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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腾明威势受挫,心中大愤,喝道:

“好,本少爷倒要瞧瞧你有多少斤两?”

双掌一拍一分,

“霹”一声厉响随之而起,当先抢招,瞬息间拍出重重掌影,每一掌都有破碑裂石之威,往向扬周身各路招呼过去。

向扬喝道:

“来得好!”

一收左拳,身子凝然不动,右掌虚握拳形,对正龙腾明来势,不避不闪,将经脉真气聚于右手掌心之中。

龙腾明猛然起疑:

“九通雷掌要旨在于迅猛奋进,何以这小子并不抢攻?”

但他自恃掌力刚猛,又曾得父亲传授“寰宇神通”的精深秘诀,一动念间,便把这些疑心抛去九霄云外,暴喝声中,无数雷掌已攻至向扬身前。

忽然之间,向扬右脚朝左一划,侧转半身,右臂陡然向前疾伸半尺,竟然后发先至,抢入了龙腾明密集如雨的掌法中央,虚握着的右拳骤然吐劲,五指倏地张开,于掌心积蓄升华的深沉内力悍然爆发,由静至动,毫无变化征兆,真如惊雷一闪,震撼天地。

这一招“春雷百卉坼”威力无俦,在龙腾明掌法破绽之中突然出击,登时将所有掌劲同时震散,一招间溃不成军。

龙腾明骇然大惊,双掌未能击中向扬,胸口已然麻木窒碍,被向扬这隔空一击震飞出去,

“春雷百卉坼”的劲力全部倾注在他身上,一长串鲜血从向扬身前三尺直带出去,

“匡啷”一阵声响,龙腾明撞毁走道木栏,半空中吐成一道血桥,飞坠一楼正堂。

皇陵派众人惊呼声中,堂上一道白影飞闪而出,纵身跃起,一手拦腰止住龙腾明坠势,却仍轻飘飘地不住上升,有若乘风,带着龙腾明回到二楼廊上,扶住他不致摔倒,轻声道:

“少爷,还好么?”

语音清脆之中,带着些许柔婉,却是女子。

龙腾明受此重击,内息乱成一团,一时说不出话来,连吐几口鲜血,急促喘气,对向扬怒目而视。

龙驭清见到向扬使出这么一招,不由得惊异万分,心道:

“这小子居然使得出”春雷百卉坼“这等绝招,难道他已经修练了”寰宇神通“?可是当日我震伤这小子,他身上明明只有九转玄功的内劲,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春雷百卉坼”,乃是九通雷掌中极为高深的一招,要旨在以静制动,只要时机拿捏得准,一招劲力发出,可破千招万招,走的是以拙驭巧路子。

这一招必须有极纯熟的“夔龙劲”修为,方能施展得宜,龙腾明自身便尚未修练成功。

向扬的武功,本来只与龙腾明在伯仲之间,绝难一招击退龙腾明,这一掌居然一击功成,向扬自身也是惊喜交集,心道:

“寰宇神通,确是妙用无穷。”

他从华瑄处知晓了寰宇神通的秘诀,潜心熟记之余,同时也自然而然地加以参悟,虽然因敌人骤然来袭,未能通篇领会,却已将口诀牢记在心。

神功深奥,向扬自然无法在片刻之间融会贯通,但是出手之时,却在无意间使出了平日苦练未成的绝招,竟是已经将“寰宇神通”中,天地循环、造化变幻的诀窍运用在九通雷掌的刚劲之中,刚中有柔,柔中有刚,境界更胜龙腾明一筹,龙腾明轻忽之下,登时吃了大亏,狼狈之极。

赵婉雁见向扬一现身便击退强敌,芳心亦喜亦忧,叫道:

“向大哥!”

向扬身形闪动,奔到赵婉雁身边,护在她身前,低声道:

“婉雁,你来决定,要跟令尊回去,还是我带你走?”

赵婉雁怔了一怔,低下头去,极细极细地道:

“我……我好希望你们不要相斗,可是,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说着说着,眼圈儿已自红了,轻轻叹了口气,道:

“向大哥,我……我听你的,你觉得怎么样比较好,我就怎么做。”

向扬好生为难,心道:

“我当然希望你永远在我身边,可是你若不能割舍父母,我又怎能忍心就这样带你离开?”

忽见一道青光闪动,来势奇险,一瞬间直逼向扬胸膛而来。

向扬立时惊觉,左臂抱住赵婉雁,脚下错动,堪堪避过,定睛一看,却是陆道人出剑相攻。

赵婉雁惊道:

“陆道长,不要!”

陆道人凛然道:

“郡主,王爷有令,贫道非杀此人不可!”

向扬双眉一挑,单掌护身,喝道:

“好,有本事就放马过来!”

赵婉雁眼中泪水滚来滚去,颤声道:

“陆道长,别这样,从小你就很疼我的,我说什么你都答应,你……你别跟向大哥打,我不想看到这样啊!”

陆道人长剑一挺,青锋直指向扬,皱着眉头,似乎犹疑不定。

向扬知道陆道人剑法圆熟,内力攸长,一旦与他交手,极难取胜,非耗成久战不可,此时敌众我寡,哪有余裕跟他大战?只盼赵婉雁能打动陆道人的心思,留情罢手。

突见陆道人双眼一瞪,道:

“向扬,贫道与你无冤无仇,本来不必置你于死地。若在平时,看在郡主的面子上,贫道自然不与你为难。可是今日情况不同,我不杀你,便是不忠于王爷,你认命罢!”

话声甫毕,

“咄”的一声,手中长剑一圈一振,白芒飞闪,直取向扬中宫,极其猛恶凌厉。

向扬见他仍要动手,一场恶斗势在难以避免,当下提气长啸,

“九通雷掌”一掌拍出,掌劲与剑上真力一交,长剑离向扬尚有数尺,已然震得滑了开去。

陆道人变招奇快,剑锋兜转,银光起弧,朝向扬腰侧划去,端的是狠辣无比。

向扬抱着赵婉雁避开剑路所至,正要发掌反击,忽见身前人影一晃,文渊已飘然来到,拔剑出鞘,

“铿”地架开陆道人连绵剑势,叫道:

“师兄,你快带赵姑娘走!”

陆道人毫不放松,脸上白气变幻,使上“三清归元真诀”,剑上内劲逐渐加重,招数连环不绝,奥妙难测。

文渊曾与陆道人交手,知道他出手严守法度,招式虽然厉害,但全是正派武功,没有暗算人的阴险技俩,当下放心施展所习武诀,

“潇湘水云”

“庄周梦蝶”

“鹤舞洞天”等神奇功法交替为用,妙着层出不穷,陆道人虽然武艺精湛,一时也难占上风。

向扬看出文渊并无败象,心道:

“龙驭清不必说,便是龙腾明、陆道人、颜铁等人,也均非易与之辈,想要力战脱困,希望甚是渺茫,与其久战,不如先攻首脑。”

当下看准赵廷瑞所在,猛然飞跃而起,疾如鹰隼,一手探去,要将赵廷瑞一招制服。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一旦制住赵廷瑞,靖威王府的一众护卫便不能轻举妄动。

可是赵廷瑞既然亲身前来,岂会不加防范?向扬身子尚在半空,已有四名铁甲卫士飞身扑来。

向扬左手抱紧赵婉雁,右掌连拍四道厉劲,震开来袭卫士,自己却也已落下地来,立刻有柯延泰和邵飞领着大批护卫蜂拥而上。

赵婉雁已是没了主意,不敢再看父亲,只得倚在向扬怀里。向扬将“九通雷掌”使开四方,威势奇猛,王府护卫无一能够埋身,可是敌人源源而来,成了一道道人墙,实难攻到赵廷瑞身前。

那边小慕容和华瑄护在紫缘身边,一鞭一剑盘旋来去,远近兼能攻守,三女一时并无险象。

紫缘远远看着文渊与陆道人战况,每听一次双剑交击之声,心中便忍不住重重一跳,只有不住默默祷祝,盼文渊快快得胜。

便在此时,康楚风、康绮月攻了过来,铁笛琵琶,各挟劲风攻来。

华瑄挥鞭逼开两人,叫道:

“慕容姐姐,交给你!”

小慕容道:

“好,你保护着紫缘姐!”

一说完,小慕容轻轻飘身而出,一柄短剑如微风翻荷,浮光掠影,正是“霓裳羽衣剑”的奇巧剑招,袖拂带飘之处,往往有剑刃闪逝,实令人防不胜防。

康家兄妹的“狂梦鸣”虽具惑心奇效,但是于此混战之中,音律反会害到自己人。

既然长技无法得施,单凭真实功夫,登时被小慕容逼得节节败退。

卫高辛见康家兄妹不敌小慕容,鼻孔冷哼一声,道:

“好个小慕容,待老夫来教训你!”

大步上前,猛然一举右手,五指紧并成手刀之形,

“神兵手”星芒电闪也似劈将下来。

小慕容陡觉来势锐利,心里吃惊,连忙让开,心道:

“不好,这家伙功力显然比我深得多,硬拚不得,只有跟他灵活打。”

当下打定主意,使着小巧绵密步伐,搭配“霓裳羽衣剑”,和卫高辛的险恶外家功夫游斗拖延。

华瑄则使动长鞭,以“八方风索”中东方之风“明庶风式”缓缓绕动鞭身,看似一缕轻烟凝聚飘旋,真气流转,劲在鞭先,皇陵派众弟子、王府兵士迎了上来,均为鞭上暗劲所逼迫,有的震退数步,也有功夫差的,当堂跌了一交。

忽听得铿铿几声金铁交鸣,众人让开两旁,颜铁缓缓走来。

华瑄心中打了个突,大为焦急,心道:

“糟糕,是这个铁怪物!他不怕我的鞭子,这……这该怎么办才好?”

正慌乱间,颜铁已走到近处,

“鏮啷”一声,一手疾往鞭梢抓去。

华瑄鞭法灵动,手腕陡然一翻,

“啪”地一鞭打在颜铁手腕之上,衣袖破裂,现出黑沉沉的护腕铁具。

颜铁双臂先后探出,一式接着一式,华瑄手中鞭子纵然变幻无方,但是在颜铁全身护具之前,实是无用武之地。

华瑄忽然想起昔日与颜铁比拚内力的景象,脸上微红,暗道:

“那次纯属侥幸,作不得数的。现在四面环敌,要是跟他比拚内功,一定马上被人暗算了。”

当日华瑄与颜铁交锋时,小慕容空有一身武艺,只因内伤沉重,需要华瑄照料,华瑄难以全力应敌。

此时再次面对颜铁,却要护着不会武功的紫缘,情况可说半斤八两,甚至危急过之。

拆到二十招上,华瑄所使长鞭已被颜铁双掌抓住,分扯左右,指套边暗藏的利刃一绞,将鞭身切成了三段。

华瑄失了兵器,更加穷于应付颜铁凶猛来势,只得使开掌法挡架。

众兵士见她已无长鞭,难以照顾紫缘,纷纷朝紫缘围去。

华瑄大惊,急忙退到紫缘身前,暂且不理颜铁,出掌将接近的卫士一一击退。

哪知颜铁身法诡异,趁着华瑄这一分神,已绕了个大圈,转到了紫缘背后,一把捉住紫缘后颈,拉了过去。

紫缘缓缓垂下了头,已被颜铁不知用什么手法击昏。

华瑄大急,指着颜铁叫道:

“放开紫缘姐姐!”

颜铁嗓音沙哑,冷冷地道:

“这位姑娘是小王爷看上的人物,我要将她待回去献给小王爷,岂能放了?”

说着身子一晃,双脚好似装了弹簧,突然向后弹出丈余,倒退着跃下一楼。

华瑄惊叫道:

“紫缘姐姐,紫缘姐姐!”

紧跟着纵身跳下,抢了上去。

颜铁回过了身,带着紫缘急奔出门,便要离开客栈。

赵廷瑞在楼上看得分明,大为诧异,叫道:

“颜先生,你去哪里?”

颜铁竟不回应,直奔出去。

围在外头的都是靖威王手下的军兵,职位不及颜铁,见他奔来,虽然不知何以,仍然让开了路。

华瑄见他掳走紫缘,心中大急,紧追在后,众兵士想要再次围堵,却早被华瑄穿了过去。颜铁出了客栈,头也不回,直往西边飞步而去,一长串金属碰撞声响个不停,街上百姓皆侧目来看。

华瑄一心救回紫缘,一时没想到自己兵刃已失,胜算更加渺茫。

忽然之间,华瑄想起一事:

“他说要把紫缘姐姐带去给那赵平波,那不是该往京城去吗?可是……他往西走,那不是刚好相反?”

想到这一点,华瑄心中惊疑不定,却又不能不追,可是使尽全力,始终无法追及颜铁。

一前一后追赶下来,已经出了市镇,不见人烟。

颜铁忽然停步,不再奔行,却原来是一条河流拦在前头,到了河边。

华瑄追将上来,登时觉得四周景致颇为熟悉,却是昨夜诸女前来洗浴的河畔,上游十来丈远,可见昨晚石娘子和蓝灵玉所在的大石。

颜铁缓缓回身,道:

“你追来做什么?”

华瑄喘了口气,略一运气调息,道:

“我来救紫缘姐姐!”

颜铁道:

“你没有鞭子,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何况这小姑娘在我手里,你要是轻举妄动,我可不担保她没有什么差池。“华瑄更加急了,道:

“你武功这样高,怎么还要用人质威胁?你放开紫缘姐姐,我们光明正大的打一次。”

颜铁道:

“为什么要光明正大?我偏偏要当卑鄙小人。”

华瑄听他说这话时几无抑扬顿挫,脸上铁面具的双眼细缝之中,仿佛可见一丝诡谲的气氛扫视在自己身上,不禁心底一寒,说道:

“你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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