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芹菜字数:62000
楔子
日盛皇朝的人,鲜少有人不知道锦绣城的莫家。莫家殷富了十二代,几乎与日盛皇朝的历史共存。
而举凡与「布匹」有关的生意,莫家几乎都有涉猎。
养蚕厂、抽丝厂、染坊、布庄、绣坊,一应俱全。
其布料之上等,绣工之精细,使得莫家出产的布料、衣饰年年被朝廷选为贡品外,一般人有钱还不见得买的到。
但身处於锦绣城的百姓们,除了知道这些外,还知道到了这一代,莫家只出了一个少爷一个小姐,人丁单薄。
但除了正牌的少爷与小姐外,其实还有另外三位让人好奇的「小姐」。别误会,这三位「小姐」可不是莫老爷的私生女或什么半路认的乾女儿,而是自小在其府里生活的三名「婢女」。
婢女又怎么会是小姐呢?那就要从她们的身份说起了。第一个首推的,就是打小跟在大总管身边学习的「千菡小姐」,现在莫老爷已经将绣坊交由她打理,听说等到大总管退休後,千菡小姐便会正式接任总管一职,成为其府十二代以来的第一位女总管。第二个要说的,便是从小跟在大少爷莫靖远身边的「乐雁小姐」。
莫家大少爷骄纵成性,喜怒无常的脾气大家是早知道的,听说放眼当今世上,只有这位乐雁小姐治得了莫少爷,也难怪莫家老爷夫人对乐雁小姐另眼相看了。
第三个想到的,即是与莫家正牌千金一块儿长大的「怀香小姐」。这怀香小姐大家都见过,总是跟在莫家千金身後,娇娇柔柔的。脸上总是带着让人舒眼的甜笑,被莫府大小姐拖着四处生事,焦不离孟的。
也合该如此,毕竟怀香小姐是让莫小姐捡回府的,听说就连名字,也是莫小姐帮她取的。再央求父母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坐玩伴,情意自是不同。
最俊当然不免提到莫家的正脾千金,莫元倩。
讲到这位莫家独生女,大家却不免偷偷摇着头。
莫元倩长相极美。初见她的人总是常常不小心的失了魂。
但长得活似妖精仙女的莫小姐,行为好比是脱缰野马,常常在外闯祸,再让身後的怀香小姐背黑锅。
这四位小姐,便是锦绣城居民们闲暇时最爱谈论的「风云人物」。
他们也不免猜想,四位小姐都到了适婚年龄,不知何时会有喜讯传出锦绣城百姓们。引领期盼着。
第一章
奠府今儿个热闹得很。一大清早,所有的仆人就开始里里外外的忙着,大总管中气十足的声音前前後後的回响着,就怕哪个地方有了疏漏。
不仅仆人,就连主子们也都起了个大早,就连向来不爱理会府内事务的大少爷,也让乐雁三催四请的梳洗完毕,移到大厅内。这一切,全是因为今日造访的贵客,正是莫府未来的姑爷,也就是莫元倩的未来夫婿。
自从莫元倩满十五岁,说媒的人就快将莫府大门给挤破。可全让莫家老爷给推了。只是这次的对象,实在让莫老爷和夫人都满意极了,是以连莫元倩的意思也没问。忙不迭的答应,迅速的订了下聘的日子,也就是今日,就怕亲事生变。
只因为这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的宰相一一颜庆玉。
颜庆玉从小天资聪颖,年方三岁便开始学字,七岁就能文能诗,是日盛皇朝出了名的天才。十六岁那年轻取状元入朝为官,二十岁便受封为宰相,成为皇上不可欠缺的左右手。
这样名动天下的人才来求亲,莫老爷怎么能不答应。
不只莫老爷、莫夫人欣喜,莫府上上下下都觉得颜面有光,开心的做着准备,定要让自家小姐风风光光的出嫁。
再甚者,整个锦绣城都与有荣焉,只要一想到未来的相爷夫人正是山自家乡,就觉得讲话都能大声些了呢就这样,整个莫府、甚至整个锦绣城都热闹喧腾的,等着下聘的队伍来到,顺便一睹当代奇才的风采。
而颜庆玉也没让大家失望。一身暗紫长袍的他俊美无俦,一双有神的凤眼充满睿智,王环柬起的长发在行进间飘扬,颇有仙人风貌。
他噙着浅笑,沿途对周围围观的民众们点头致意。神情轻松惬意,没有半点架子。唯有他的贴身护卫知道王子根本一点也不高兴,可以说是迫于父母之命来这一趟,更让他害怕的是,性情不若外表温和的主子会在未知的情况下失控。露出真实的情绪来。
但锦绣城的民众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危险性,个个目不转睛的看着下聘队伍往莫府而去,很快的迷恋上这少年宰相。甚至有不少人着魔似的,不由自主的跟在队伍後头。
亲自候在门口的莫府大总管,远远的就瞧见了那浩荡的队伍,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回府内。
「相爷到一一」
莫府西侧小花园中,怀香双手捧着件用丝帕盖住的物品。先是偷偷摸摸的由廊上的红柱後探首,确认园里都没其他人後。才蹑手蹑脚的走出来。
「呼——」站在花园中,才松了口气的她,却立刻听见了临外的围墙那儿传来声响。
「谁?」她微讶的看着站在假山旁的男人,怔住。
真是个好看的人啊!不过他的好看和靖远少爷不同,靖远少爷与元倩小姐一样,面貌都承袭了夫人的美貌,所以五官漂亮得不像话。气质也偏阴柔。眼前的男人则眉目清朗、气宇轩昂。俊雅的感觉有点像男装的沈千菡,却比沈千菡多了份阳刚以及书卷味。她有些着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很有好感的想朝他笑笑。才慢半拍的想起自己根本没见过他。
自家府里出现不认识的人?怀香收起笑容,瞪大眼。
「你是贼吗?」想来想去,她只有这个答案。颜庆玉颇感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小人儿瞬变的表情,在听见她的问题时忍不住扬了扬眉,不动声色的打量起她,猜测着她的身份。
只消一眼。就可看出她身上那身衣裙不是寻常质料,和他方才见到的婢女们大不相同,莫非,她就是莫府小姐眉一扬,他忽然觉得这门亲事有趣起来了。
「我是吗?」他不答反问,也不急着表明自己的身份。
「这儿是莫府後园,一般人进不来的。」怀香毫无心机的解释。「可是你的样子看起来不像贼啊……」颜庆玉笑了,他该高兴她的信任吗?
「是吗?那我像什么?」他探询,逗弄的成分居多,想知道她对自己的看法。
怀香晌了偏头,像是在认真思考着,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像千菡。」她下了决定。
「什么?」颜庆玉完全不懂她的意思。千菡?那是人还是物「像干菡的。应该不会是坏人。」怀香没解释。只是自说自的。「可不是贼的话,你在这做什么?」
「那你又在这做什么?」颜庆玉再次以问题回答她的问题。
「我……」怀香还没回答,就见他忽地伸手将她拉进一旁的假山後,大掌还捂住了她的唇。
怀香瞪大眼,整个人被拖进他怀里,腰间出现的有力长臂让她的背紧贴着他的胸膛,没有半丝缝隙。
怀香捧着手里的东西不敢乱动,没想到自己看走眼了。他果然是坏人。她偏头仰首瞪他,无声的抗议。
颜庆玉抱歉的笑笑,看着外头出现的年轻男子。这大概就是先前莫靖远提到的未来总管吧。
「奇怪,人到底去哪了?少爷说在这的啊。」沈千菡偕同身边的婢女环视四周,忍不住叹了口气低道:「这少爷,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她现在本该忙着清点聘礼登册入库,却气个不小心让少爷陷害了。明明是老爷和颜家老爷谈得正起劲,便吩咐少爷带着未来姑爷在府中参观,少爷却把人丢在这要她过来接手。
未来姑爷、他的未来妹婿耶,居然就这样把贵客扔着,现下可好,人不见了,要她上哪找?
。更别提这位贵客还是当今宰相呢!由得人这样忽视吗?沈千菡忍不住的再叹了口气,真的是拿那任性的少爷没辙。
「你们在到附近找找,真的找不着人的活,只能告诉大总管,让大伙都私下注意了。」莫府占地不小,真要找个人可不简单。只希望事情别传开,要不然她实在是难以向老爷他们交代。
「是。」婢女们点头。沈千菡在看看四周。终是放弃的往别座院落寻去。见人都走远了,颜玉庆才松手。
「失礼了。」见她迫不及待的离开自己怀里,颜庆玉忽地有抹失落,想在将她捉回来。
「你为什么要躲千菡?」怀香退山假山後,旋身面对他,眼里已经不再有笑容,而是一份对他的不信任感。
「他就是千菡?」颜庆玉脑子动得快,想起了她方才的回答。「我像他?」他想起方才那名年轻男子气质温润如玉,面貌清俊秀雅,让人很有好感,与她年纪也相仿……「你跟他是什么关系?」问题就这样自然的出口了。连颜庆王自己都感到意外。
「千菡吗?我们一块儿长大的啊。」怀香直觉的回答後,才发现不对劲。「喂,是我先问你的,怎么你一直拿问题回我话啊。」被她发现了。颜庆玉发现她倒也不笨,只是太过天真了。像现在,她该做的是大喊救命或者尽快离开吧?怎么还敢和他单独相处,净问些不重要的问题。「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躲着千菡?你做了什么事?」见他没开口,怀香不死心的再问一次。
「因为他要带我去逛莫府的好山好水,可我累了想休息一下,所以不想让他那么快找到。」颜庆玉眼也不眨的回答,却还是没告知自己的身份。「逛府里?」怀香灵光一闪。「你是京城来的客人?颜家的人?」
「算是吧。」他答得模棱两可。
「糟了。」怀香惨叫。她完全忘了这回事了。千菡前几日就交代她今天。定要把小姐顾好,别让她乱跑。颜家的人要来下聘,千万别让小姐去捣乱坏了事。可是她一听见乐雁亲自下厨做点心的消息,就把这任务全抛到脑後了。怪不得。怪不得小姐会好心的告诉她乐雁做了千层糕,教她快点去厨房,原来是有预谋的。
「糟?」颜庆玉不明白,他是颜府的人有什么问题吗「千菡一定会生气的。」怀香忍不住慌了。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小姐现在人到哪去了?她得快去找出来。
又是千菡?颜庆玉忽然发现自己非常不喜欢她老将别的男人挂在嘴边。如果她是莫家千金的话,都已经许了婚事了,怎么还能这样老记着另一个男人「小姐?」不远处传来叫唤声,这次换怀香想也不想的,就把颇庆玉「挤」进假山後。
「嘘。」手上还捧着从厨房偷出来的宝贝千层糕。腾不出手的怀香只好以眼神恳求他。「别出声。」
「奇怪,也不在这。」婢女四下看了看,没发现假山梭的人。
「小红,你怎么在这?」也在找人的乐雁看到向来服侍夫人的婢女出现在後院,有丝意外。
「我在找小姐,整个府里都没见到她的人。」小红真想直接放弃了,自家小姐那滑溜的性子,要是她想躲起来,恐怕将莫府整个翻过来也找不到。「夫人要见她。」
「香香呢?也不见了?」听到乐雁问起自己,怀香忍不住更往一旁缩,却没发现自己又僵进了颜庆玉的怀中。她就怕被乐雁发现,一双大眼惶然的偷瞄着外面的动静。
先不说她没把小姐顾好的事,她手上还拿着偷东西的「物证」呢,要是乐雁一气之下把糕收回去,她一定会哭。
「她们好像在找你,而你好像不太想被找到。」看得出她的紧张,颜庆玉俯下身,在她耳畔轻语。「可如果我现在出声,你说会怎样?」
坏人!怀香瞪着他,又气又急。这个人怎么这样,礼尚往来的道理他懂是不懂啊?刚才干菡找他的时候,她也乖乖的配合没出声,现在立场对调了,他就不能比照办理吗?
「我们试试如何?」颜庆玉露出笑容,假意要高呼一一手里拿着东西的怀香没法捂住他的嘴,情急之下踮高了脚尖,本来是想拿小脑袋瓜于去挡住他的嘴,却设想到正低下头的他反应极快的侧避,她一个重心不稳压向他,柔软的唇办就这样碰上他的。「唔……」怀香瞪大眼,连忙想退开,颜庆玉的手臂却已扣住她的腰,让她紧紧贴着自己,无处可退。
温热的唇贴着她的粉嫩,两人的呼吸交缠,属於他的淡淡书卷气息环绕住她。怀香的小脸倏地红透了。
颜庆玉没有在进一步。只是以舌尖绘着她的唇形,轻吮她的唇办,汲取她的甜蜜。怀中的软馥身躯不安分的扭动着,像是在抗议,却又像是在给予他另一型态的回应。
过了好一会,他才不舍的松开她。
「她们已经走了。」可惜。没理由继续吻她了。
「你!」怀香想也不想的伸手将他推离,却在下一刻逸出惊呼。「我的糕一一」等她反应过来,手上的千层糕已经给甩开了,她保护了老半天的糕点抢救不及的掉在地上。
「啊!」她急急忙忙的蹲下,心疼的看着地上的糕点,直觉反应就要捡起来。
「你做什么?」颜庆玉面色透露古怪。连忙将她拉起。「你不会是想捡起来吃吧?」
「不要拉我啦。」怀香哭丧着脸,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千层糕,完全忘了先前被偷吻的事,眼里只有那得来不易、却连一口都还设吃到就掉到地上的千层糕。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厨房里偷渡出来的……就这样毁了。
「你真的想捡?」颜庆玉大感意外。莫府是南方首富,堂堂莫氏千金需要这样捡地上的食物吃吗?
「你不要管,放开我啦!有些地方没有沾到上,还可以吃。」怀香挣扎着,对千层糕的执念相当深。
「莫府餐食有这么节俭吗?」颜庆玉当然不放手,直接将她抱出假山後,安置到一旁的小亭中,走前还不忘踢起尘土覆住糕点,让她彻底断念。「那种糕点,莫府要多少有多少吧。」
「你不懂啦。」眼见千层糕被上完全盖住,怀香哀怨的转向他。「乐雁最拿手的就是千层糕,可是她平常根本不进厨房。今天是因为有贵客来才腾出时间做了一笼,我好不容易去偷到两块……现在全没了啦。」想到自己等了大半年才又等到的糕点居然就这样没了。怀香眼眶登时红了。
「你好过分,还故意踢土盖上去……」说着,眼泪真的掉下来了。
颜庆玉难得的失措。不知道这样居然就能引发她的眼泪。
「我是……算了。」这真是有理说不清。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可是却也无法忽视她的眼泪。「别哭了。」他将她拥进怀中安慰,「你真这么喜欢吃糕点的话,等你到了京城,我一定让人准备最特别最道地的京式点心给你,算是赔罪好吗?」
「真的?」她抬起哭泣的小脸,不相信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要搬去京城?你到底是谁?」
一连三个问题,让颜庆玉失笑。 .「这么多问题,你要我先回答哪个?」怜惜的拭去她未止住的泪水。颜庆玉发现自己并不喜欢看到她不开心的模样。她适合无忧无虑的笑容。
「都要。」怀香红着脸,不自觉的撒起娇了。
颜庆玉笑了。
「我说的自然是真的,而你要搬去京城,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嫁给他这相爷後,她不住京城要住哪?「至於我是谁,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想来新婚之夜掀起她头巾的刹那。她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你说了这么多,根本就什么也没回答啊。」怀香摇摇头。觉得自己自头到尾似乎都被他要着玩。「你这个人真怪。」
「怪?或许吧。」颜庆玉也不否认。轻轻点点她的俏鼻。「不哭了?」怀香狐疑的看着他。总觉得这男人充满了神秘感。他似乎知道她是谁。可是她却一点也不清楚他的身份,问了他好几次,他就是不回答。「为什么不说你是谁?」这样真的很可疑。
「而且我们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而且。还这样袍着她…怀香慢八拍的想起,连忙挣开。
「你快放开我,让人看见可不好。」怀香使劲推开他,不忘在心里数落自己,明明才初次见面,怎么就任人这样搂搂抱抱的,更不用说他先前居然还亲了她的嘴要让千菡她们知道了,肯定会训她一顿!唉,大概是他跟千菡很相似吧。总觉都有种亲切感,再加上她平日老腻着男装的千菡,久而久之就忘了男女之防。真是,下次一定要跟千菡说,别在府内穿男装了,会害她搞不清楚的。
「被人看见也无妨。」颜庆玉寓意深远的笑了。亲事已经说定。她早就是他的人了,成亲前先培养感情亲近一下,他相信不会有人说话的。
「你乱讲。」怀香皱眉,不以为然的看着他。「怎么可能没关系。」他以为他真的是穿男装的千菡吗「过些日子你就知道我没乱讲了。」颜庆玉卖了个关子,爱看她困惑的娇憨模样。「好了,我休息够了,得回去了。」
虽然还想跟她多相处一会,可是照刚才的情况看来,如果他再不出现的话。整个莫府可能会开始暴动。
「回去?回去哪?」听见他要离开,怀香的心沉了一下,不太明白那代表什么。可是她下意识的拉住了他的衣袍,不想放开。她这不舍的表现。让颜庆玉心情大好。
「回前厅去。你不说了这後院普通人不能来吗?」他笑了笑,拍拍她的脸颊。「别不开心了,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的。」
「我没有不开心啊。」怀香不好意思的反驳。
「没有?没有的话,嘴怎么会嘟得半天高?」看着她孩子气的举止,颜庆玉忍不住俯首,轻啄了她一口。
「啊!」怀香惊呼一声,飞快的捂住自己的唇。「你不能亲我啦!」
「我可以的。」颜庆五肯定的回答,不待她反应过来,又吻了她一次。「好了,我得走了,你也该回去了吧,刚才不是有人在找你?」经他一提醒,怀香才想起自己那重要的任务。
「我又忘了。」她跳起来,急忙的往莫元倩房里跑,可跑没几步又停下回头。正好对上他的注视。「我……你知道怎么回去吗?」府里那么大。他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吗?该不会迷路吧「你放心,有人会帮我带路的。」他露出个笑容,要她放心。
「嗯……那我走喽。」依依不舍的多看了他一服,她才转身离开。,看着她像只粉蝶似的飞出园外,颜庆玉才调回视线。
他开始期待这桩婚事了。
第二章
「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一身嫩黄衫裙的怀香眼儿红红,像只小鸡似在莫元倩旁边绕来绕去,都快急哭了。
「谁说我在开玩笑了。」一身淡绿的莫元倩好整以暇的坐在躺椅上,手上捧着杯温茶,和怀香的紧张模样形成强烈的对比。
「还说不是!」怀香真的哭了。「求求你别再玩了,媒婆来催好几趟了,再不准备的话。会误了时辰的。」
拿过一旁绣工精湛、质料上等的大红嫁裳。怀香急着要帮自家小姐换衣服。
她真是不懂,花轿都在外头等了,小姐居然还一副没事人样,活像今天的新娘子不是她。
「别比了,你没听见我说的吗?」莫元倩挥开她的手,媚眼不悦的一瞟,转而压着她的肩,要她坐下来。「我没要嫁。要嫁的是你。」
「小姐——」怀香乾脆将嫁衣往旁边一放,放声大哭。
「不要哭了!」莫元倩没好气的看着她。怀香样样都好,就是这爱哭的毛病改不了。「要当新娘子的人怎么能哭呢?就算是舍不得我,也不需要哭成这副样子吧。」
敲敲她的头,莫元倩威胁的拿出早就收好的小包袱,在她面前晃了晃。「在哭的话,我就要直接走掉不理你喽。」
「不行啦!」怀香连忙搂住她的腰,就怕她真的跑了。「小姐,你就别再整我了嘛,乖乖换了衣裳,我还得替你打扮呢!」
「香香。」警告的盯着怀香,莫元倩一脸正经。「我没在整你,我是说真的,我不嫁,你嫁。」
奇怪,平常她说什么,怀香就算再不愿也会听她的,怎么今天说了半天,她就是当是马耳东风?
你也知道我一直想当个侠女闯荡江湖,难得今年正好是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我不去二苏山看热闹怎么行!「一想到武林高手群众一堂比武过招的画面,莫元倩的双眼就发亮。」所以,你代我上轿吧。「
「小姐,你当现在是在咱们府里,我随便帮你掩饰一下子吗?」怀香真的想喊救命了,可惜她们现在已经在京城莫府的别业,没有人制得住小姐,也没有人帮得了她。「今天你是要成亲耶!我怎么代你啊!而且迎亲队伍是从莫府接了莫家千金上花轿的,到了京城内突然变了个人,你要大夥怎么向相爷交代?」一想到这後果,怀香就浑身发冷,怕得不得了。
「就说我逃婚啦。」莫元倩眨着风情媚眼,催眠似的娇声在她耳畔低道。「你就当帮我个忙,替我唬住外头那些人,让我有时间走人,等到了相爷府。你再跟颜庆玉说清楚,不就什么事都设了。」
「怎么可能会没事!」她虽然好说话人又天真,可不代表她是个笨蛋啊!婚之夜新娘不见了,别说相爷本人。整个相爷府跟莫府都别想安宁吧。「小姐你别胡思乱想了,都要嫁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去二苏山可以等成了亲。你再向姑爷要求,不就好了吗?」
「成了亲我哪还能去啊。」莫元倩拍她额头一记。「你不要再多话了。媒婆不是在赶时间了吗?总而言之,我不嫁,我就是要逃婚,要是你不怕我让人捉回来的话就不用帮我,就任由我跟我家出这个大丑好了。」
「可是……」怀香知道莫元倩自幼只要决定一件事后,任由谁来劝都是没用的,可是逃婚……这种事她怎么能帮啊!
「香香,撇开别的不淡,你觉得我适合嫁人相爷府吗?」见怀香有点动摇。莫元倩连忙加了把劲。「别人不知道,你是最清楚的。那些什么棋琴书画、绣技女红的,自小到大哪样不是你帮我应付过关?我这莫府千金根本只是个空壳子,真正的千金是你,你比我还适合嫁进去。」
「小姐。那些东西都能学,不是问题。」怀香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可是你现在要是逃婚的话,相爷那边要怎么办?老爷夫人也会生气的!」
「气就气吧。反正我才不打算下半辈子就被关在那座相爷府里。」莫元倩眼一眨,拉起怀香的手。「所以香香,你就帮我这最後一次,先帮我扮成新嫁娘上花轿,让我有时间离开京城,等到了晚上,你再老老实实的跟颜庆玉说我逃了,我相信他不会为难你的。」
没说出口的是,最好颜庆玉将错就错,这样怀香也有个好归宿。「那你之後怎么办?」怀香面露愁色,不敢想像。
「我之後大不了一辈子不嫁啊,那又有什么关系。」莫元倩倒是一点也不要紧。「香香,没时间了,你就快答应我吧。」
听着外头越来越热闹,莫元倩也知道时辰快到了。
「怪不得你一到别馆就要王妈他们全回锦绣城去,说什么有我就好,陪嫁的丫头就这边的随便挑十二个就行,原来你早就打算好了。」怀香这下全懂了小姐分明早有预谋。
「当然打算好了,就只差你了。」莫元倩陪笑着。「香香,肯不肯帮我?你也知道,颜庆玉是当朝宰相,要是他知道我逃了,要动用关系下令封城门是轻而易举,那我可就跑不掉了。」
怀香看着她,心里天人交战着。
「香香,你就答应我嘛。」见她仍犹豫不决,莫元倩更是加足了劲的拜托。「我这一辈子的幸福就交在你手上了耶!我绝对不适合嫁进颜府的啦!」
「小姐,你这分明是在为难我嘛!」怀香赌气的别过头,不肯看她,知道自己总是拒绝不了她祈求的摸样。
「好嘛、好嘛!」莫元倩搂着她的肩,耍赖似的摇着她。「你就允我这最後一回嘛,若是我不车跑不掉被捉回来成亲,以后要胡闹也没机会了,这真的是最後一次!」
怀香低着头,不肯应声。
「好,你真的不愿意帮的话就算了。」莫元倩放开她,拿起自己的小包袱。「那你就留在这吧,我要走了,如果出了什么事,就算我自己倒霉好了!」
「你……」怀香真的拿她没辙。牙一咬心一横,闭眼答应了「好了,我帮!」从小到大就是这样,莫元倩带头闯祸,她永远是帮凶。她总是对莫元倩狠不下心,只要她开了口,自己就算在不愿意,最後还是会帮她,然後一块儿被骂。
「香香最好了!」莫元倩笑得眼眯眯,开心的亲她脸颊一记。「好了,快换衣裳吧,我帮你——」
怀香看着她那雀跃的模样,心里的不安却开始不断的扩大。这样,真的会没事吗今夜相爷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前来祝贺的宾客络绎不绝,足可见颜庆玉这位当代宰相的人面之广。
相较於前厅的热闹。颜庆玉的隐玉楼就显得安静许多,怀香一身大红喜服坐在房里,心里七上八下的,既担心等会儿该怎么向新郎官交代,又要担心莫元倩这样一个人就跑去闯江湖会不会有危险。
偷偷的将红头巾掀开,媒婆和婢女们早就被遣开,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轻呼出口气站起身,看着桌上布满了各式吃食,肚巾的饥饿感更甚,让她想起自己因为紧张,一日下来几乎是什么也没吃。吃一点应该无妨吧,反正是摆在房内的,应该就是准备给新娘子止饥的。
弯着腰打打量桌上的菜色,她讶异的发现最旁边摆着个方形食盒,里头全是各式糕点甜食,和一旁的婚典食肴大不相同。她奇怪的一层一层打开,惊喜也随之涌现。
这些都是京城有名的糕点呢,连最山名的「时珍斋」也在其中,甜甜的香气诱得她食指大动,什么事都抛到脑後去了。
洁白的小手探出,没犹豫的就先选了「时珍斋」的名品月黄水晶糕,一口咬下,眼儿满足的笑弯了。
真好吃。
「看你的模样。是很喜欢了。」
带笑的男声忽地出现,吓掉了怀香手中的水晶糕。她戒慎的抬头,却讶异的对上一双似曾相识的黑眸。
「咦,是你!」怀香张大嘴,不敢置信。
「自然是我了。」一身红袍的颜庆玉来到桌旁,好笑的伸手拭去她唇边的糕屑。「好吃吗?」
「好吃。」怀香想到就笑了。可是……「你怎么会在这?」她後知後觉的想起这儿可是新房,他怎么就这样跑进来了?
「你快点出去。」她急忙的起身,拉着他的衣袖想要他离开。「万一等等让人看见,会误会的。」
「要误会什么?」颜庆玉不动如山的坐在凳上,看着她焦急的模样。
新娘子居然在新婚之夜急着把他这新郎官给赶出房去,这让人看见才会被非议吧。
「你…」倏地停下了动作,怀香这才发现他一身大红袍,这打扮分明是新郎官啊。「你就是颜庆玉?」实在太过惊讶,她居然连名带姓的直接唤他。
「终於发现了吗?」颜庆玉没直接回答。有趣的看着她脸上表情的变化,果然与她成亲,乐趣不小。
「可是……你……」怀香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这中间仿佛出了什么差错,他怎么会是颜庆玉呢!「你怎么进房了?」
一大堆问题在脑中闪过,最後这问题先冲出了口。
她以为,这时间他应该还在前头和大批宾客同欢,就算是回房,不是也该有一番排场吗?起码媒婆就该来了。
「你能自己掀了红头巾,我就不能自己先进房吗?」颜庆玉看着她紧张的模样,轻松以对,仿佛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事实上,他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一大票人给隔在前院,就是想要单独与她相处。要不以今日的排场,两人的洞房花烛夜本该是被众人起哄,整晚胡闹不休了!
「我这是有理由的!」怀香脸一红。想起自己的「重任」,连忙表示。
「喔?什么理由?」他倒想听听。她会说出什么好理由。
「你先答应我,不能生气。」怯怯的看着他,怀香如此要求。
也许是因为先前的相遇相处,再佐以仿似沈千菡的气质,怀香面对他时,多了一份胆子。这时候她心里不禁庆幸,幸好他就是颜庆玉,若是换了个人,她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保持清醒。只怕早就吓哭或吓晕了吧。「好,我答应你不生气。」颜庆玉倒也爽快,一口就答应了。新婚之夜,本来就不该和自己的新娘子生气。
「真的?」见他点头保证,怀香才抿了抿唇,鼓起勇气坦白,「因为我不是新娘子!」
颜庆玉的表情瞬时有些怔忡,想是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种离谱的理由,而後无奈的指了指她身上。
「你身上穿着嫁衣、还说自己不是新娘子?」他摇摇头,不知道该不该取笑她这蹩脚的理由。「还是你打算要我相信,你其实不是莫府千金,而是个不相干的丫鬟?」
「你怎么知道?」怀香吃惊的瞪大眶,对他另眼相看,开始相信他真的是当朝宰相颜庆玉了。「你跟传闻一样厉害!」
「谢谢。」颜庆玉苦笑,被她这样称赞真不知是该气还该笑,只能顺着她的话答。「只是我的好娘子,人家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你确定要继续玩这种『我不是』的游戏?」他千方百计的脱身回新房,可不是想听她说这些的。
「我真的不是啊。」怀香看出他的不信,急了。「我是莫府千金的贴身女侍,我叫怀香小姐坚持要逃婚,任凭我怎么劝她都不听,还要我先代替她,免得让人发现新娘子不见了!我真的不是莫元倩啊。」
噼哩啪啦的交代完前因後果,怀香差点喘不过气来。
见她激动的模样。颜庆玉微微一怔,收起了笑容。
「你不是莫元倩?」她怎么会不是莫元倩?那日在莫府,他在假山後也亲耳听见婢女在找「小姐」啊。
「我真的不是。」怀香眼儿红红,就怕他不信自己的话。「我叫怀香,是元倩小姐幼时带回府里的,我真的不是小姐。」
「等等,你说你叫什么?」颜庆玉俊眉微蹙,想起一事。
「怀香。」眼眶里泪水打转,怀香回答。
「怀香……」记忆力过人的颜庆玉想起了那日在假山後。的确是有个婢女在找「小姐」,但紧跟着来的另一名女子找的却是「香香」。原来,她紧张的是後来出现的那名女子,是他会错意了。
「那天在假山後,你那么紧张。是怕被谁找到?」他试探的问。
「乐雁啊。」怀香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又问起那日的事,但还是乖乖回答。「我手上的糕是从厨房偷出来的呢,要是让乐雁发现了讨回去,我心会好痛的。」她又看了他一眼,语中掺入一点点不满。「谁知道後来没被乐雁发现,糕还是没吃到。」
「我这不是让人备了糕点补偿你吗?」想起那日,笑容重又回到颜庆玉脸上,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方形食盒,再想起那日的情景,她的脸莫名的红了。
「那你相信我不是小姐了?」怀香睁着大眼,心情却有些复杂。
「我说信的话,你是不是能不哭了?」轻轻的将她拉坐到自己面前。他伸手拭去她满腮的泪。「你怎么这样就哭了?」
悦耳的声音像是在低叹,又像带着些许不舍,让怀香心中滋长出甜意,像是方才吃的那口甜糕在心中化开了。
「我爱哭嘛。」她忍不住的朝他撒娇。得到他的信任後,她的心安了些。「你能不能答应我,也别生小姐的气?她只是爱玩。」
「莫元倩吗?我不在意。」颜庆玉轻抚她的颊,话中有话。
「真的不生气?那就好。」松了口气的怀香并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只是欣喜着他不会追究莫元倩逃婚的事。
「香儿,我有事问你。」拉起她的手,颜庆玉自头到尾,放在心上的就只有她,莫元倩如何自然不关他的事。
「香儿?」她微楞,半刻才反应过来是在唤她。「小姐跟千菡都叫我香香呢。」
英俊的脸庞在听见「千菡」这两个字时微沉了下,很快的又恢复笑脸。「那我更要叫你香儿了。」
见她还有意在称谓上与他争论,颜庆玉先一步的开口制止她。
「你先回答我,今天在花轿里的是谁?和我拜堂的又是谁?」先把事情弄清楚,他才能想办法,留住这个代嫁的新娘。
「是我啊。」怀香愣愣的回答。
「那很好。」颜庆玉满意极了。
「好?」为什么她不觉得有哪里好呢?「你好奇怪。」以一个大喜之日新娘却逃婚的男人来说,他怎么还笑得出来「会吗?」颜庆玉知道她在想什么,却只是笑而不答。迳自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之一交给她。「来,我们乾了这杯。」
「乾了?」手中被强塞入酒杯,怀香满面狐疑。「这是准备让新人喝的交杯酒吧。我又不是…」
颜庆玉很快的封住她的唇,将口中的酒哺喂予她。怀香吃惊的瞠眸,却让他牢牢的握住,避无可避的吞下了那微辛的酒,热辣的呛出她的泪。
他伸出舌头舔去她嘴角溢出的酒,轻拍她背的同时,握住她手的大掌举高,将她手上的那杯酒送入了自己口中。
「你……」怀香顺过了气,睁着水气蒙胧的眼瞅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仪式完成了。」颜庆玉只是微微一笑,如此宣布。
仪式?什么仪式啊?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懂他在想什么呢?怀香愣愣的看着他,被他的行为搞得头有些晕。
颜庆玉脸上仍是挂着让人舒服心安的笑容,什么也不对她解释。只是打横的抱起她。往床铺走去。
「等等!」看着越来越接近的大床,怀香紧张的揪住他的前襟,慌忙出声。「你做什么?」
「这是我的新婚洞房夜,你觉得我应该要做什么?」将她放躺在床上。颜庆玉没有猴急的扑上去,只是坐在床沿,大掌温柔的抚着她看来有些惊讶的小脸,强压下自己心中拥抱她的渴望。
这只小粉蝶,肯定还有一大串问题要问。
「可是……我不是小姐啊!」怀香坐起来,下意识的往床的内部缩去。
她当然知道是他的新婚夜。但不是她的啊「可是,和我拜堂的人是你,你就是我的妻。」颜庆玉神色认真,这也是他心中最真的想法。
想想老天也算善待他了。让他阴错阳差的娶到自己真正想娶的女子,他不把握这机会将错就错怎么行呢。「你的妻?」怀香的表情由迷惘转为嫣红,再淡化为苍白与慌乱。「怎么能……这样不行的,我不是……」
「你是。」颜庆玉打断她的话,心情再愉快不过。「而现在,我们该好好的来过我们的洞房。」
「不对,你等等。」怀香躲开他探上的手,猛摇着头。「这样是不对的我们不是夫妻,我不是……就说了是小姐叫我代嫁的。」
她急促的解释,就怕他其实没搞懂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一定是没搞懂吧,不然怎么会……怎么会一直朝她靠近「代嫁,一样是嫁了。」颜庆玉在心中暗叹一口气,没打算强迫自己喜欢的女人。只好用点心思拐人了。「就字面上的意思看来,你是代替莫元倩嫁给我,那自然就是我的妻子了。」
怀香一怔,总觉得这话听上去有哪儿不对劲,可一时间又没办法反驳。
「而且和我拜堂的人是你,天地及众人都是见证人,你还想赖吗?」颜庆玉倾身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躲开。
「那不算数的。」怀香低低的道。「我只是照小姐的说法,暂时……」
「不是暂时。」颜庆玉打断她的话。「我的香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现在走出这间新房。外头的人会怎么想?」
「咦?」怀香一傻。「而如果明早婢女们进来,发现房里没有新娘子。会不会造成大骚动?」颜庆玉又道。
「会。」这的确是。
「再想,如果明儿个没有媳妇奉茶,我那爹娘会不会问起新媳妇上哪了?」颜庆玉看着愣到底的怀香。笑她的天真。「到时你是打算让我怎么说?说正牌千金逃婚了?还是说你坚持你没嫁入?」
怀香沉默了,她怎么会没想到这些呢?他说的没错,她要代的不只是成亲这日而已,如果要成全小姐,她就得尽所能的瞒住逃婚这件事,也就得……继续扮莫元倩。
「可是……都跟你说了我不是啊。」怀香心烦意乱的,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和我拜堂的人是你就够了。」趁着她发愣,颜庆玉一举拉近跟她的距离,两人的脸只相距不到一掌。「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
「开始?」她满脸问号,心却因为他的接近而跳得飞快。他的脸好近,就快要贴上她了,漂亮的黑眸灿亮如星。像是把她整个人吸了进去。
「是的,开始。」长臂一伸,放下了纱帐,将满眼不确定的新娘子困在大床上。「开始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她是谁不要紧,他会以最直接的行动,让她成为他的妻子。
第三章
「洞房?」怀香差点让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可是……」
「没有可是。」颜庆玉脸上仍是挂着温文笑意,不安分的双掌已经贴向她身上,迅速的解去大红嫁衣。满意的看着渐渐展露的玲珑身段。
怀香脑子一片混乱,小手紧握成拳,不知道该不该推开他。情况变得好奇怪,她明明不是小姐啊,为什么他却一点也不在意「等……等一等!」一回神,才发现自己身上只剩下兜儿。她直觉的双手护胸,急忙喊停。
「嗯?」俊目微眯,非常不喜欢动作被打断。
「我们……我们好像不应该这样。」她羞得脸儿红透透,想拉过衣衫遮掩自己的赤裸,却发现衣服全让他抛出帐外了。「我以为我们已经有共识了。」颜庆玉真想叹息,怎么她这么死脑筋。就不能乖乖就范吗?「你想要莫小姐逃婚的事事迹败露吗?」
见她摇头,他又继续道:「既然不想。那我总不能一个人待在这房内吧?你没有听过一个习俗吗?」
「什么习俗?」她傻傻的问。
「就是新婚夜里如果不是一对新人共同度过,将来不是去死就是妻亡。」他面色凝重的恫吓她。「你希望奠元倩出事?」
她大力摇头。「不要。」
「那就是想要我死了?」他露出受伤模样。
「当然不是!」怀香否定得更快。就怕他误会了。「我没有这样想。」
「很好,那今晚,就是我们两个一块儿过了。」拍板定案,颜庆玉决定这问题不再讨论,也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了。
怀秀的确是还有怀疑,但颜庆玉把握她一傻的瞬间,圈住了她的纤腰将她往自己怀中带,俯首便封住了那语不休的柔嫩红唇。
「唔……」怀香瞪大眼,逸出的惊呼救他全数吞人。
灵活的舌勾弄着她的柔嫩,按在她颈後的大掌将她的小脸压向他渴求的唇,汲取她的香甜。
怀香无法抵抗,全身软绵绵的任由他吻个彻底,使不出半点力气,一声娇吟传人她耳中,她过了好半天才意会过来那是她自己发出来的。
她被吻得头晕目眩,完全无法思考,直到他结束这个吻,热烫的唇转向她纤细的颈间,一路滑下她赤裸光滑的雪白肌肤,她脑子还是彻彻底底的混沌,起不了任任何用。
唯一的感觉是身子燃起的燥热,她无助的轻吟,不明白这是为何。
见她迷茫的小脸,颜庆五男性的欲望被最直接的挑起。大掌探进大红肚兜内,攀覆上她的一方柔软,而後微微使劲。「啊……」胸前被人这么握住,怀香只觉得一阵酥麻。身子更加的虚软,几乎是卧在他怀中了。
「敏感的小东西。」颜庆玉眸色一黯。唇畔的笑意更深。
「这样就受不住的话,一会儿该怎办才好?」
耳边传来他似宠溺又似轻叹的低语,怀香不由自主的望向他,被他那奇异的注视惹得小脸通红。迅速的别开视线。「羞了?」见她这反应,颜庆玉故意在她耳畔低语,大掌同时扣住她的腰,将她在自己身上半转了圈,背靠着他坐在他怀中。
「没有。」虽然这样回答,但怀香连耳根子都红了。
「没有的话,就代表我可以继续喽?」原本环在她腰间的双掌不安分的向上爬,不轻不重的揉捏按压她的双峰。让那两团柔软在自己的掌中变形,也成功的引起她的娇吟。
「嗯啊……」她惊觉的想捂住唇,他却早一步的在她耳边邪语。
「别停。我就是爱听你的啼音。」
怀香微眯着眼,脸儿酡红。看着他扯下自己的肚兜,修长的指忽地拧住早已挺立的乳尖——「啊………」再也忍不住的低喊出声,随着他的揉弄,怀香忍不住的曲起双腿,感觉自己的私密之处渐渐变得湿濡。有中奇妙而陌生的感觉由心底浮起,被他碰触的地方仿佛被点了火苗似的高烧,让她羞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着她纯真而无掩饰的动作,颜庆玉微微一笑,右掌顺着她小腹一路向下,来到她双腿闾的私密禁地。
「怎么了,这儿不舒服吗?」大掌钻进她的双腿间,隔着一层薄薄衣料,碰着那无人造访过的甜蜜。
「别……儿不行……」怀香脸儿涨红,娇羞的夹紧双腿,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的异状。
「可以。」他轻啄她红咚咚的脸颊,大掌坚持的分开她的双腿,钻入了她的亵裤之中。长指才刚轻探,就沾上那湿滑的蜜液。
「果然湿了呀?」他低低的笑语,让她更羞了。
「不要……不可以……」怀香再一次的夹紧双腿,却将他的长指也困住了。
「别害差,张开你的腿。」低沉的噪音很是蛊惑人心,低低柔柔的诱哄身前的可人儿,置於她双腿间的修长手指也不安分的转动着,将那份湿意更加的扩张,让她的身子逐渐放松下来。
「啊……」无意识的单音断断续续的逸出,怀香不自觉的、缓慢的张开了双腿,让他得以恣意的在其间作乱。「舒服吗?」长指不断挑弄着她的敏感,灵活的探入那为他而盛开的花办之中,摄取甜蜜的花液。「这么湿、这么热…」
「别说…」他这样邪肆的挑逗,让她完全招架不住,只能无助掩面。「你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他轻吻她,上下齐攻,眼眸彻底的笑开。
你这么热情的回应。狡开心得很,当然要要说。还是……「你不喜欢?」这么问的同时,长指来到那最敏感的花核,使劲的揉捏……「啊……」忍不住的放声高啼,怀香两手无力的垂落身畔,虚软的任由他摆布。
「喜欢吗?」他再问。
怀香红着脸,低低的想把自己埋起来。
「说啊。我在等呢。」颜庆玉不放弃的迫问,手上也没闲着,尽情的任由自己的长指在那已然动情、湿润的花瓣间玩耍,听着她疯狂失控的媚啼声,让他的欲望涨到最高点,但还是坚持要听到她的回答。手指的动作更加的狂野,他泛起一抹邪笑,「舒服吗?」
怀香崩溃了。
「讨厌一一你好讨厌……」身子被他挑逗得无法自己,花径间传来一股陌生的渴望,让她难忍的轻摆着柳腰,又气又羞的仰起头娇嚷。
「说谎。」颜庆玉笑骂。「这么不诚实,我该怎么罚你呢?」
说完这话,灵动的长指像是得到旨意般,沾满丁她甜腻的蜜液,滑人了她紧致的花穴之中。
「呃啊……」怀香微微的颤抖,无力的瘫靠在他胸前,美丽的身子布满薄汗,全是因为他。
「你好小、好紧……」长指在她的花径中抽动,颜庆玉着迷的亲吻着她的肩,长指来来回回的进出,每一次都带出更多的蜜液。也惹得她不断的娇啼,将她撩拨到极致。
「不要……不要了……啊啊……」感觉他刻意的撩拨。早已动情的怀香哪里还能忍耐,终是崩溃的轻泣出来。
「乖娃,你真傻。」颜庆玉笑叹她的天真,无视於她的哭泣。一手不断的搓揉她柔嫩的胸脯,不时拉拈那挺立的乳尖,另一手则不断的轻按那早已肿胀的花核。要求她最直接的释放。
「啊啊……」上下两处遭受夹攻。让怀香彻底的狂乱。她完全无法思考,只能任凭身体本能的反应着,同时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开始在她双腿间汇聚,而后随着他娴熟的逗弄不断的高涨、上升,而後在她最难耐的那一瞬间爆发出来。
那是种无法言喻的欢愉快感。怀香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娇喊出声,身子不由自主的剧烈颤抖起来。
「啊……」
「我真爱看你这模样。」颜庆玉看着高潮过後的绝艳小脸,着迷的低语。
「你真美。这样教我怎么忍得住?」
怀香不明白他的话,只觉得身上一凉,原本被扯开的兜儿与亵裤都已被他除下抛开,而原本被他牢牢环抱的身子则是被平放到床上。
「你……」怀香不解的睁眸,却见他拉开了衣袍,露出精实胸膛。
「啊!」她惊叫。连忙别开目光,惹得颜庆玉一阵低笑。
「没见过男人的身子吗?我是该高兴的。」将衣裤一并除去后,大掌轻而坚定的拍起她的脸,打趣道:「别的男人你不许看,伹自家夫君的可以。」
夫君?怀香还来不及反应;便教眼前的景色所震撼住。
这就是男人的身体吗?她傻傻的直盯着,移不开视线。那充满力道的身体线条。与女子的柔软大不相同。目光往下,而后怔住。
天啊。那是什么「看来,你是很满意所看见的。」本意是想再多逗她一下,但她赤裸的娇躯实在太过诱人。颜庆玉只好打消念头,俯身覆上了她。
「你…」身上传来的重量让怀香回了魂,爆出惊喘。
「我怎么了?」颜庆玉有趣的亲她一口。贪看她羞涩又吃惊的模样。
「为什么……」怀香嚷嚅,心里直觉这是个笨问题,但她是真的不懂啊。「你为什么要压着我?」
颜庆玉轻笑。「你想压着我?那也行,不过这次我们先这佯就好。」口里说着话,大掌再度滑向她的私密处,轻易的便让她忘了这些问题,再次迷茫娇吟。
「乖香儿。」他低低赞美,灼热的欲望取代了手的位置,轻压在她充满蜜液的花化穴口。
轻轻浅浅的刺探,让她娇躯微微颤抖,紧紧的攀住了他的肩,怀香像是隐约明白接着会发生什么事,身为女子的羞怯让她连声音都发抖了。
「你……」
「嗯?」颜庆玉淡应,将自己的坚挺沾染上她那滑腻的蜜液,不断的在她的花办中滑动,看她难耐的皱眉,他轻笑,「想要我吗?」
「啊……」怀香仰首,感觉一股压力撑开自己的小穴,却又很快的撤出,让她更难受。花径中有种想被填满的空虚。但她不懂那代表什么。
「不说?」颜庆玉故意使坏。胯下的利刃一次又一次的顶人,但每一回都不深入,明知道这样会让她更渴望。但他就是想见她全然动情的娇艳模样。
「你真诱人,香儿。」他笑叹。「这么小、这么紧,又湿……」
再一次的进入,又很快的退出。
「不要……」忍不住他这样的逗弄。怀香再次逸出破碎的轻泣。「不要了……求你……」
「求我什么呢?我的香儿。」俊颜上有着得逞的得意笑容,他忍不住细吻身下的可人儿。「想要我吗?」
『要…「可怜兮兮的语调,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又向他索求了什么,只知道只有他,才能除去她身上的痛苦。
「真乖。」看着她脆弱的模样,颜庆玉着迷不已。「你都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美,让人忍不住的想欺负呢!」
怀香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全身都好热,有抹快意在身下爆开,却又掺杂着一抹不适,让她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快乐还是痛苦了。
「我……」迷离大眼瞅着始作俑着,泪眼汪汪的充满祈求之意。
颜庆玉的笑容僵住。原有的优闲全数消失。
「你真是……」被她这样一看,他哪还能把持得住。
将她的双腿分得更开,早已坚挺的欲望缓缓的分开她娇嫩的花穴,那紧致丝滑的通道将他的分身紧紧的包覆住,让他几乎要失控。,「香儿。忍蔷痛……」在那处子薄膜前顿住,颜庆玉棒起她嫣红的脸蛋,低低嘱咐。
「嗯7?」迷迷糊糊的应声。痛?她很怕痛的呢……才这么想着,椎心的撕裂痛楚就由花径中传来。让怀香痛呼出声。
颇庆玉很快的吻住她的小嘴,将她的痛呼全数吞人,一个挺要,完完全全的贯穿了她的身子,抵到她体内最深处。
「唔……」怀香皱眉,浑身紧绷的等着那份痛楚过去。
「乖、忍忍。」薄唇在她脸颊撒下细吻。低低的哄着。
「痛………」他这样的好言好语,诱发出怀香爱撒娇的本性。娇娇嚷痛。
「一会儿就好了。」她痛,他也不好受。深埋在她体内的火热不敢妄动,但她湿滑贤致的包覆又是那样的销魂,让他额头浮现冷污,忍得着实辛苦。
「骗人……」她摇着头,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心怜,却也让人更想欺负她。「嘘,我们试试。」颜庆玉不想这样折磨两人,大掌重又覆上她柔软的浑圆,再度引发她因疼痛而稍褪的热情。『这样如何?「
「嗯啊……」怀香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听着她那撩人的娇岭再度响起,颜庆玉的呼吸也跟着浓重,静止在她体内的坚挺变得更为硕大。
「啊……你………」怀香感觉到这变化,花径也不由自主的紧缩一回,将他的坚挺夹得更紧。
颜庆玉一咬牙,再也忍不住的将坚挺完全的抽出,再一次的撞人她娇嫩的花径之巾。
「啊……」这一撞,让怀香的呻吟再也止不住。
颜庆玉舔吻着她胸前的蓓蕾,一次又一次的进出她美好的花径,享受那紧致的快感。
那陌生而惊人的快感,让怀香整个人都震慑住了,她无助的紧捉着他的臂膀,不断娇呻,再也无法说话。原来,这就是男女之事,她娇媚的啼声,是给颜庆玉最大的鼓舞,他忘情的来回挺腰小断的将自己送人她的体内,再带出更多的蜜液。
很快的,惊人的湿意泛开,甚至沾染上他的大腿,那是她欢愉的最佳证明。
「香儿,我的香儿。」他眸色一阁。直起上半身改为跪在她身前。让她的双腿圈上自己的腰。这姿势,让他能看见她所有的表情。
「啊…」身子被撞得前後摇动,胸前的双乳也跟着上下晃动,形成眩目的乳波,像是在邀请人一把掌握。
颜庆玉照办了。眼里是她娇弱可人的甜美模样,耳边是她娇柔媚惑的吟哦声,让他迷得神魂颠倒。
「你真美。」大掌用力揉捏着其中的柔嫩,身下的动作也没缓下,进出的速度越来越快,撞击力越来越猛。
怀香只觉得一波又一波的快感袭来,让她晕眩不已,花径传来一阵阵的紧缩感,并且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撞击摩擦後。高温而紧绷,让她几乎要承受不了。
知道她即将要到达欲望巅峰。颜庆玉更是疯狂的动作。不再自制的将欲望一回又一回的送入她体内。
「啊一一」一阵惊天快感随着他的动作在她体内爆发,在她的四肢百骸间流窜,让她只能颤抖着身子激狂呼喊,花径不停的痉挛收缩。将他的火热紧紧的包覆。
那阵美好的紧缩,让颜庆玉俊颜紧绷,一阵猛烈的抽送后,爆出一声低吼,一阵热流跟着激射而出在她花穴最深处栖息。
同叫,怀香逸出尖叫,而後昏迷在那阵阵快感之中。火红喜烛仍燃着。房里的新人,过了个名副其实的新婚洞房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怀香在第一时间,甚至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她坐起来四处张望,皆是陌生摆设,她怎么会在这「醒了?」
低沉的声音近得不可思议,怀香俏脸「轰」的一声涨红的同时,也想起了一切,尤其是昨夜的火热缠绵。小心翼翼的拉高锦被遮掩自己的赤裸,怀香一时间缺乏转头的勇气。
虽然她脑中可以清晰的浮现他那总带着笑意的淡色薄唇,以及洞悉人心的墨黑眼眸,可是她现在真的很害怕看到他!
她明明就不是小姐,为什么昨夜还…他还这样对她,而自己也居然没有拒绝,就这样任由他去。
「怎么了?」晨醒的声音带点佣懒,强健的手臂揽住她的腰,将她拉回自己怀中,两副身躯紧贴着。
怀中的娇躯僵硬无比。让他忍不住笑了出来,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都是夫妻了,还羞啊?」气息亲昵的拂过她後颈。他刻意的将她抱得更紧,中间再无任何缝隙。「我……」原本娇甜的嗓音因昨夜的吟叫而显得有些沙哑,让她自己吓了一跳。
「嗯?」颜庆玉乾脆将她转个身,让她面对自己。「怎么了?」
毫无心理准备的对上他的笑,怀香飞快的低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的香儿,我是很爱着你这羞样,不过门外的人恐怕等很久了。」颜庆玉的声音里满是惋惜,轻抚过她光滑背脊的大掌则诉说着他的真实希望。
两个人未着寸缕,刚又把她搂得那么紧,他的欲望早就蠢动不已了,只是看看天色,恐怕再不出现,门外的那些人就要急疯了。
而且他的小新娘脸皮那么薄,肯定受不住下人暧昧的目光,还是算了。
「门外?」怀香一怔,聪明才智突然全数回到她身上。「糟了,现在什么时辰了?我睡太晚了……」
见她像只兔子似的跳起,颜庆玉连忙拉住她,不忘以锦被包住她诱人的身形。
「别急,还早。」他安慰道。
「可是,不是该去向老爷、夫人奉茶?」话声一顿。小脑袋一垂。「可是我不是小姐……」问题又回来了。
「你该改口唤爹、娘。」颜庆玉让她在床上待好,迳自下床更衣。
「我?」怀香瞪大眼,爹娘?可她不是小姐耶。「我怎么可以!」
「当然可以。」颜庆玉给她责备的一眼。「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难不成想反悔?」
就算想也来不及了吧,床上的血渍是最好的证明。
「小姐才是你的妻子。」怀香想也不想的回答。招来他的冷厉目光。
奇怪,他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吗?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眼神「香儿。」虽然很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但万一在他想出解决办法前,这天真的丫头就露出马脚,事情肯定很棘手。所以他撩着性子,决定好好的教导她一番。「我们昨天就说过了,你不想莫元倩逃婚的事被知道。我也不想当弃夫,所以从现在起,你就是别人眼中的『奠元倩』,懂吗?」
「别人眼中?」怀香很快的捉住这几个字。别人,是指下包括他吗「对,别人眼中。」颜庆玉又恢复了平日的温和面貌,笑着点点她的俏鼻。「在我面前,你就只是我的妻子,我的香儿,这么简单。」
这份简单,让怀香也露出了笑容。不知为何,听他这么说,就让她好快乐,有种被认定的感觉。
就这样,她代替了莫元倩,成为相爷夫人。
第四章
当个千金小姐难吗?对於怀香来说,是否定的。
因为从有记忆开始。她就是奠府「台面下」的小姐。因为莫元倩好动爱热闹,比起一些闺女该学的女红诗书,武功对她的吸引力大多了,所以每每老爷请了老师到府上。最後都是由她出面扮小姐,乖乖的在房里上课,而正牌小姐莫元倩则是趁机偷溜。去缠着府里的护卫听江湖轶事,甚至去拜托少爷的师父学武。
这样说来。其实她从小就在假扮莫元倩。所以现在这状况对她来说其实一点也不困难。
所以当她随着颜庆玉出现在前厅,向长辈们请安奉茶,认识颜府的其他成员时,没有任何人怀疑她的身份,大家都以为她就是「莫元倩」。
生性不擅说谎的她,每次听见有人唤她『元倩。』,总是忍不住的心虚,幸好有颜庆玉在一旁以目光支持她,才让她定下一颗心。也许是因为颜庆玉知晓她的真实身份,或者是因为他是整个颜府里她第一个认得的人,只要有颜庆玉陪着她,她的胆子就大了一些,也比较能镇定的跟人交谈,不会老想着会被拆穿。
她就像只刚孵化的雏鸟,依赖着初睁眼见到的他。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几日,但怀香今儿个醒来,却发现找不到他的人了。
她害怕的想问他的去处,却又不知道能问准,而且也怕自己多问了反而会露出什么破绽,因此她只能焦急的等待他的出现。
从早上等到下午,颜庆玉却仍然没出现。
怀香独自走到隐玉楼後方的小池旁,内心的不安随着没见到他而不断扩大,同时又浮现丁独自一人的伤悲。隐忍住真实情绪,她淡淡的摒退服侍她的贴身女婢,一是不习惯有人待在一旁,另外是现在的心情,她很怕自己会失控的放声大哭,让婢女看见了,万一传丁出去那可就麻烦了。
待旁人离开後,她坐到池边,双眼出神的盯着水面,心里却忍不住思念起以往的生活。
不知道小姐现在好吗?两人从小就形影不离的,从来没有分开过,让她真不习惯。而且小姐她那说风就是雨的个性。想到什么就定要去做,不知道是不是又惹麻烦上身了。真教她难以放心。
下意识的伸手拨弄池水,却教那股子沁寒给冻了手。她一怔,这才想到自己现下是在偏北的京城。不是四季如春的锦绣城。
一时间,陌生的环境加上孤身一人的寂寞,让怀香红了眼眶,她费劲的忍住,不希望掉泪,可是一一她好想小姐……好想千菡……好想乐雁,好想奠府的大家。
她自幼的记忆就停留在莫府,从没有离开过,就算是出了府,也总是和小姐在一块儿,从没有像现在一样,独自一个人,被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还要扮演另一个身份,怕极了让人知道她是假扮的「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温和关切的声音由她身後传出,她怔怔的回头,就看见一身暗紫衣袍的颜庆玉正含笑看着她。「你的婢女呢?怎么没陪——」话声一顿,笑容倏地消失,颜庆玉静静的看丁她半晌後,高大的身子在她面前蹲下,温柔的朝她探出手。「怎么了?为什么哭了?」拭去她那不断掉落的泪珠,温润如玉的嗓音比平日更加的轻柔,像是怕吓着她似的。
「我……」怀香才说了一个字,就停了口,急坏身前的人。
「别哭了,跟我说,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大掌将她搂进自己怀中,那小心翼翼的姿态像是在保护自己最珍贵的宝贝。
怀香自然的偎进他怀巾,小手揪着他的衣袍,委屈的抬头凝望他满布关怀的傻颜小嘴一扁,眼泪掉得更凶了。
向来冷静自持、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的男人,变脸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先别哭了。」自幼便被喻为神童,一直以来都不受任何问题困扰的颜庆玉,生平第一次尝到不知所措的心急。
他也不过出去半日,为什么回来她就成了泪人儿?而且看她的眼神似是在埋怨他,可是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对不起她了啊「你……」向来甜美的嗓音哭得略微嘶哑,她指控的抬起眼,委届得不得了。「你到哪里去了?我都找不到你……」
俊目露出了然。原来是这么回事。
「皇上一早急召我入宫议事,我见你还在睡,便没吵你。」
他松了一口气,看着她渐渐止住哭势。「你有事找我?」
怀香摇头,身子下意识的更往他怀里钻,小手将他的衣袍揽得死紧。
「找不到你。我一个人很怕嘛!」说着说着,眼泪再次掉了出来。「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而且大家都以为我是小姐。我好怕被发现我不是,你不在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哭花的小脸、紧捉着他不肯放开的手,像是极怕他走人似的。而她浑身散发出「没有你不行」的气息,让颜庆玉的男人心态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一直以为自己早已厌倦众人对他的信赖、总以为他无所不能的向他求助,但面对她的全心依赖时,他却没有半点厌烦,反而觉得既心疼又心怜,想要好好的安慰她,并且向她许下承诺。
这让他意外。却不排斥。
「别哭了。」他乾脆一把抱起她,俊脸亲昵的磨蹭她哭得通红的面颊。「我这不就回来了?没事的。」
「可是……」她抽抽噎噎噎的,像个迷路的小女孩。「我一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回家,我想小姐……」
「乖。」他亲亲她,温言安抚。「我答应会尽量陪着你好吗?
可是你要答应我,如果我不在,你会乖乖的待在府里。还有,你已经嫁给我了。所以这儿就是你的家了。「他的声音虽然温和,却带着不容违抗的霸道。」别再说什么想回家的话。「
怀香一怔,眼泪倒是停了。
「可是,我们又不是真的……」在他的注目下,怀香的声音很配合的消失,没再继续说出他不爱听的话。
颜庆玉收回略微凌厉的视线,改换上无奈的表情。怎么她还是搞不懂呢?她都已经夜夜躺在他怀里了,还有什么真的假的。
「香儿。」他低唤,决定好好的再跟她说一次。「不管你是莫元倩还是怀香,我娶的人就是你,懂了吗?」
怀香看着他认真而严肃的模样,楞愣的点了点头,而後才惊觉他话里的意思。
是吗?是这样吗?他一点也不介意她不是奠元倩吗「可是……」她只是个婢女耶。
「没什么可是。」他顺应心意的吻上那红艳小嘴,洞悉她心事的打断她的话,不想让她多烦恼。「至於莫元倩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怀香静静的看着他,品味着他话巾的涵义,身子轻飘飘的,感觉自己好像在作梦一样。
那这样……她就是他的妻子,不是代嫁的,也不是假冒的,是真的妻子「做什么这样看我?」颜庆玉莞尔的看着她专注的模样,很高兴她终於不哭了。「有话问我?」
「没有。」她摇摇头,试着朝他一笑。「只是觉得,你对我真好。」这么体贴温柔,又不嫌弃她。
「傻丫头,不对你好要对谁好呢。」颜庆玉着迷的看着她甜美可人的笑靥。忍不住将她搂得更紧。「现在。我们回房吧。」
新婚期间,他们的确不该在外面吹冷风。
被他打横抱起的怀香惊呼一声後,咯咯的笑了。
不过等回到房内,她就笑不出来了。
红帐下,才热闹呢。
接下来的日子,颜庆玉即使心里想留在府里陪新婚妻子,也无法放下满肩的政事,只得一太早便赶赴宫中。皇朝的国庆大典即将到来,今年正逢圣上在位三十年,更是隆重,整个朝中无不打起万分精神准备。
颇庆玉身为宰相,有督审之责,更不用提今年负责整个大典统筹的七皇子范中宇正是他的好友,想躲都躲不开。
「看你一脸春风得意,想必这婚结得很满意。」七皇子范中宇斜瞄对座的男子一眼,话中有着明显的嘲弄。「想当初不知道是谁,还满心不快的一肚子牢骚,只差没去求我父皇下令退婚。」
颜庆玉仍是招牌温笑,没有答话。
当初父母作主订下这门亲事。他的确是相当反对。也曾动念由皇上那头下手,让父母知难而退。只是没想到皇上早一步先开口向他提出,面对娶公主与莫府千金的选择,他想也不想的选了后者。公主……想起皇上宠爱的那几名公主:那娇横性子实在令他无法忍受。
这时候就不得不拿他的爱妻出来比较了。怀香虽然稍嫌天真胆小又动不动就掉泪,可是那娇娇弱弱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疼又怜惜,只想将她好好的纳入怀中,好好保护她。
这项特质。是哪一个公主都没有的。
「喂,回魂了!」范中宇翻了个白眼,意外好友居然会在谈事情时出神。「你那位新婚妻子究竟是何方高人啊,居然能让你露出这种裹情。」柔情似水的,看得他整个人疙瘩都起来了。
「怎么说?」颜庆玉悠然回神,镇定的看向他,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我又有什么表情了?我不是一向就这模样。」
「少来了,我又不是不了解你,你这个面具人。」范中宇轻嗤。「你确实一向就是这副温和敦厚的好人面貌。可你我都知道,这不过是个假象,用来降低旁人防心,掩藏你真实想法用的。」
颜庆玉如果真如外表温和无害的话,如何在朝堂中立足,更不用说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温和脾气好不过是他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实际上他冷心淡情,习惯隐藏自身的情绪,让人捉摸不出他的真实想法,同时维持着最完美的理智与冷静,处理一切事务。
「我俩深交多年。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看待我的,真枉费我对你的一片真心。」颜庆玉噙着笑,半真半假的埋怨。
「真心?」范中宇的反应是极度不屑,一点也没忘了初见这位状元郎时,他的态度有多冷淡疏离,表面上是敬重他这位皇子,事实上根本就不把他当回事。「你以为我傻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颜庆玉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莞尔一笑。
「都十年前的事了,你还这般在意,这等心胸将来怎么成大事?」
范中宇一抿唇,算了。但对於他那位夫人的兴趣,却依然浓厚。
「好吧,我们的旧帐不提,你总可以说你那位相爷夫人吧?到底是怎样的女子,居然能让你光想到人就笑得那样温柔心喜?」相交近十年,范中宇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轻易的在人前显露最真实的情绪,方才他脸上流露的温柔神色,连他肴了都忍不住要着迷。
颜庆五已经够俊美了,再加上那表情,实在令人难以抵抗。
「你别管。」颜庆玉将视线投回桌上的奏章,没一会儿却又教宫女送上的茶点引去了注意力。
见他又莫名的发怔,范中宇开始有些担心了。从不犯错的相爷今天频频失常。那他的事情谁来帮忙处理啊「庆玉,你什么时候对这类点心起了兴致的?」范中宇无奈的开口,只希望能早点找出好友突然又反常的原因。
「殿下。」颜庆玉忽地抬头,表情万分诚恳客气。
「你干嘛?」范中宇差点被茶水呛到。他现在又怎么了「你那是什么表情?你有事情就快说,不要这样吓人」
「我只是想请殿下帮忙一件小事。」颜庆玉还是笑,只是眼里已露出「不帮就是找死」的讯息。「小事?你确定?」范中宇忍不住咕哝。看他这副怪里怪气的模样,真的是「小事」才怪。「有事就说,别假着一副客气有礼的模样,让人很不舒服。」而且心头发毛「别紧张,肯定是小事。」他都这么说,颜庆玉自然也不跟他客气。「我只是想借殿下的名字。请御膳房准备几样东西。」
范中宇一怔,很快的恢复。
「你饿了啊!怎么不早说……」还搞这套,害他以为又要被陷害了。他转身就要吩咐下去,却让颇庆玉阻止。
「不是。」他摇摇头,一脸无奈的看着向来性急的好友。
不是我,也不是饿了。「
「那到底是怎样?」范中宇很挫败。怎么颜庆玉今天这么奇怪?他是成亲又不是撞邪,为什么前後差那么多颜庆玉才想朝他翻白眼,只可惜有求於人,只好算了。
「麻烦你要御膳房准备几样甜食点心,我要带回府去。」怀香爱吃甜点,宫里的点心她肯定没尝过。
「什么?」范中宇一拍桌狠瞪他。「甜食?带回府?」现在是怎样,把皇宫当成客栈了啊「殿下,这点小事应该不难吧。」颜庆玉微挑眉,语带威胁。
「不难,当然不难。」范中宇咬牙,谁教自己现在有求於他。
能拒绝吗「小顺子,你听见相爷说的了。」大手一挥,身后候着的随侍连忙下去通知。「这样行了吧?」他转回面前的上匪。「我们能继续讨论了吗?」
「多谢殿下。」颜庆玉露齿一笑,很配合的回到庆典的议题上,不忘提醒,「我得早点回去,你跟御膳房都得快些。」
「颜庆玉!」范中字真想翻桌。
看着即将发怒的七皇子,颜庆玉仍是一派自在,再度露山了那柔得如水的温和笑容。
「我的爱妻找不到我,会哭的。」
不管范中宇有多惊讶还是多惊吓,颜庆玉依然得到了他想要的。不出一个时辰,他便带着由宫里出品的食盒,大摇大摆的告退,回到府里。
「青青,少夫人呢?」一回到隐玉楼,他只看到怀香的随身婢女在房里忙着,温和笑容敛去。「不是要你跟着她?」
「少夫人不让奴婢跟着。」育青委屈的低头。「少夫人说屋子里闷,自己到后头池边去了。」
「这丫头……」颜庆玉摇头,接过随从手上的食盒。「你们都先下去吧,把少夫人的披风拿来给我。」
拿着披风食盒。他才穿过回廊,便见着怀香又坐在池边,不知道想着什么。
「一个人坐在这,还穿得这么单薄,你是想着凉吗?」轻轻的将披风搅上她。将娇小的她包个密密实实。「你回来啦。」原本沉默的小人儿在见着他後,黑眸迸出绝美的光彩。娇笑着投入他的怀中,贪恋的腻着他。
「你啊。」她的热情反应取悦了他,连带的让他也有好心情。
楼着她的身子,颜庆玉轻松的单手抱着她走向一旁的小亭,将她安置好後,不忘放下四周的布廉,就怕冷着了她。
「怎么了?」偏她还不慌,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了?我刚不就说了吗?」这小妮子,怎么老是分神。
「现在虽然是夏末秋初,可是京城气候不比四季如春的锦绣城,你出房记得多加件衣服,免得冷到了。」
「嗯,的确是有点冷。」怀香缩缩肩膀,将披风拉得更紧,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锦绣城了。
看着她的动作,颜庆玉长臂一伸。又将她搂回自己怀中,以体温暖和她的身子。
「京城虽然没有北方酷寒,但也比地势偏南的锦绣城冷多了,你若不多注意,很容易受寒的。」颜庆玉想到,该帮她准备过冬的厚重衣物了。
怀香在他怀里抬起小脸,好奇的问,「我听千菡说,京城冬天会下雪,是真的吗?」
乍听到那个名字,颜庆玉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随即以一贯旧的笑容掩去。
「当然是真的。现在的气温还算暖和。等到秋末冬初,我真怕你会受不住。」话语虽是带笑。不过颜庆玉也真的开始担忧了。自小生长在南方,这第一个下雪的冬天,她肯定很难熬。「不会,我很想看雪呢!」怀香倒是一脸兴奋,完全不但心。「以前都只有听人家说,我一直很想亲眼看一次。」
「你会有机会的。」颜庆玉笑看着她的一脸向往。「只怕到时候你会希望别再见到了。」
「会吗?」怀香拽住他的脖子,注意到小桌上的食盘。「那是什么?」她不提。他倒差点忘了。
「我从宫里带了东西回来给你。。他神秘的朝她一眨眼,将她放到长椅上,拿过食盒置在她腿上。」打开吧。「 .」宫里?「她瞠目,对眼前的东西多了一份敬畏之心。」宫里的东西可以这样随便拿回来吗?「
应该是不行吧。怀香的手停在半空中,不太敢打开盒子。
「是不行,可是别担心,这是七皇子赏的,不是我自己主意拿的。」神情未改,颜庆玉说得云淡风清,完全的颠倒是非。
若是范中宇在场,肯定会大喊冤枉:明明就是他的主意!
「这样吗?」怀香完全没想要怀疑他的话,注意力又转回那精致的食盒上,好奇心被挑起。「是什么啊?」
「御膳房做的糕点玩意儿,我想你应该会想试试。」见她不动,颜庆玉乾脆直接替她打开。
「哇。」乍见盒内精致的糕点,怀香阻中发出璀璨光芒。
宫里的点心耶,她听说每样都是皇朝各地最着名、最美味的,没想到她居然有机会能吃到。
「谢谢。」抬头朝他一笑,对於这份「大礼」的喜爱程度不需要多说,光从她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了。
「快吃吧。」看着她高兴的模样,颜庆玉也浮现笑意,奇妙的体认到,自己的心情居然会随着一个女人的情绪而起伏。这是以往从来不曾发生过的。
他本性原就偏冷,在朝为官的这十年更是让他将自身的一切藏得更深,却没想到会在这个只见过一面的新婚妻子面前,卸下所有防备。
想起今日七皇子的惊愕。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觉得震撼?
目光再次投向身边一脸满足的妻子,他勾了勾唇。
其实这样的感觉,并不差呀。
「你也吃,真的很好吃。」察觉他的目光,怀香不明白他的心思。只教嘴里的美妙滋味给勾去了魂。「真的好好吃喔。」
「真的吗?」颜庆玉看着她陶醉的红了双颊半眯着双眼。俊脸当即凑了过去。「来,我尝尝。」
怀香殷勤的将手上的糕点朝他送去,但他却拉下她的手,唇舌直接落在她嘴边,卷去些许甜意。
「的确很美味。」他咋舌,相当满意。
好看的脸庞就在她面前,怀香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更不用说他方才的举动…「怎么不吃了?」颜庆玉挑眉,看她发着愣。
「我……」怀香红着脸,难为情的低下头继续进食,不敢看他。但在发现他没有其他动作後,又疑问的抬头。「你不吃吗?」
颜庆玉展颜一笑,笑得她脸更红了。俯身靠近她耳边,他轻声说道:「你吃你的糕。我吃我的点心。」
「你的点心?」怀香疑惑的重复。亭里没其他东西啊才想问个清楚。人已被他搂回怀里,好听的声音带着诱人的磁性。在她耳边响起。
「我的点心,就是你。」
第五章
一早怀香就接到婢女的通知,说是老夫人有事找她。
抱着忐忑的心情,她不安的穿过几重门廊,来到侧厅。
「娘,您有事找我?」恭敬的请安後,怀香询问。
「元倩。」颜夫人一见到媳妇就先露出笑容。「来,这边坐。」
「好的。」怀香乖乖入座,这才发现在场的还有曾见过一面的姚心玲,她记得她是颜家的表亲,自幼就与颜家相当亲近,这次参加完婚礼後便住了下来。她示好的颔首微笑,对方却似乎没看见的偏过头。她心中疑惑,却不好表露出来。
「元倩,这个你看看。」
颜夫人递给怀香一本厚厚的册子,她慢了好一会才想起「元倩」是自己,连忙接过。一翻开,只见密密麻麻的记载了一项又一项的物品名称。
「这是?」一路看下去。对於其中的包罗万象,怀香只有「惊讶」二字。「你跟玉儿的婚事,不少人送了贺礼来,这是清册。」颜夫人解释。「因为数目太多,库房这几日才整理好。」
「这也太多了吧。」怀香眨了眨眼,掂了掂手里的册子,分量惊人。
「老爷和玉儿都是朝官,送礼之人自然是多了些,但为免旁人说话,已经退回不少了。」颜夫人神色平常,像是早见惯了。「所以娘想问你,这些礼你打算如何处理?」
「我?」怀香瞪大眼。
「是啊。不只这些,皇上也御赐了一批珍宝。」颜夫人朝总管点点头,不多寸便端出一件又一件的御赐贺礼。
「这些,你就先收到你那儿吧。」颜夫人看了看她身上,不免关切。「你瞧瞧你身上,连件像样的首饰也没有,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咱们颜府苛待你呢。」
说起这事,颜夫人就觉得奇怪。先不说颜府在当朝的势力地位,她这媳妇出身富甲天下的莫府,受宠的程度看那大批的陪嫁珍品便可见出,可怎么莫元倩本身却是如此「朴素」?全身上下最称她身份的,大概就只有那身衣裳了,但莫家本就以丝织品为主业,这样想来,她那身衣料倒也只能算普通。
「不是这样的。」怀香一听慌了,连忙解释。「是我不习惯佩戴首饰,所以才疏忽了。以後我会记得的。」
「你别慌,我只是问问而已。」见她那心急的模样,颜夫人笑了笑。「在自家倒也无妨,若是随玉儿出门,就得打扮打扮了,知道吗?」
「知道了。」怀香点点头。
「这清册你看看,想要哪样就教总管拿来给你,其余的想怎么处置都成。」见她乖巧模样,颜夫人不免多了份喜爱。
「不用了。」怀香连忙摇头,合上册子。「娘,我初来乍到的什么都不懂,还是交由您主意吧。」
「是吗?」颜夫人见她一脸惶恐,像是册子里登录的不是旁人羡煞的礼品,而是什么会吃人的妖怪,忍不住笑了。「你这样子,仿佛这些东西会咬你似的。知不知道里面有不少东西,很多人一辈子也没办法得到呢。」
「媳妇知道。就是因为太贵重了。才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啊。」怀香很自然的上前,将册子交还给颜夫人,语气撒娇。「娘就帮我这个忙吧,帮我看看这些礼该怎么收怎么回,送礼人我大多不认识,也好跟您请教一番。」
甜甜的笑容、娇柔的口气,让颜夫人笑咪咪的。想也没想的点头答允。「也好,趁着这机会让你多认识些人,以後见着了心里也有个底。」
「谢谢娘。」怀香开心的凑到她身边,放下了心头大石。她这番亲近让膝下无女的颜夫人更觉贴心,面容更和善了。
「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好客气的呢。」怀香笑得更甜了。除去紧张後,她那不怕生的性子终於回来,开始主动跟颜夫人聊起天。很快的便博得颜夫人的好感。
「舅母,你们慢慢说,我先回房了。」一直没出声的姚心玲见两人有说有笑的,压根忘了她的存在,心里极不悦,却不能表现出来。
「好。」颜夫人随意应了声,注意力全放在怀香身上。
怀香抬头想留这位表妹一块儿聊天,却对上她愤怒的目光,让她一怔。
她做错什么事了吗?姚心玲一转身就出了偏厅。连声招呼都没跟怀香打。完全当她不存在。
「娘,表妹是不是生气了?」怀香不明所以,担忧的看向颜夫人。「我哪儿做错了吗?」
「什么?」颜夫人微愣,安抚的拍拍她。「没事、没事,心玲大慨是身子不舒服,你别想太多了。」
「那就好。」虽然不觉得这件事是自己多想,但怀香还是乖巧点头,配合的聆听颜夫人解说送礼人的身份背景、与颜府的亲疏关系,偶尔提出问题或应和几句。
只是自小人缘便极佳的她还是忍不住想到那位表妹的态度,那很明显仇视的模样到底是为什么?也许她该找个机会去跟她聊聊,看能不能问问她是哪儿不对劲。
「元倩。」颜夫人轻唤,却得不到回应。微皱眉的再次开口,「元倩?」
「是!」怀香後知後觉的意会过来那是在叫自己,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她又忘了自己现在是「莫元倩」了。
「娘,怎么了?」她挤出笑容,只希望颜夫人不觉得她怪。
谁教她刚才没应声也就罢了,居然还东张西望的在帮着找「莫元倩」。
「没什么。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设回答,是不是累了?」颜夫人关心的问。「这清册上的人是多了些,一天也说不完的,你也别急,如果累了就先回房休息吧。」
怀香想想,回房也好。要不她真怕自己和颜夫人聊得太得高兴,一时忘了身份自己承认她不是莫元倩。「好的。娘。那我就先回房了。」她起身告退。直到回到隐玉楼,都还是对姚心玲那眼神难以释怀。
她到底做了什么「气死我了!」伴随着怒气腾腾娇斥的,是清脆的碎裂声。
「小姐,您别这样。」姚心玲的贴身婢女连忙上前。阻止小姐的大肆破坏。「这儿可不是咱们府上,让别人听见了,可有得说闲话的。」
「别人说闲话?管得着我吗!」姚心玲怒视她一眼,一把挥开後,又继续拿起另一只杯子砸下。
「小姐!」小屏抢救不及,只能看着上好瓷杯再度成为碎片。「小姐,你别生气了。」
小屏心里明白,自家小姐向来对表少爷有意,勤跑颜府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与他亲上加亲,谁知突然冒出一个南方千金,硬生生将相爷夫人的位子给抢了,她自然不是滋味。
可就算吞不下这口气又能如何呢?表少爷与莫家小姐的婚事举国皆知。就算不少姑娘家都为此伤心。但也改变不了事实啊。
可小姐就偏看不开,就连亲跟见到两人拜堂洞房了,还是硬要留在颜府作客,不打算死心。「不生气?我怎么能不气!」气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姚心玲满心的怨苦。「你刚刚有没有看到那些御赐的贺礼?每一样都是无价之宝,更不用说那天来观礼道贺的人送了多少礼!那原本都该是我的!」
小屏轻拍着她的背,就怕她气岔了。「小姐,你就别这样为难自己了。木已成舟,你生气又能够改变什么呢?」
「是莫元倩为难我!」提到这人,姚心玲忍不住的又激动起来。「她凭什么抢走表哥,凭什么拥有这一切?你也看到了,那个莫元倩长得平凡至极,是哪一点比得上我。哪里配得上表哥!要不是有莫府绐她撑腰,她能嫁给表哥吗?」
「是有点奇怪。」相较於姚心玲几近歇斯底里的咆哮。小屏突然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太对劲。「其实暗地里。不少人都在说。」
「什么?」姚心玲一阵呆愣,突然觉得自己的婢女神神秘秘的,说的话让人完全摸不着头绪。「你说什么?」
「小姐,我只是说说闲话,您听听就好,可别太认真喔。」小屏看了她一眼,不忘先提醒。就怕这事让小姐知晓了又徒生事端。
「你到底在说什么!」姚心玲真想捏她一把。她都快气死了,她还在搞什么神秘「你快说清楚,是什么奇怪?莫元倩吗?」要不是觉得这件事有关那个莫元倩,她只怕早把小屏轰出去了。「是啊,是跟莫小姐有关。」小屏缩了缩脖子,忍不住退了一步,就怕小姐真的发狂。「不少人私下都在说,传言夸大不实。」
「什么传言?」姚心玲逼近一步,气她吞吞吐吐的不一次说完。「你给我一次说完,又不是在说书,还得先卖关于!」
「是。」小屏一惊,连忙说清楚。「因为传闻莫家小姐又娇又媚人又美,可是亲眼见到後却是…所以大家才在说,传闻真的将莫小姐捧得太高了,要不就是误传。」
其实莫元倩并不丑,那清秀甜美的模样也很讨人喜欢,只是在大家过度的期待下,看到真正的莫小姐居然是这样的「貌不惊人」,忍不住有些失望。
「可是那天我有看到莫少爷,长得真的是……不得了的俊美。也是因为这样,大家才觉得更奇怪,两兄妹明明就是同父母所生,怎么兄长一如传闻中的俊美无俦。妹妹却是样貌儿完全不同。」小屏回想到那天见到的莫家少爷,脸都忍不住的红了。
真的是比女人还漂亮呢「哼。想必是莫府心虚,知道自家女儿配不上表哥,才故意这样散播谣言,这分明是骗婚!」姚心玲咬牙,对莫元倩更加的不屑了。
「可是先前有个送货大哥,说他家乡正在锦绣城,关于莫家小姐的传闻,他敢以项上人头做保证,绝对是真的!」小屏说着她在下人间听见的传言。「他还说莫家小姐天生就爱惹麻烦,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从小就带着她的随身女侍四处闯祸,大胆得让人头疼。」
「怎么差那么多?」姚心玲忍不住皱眉,总觉得这些形容很难跟方才见到的那个「莫元倩」连在一块儿。「我没见到她有什么随身女侍啊。」
「对啊,听说陪嫁过来的婢女全都是京城莫府那儿新买的,没一个是从锦绣城跟来的,大家对这件事都议论纷纷呢。」小屏压低声音,就怕让人给听见了。「表少爷什么也没说。只是要总管安排人过去隐玉楼服侍少夫人,可是总管安排过去的青青说少夫人老是不让她跟,像是有心事似的!」
「笑死人了,堂堂一个大小姐出嫁居然连个贴身丫头也没有,她莫府不是家大业大吗?」姚心玲眼一转,「还是说,她是假的?」左思右想。似乎大有可能喔!姚心玲整个精神兴致全来了。如果这个莫元倩真的是冒牌货,那这桩婚事不就不算数了吗「小姐,我可没这样说啊!」小屏急忙撇清。就知道跟小姐说了定会小事,只希望小姐别太冲动。「这只是下人们闲磕牙,没有任何证据的你听听就算了,别太认真了。」
「没有证据?那就去找出来啊。」姚心玲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仿佛已经捉到了莫元倩的小辫子,可以将她的表哥抢回来了「小姐,你要我怎么找啊?」小屏心里不住叫苦,早知道就别说了。『
「我不管,反正你去想办法。」姚心玲任性的决定,不给反驳机会的转身。
「记住,要快!」小屏看着自家小姐的背影,忍不住一抖。她完蛋了。
「听说今儿个娘找你?」
「是啊。」怀香替颜庆玉脱下朝服。这类工作她已经越做越得心应手,不再像初开始时,连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摆。
「没什么事吧?」颜庆玉的声音里有抹关心,很清楚她心里的畏惧,所以自成亲以来便很少带着她出现在家聚场合中,也尽可能的早回府里陪她,只是皇朝庆典将近,该处理的事情多了,难免比较无法顾及她。
「没什么,只是贺礼的清册点齐了,娘拿给我看。」怀香露出笑容,知道他的顾忌,心里暖暖的直泛甜味。「她对我很好,今天还跟我解说了不少送礼人跟咱们家的关系,提醒我哪些该特别注意。」
「那些你别烦心,我来处理就好。」颜庆玉将她抱入怀中,享受她全心全意的依赖。「要不,怕也累垮了你。」
颜府世居京城,原本也是商家。历代出了几位官员,到他这代算是达到顶峰。这么百年传承累积下来的人脉关系,错纵复杂得让人不耐。
「不会的,而且……」怀香仰起头看他小脸修地微红,声音轻若蚊鸣。
「我已经嫁给你,是你的妻子了,本来就该担起应负的责任为你分忧解劳。我想帮你…我…」
在他的温柔凝视下,怀香结结巴巴的无法完整表达心中所想。虽然才成亲一阵子,但看他每日早出晚归,再加上青青对她说了不少事情,她才清楚明白自己的枕边人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颜庆玉不仅是颜家之光,更是皇朝重要的栋梁。许多事都需要他。
他都这么忙碌了,她却还帮他找了个大麻烦……心知肚明他为了保护她费了一番苦心。她真的觉得很过意不去。
「对不起。」最後,她只能道歉。
「为什么?」颜庆玉平静的问,大掌轻扫着她软嫩的脸颊,极度喜爱那滑腻的触感。
「我只会给你添麻烦。」她忍不住哭丧着一张脸,难过的低下头。「什么都帮不上,只会万事依赖你。让你为我烦心。」
「香儿。」颜庆玉打断她的自怨,轻柔却坚定的顶高不开心的小脸。「我喜欢你赖着我,你也只能赖着我。」
其实这一点。颜庆玉自己也很讶异,但平静的接受後,心里浮现的却是喜悦的满足。
他第一次发现,被全心信仰依赖的快乐。当怀香散发出「没有你不行」的目光时,他心甘情愿的被她依赖。愿意为她成为万能的丈夫,保护她、照顾她,完成她所有的愿望。
「真的?」怀香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却在他脸上找不到任何不耐,他甚至露出了笑容。
他真的不觉得她烦人吗?连小姐有时候都受不了她的性子呢!他怎么能够这样接受。还一副真的很开心很喜欢的模样「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忍不住的。她又问出了这句话。记得两人初次见面时,她也问过他,只是当时的他并没有回答。
「因为你是我的爱妻啊。对你好是自然。不宠你我宠谁呢?」玩笑的口吻包含着最深的宠溺,看向她的目光是一贯的温柔。怀香紧抿唇,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哭了。他怎么能对她这么好?她只是个小婢女,不是他真正要娶的名家千金。
「怎么了?」看她眼眶泛红,他问。怀香摇头,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就怕让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恐惧,又要为她担心。
「我真希望能永远待在你身旁。」
「傻瓜,你还能去哪?」简单一句话,却是霸道的宣示。「你永远都是我的妻。」
听见青青说表小姐来访时,怀香吓了一跳。
表小姐,指的就是姚心玲吧,可是她不是不喜欢自己吗?虽然满心怀疑,但怀香还是稍稍打理了自己的仪容,出房去见客。
在厅里等的果然是姚心玲,奇怪的是她一反先前的无视模样,一见到她就露出了笑容。
「表嫂,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
怀香讶异之余,涌现小小惊喜。她原本就想找个机会跟姚心玲好好的谈谈,现在她自己主动来找。自然再好不过。
「不会。」怀香连忙招呼她。「我叫你心玲好吗?」
「白然好。」姚心玲的眼角抽了一下,仍是努力维持住脸上的笑容。「其实自你们成亲後,我就一直想来跟表嫂请安。」可惜身子不太舒适,才会拖到现在。表嫂你不会生气吧?「
「当然不会。」怀香受宠若惊,连忙摇头。「是我的疏忽。那表妹现在身子不要紧了吧?」
「没事了。」姚心玲不着痕迹的细细打量这位新任夫人,果然是和小屏转述传闻中的「莫元倩」大不相同。「我这样冒昧来访。没有打扰到表嫂吧?」
「没有。平时我一个人在府里也没什么事,你能来陪我聊聊自是最好了。」怀香笑得没心机,完全投察觉到姚心玲的心思。
「是吗?」姚心玲在心中冷笑,照着来之前的计策走。「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表嫂帮忙。」
「什么事你说,可以的话我一定帮。」怀香一口就答应下来,热络的模样让一旁的青青忍不住偷翻白眼。
「你一定可以的。」姚心玲暗暗咬牙,受不了她那没心机的笑容。「我从以前就常听说莫府的绣晶精致绝伦,旗下的绣房绣娘个个都是高手,尤其是莫府世传的『天工针法』更是一绝,所以我一直都很想亲眼看看有多美,可惜都没有机会。」
「这简单,陪嫁品里就有」天工针法「的绣件,我这就去拿!」听见她的要求果然简单,怀香眉开跟笑的就起身要回房。
「咦?」现成的绣件,哪试得出来她是不是真正的莫家小姐?姚心玲一急。就往身边的小屏一扯。
「啊…」小屏连忙掩住惊呼,对上自家小姐的「毒目」,心下哀怨却也只能飞快的想着办法。
「怎么了?」怀香疑惑的回头,就见主仆俩一脸古怪,青青则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呃……」小屏挤出笑容,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其实我家小姐是不好意思开口,她真正想要的是麻烦少夫人帮她绣条漂亮的帕子,日後若是有需要,可以赠给心上人当订情之物!」
这话一出,姚心玲狠狠杀过去一个白眼,让小屏登时很想借故逃走,青青则是忍不住背过身去偷笑,只有怀香,居然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这个没问题,就交给我吧,我一定帮你绣一条最漂亮的。」
瞧她那慎重正经的模样,另三个人都很想昏倒。她会不会太好骗了?这个理由一听就很牵强啊。
「少夫人,那可不可以请你帮小姐绣牡丹?那是小姐最喜欢的花。」看她这么好说话,小屏的胆子也大了些,为免再多生枝节,连忙出声要求,就怕姚心玲又怀疑那是现成品,教她再想其他法子。
「好啊。」怀香笑咪咪的,不疑有他。
「那………」小屏不愧是姚心玲的爱婢。深知她心意的再度开口。「少夫人不知道要多久时间才能绣好?如果方便的话。要不我就陪小姐在这边,大家一起边聊边绣。我也很想亲眼看看呢!」
说得好。姚心玲眼中的杀气这才消失,换上和善的笑颜。
「表嫂,不会太打扰你吧?」
「不会不会。」没看见青青暗暗朝她摇手,怀香没有丝毫考虑的点头。「我这就去准备,你等我!」
见她毫不犹豫的模样,姚心玲开始怀疑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眼前这个莫元倩是真的。
她看向小屏小屏也只是耸了耸肩。早说了那只是传闻嘛,小姐偏要这么认真,害她还闹了个笑话。只希望这个看上去和善好说话的少夫人,不会向表少爷提起这件事。
另一边的青青看着自家少夫人真的准备好针线,忍不住暗自叹气。少夫人也真是太天真了,怎么会看不出来表小姐别有用心?
「少夫人,您不是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吗?我想表小姐应该不急着今天要吧。」青青看不过去的出声,无奈主子完全不了解她的用心。『
「我没什么其他事要办啊。」怀香睁大眼,疑惑的看向青青,居然还反问:「我有什么事呀?」听她这么说,青青只差没吐血身亡。
「没,是奴婢记错了。」青青暗暗咬牙,刻意别开姚心玲怨毒的目光。
「你这丫头真是不伶俐。」姚心玲倒没有先跟青青算帐。正好顺着话题转到她想知道的事情上。「表嫂,我听人提过的你不是有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婢女吗?怎么都没见着,反倒要了青青这个丫头来服侍你?」
怀香一震,原本平顺的绣针倏地刺上指尖。
「啊一一」
「少夫人?」青青连忙上前检视。
「没什么,是我不小心。」怀香虽然露出笑容。却显得有丝惨白。
「没事吧?表嫂。」姚心玲探问,脸上却漾出一丝得意。「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失了手?该不会是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事,让表嫂不开心了?」
「不,当然不是了。」怀香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更不懂得掩饰自己的心虚。
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该不会是她发现了什么吧?还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让姚心玲怀疑了怀香怯怯的看着姚心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里想着的关系,总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眼光别有含意。
「表嫂,你还没回答我呢。」姚心玲气势高扬,像是踩住了她的痛处,半点不放松的迫问。「你那个婢女呢?不是该陪着你一块儿的吗?」
「她……我……」刷白着脸,向来不善说慌的怀香一时间什么理由也想不出来,双手不由自主的发抖。
姚心玲见她如此,胆子更大了,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眼底浮现一抹轻蔑。
「怎么。这不能问吗?还是说表嫂有什么秘密?」
绣布绢线坠落地面,怀香捂着胸口急往後退,试图避开姚心玲的逼问。经过这番大动作,她身下的圆凳倾倒,整个人也失去平衡的跌下……「少夫人小心。」青青眼明手快的扶住怀香,深怕这位倍受少爷宠爱的少夫人在自己的面前摔伤了,同时也对姚心玲咄咄逼人的模样相当反感。
府里谁不知道,表小姐恋着少爷多年,早就打定主意要嫁进颜府。谁知道中途冒出个莫家千金坏了她的美梦,所以她才会对少夫人这般不客气。瞧她那模样,也不想想自己不过是个「外人」。
「表小姐,你吓着少夫人了!」青青护着怀香,大胆制止姚心玲继续使泼。「少夫人,你没事吧?」
「我没……没事。」怀香浑身发抖,连话也说不好。
青青皱眉,少夫人这样子若是让少爷见着了,大家肯定吃不完兜着走。
「表小姐,少夫人不舒服,就请您别再开玩笑了。」青青不是没听过下人间的耳语。表小姐刚才的问题也有不少人在猜测着,而看少夫人方才的反应,这中间的确有隐情。
但是她不想惹麻烦,不管实情如何,现在在她身旁的这个人是莫府少夫人,是她的主子,护主才是最重要的。
青青的话提醒了怀香,她理了理思绪,垂首低道:「我人有些不舒服。想先休息了。表妹的帕子。我等明儿个绣好了再请人给你送去吧。」
姚心玲还待开口。青青已经先挡在前头。「表小姐,奴婢送您出去。」摆明了不让她留下。
姚心玲轻哼一声。也懒得跟她多争,反正她已经得到她想知道的了,没必要留下和她这种小角色斗。
「表嫂,那你就好好休养吧,我改日再来探你啊。」得意的一笑,姚心玲带着小屏离开。
怀香目光呆然的看着,一颗心直直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