的丫头。」

他使了个眼色,品儿立刻再端上一杯蜂蜜水给李怜儿。

等主子走了后,品儿才敢说话,「第一次看向爷这样……向爷对小姐真好,以往向爷对那些纠缠的女人都没有好脸色呢,」见向爷待李怜儿这么好,品儿自然不敢怠慢。

李怜儿闷闷地问道:「有很多姑娘喜欢他?」

「是呀,像隔壁的陈二姑娘,还有庄……」糟了,她又多话了!

「别紧张,我没事。」李怜儿拍拍品儿,藏起难过的情绪,亲切地说道:「品儿,以后就麻烦妳啰!」

她会努力让他爱上她的!

***

用高级药品调养过,李怜儿明显红润许多,也为那张淡容添上色彩。

「这也太夸张了吧……」

向赫日坐在主位,沿着他左右两排的位子也坐满了人,各自散发着垂垂老矣的气息。虽然她已经知道要接受一连串的课程,可是面对这样大的阵仗,还是令她瞠目结舌。

向赫日开门见山地问道:「琴、棋、书、画,妳会哪项?」

很不巧,这四艺她都不会!

看李怜儿心虚皱脸的样子,向赫日已经知道答案了。「看来令尊对妳的要求并不高。」他莞尔而笑。

朗朗的笑声突地撞入她的心门,令她怔忡不已。

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好像蒙上一片薄纱,只能从外头隐约见着他一丝面貌,时而清楚又时而模糊。

或许就是这点让她飞蛾投焰般地着迷了吧?

看她傻愣的模样,向赫日止住了笑,恢复沉着。「我只要妳学棋艺即可。」

「学棋?」他说的是那黑黑白白的圆子,一颗颗交错相连让人头昏眼花的游戏?

向赫日指指身旁的师傅,「这位是教妳棋艺的师傅。」

「再来,这是熟知兵法的师傅。」向赫日一一点名,介绍过后只留下兵法师傅,其余的师傅都让他们下去客房休息了。

「我不懂!你不是请我来做鸨儿的吗?学习棋艺我没话说,但兵法是怎么回事?」

向赫日对李怜儿的要求可不是一般的鸭儿,而是要周旋在达官贵人之间,替他汇集各方消息的眼线,所以,习棋是要磨她的性子,读兵法是要她手婉灵活、知进能退,替她直肠子的个性添上心眼。

「妳只须乖乖学习,听话!」拉住她柔软的手轻轻一扯,她顿时跌坐在他身旁空着的软榻。

与他并肩坐着,彼此没有一丝空隙,呼吸就闻得到他身上那抹好淡的香味,即使师傅滔滔不绝地说讲起来,李怜儿的心思却还放在向赫日身上,久久无法自拔,满腹疑惑早抛至九霄云外。

接下来几日,他果然履行对她的承诺。依她静不下来的个性,能乖乖黏在椅子上,他居功不少,除了棋艺、兵法,还有谈吐仪态等课程要学习,他更是全程陪伴。

为她破例的原因,他也不明就里……

直到发现她学习的情况不如理想,让他不得不说重话,他已花费太多心力在她身上,不容她破坏计划的进度。

学棋必有对手才能进步,向赫日深知这点,于是拨出时间耐着性子陪她下棋,即使两人实力相距甚大。

桌案上摆着一只棋盘,黑白两方进行百余步,不看局势、光从棋面上布满白子来看,黑子只剩一条独眼大龙,往角落逃窜,李怜儿必败无疑。

「妳还要逃吗?」向赫日下了一子。

「啊?」她又输了?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陪妳学习。」低沉的语气十分不悦。

「为什么?」她做错了什么?她已经很乖了,要是以前,她宁愿出去逛街,也好过坐在这里下棋。

这都是因为有他在呀!只要看得到他,要她学什么都可以。可是现在他却不要陪她了?

不知怎地,他竟觉得她鼓起的脸十分可爱……这个想法让他在心里暗斥自己,都是他太放任她了!才会拖慢整个进度。

她的失望写在脸上,他故意忽略,「有我在,妳不会专心。接下来的课程由妳身边的丫头伴读,之后我会亲自验收成果。」

他加重口气,「如果无法令我满意,品儿这丫头就会被赶出向府。」

他能对她好,也能对她狠心!她只是他事业中的一只小棋子罢了……他在心中如此提醒自己。

候在一旁的品儿顿时腿软,连忙求救,「小姐……」

「你怎么可以这样?」要有错也是她,不关品儿的事!

李怜儿抬眸想看穿他的想法,却发现眼前的男人冷淡得令她觉得陌生。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丫头是我向府的人,我自然可以决定她的去留。」向赫日淡然地说。

他的话激出李怜儿骨子里的倔强,「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我要妳保证。」向赫日站起身欲走。

李怜儿鼓着脸颊,闷声说道:「我保证,可以了吧?」『

向赫日不想再谈,走到门口时,一道清脆响亮的落子声让他转头。

只见李怜儿用力落下黑子,杀出重围。

他眼力极佳,注视着棋面然后挑眉,「妳前面下得一塌胡涂,现在走这

一步,想让黑子活命已经失去机会。「

「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要赢。」李怜儿忍不住回嘴。

向赫日不怒反笑。「原来用这种方式才能激出妳的求胜心?」

俊雅的笑容依旧,但她仍可看出那双眸子里的浓浓责备。

他到底是怎样的男人?

***  事实证明李怜儿做得很好。

没有向赫日的日子,她进步神速,就连师傅们都赞不绝口,总说教到一个聪明的学生,尽将所学传授给她。

只是从那天起,她也就没见到他了。

被威胁的怒气,在经过数月后,已被思念消磨殆尽……

「小姐,妳别总是望着天空发呆嘛!」和李怜儿相处之后,品儿俨然已经把心靠向新主子,对她尽心尽力。

「我无聊……」李怜儿穿着冬装坐在院子里观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要不,我们出去散散心?」品儿知道小姐为何心烦,但又无能为力,她可不想被赶出去。

李怜儿像只习惯被豢养的禽鸟,失去以往的活力,一心瞵盼主人的眷顾,等待的结果却是不断失望。

「不了……」她没有兴致,况且昨日高伯说有新的师傅要来,要她别出去。

不管是高伯、品儿还是向府中的每个人都对她很好,但她还是不开心,因为他们对她的好太小心翼翼了。

她不喜欢这样!更不懂大家为什么这样对她?

「品儿,妳觉得他是怎麈样的人?」李怜儿抬头看天。

品儿六岁进府,至今也过了十年,算是向府颇资深的丫鬟,她挑了一个无害的回答,「我觉得向爷是很高深莫测的人。」

「是吗?我却觉得他是一个不快乐的人。」李怜儿幽幽地说。

「向爷以前不是这样的!」品儿脱口而出。

以前的向爷虽然有些玩世不恭,但至少很开朗,然后一切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大家知道向爷不开心。

李怜儿坐直身子,想多了解他的过去。「那为什么他变了?」

「这……品儿也不清楚。」品儿嗫嚅。

李怜儿看得出品儿为难的样子,「算了,不逼问妳了。」每次问及向赫日的事情,众人总是三缄其口,就连品儿也不例外。

品儿吐了吐舌头,庆车小姐没有再问下去。「小姐,高伯来了呢!」

高伯瘦长的老脸微微红涩,领着一位脸蛋敷着厚粉、走路扭腰摆臀的风骚女子,「李姑娘,这位是禾城最擅长妆法的棠娘。」

「向爷吩咐下来,由棠娘教小姐打扮。」跟在高伯身后的丫鬟陆续将紫檀箱盒送进房间,「棠娘会指导小姐如何添妆、着衣。」

「谢谢你,高伯。」李怜儿甜甜一笑。

高伯摇摇头,「别客气,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高伯。」

「一切都好,多亏有您为我费心呢!」李怜儿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好、好,没事那高伯先去忙了。」真是个有礼貌的孩子。唉!他实在不赞同少爷的做法,李姑娘可是清白的闺女啊!

「嗯,高伯慢走。」李怜儿目送高伯离开,才跟着棠娘进屋子去。

看着棠娘浓妆艳抹的模样,她暗自叹口气。打扮对她来说没有太多兴趣,她从来就不是爱装扮的人,只因这是他的安排,她才心甘情愿的。

进屋没多久,李怜儿突然发出尖叫,吓跑了在廊道上啄食的鸟儿,也吓坏在外头候着的品儿。

「啊——品儿救我!」她不要这样!

品儿焦急地问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

「不要脱我衣服,住手、住手呀,」她依他的期望,改变自己成为另一个模样,不再像以前那样大剌剌地光着脚着穿鞋、不再大口大口喝水……除了这件事。

「我不要穿这种衣服!」李怜儿红着眼,扯下暧昧诱人的薄纱。这岂不是被看光了?光是想象就已经受不了,她无法忍受其它男人的注视!

「姑娘呀,在我们这种风花场所哪能这样穿呀?」向爷从哪儿找来的天真女娃儿?要成为一名鸨儿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妳穿太多了!」

棠娘想抓住李怜儿,可哪敌得过她的蛮力?还是被她跑了出去。「别跑啊!」

品儿连忙追去,「小姐,等等我……」

李怜儿衣衫不整,頭發也乱了,光着脚丫子就在院子里横冲直撞,一心想要甩开棠娘。

跑急了,一个不留神,她摔了出去,「啊——」

以为会出现的疼痛没有降临,她睁开眼,才发现有人及时接住她下滑的身体。

「妳这是在做什么?」向赫日沉暍,俊容显露出一丝疲倦。

李怜儿反手抱紧他,「你回来了?」

盈盈的眸中全是他,她傻傻地望着这个好久不见的男人。

向赫日冷淡地推开李怜儿。离开向府多月,回来看到的第一个景象,居然是她像只野猴儿在府里放肆,也难怪他脸色不佳。

「看来,妳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他脸上没有笑容,跩住那只纤细的手腕往回走。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真的动气了。

「好痛,你做什么……放开我!」李怜儿先是微愣,然后吃痛挣扎。

「我离开前妳答应过什么?」向赫日抿唇。他不懂她在闹什么脾气?

风月阁即将完工,而她却还不成气候。是他看走眼,那个孤女比她强多了,要是知道她如此不争气,他不会带她回来。

「不是的,我有听话,只是……」话到一半,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狼狈的模样,完全没有立场反驳。看着他动怒的脸孔,她的胸口好痛,她努力这么久就是想要讨好他,想要在他回来时,给他想要的自己。

连上天都不肯帮她吗?她黯然地低头,不再回嘴。

向赫日沉着脸拉她回房,砰地一声将门甩上。

阳光被隔绝在他身后、被隔绝在他关上的门外,修长的身躯步步接近,充满令人窒息的压力。

她心一跳,「你要做什么?」

他柔和的俊颜蒙上一层阴郁,令她感到害怕。

他捡起掉落地上的薄纱,一把扯开她身上那件外衫。

「不要!等等……」她无处可逃,只好妥协。「我换、我换就是了!」

见他不再动手,她赶紧抢过他手上的薄纱。

背对着他,她迅速褪去里衣套上清短薄纱,透明的白纱根本遮不住光裸的肩头和素兜包裹下的浑圆。

向赫日缓下脾气,没想到她隐藏在衣服下的身段如此诱人,如脂的肌肤泛红,身子微微打着颤的模样,让人有些不忍。

他打开镜奁,映入一张稍嫌平凡的面容,长指缓缓爬上李怜儿滑嫩而冰冷的脸蛋,「妳太苍白了。」

他亲自在她脸上添上艳妆,除了眉……画眉乃是夫妻之乐。

粉盒中压花的印子渐渐模糊,她的脸凝上层层香粉,胭脂逐颊而生,唇若含朱丹,妩媚之姿判若两人。

修长的手指停在她的眉心,她似乎明白他为何迟疑。她夺过他手中的黛笔,为自己画上宛如凤尾飞扬的眉形,破坏了原本的妆感。

她眨眨酸涩的双眼,倔着性子不让泪水落下。

「妳——」乍见她眼含泪光,责备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不就是因为那抹倔强的眼神而选上她的?罢了!

「从今以后,妳的名字叫作烈月,不再是李怜儿。」他轻柔地说道。如月的人儿有着烈焰般的个性,注定了不平凡。「明白吗?」

他抚摸那张艳容,心头涌上一股激动。

李怜儿安静地点头,望着镜中熟悉却又陌生的自己,感到茫然。

她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烈月。

第三章

阳光乍然绽放满室,有人大胆地闯入,丝毫不畏惧向赫日的怒气。

「赫日,这不像你。」直呼他名讳的女子步伐优雅,一袭浅色男装套在她身上,那张丽容更显俊秀。她朝李怜儿抛个眼神。「别吓坏人家。」

向赫日快速收回流连在李怜儿肌肤上的手,「子清……」

为什么吕子清进来,让他有种心虚的感觉?

他轻咳,佯装自在地说道:「怎么不回屋子里休息?别又染上病。」他刻意挡住李怜儿的身影,不愿被吕子清窥探。

「我还没跟小姑娘说到话呢!没想到平常温和的你居然发这么大的脾气。」吕子清扬笑,眼神中流露出对李怜儿的兴趣。

「妳先回房,看看妳的气色实在差得可以!」向赫日责备的口气中带有宠溺。

李怜儿搞不清楚状况,只能茫然地看着他们,心中的不安却不断扩大。向赫日那双褐眸原本的惊艳神情已不复存在,却对这个男装打扮的女人嘘寒问暖,眸中流露的神情她并不陌生,她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那抹炽热的眼神是情愫……

「你……」李怜儿发出一个单音,到嘴的话却不敢说下去。

向赫日轻瞥她一眼,「剩下的,其它人会教妳怎么做。」

像是要展现给吕子清看,也像是要告诫自己,他刻意对李怜儿冷漠,淡声说道:「不要再让我失望。」

他揽着女子匆匆离去的画面让她揪痛了心,她握紧的双手泛白,轻声问着镜中人,「子清……妳是谁?」

看着主爷拥着吕小姐走出来,品儿心里便有底了……小姐这么喜欢主爷,现在肯定不好受。

走进房里,地上满是支离残布,她摇摇头蹲下来默默捡起碎布,直到一颗水珠落到她手背,然后破碎。

品儿抬起头,发出一声惊呼,「小姐?」

小姐在哭!她第一次看到小姐落泪……

「小姐,妳别哭呀!妳哭,害品儿也想哭了。」品儿吸吸酸涩的鼻头,拿出手绢拭去小姐脸上的泪。

李怜儿突然握住品儿的手,急急说道:「品儿,子清是谁?她和向赫日是什么关系?」她激动地跪了下来,「妳告诉我好不好?」

「小姐,妳快起来……别这样啊!」

李怜儿猛摇头,「我不要起来……妳告诉我好不好?」

「小姐,妳当品儿是什么人了?」品儿也哭了出来。

看到小姐这副心慌失神的模样,她怎么忍心瞒着不说?「我会告诉小姐的,但是妳千万要冷静哦!」

李怜儿点点头不再反抗,品儿急忙扶起她。

「妳快说吧!」李怜儿捉紧胸口。

「吕子清姑娘曾经是亡故的大少爷的未婚妻,只是还来不及娶过门,大少爷就出了意外。」品儿回想起那段岁月……主子们接二连三地离开人世,

向爷又坚持不肯参加国试,而走上行商这条路子。

「大少爷去世之后,吕家本来有意再将吕姑娘许给向爷的,可是被夫人拒绝了,闪为吕姑娘和大少爷订亲没多久,大少爷就意外身亡,老爷又相继过世,让夫人认定吕姑娘是不祥之人。但是向爷想要照顾吕姑娘,所以和吕家一直有往来,当时重病在身的夫人知道这件事后,还留了遗言许下重话,不许向爷娶吕姑娘。」

「那不就是活活拆散一对……」本来以为乖乖成为他想要的女人就能得到他的心,她这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他早已心有所属。

品儿叹口气,「也不能这样说,因为之前吕姑娘就多次拒绝了向爷。」

「是向爷自己……」话没说完,也够明白了。

原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李怜儿深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就算这样,她也不会改变爱他的心。她坚信有一天会让他爱上她的,她一定做得到!

她握紧拳头,「我知道了。」

当初,她就是有这样的决心才会离家出走,而现在她不能消极地坐在这里,必须有所行动才行!「品儿,妳去请刚才的棠娘进来一下,我有事要请教她。」

品儿点点头,然后跑出去请人。

***

片刻,棠娘持着绢帕、反手扠腰走了进来,「啧啧,姑娘真是美若天仙,果然打扮过就是不一样,这么就对了。」

「品儿,妳先去外头等。」李怜儿示意。

棠娘微微挑眉,很上道地等品儿出去了才开口。「姑娘可以说了,妳特地支开丫鬟,想必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李怜儿缓缓启唇,「其实问题很简单……」她开门见山地问道:「如何才能抓住男人的心?花娘们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男人对她们念念不忘、流连忘返?棠娘妳教教我吧!」

「那可要看姑娘想要哪种结果。」棠娘眨眨眼。

「什么意思?」李怜儿不懂棠娘的意思。

「男女之间不过就是逢场作戏或真心相爱,有本事的花娘自然让男人知惜如命,本事差一点的……至少让男人迷恋我们的软玉温香。」

「哪种方法最快?」她现在没有时间在乎结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要离开,她不能慢慢来。

棠娘顿了顿,有些犹豫。

「妳直说无妨。」她都敢求她了,还顾什么面子?

「那么,献出身子最快……不过依姑娘半点经验也没,更无技巧可言,恐怕做不来。」光是要她穿上鸨儿的衣裳,她就拚命抗拒了……

「我可以的,只求妳教我!」

「可是这种方法只是一时的……男人不会迷恋同一个女人太久,否则咱们花娘如何讨生活,妳说是不?」

「不管怎样,我必须先抓住他。」这是一场赌局,她要先丢出筹码才可能得到双倍或更多的利益。

「好吧!」看样子她早有了盘算,「如果要妳现在脱光衣服,敢吗?」

「当然敢,我马上脱!」离家出走她都敢了,还有什么不敢?

李怜儿握紧棠娘的手,那抹坚定的眼神让棠娘激赏。

「好!就凭这份决心,我帮定妳了。」她出声招来品儿,低语几句。

褪下外衫的李怜儿狂颤不已,迈入寒冬的空气十分冷冽,让她的肌肤冻得通红,「那现在我要做什么?」

「一个字,就是等。」棠娘埋首于桌案,双手捣着药钵。

除了刚才叫品儿拿来的蜂蜜和煮过的鹿骨水之外,还有一堆离了梗的鲜艳红色花办放在桌上。

「妳在做什么?」李怜儿不停地搓手,试图让僵硬的手指恢复知觉。

「等会儿就知道了,忍着点。」棠娘将蜂蜜和鹿骨水混入药钵,又放了几片花办用力捣碎,接着把手绢盖在碗上,将药钵中的汁液倒入碗内,最后再洒上麝香粉。

不用多久,那碗红色的花液慢慢地凝成胶状。

棠娘满意地笑了,「终于大功告成!天色也暗了,时间刚刚好。」

「这是什么?」李怜儿靠近一闻,浓郁的香味让她有些头晕。

「这可是我想了许久,好不容易才研发出来,用来引诱男人的独门秘方。」她可是十分得意,这东西能勾起男人的情欲,即使是像柳下惠这样的圣人也抵挡不了。

她想……李怜儿要下重药才行。

棠娘手执画笔沾了凝膏抹在李怜儿的红唇,「来吧!把肚兜也脱了。」

「哦!」僵硬的手指解开细绳。

让她捱寒不是没道理的,这些凝膏才刚制成,要是体温太高可沾染不上去。「这样就可以了,衣服先套上。我去请向爷过来,妳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这么费心帮妳,别让我白费心机。」

压下在肌肤上产生的怪异戚,李怜儿再次握住棠娘的手,「嗯!我会。谢谢妳!」她感激不尽。

「别客气了。」棠娘抛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

等他的时间,李怜儿坐在床上陷入沉思之中。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她已经无力再想了,只求她的愿望成真……

将身心都献给他,他就会爱上她了吧?

沉稳的脚步声缓缓靠近,她紧张地坐直身体。

他来了!

向赫日一踏进屋子就忍不住皱眉,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鼻而来,方才棠娘的身上也隐约有这味道,只是没这么浓郁。

「听说妳找我?」看她一脸恍惚,他碰触她的脸庞。

李怜儿吓得跳了起来,「呀!」

他捡起被她绞成一团的手绢,「怎么了?」

「没、没有,我刚才没注意到你进来。」她接过手绢,「谢谢!」

他的心情不错,足因为吕子清的关系吗?

「妳抹了什么?」

「只是一般的香料,你不用在意。」她心虚地解释着,总不能老实说那是要诱惑他的东西吧?

向赫日没再追问,一双黑眸细细端详白天来不及细看的女人。「妳打扮起来很美。」

「是吗……」李怜儿仓皇一笑。

「或许妳不知道自己的魅力,以男人的眼光而言,这样的妳很美!」这块璞玉真的让他惊艳。

「那你也喜欢吗?」她鼓起勇气问他。

他沉吟半晌,「只要是男人都会喜欢。」他不介意讨好她。

这样就好了……

明知他只是在敷衍她,她还是开心得一塌胡涂。

「既然喜欢,就请你摸我。」她迎上他微讶的目光,抓住他温暖的手掌放在白己紧张起伏的胸前,不让他抽离。

在他开口之前,她抢先说了,「这是最后的课程!」

她缓缓褪去身上的衣裳,「我知道我的任务,身为一名鸨儿却不懂男女之事,要如何打理风月阁,你说是不是?如果要有人来教我,我希望第一个人是你。」她眨着长睫,眼中尽是浓浓的爱恋。

第一个人?他皱眉。

难不成,她还想和其它男人……

不知为什么,他不喜欢她有这种想法。

他不曾有过要她去服侍任何男人的念头。她不像那些孤女,而是清清白白的世家子女,即使处在妓院,他亦会安排护卫保护她的安全,所以她大可下必如此。

「妳不用服侍任何人,包括我。」他想推开她欺近的身躯,却被她身上的香味惹得心烦,欲望突如其来。

「可是我想这么做。」她藏起羞涩,扮演淫荡豪放的浪女,踮起脚尖,柔软的唇办发狠地往他的薄唇撞去。「哦——」

奸痛!

没有思考的余地,他自动地扣住她的后脑,不想计较她的笨拙,张唇汲取她口中的香郁芳馥,沾上红唇腥香的膏脂,深深地探索。

他闭上眼,后悔已经来不及,只能凭着本能的欲望吻住她,彷佛内心深处早想这么做了。

他不得不承认,对他而言,她具有莫名的吸引力。

小巧透红的鼻尖漫上薄透的水珠与他直挺的鼻轻轻相扣,混着蜂蜜和花香的红唇是如此甜软,适合一口一口、慢慢地吮咬品尝。

他好温柔、好温柔……

这个吻让两个人都失了魂,就像这世界只剩彼此。

为什么如此温柔的人要推开她,只因不爱吗?她不相信,他对她的好、对她的温柔不可能没有半点情爱。

她攀附着他,用身体的每一吋柔软起伏在他身上点火,脑海中响起棠娘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女人的柔媚是天生的。

这个吻持续到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才结束。

「我想要你。」

颤抖的指褪去身上的衣服,就连肚兜、亵裤都不保留,初生婴儿般的光嵘宛如对他毫无保留的爱。

「烈月……妳不该这么做。」向赫日叹息。

她一震,此刻才意识到在他眼里,她是名唤烈月的女人……

他眼下很清楚她那微微颤抖、羞涩的身体有多么紧张,期待被爱的心若被拒绝,会再次让她受伤。

那张脆弱的容颜让他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这种事该由我主动。」低哑的声音一出,她立刻被拦腰抱起。

「啊——」

「没想到妳如此大胆,可惜妳天生不是这块料。」他用袖子卷住她发冷的身子,手臂如抱婴孩般地圈锁着她,然后走向那张床。

他轻轻将她放在床上,眼眸不曾离开她。

个性倔强却比易碎品还容易受伤的烈月呵……他明白她的痛苦来自于他,正如吕子清是他永远的痛。

这只是怜悯——他这么说服自己。

手指解开她的发,一个吻又落下。

如果她是吕子清该有多好……可他很清楚,这不是他深深渴望的女人,而是和他同病相怜的烈月。

「日……」她嘤咛一声,不加思索地回应他,让他的舌探入与之纠缠。

浅细的吻缓缓移动,来到她优美如玉的颈子,印上淡紫的痕迹,胸膛则不经意扫过盈乳上的那抹红。

「啊——」身体窜过一股热流,令她瑟缩。

「别怕,放轻松。」他软言哄劝,不想弄伤她。

乌黑细软的长发遮住她胸前的饱满,两点梅红隐约采了出来,白润的肚腹、腿间稀疏的丝绒呈现在他眼前,斯文的脸孔因染上情欲而更加迷人。

「我才不是害怕。」她不愿承认,挣扎着起身企图扑倒他。与她相比之下,他身上衣衫完整得令人心慌,就怕他改变主意。

他也不阻止,任凭她在他身上摸索,解开衣带。

他想知道她要怎么做。

她抖着手扯掉蓝色的外衫,映入眼帘的是与浅蓝回异的肤色,也与女人的白嫩肌肤不同,闪耀着健康的色泽。

好美!她在心中发出惊叹,看直了眼。

「妳还想继续看下去?」两个人脱光衣服在寒夜里吹冷风,可不是一件好事。他的戏谵点醒了她。

她猛然摇头,接着俯身抱紧他——

她和他的呼吸起伏紧密相连,在彼此的身体上体会到她的细致、他的结实,彷佛身体不是自己的,这是多么令人脸红心动的事。

透红的耳朵靠在他的左胸聆听沉稳的脉动,让她有些想哭。

「傻瓜。」他轻逸,手指穿梭于乌亮的长发之间,给予抚慰。

捧起她的艳容,薄唇落下,让她以为他要吻她的唇,没想到他竟拨开细散的發絲找到小巧的软耳,含住轻吮。

「好痒……不要这样。」她别过头,却闪躲不了那灵巧的舌。

他的舌卷住小如水滴的耳珠来回滑转,男性气息的郁热湿气阵阵透入她的耳窝,往下传到脆弱的心口。

「呃……」她的脸一定很烫!

炽热的手掌突然握住酥雪似的饱乳,高高托起再松开,由上往下欣赏那团盈白晃颤荡漾,勾人心魂。

对男人而言,她的身子已经发育得十分丰满成熟了。

掌上虎口箝住那团软嫩的雪乳来回捏放,迫使乳肉往那轮的突起集中,让椒红亮泽的乳晕绷起,而上头的红果还未苏醒。

向赫日伸出食指拨弄,使它发硬突起。

「啊——」她尖叫。

「嘘……小声点,妳想引人过来吗?」温热的指腹在乳尖上画圈,没想到竖立的尖端竟然湿润了他的手。

她未曾被男人碰过,怎么可能受胎泌乳?

他将手指凑近一瞧,乍然发现那抹湿润带着艳丽的色泽,还有甜味。

他探舌一舔,「好甜!妳在身上抹了什么?」他将长指送入口中。

他煽情的动作让她脸红心跳,「没什么。」她怎么可能说出口?

「和妳嘴唇的味道一样。」难怪那股馨香味道如此浓重。

他低头含住一朵艳红,品尝乳尖红晕上的蜜液,舌尖兜转了几圈后像小儿舔糖葫芦似的,由下往尖端刷过。

直到乳首高高竖起、绷得发疼,他才转移另一只。

「呜……好难受!」她的双乳被牢牢握住,任他的唇舌肆虐。

她用力呼吸,却止不住搔痒的戚觉蔓延,在他口中的乳尖如风中摇颤的小花般脆弱、敏感,扯扯她每一根知觉。

混着鹿麝的花蜜开始产生作用,全身的气血往下腹聚集,他有些讶异自已居然这么快就冲动起来。

「棠娘不该教妳这些……」他的额际开始冒汗。

他不愿因为一时狂浪而伤了她,要是他的意志力不够,根本不及让她享受到欢愉,「刚这种东西可能会让妳受伤。」

「只要是你,我无所谓。」她拱起身子,承受未知的情欲风暴。

有些人举手投足之间充满魅惑,正如他!向赫日的手指修长而优美,十指就在她眼下游栘着,给予深切的悸动。

手掌松脫了箝制,沿着雪白的肚腹蜿蜒而下,接着冷不防地拉开她蜷曲并拢的小腿,准备侵犯细软绒毛下的青涩。

「好美!」饱满雪嫩的私唇隐约露出艳艳的血色,让他迷了眼。

「向赫日……:」她怯怯地喊着他的名。

发热的掌轻轻覆住那蜜桃似的隆起,食指和中指缓缓贴在微开的小缝上下摩挲,等待那儿的肌肤放松。

他一直抚摸她却不更进一步,让她的心犹如悬在高崖上,期待又紧张地等着他下一个动作。

「向赫日……」她又唤了一声。「啊!」

他突然挤入小缝之中,找出那颗圆润粉透的小豆,用拇指和食指轻轻夹住,然后像搓果子般让它反复鼓胀、变软。

「不……不要碰那儿。」好难受……又热又麻的陌生浪潮汹涌而来,一阵阵地欲将她淹没。「停下来……」

她的腿根紧绷,明显地察觉到私处的小穴正在蠕动着。

「不行。」他的态度坚决。

她还不够湿润,无法承受他彻底苏醒的欲望!

「还是妳要我就此住手?」他问。

那她不就白费力气了?

「不……」她颤着牙,小腹不断起伏。

于是,他集中火力不断拧揉那颗圆鼓鼓的小豆,一指距离下的花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甚至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沉着地看着她身体的变化,微微颤抖的反应让他知道她快高潮了。

「嗯……」她面容潮红,腿根不自觉地夹紧。

他用力一掐,将她推上极乐的欲望天堂。

第四章

呼……呼……

夜长漫漫,掩映着一对激情交缠的躯体,细弥的寒雾轻轻飘进屋内,与男女的喘息融成一幅朦胧的烟景。

少女私处嫩红的肌理颤抖收缩,缓缓滴出如桃子成熟的蜜液,湿润而稠密地落在男人肆意的长指上。

向赫日曲起李怜儿的膝头,两手缓缓扯开覆盖着幽艳花穴的贝瓣,动情的蜜液更是毫无阻碍地溢了出来。

「好美丽的颜色……」他喃喃道。

眼眸中倒映着她的私密之处,花唇微张轻轻颤颤的模样,那窄窒的小穴,在入口处即可瞧见粉粉淡淡的薄膜,那纯洁的象征。

「不要看!」她惊呼。

随着他拉长抚慰的前戏,她的勇气渐渐消失,更没想到他居然大剌剌地盯着她的「那里——一个连她都未曾了解的地方。

她迷惘不安的样子惹他发笑,在她眼里,他的笑依旧温柔,却行极尽放肆之事。

他扯动拇指说道:「这里,是让男人销魂的地方。」汗水一颗颗沿着偏细的腰身隐落腹下,勃起的欲望偾张。

好不容易瞧够了,被放肆观赏的小穴变得更加湿润、敏感。

赏给她一个深吻,修长的身躯覆在她的凹凸柔软与之密合,勾起她一只虚软的玉腿拢在他腰上,随着动作,腿间的男性象征轻探她湿润的秘境。

「放松身子……」他低声安抚。

她还来不及意识到什么,一个坚硬火热的长物便挤入花缝之中,撑开紧窒的甬道,轻轻浅浅的贯入。

一啊——「泪水没有预期地落下。

他瞧见了,以薄唇蜻蜓点水地吻去,一派的温柔让她如藤蔓攀上他的颈。

臀部往后一挪,他发出如兽的低吼,然后一鼓作气地将炽热的茎身全数沉人软嫩蜜穴中,男性的坚挺攻陷血艳艳的蜜穴,磨折了少女的象征,化为点点的瓣状红花。

「唔……」她咬住下唇,以为剧烈颤动的心脏就要夺喉而出。

不是痛,也没有不适,一种充实的感受从私处蔓延,轻喘的呼吸牵动两人相融的敏感神经。

他好看的脸庞有着隐忍的难耐,握着玉腿的手指陷入粉肤中,窄臀倏地挺进,一次次沉入香软的胴体深处。

「向……向赫日……慢点……慢啊……」攀在他腰间的腿滑落。

原来他这样的人,也有狂热嗜欲的一面。

「我已经忍太久,停不下来了。」他闭上眼,放任自己賓士,享受女体的燠热窄紧。欲刀毫不留情地抽出刺入,撞击结实而有力,犹如赤色的妖魅在粉嫩的私办之间忽隐忽现。

每个律动,都让饱满的艳色乳峰在他眼下晃荡如波。

完美的薄唇碰触那盈盈乳侧,慢慢地靠近中心,含入那朵圆润如蜜、高高竖起的乳尖,温舌与之弹拨逗弄,惹她啼声婉转,声声撩拨男人的情欲。

他就在她的身体里,如此紧密不分……

抽出、刺人的律动之快险些将她撞飞,扣着她细腰的手掌牢牢将虚软的女体压向下腹的阳刚,就算她想逃也逃不掉。

她两眼涣散,就快承受不住。

向赫日染欲的疯狂眼眸变柔,这才放慢速度,沉寂在温暖绵延的甬道中,每当她欲念难耐之时,才缓缓一刺。

「啊——」她浑身颤抖,包裹他的小穴不安地蠕动着,想要将炽热硕物推向更深的那端,他却闻风不动。

抹上脂粉的脸蛋不再冰冷,淡淡的红霞浮在两颊,飞扬的眉微微拢起。

受着情欲之苦。

「向赫日……求你……」她哀求,主动摇摆与他贴合的细腰,却不如他给予的快感那么深切。

他满意地笑了,腰腹缓缓沉下,鼓胀的茎身一次次抽蹭柔嫩多汁的蜜窒,每每退至穴口便又发狠似地猛力贯入,如蜜的花液随着动作飞溅,湿濡了男人的下身。

水润润的小穴变得胀热,甬径中的嫩肌渐生麻意。

她的私处剧烈缩颤,紧紧缚着他的欲望,他发现了,却不肯满足她,又退了出来。

「不要……」她难掩失望,媚眼望着他抽离的赤红硕身,失了神。

风趁着隙缝钻入,悄悄地煽动了桌案上罐中的馨香,飘进他的鼻腔,视线一转,他发现了它。

「就是这个?」他拿起放在罐中的画笔,放在鼻前一嗅。「妳身上的味道。」

她慌张地想夺回来,「还我!」

「别急,妳当初是怎么做的?」手指摇动笔锋沾上那黏稠的液体,他可以想象那细软的毫毛在她身上游走的模样……令人跃跃欲试!

「你该不会是要……」

他握着笔,稠黏的蜜露因为承受不住重量而坠落,正好滴在她挺立的乳首,突显绽放的艳色。

「好冷!」她缩着肩,肌肤泛着小疙瘩。

黏滑细软的笔尖沿着艳色红晕缓缓移动,不时扫拨竖立的尖端,那乳蕾翘挺的模样像要滴出水来。

「嗯……不……不要画了。」她就快……

他终于丢开画笔,俯身咬住那只令人心痒的乳首,时而拉扯、时而囓咬,修长的指滑过白嫩肚腹,停在她的花瓣。

两指抵着饱满的私唇然后猛然撑开,蓄满体内的动情花蜜沿着颤抖的穴口流出来,团团落在大张的腿根处。

他看她那儿做什么?不要呀……

水怜怜的大眼尽是乞求的神情,团白的桃乳绷得难受,乳首被弄得红肿挺翘,只消他进入便能让她解脱。 .

好空虚……她想要他进入她的那里!

「很想要是不?」

她害羞地点点头。

「那让妳自己来,如何?」他柔声诱惑,一点也无勉强之意。

他在等……在等她受不了……

碰触花唇的手指并拢再撑开,诱出更多的情潮。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她面如桃花。

「我怎么碰妳的,照着抚弄自己就是了。」靠在她耳旁的唇轻轻张启,语毕便含入她粉圆小巧的耳珠。

「哦……」她吞了吞口水。

他靠在她脸旁,吮着耳珠子却心不在焉,她知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有多灼热,故意要将她的动作看个清楚。

她慢慢往下,却先碰着他的手指,令她一颤,「你的手……」

「继续。」他哑声命令。

纤指只好略过他,依照指示碰触自己的私穴,「啊……」碰、碰到了!

被迫撑开的穴口湿漉漉的,指头才探入一截,小穴便颤巍巍地企图纳入更多,男人见状仍不放手。

「就这样动……」他瞇起眼眸,额际淌出汗水。

她受不了了!

手指突然发狠没入穴中,被撑开的小穴无法吸附指头,不顾疼痛地用力移动手指,也足以安慰体内深处丝丝麻痒,她尖叫一声,彷佛被抛上了高处,兴奋不已。

「还不够,再动动妳的手。」他无视她的颤抖。

她摇摇头,手指还埋在体内无力抽出,「不行了……」

他却不顾她的求饶,握住她颓软的手臂强迫她动。

「还没尝到快乐呢!」他扬唇,忽略下腹的紧绷,就是想逗她。

「够了、够了……」脸儿红扑扑的。

他看了一会,发觉那张艳容更加娇媚、迷惑人心。

「是吗?」见她猛刀点头,让他失笑不已。

好不容易向赫日放开箝制的手,烈月赶紧缩回手指,硬生生忽略那上头的黏腻,并拢颤抖双腿。

「才这样就投降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呢!」他重新压上她的身子。

那张斯文秀气的俊容隐约有些不同,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情欲,她看直了眼,倏地坠入他深沉魔魅的眼底。

他挺腰一沉,热铁埋入她轻颤收缩的暖穴中,缓缓抽扯起来。

余波末过,她哪经得起他再次侵犯?但他的手臂架着她的双腿不让她挣扎,丝毫没有赘肉的下腹一次次撞击她柔软的私处,莹白的浪液翻腾而出。

蜿蜒于馥香雪肚。

「不行……停下来……」攀住宽背的手指划过,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男人袒胸贴若她鼓胀的蜜乳,来回刷过不堪刺激的乳尖,每每逼她尖叫出声时,温唇便会覆上她的樱口,不教人听着。

男女激情交缠的肉搏声绕耳不绝,深入浅出。巨大的欲刀贪图更销魂的激情,挤迫女体的雪嫩私办,在窄小的艳穴中卖力冲刺,直教嫩若初肌的穴瓣陷入翻出。

她羞得闭上眼,这才知道原来男女之间的缠绵是这么原始、毫无掩饰,她的心里却不排斥,反而有种甜滋滋的欣喜激动。

她突然吻住他喘息的唇、颈间,尝到微咸的汗水。

向赫日心念一动,反身让她坐在自己身上,猛力往上顶弄,将炽热的欲望全数深埋,抽送的动作越加激烈。

「啊……放我下来。」这个姿势好羞人!

男人的手反而扣住雪臀来回移动褐眸看着红肿的花缝吞入他的全部之后,再美丽地绽开。

「女妖……」念头闪过,他喃喃逸出。她是专门诱惑他的女妖!

「呜……好胀……」他好像变得更大了……

她被抬起再重重放下,欲望炽如铁地狠狠挤开婉蜒的甬道,要她感受粗长的阳刚形状。

向赫日猛力握住一只丰乳集中收紧,让红艳艳的尖端在掌中颤抖,挪动拇指压着乳首捻揉再放开,那鼓胀竖立的形状让人心痒。

「不要这样!」她的手试图缓下他撞击的力道,却无法阻止另一边的玩弄。

「我还要这样……」用力缩紧虎口,直到乳尖挺挺翘翘,他才张口吮住,舌尖不时轻弹那颗乳果。

「啊……」她仰头,险些晕厥。花穴深处淌出更多蜜液,淋在他的圆冠上。

「妳的身体很喜欢呢!」他挑眉含笑,腰腹用力顶弄裹着硕物的嫩穴,扣着雪臀的掌狠狠压下,挤出甜腻的花蜜。

「可以了……可以了……」她无力地趴在他身上,任他摆弄。

蜜壶十分暖热多汁,将欲刀吮着不放,被侵犯的血嫩肌理狂颤,男人却故意忽略这种反应,直捣深处。

她绷着身子,胸口微微泛红,两只乳尖与圆晕艳亮夺目,腿间滑嫩的小豆鼓胀不堪,让长硕欲物进出的穴口缓缓绽放、缩紧,明明承受不住了却又挣扎着想要纳入更多。

「呃……太、太快了!」她快死掉了。

「那么我慢些?」他眼中闪着浓浓欲色。

她螓首低垂,娇喘连连,哆嗦着点头。

他果然依言,没想到放缓抽送却更磨人,缓慢慢地撤出送入,腰腹下足了力道,每一下都直达到底。

「好难受……」她双眼迷惑,教她不知自己是想要快还是慢?

他咬住她红艳艳的唇,「这不是妳要的吗?」

「可是……可是……」她好难受呀!

一个猛力送入,硬硕紫红的圆冠每每压迫鼓胀的蜜核,让她颤抖不止。

向赫日更是不肯放过她,粗长的欲物缓进缓出,指头配合律动掐住粉嫩的圆珠细细扭拧。

她迷乱地摇晃螓首,红唇微启的模样如此媚浪,他薄汗淌出,咬着牙就是不肯放纵自己满足。

圆冠布满深赤血丝,男性饱胀而青筋浮现,债张着强烈的生命力,沉沉刺人女体嫩穴,约莫即缓缓抽出,再刺入。

一次比一次更深、更慢,如蚁啃咬般的酸麻扩散蔓延,小穴不住地抽搐,却贪心吮得密密紧紧,宛如溃堤洪水,突地,圆冠排开嫩窒往蜜壶深处倏地一击,将她推向高潮……

烈月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男人双手拉扯着血嫩花唇,迫使痉挛颤缩的穴口容纳更多,他闭上眼尽情抽送撤捣,享受那股被挤压的快感。

雪臀被扣着毫不怜惜地压向男刃,烈月虽然失去意识,但身体仍感受到快慰而狂颤不已。

男人的粗喘喷洒在她耳畔,赤色欲望几乎没有退出,在温暖多汁的嫩穴中直昂昂地挺进,用力之猛连床榻亦嘎吱作响。

「烈月!」向赫日低吼一声,将她撞向自己,接着挺腰迎接奋力沉入,在花壶深处又突刺几下,才释放出浓浓的欲焰,稠白暖厚的精华尽数射入微微痉挛的花穀盆地。

「嗯……」烈月不自觉嘤咛出声。

向赫日睁开眼,不急着退出暖穴,在她体内缓缓移送,直到射意止息,才任由欲望滑出她体内,看着自己释放的白浊混着甜腻的蜜液由少渐多,沿着红艳穴口溢了出来。

压下冲动,他轻柔地将她抱下,看着她微红的脸颊竟有些微失神。

激情过后,某种情绪悄然蔓延……

***

云雨过后,交颈温存的男女渐趋平静,褪去火热后的赤裸胸膛有些冰冷,如同向赫日无表情的脸庞。

女人缓缓苏醒过来,藕臂盘上向赫日的胸,脸蛋贴在他宽广的背,脸上的艳妆有些糊了。

「醒了?」他背着她,只有声音还残存情欲。

她「嗯」了一声,脸蛋浮出两朵红晕。

想到他放肆疯狂的索取,自己居然晕了过去,心头忍不住颤了下。

靠着他,她沉迷了一会,然后想起什么似地开口:「你喜欢我吗?」她无法免俗地问道。

他无语的沉默和浅淡的呼吸,让人不知方才的火热激情与急促喘息是梦亦是真实,这种感觉让她不安。

他沉默着,而她等待。无人出声的屋子显得沉闷。

「喜欢。」男人逸出的嗓音特别低沉。

如果厌恶她,他不会允许她碰触他的身体。

就连他也不明白对她的情绪是什么,但这种感觉不是爱——他这么告诉自己。

早在她之前,已有个女人不经意地进驻他的心房。

「有多喜欢?」她追问到底。

他微微皱眉,仍不作声。

「有比吕子清还喜欢吗……」再进一步逼问,尾音有些颤抖。

他浑身一震,疾声问道:「妳从哪里听来的?」

听到「吕子清」二字,就让他反应这么大吗?

他推开她的动作让她撞上墙壁,纤细的肌肤些微擦伤。身体受了伤会痛,但他的表情更让她心痛不已。

她试图用自己的柔软融化他脸上的冰冷,「不管我从哪听来的,这是事实不是吗?你不可以……不可以爱上她,她差点就成为你大嫂了呀!」

向赫日变了人似地冷冷开口,「只是差点,事实上并不是。」

「她是你大哥的未婚妻,在名义上是你半个嫂子!」她被狠狠推开,凌乱了一袭衣衫,露出雪白香肩上的斑斑吻痕。

她澄澈的眼神激怒了他。「那又如何?妳以为我会在乎吗?」他的语气变了调。

「就算你否认,你心里也明白,你们注定不可以的!」她被摇得想吐,

却挣不开箝制,「否则你娘不会留下那样的遗言。」

她想哭、想大叫,却哭不出来也叫不出来,这是她自找的。

为什么他的心遗落在别人身上,才让她遇上他?

「她根本就不爱你,不然为什么要拒绝你?」她豁出去了。如果这样可以让他清醒,她很愿意这么做。

「这是我和子清的问题!」他嘶吼,手指陷入她的肩窝。「况且,这件事与妳无关,妳有什么资格过问?」

他的怒吼狠狠伤了她,也让她看清事实。

她终于闭嘴,缓缓阖起水雾的双眸……

被她眼神中的哀伤所震慑,向赫日陡然松手,才意识到自己疯狂的举动弄伤了她,她却恍若未觉,有一丝愧疚涌上心头。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轻声说道:「放弃她有这么难吗?你爱我好不好?至少我不会让你难过啊!」抚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她不顾尊严地哀声乞求。

「如果是妳,妳做得到吗?」他低着头喃喃说着,披散的长发遮住那张因为痛苦而扭曲的俊秀脸庞,在她面前失去以往的沉稳平静。「妳可以放弃我吗?」

他沉痛地闭上双眼,吐出的字句是疑问、也是定。他们都明白这个答案是什么。

「如果妳做不到,就不要要求我。」含痛的嗓音从指缝流泻。

这一晚,她和他各据床的一方,任由沉默在彼此之间划过一道道难以疗愈的伤口……

第五章

几年前禾城还是发展缓慢的小城,在向家主爷全心投入经商之路后,成为南方最具盛名的城镇,也是南北水路的通衢大道。

常言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禾城里到处可以看到向家的商帜,最具代表性的就属「风月阁」,听名字就知道是妓院,没有一点名声和财富的男人是进不去的。

这几年不只禾城的改变极大,连人亦是。

如今的李怜儿,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率性敢为的女孩了。

她挥别过去,当起称职的鸨儿「烈月」,招牌的媚笑尽展风华,美女如云的风月阁在她的带领下为向家挣得无数的财富;只是,堆筑在艳妆之下的她,并不快乐。

晌午已过,近乎傍晚,此时的风月阁尚未开业,只开了偏门让小厮进出搬货,招呼客人的正厅显得空荡,几个丫头正在打扫准备,往上望去,住在阁楼的姑娘们大多在休息,只有一个女子走下楼来。

那人就是烈月,婀娜多姿的模样,举手投足问散发出一股风韵,嗓音甜腻,「品儿,给尹公子的厢房整理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小姐。」当年品儿在向赫日的命令下,随着烈月住进风月阁,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务必用心,他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劲才请来的神医,要是他不想做了,上哪找人照料我的姊妹们?」烈月如此吩咐道。

「那品儿再去瞧瞧。」

「嗯!」烈月微微颔首。

说人人到,就在品儿上楼后,尹宣辰已经到了。

比起往常的时候,他是早到了……烈月如此想着,脚步就已经迎向他,「唷,这不是尹公子吗?今儿个总算盼到你了,人家可是想死你呢!」她勾

住他的手臂。

每每这么做的时候,总是能让这个冷面人变色。

她就是看不惯他那冷冷淡淡的样子!

「呵,妳跟我装什么陌生?」

烈月万万没想到尹宣辰居然没有推开她,反而亲昵地揽着她。如此反常,肯定有鬼!

正如她所料,看看……躲在他身后的那个人是谁?

烈月身子一转,发现了那只慌张的粉娃儿,她嘴里啧啧作声,「哪来的小姑娘?倒是生得不错呢!」

她翘臀一拱,挤开碍眼的尹宣辰,猫眼似的眸子闪着兴奋的光芒,扬声诱惑,「小姑娘,有没有兴趣赚大钱啊?在我风月阁的姑娘可是身怀绝技,大爷们洒钱毫不手软。」

最近的男人都爱这型的,这个粉娃儿改造改造后,肯定能成为红牌。

「我保证不让妳吃亏!」烈月拍着胸脯,万分豪气,「只要妳肯学,我

保证妳这辈子不愁吃穿。「

那名姑娘呆了呆。

「好了,烈月,妳别逗她了,她可是我的婢女。」尹宣辰轻轻拨开烈月

的手,将那名姑娘拉到身旁,十足的占有欲。

「啧!我又不会吃了她。」瞧他保护的样子!「在我这里的姑娘,坐着都能赚大钱,比当你的婢女好多了。她们都是自愿来的,况且她们要卖身或卖艺,我也不曾有过意见,你在担心什么?」

烈月一脸刁钻、充满兴味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勾起一痕让人失了魂的媚笑,「唉!看他这么保护妳的样子,八成已经被他吃干抹净了。」她努努嘴一脸可惜,又瞄瞄旁边的尹宣辰,暗自窃笑。

「算了,真没意思!」

他这种个性哪里需要婢女服侍?这粉娃儿肯定不只是他的婢女而已,他那「逊卡」的演技哪逃得过她的眼睛?

她伸出手握住粉娃儿,「我叫烈月,是这里的负责人,也可以说是鸨母,我讲了这么多话,还没听妳吭上一句,妳叫什么名字?」

「妳好,我叫于小晚。」粉娃儿怯怯地开口。

「原来是小晚,好可爱的名字呀!果然人如其名。」那没心眼的模样让烈月一阵感慨。果然在这种地方待久,心也变晦暗了。她笑笑,「唤我一声月姊姊吧,小晚妹子!」

尹宣辰嗤了一声,脸露不屑,「我可是好不容易挪出时间,妳的待客之道就是让我站在这里,听妳诱拐我的女人?」

「我只是提供一条路子给她,要是哪天被你欺负,还有我这儿收留她。」烈月对于小晚眨眨眼。「看看小晚妹子好像累了,我为你们准备的房间在……」

她话还没说完,尹宣辰早已拉着于小晚上楼。

「真是怪脾气!」她喃喃道。

虽然嘴里这么说,可她眼中却流露出一丝羡慕。

直到营业的梆声响起,她才移开目光,「哎呀,瞧我失神的呢!姊妹们准备、准备,客人上门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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