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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囚之旅

引诗

在黑牢的深深的、深深的地方低低的囚笼里幽禁着一个柔弱又柔弱的姑娘镣铐,像冰一样冻结在少女纤细的脚上、手上绳索,似蛇一般紧缚住天鹅的翅膀破碎的衣衫下露出淤血的刑伤累累鞭痕布满了雪白的裙裳……

——节选自思梦的诗《受难的天使》

(1)梦幻之旅

初夏的黄昏,我从M海港上船,乘“梦幻”号游轮,开始了这次梦幻般的奇异旅行。

一个月前,我的一个朋友为我预约了这次由“NLS”和“HJG”两家特色社区服务协会联合举办的夏令营活动,它的主题是:“身临其境实现梦想,女烈生活真实体验”。

上船后,接待我的是一位船员小姐。但她穿的却是标准的水警制服:黑色上衣,黑色及膝窄裙,足登黑色高筒皮靴。更加与众不同的是,她腰间的皮带上赫然挂着两样东西:皮鞭和手铐。她告诉我,她叫阿月,负责我在船上的一切。

我被安排在一间精巧的客舱里,阿月要我先洗个澡休息一会儿。我脱了衣服,走进洗漱间。等我洗完了裹着浴巾出来,却找不到我的衣服了。这时阿月从外间进来,托着一件宽大的睡裙要我穿上。那是一条长袖的白色睡裙,长及地面。质地很软,袖管宽松,手腕处有扭扣系住。领口和袖口处都绣着淡紫色的花边,从胸部上线处开始成倒v字状,并缝成百褶,褶线直垂到底,因为下摆很宽,线条非常顺畅。我穿上它,对着洗漱间门口的镜子照了照,感到镜中的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姣好过。正自我欣赏的当儿,阿月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咔嚓一声,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副铮亮的手铐已经紧紧地铐在了我的手上。

戴上手铐的我,并不感到意外,反而对阿月调侃道:“怎么,现在就要我进入角色吗?”

阿月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却冷冷地向我发出命令:“坐到床上去,我要给你戴脚镣。”

我顺从地走到床边坐下,阿月从靠近床头的矮柜里取出一副铁镣。铁镣不是太长,但看上去很有份量,由五六个锈迹斑斑的粗铁环和一对厚铁箍组成。

阿月蹲下身去,把两个镣箍分别套在我的两只细细的脚腕上,再用两把铁锁锁住。我心里依然怀着一种做游戏的激动看着她一丝不苟又非常熟练的动作。她一边做着,一边对我说道:

“放心,这副脚镣不象你想象的那么重,不会给你造成太大负担,我也不会对你太严厉的,因为这只是你上岛之前的适应性准备,真正的女囚受难,等你上岛之后才能享受得到。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笑了,只怕你连哭都哭不出来的!”

她的最后这句话,使我的游戏态度受了重重一击。是呵,岛上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呢?我想不出,甚至也真有点不太敢想了。我站起身,试着走了几步,这脚镣的确不是太重,只是由于铁链很短只能一小步一小步的移动,不一会儿,镣箍便磨得脚腕生痛了,但我还承受的了。

“想尝尝鞭子的滋味吗?”阿月在我身后突然说道。而且话音未落,她手中的皮鞭已重重地抽在我的背上了。

尽管她没有用全力,但这一鞭子来得太突然,我没有任何准备,不由地身体前倾,急忙迈出一大步,想平衡自己,却忘了脚下戴着的短镣,被它一绊,身不由己,一下子扑到在地板上,戴着手铐的双手本能地想分开来支撑身体,结果连手腕也没能抬起来,双手被重重地压在身下,坚硬的钢铐正好碰在我的左胸上,痛得我直打哆嗦……

“起来!”阿月恶狠狠地喊着,用她的皮靴朝我屁股上猛踢一脚。

我用戴着手铐的双手艰难地撑着地面,慢慢爬起来,怨恨地看着阿月。

“哈哈哈哈……”阿月突然笑了起来,“很好吗,这下找着感觉了,看你,多有女烈气质呵!”

面对阿月的调侃,我只有苦笑。

“好了,现在可以吃晚饭了。”阿月一边说一边从外间拖进一辆不锈钢小餐车。车上摆着一碗米饭、两盘青菜和一碗汤。

被她折腾了这半天,我还真有点饿了。于是拖着脚镣去洗漱间洗了手,回来坐在床边,用戴铐的手拿起羹匙。

阿月站在旁边,看着我吃饭的笨拙动作,她说:“你应当养成戴着镣铐做事的习惯!在这次活动期间,你将自始至终被束缚在各种不同的戒具中。今晚就是开始,你要戴着这副镣铐睡觉。”

戴着镣铐睡觉……

这个晚上,我平生第一次体验了这种奇特的感觉。

我躺在床上,睡裙很柔和地贴着我的身体,脚镣的链环堆在两腿之间,隐隐地散着冰冷,我的身体朝右侧微斜着,戴着手铐的双手放在胸前,这样的睡姿其实很容易疲劳,平均每隔一小时就得翻一次身,现在感到束缚的不是脚,而是双手。因为它们被铐得太紧、太近,手腕已经被卡得疼痛不堪了。

想着这样的束缚才仅仅是开始,上岛之后还不知有多少比这残酷得多的折磨在等待着我去承受呢。我的心中既有恐惧又有期待。这一夜,我辗转反侧,直到黎明时分,才沉入梦乡。

早晨,我起得很晚,阿月已送来早餐,我仍旧戴着镣铐洗漱、用餐。

饭后,阿月搬过一把椅子放在洗漱间门口的镜子前,说要为我化妆。我顺从地坐过去,把戴着手铐的双手放在膝上,任由她摆布。

她先把我的披散的头发拢起来,用一条手绢扎在脑后,然后她开始用粉饼在我脸上打粉底霜,再用眉笔轻轻地描过眉峰,接着是画眼影和涂抹淡淡的腮红

最后,她极认真地为我勾画了唇线,涂上红色唇膏。妆化得很淡,恰恰是我最喜欢的那种感觉,我不由地佩服起阿月的审美能力来了。

化完妆,阿月又把我的头发打开,重新梳理一翻,让它们整齐地披在肩上,额前还留了几缕薄薄的流苏。

一切收拾停当,阿月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衣服让我换上。为此,她打开了我的手铐,但没有除去脚镣。

解除束缚后的自由,让我感到一阵从未感受过的轻松。我坐在床边轻轻地揉着有些红肿的手腕,阿月不容我歇息,要我马上脱掉睡裙并帮我换上了那套新衣。

那是一套雪白的镶有海蓝色边纹的水手服裙套装,大V字领连着一方蓝色的海魂披肩,领口处系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两条美丽的海魂飘带垂在胸前,上衣的裁剪非常合体,衣袖则格外宽松,带海蓝色条纹的袖口恰好在手腕处收紧,使柔软的袖子叠出飘逸的皱褶,很好地表现了隐在衣内的胳膊的纤细和肩膀的单薄。下身是一条白色的斜裙,一根宽宽的海蓝色裙带束住细细的腰肢,裙边缀有同样的海蓝色条纹,裙子不长,裙角刚刚遮住小腿的三分之一,宽大的裙摆使面料轻柔的裙子形成很均匀的竖褶,当一双半高跟的白色凉鞋穿在脚上时,顿时显出了两腿的挺拔和优美……(说到鞋子,这是我从昨晚到现在第一次被允许穿鞋,在此之前,我一直赤着脚。自己上船时穿的鞋袜和衣服都被阿月收了起来。)

这套衣裙真的很令我陶醉。但美中不足的是,阿月不准我穿文胸和内裤。(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要我换衣服却不给我去掉脚上的铁镣,因为戴着脚镣并不影响裙子的穿脱。)在外衣下面,我的身体是赤裸着的,这令我感到莫大的羞辱,对镜自览,总觉得有些不自在。看着起伏的胸部,我的脸都羞红了。

“行了,小姐!”阿月在一旁说道,声音又恢复了冷酷。“打扮完了,现在得再给你戴上手铐了。”

我很不情愿地伸出双手。阿月却摇了摇头,说道:“转过身去,把手放在后面!这次要给你戴背铐。”

我听从了她的吩咐。于是,双手被反铐在了背后。

“好了,现在你可以休息一会儿,当心别把妆弄乱了,一小时后我们就要到达目的地了。”阿月一边说一边走出门去。

呵,就要到达目的地了……尽管我是为此而来的,但还是禁不住一阵心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身姿优雅,容颜清秀,却双手反铐,脚戴铁镣。心中不禁升起一缕带着深深自恋的怜悯:

“多好的姑娘呵,真的要把自己交给残暴,去领受那肆意的凌辱和虐待吗?”我轻轻地叹息着……

(2)海盗女俘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阿月领着两个穿水警制服的男子走进来,并把我介绍给他们。

“您好,思梦小姐!”其中一个长得蛮英俊的男人说道,“我们是来接你上岛的。我叫阿龙,他叫水鬼。有些情况要事先向你交待清楚:我们这次活动的参加者,都是完全自愿的,如果你改变主意了,现在还来得及退出。你可以留在船上,‘梦幻’号下午就返航回去。但是如果你决定跟我们下船,就表明你已经最后放弃了你的权利,你的一切自由即被剥夺。我们必须提醒你,你的朋友为你预先登记的是本次夏令营最高级别的营员——特一级女囚。也就是说,你在上岛之后受到的各种关照都将是最严厉的。”

我暗暗叫苦,心里埋怨那个为我预约登记的朋友,她简直太残忍了。

“请慎重考虑,我们等你的最后决定。”他显出很有耐心的样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沉默了。说实话,在灵魂的深处,我是一个很怯懦的女孩子,但我对女烈生活的向往,对于“受难的圣女”的凄美形象的憧憬,却又是那么的强烈。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情结,我终身都无法摆脱……

最后我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我愿意跟你们下船!”

“很好!真是个勇敢的姑娘!”阿龙说道,“那么,我们现在就可以动身了。”

大家站起身,三个穿制服的“警官”,押着我这个被镣铐锁着的女囚,朝客舱外走去,舱室的门口有几级很陡的台阶,戴着短脚镣很难迈得上去,于是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拖了上去。

船已经在海上抛锚停了下来,但我没有看到他们所说的海岛在什么方向。我们来到船的右侧一个缠着十几圈缆绳的大铁砧前面。

这时,阿月为我打开了手铐和脚镣。

“我现在把思梦正式移交给你们,”

阿月对阿龙说道,“一个月后,‘梦幻’号将返回这片海域,来接她回去。但愿这期间你们别把她折磨得太憔悴了。”。

她又转过身,对着正趁机贪婪地活动手脚的我说道:“再见了,我可怜的姑娘……”

“阿月,”阿龙神秘地笑着说道,“你不想看着我们把这个女俘虏绑好了之后再离开吗?”

“不,我不看。你们太残忍了!”

阿月头也不回地朝船的后舱走去。

阿龙转过身,用一种捕捉猎物的眼神,盯着我。

“委屈你了,姑娘,我们得用绳子把你绑上,然后再把你弄下船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和那个叫水鬼的人各自从腰间抽出一团拇指粗细的绳子。

他们不由分说,一下子把我按倒在甲板上。我的胳膊再次被反扭到背后双手合十捆在一起,接着大、小臂也分别被捆了起来,特别是两个胳膊肘被并在一起紧紧地缚住,疼得我叫出声来。我的大腿、小腿和双脚也被紧紧地捆起来。好在绳子是隔着裙子捆上的,没有让裙子下面的女儿身暴露在两个男人面前。不然,我真的要羞死了。

接下来,那个叫水鬼的人又把我的手和脚从背后折起,使劲地靠在一块儿。这是一个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他的力气好大,我的四肢几乎要被他掰断了。阿龙拿出另一根绳子分别穿过捆着我手和脚的绳子把已经捆紧的手脚又紧紧地绑在了一起。这时的我,早已是泪流满面了。

这实在是一种再残忍不过的捆绑方法了,它很好地利用了人体关节的反向作用力,让受绑的人自己折磨自己,你越是挣扎就越痛苦不堪。我手腕和脚腕上的皮肉都已经被绳索磨破了。

然而,残忍并没有就此结束。

阿龙拉开了那卷绕在大铁砧上的粗大的缆绳。绳头上有一只铁钩,他用铁钩钩住我手脚之间的绳子,然后双手把我抱了起来。我明白了,原来阿龙刚才所说的把我“弄下船去”,就是要用这缆绳把我吊着放下船去。……他们真是太残暴了。

“拉住!”他一边对水鬼喊着,一边把我抱过船上的护拦,然后一下松开了双手。

我立刻被悬空吊了起来。身体像一张反拉开的弓,所有的关节都被拉紧了,手腕和脚腕简直要被拉断了,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几乎昏了过去。

十几秒钟之后,我被重重地丢在了一只小木帆船的甲板上。有人摘掉了我背后的铁钩。随后,阿龙和水鬼就像传说中的海盗一样从“梦幻”号上坠绳而下。

小船扬帆启航,驶离“梦幻”号游轮。

我趴在甲板上,被捆绑的疼痛有增无减。阿龙走过来,突然掀起我身边的一块船板,露出下面一个狭窄的底舱。

“姑娘,还得再委屈你一点,我们被命令:不能让你看到这条去海岛的秘密航线。”

我再一次被他提起,毫不犹豫地扔进了舱里,接着又“怦”的一声盖上了舱盖。

就这样,本来已经被捆成一团的我,又被塞进了这木盒子一般的船舱里。顿时,窒息的空气和死寂的黑暗包围了我。

现在,我开始对自己的梦想动摇了。我不敢想象后面还有什么样的噩运在等着我,要知道,我可是“特一级”的女囚呵,真的能像我崇敬的女英雄们一样坦然面对那些最极端的残酷折磨吗?我甚至不敢再鼓励自己了。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底舱里,已经没有了时间感。我大概昏迷过一次,又苏醒了。如果不是被绳索越勒越紧的手脚的疼痛不断加剧,我恐怕真的要有永远地昏死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船舱的盖子终于打开了。突然射进的强烈光线,刺得我双眼迷离。一只大手抓住捆着我手脚的绳子,把我提出舱外,又一次重重地扔在了甲板上。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面朝下从空中抛落了,每一次都是胸部先着地,那种疼痛简直如撕心裂肺一般!最可怜的是我的一对乳房,它们已经被撞得不成样子了……

(对不起,我的读者朋友们,这类情节我实在写不下去。这样对残忍的白描,在我的写作生涯中,还是第一次。我不忍这样写,相信您也一定不忍这样读……)

我伏在船板上。昏昏沉沉之中,感到身上的绳索正在被一根一根地解开。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很快明白这是真实的:我的身体自由了。

阿龙抓着我的肩膀把我扶起来,但由于被捆得太久,我的手脚已经麻木,根本动不了,只好跪坐在甲板上。

“委屈你了,姑娘!”阿龙的口气居然变得温柔起来,他抚摸着我的头发轻声说道,“好了,我们到地方了。现在你有十分钟的自由,好好活动一下身上的每一个关节,不然你会残废的。”

这种关切的叮嘱,几乎让我流出泪来。我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他把那些残忍的暴行加在我身上的,而此时他的一点抚慰,竟会那么令我感激。我直骂自己不争气,想来那些被称作“叛徒”的人中,大约有很多就是在这种情形下“变节”的吧。

我试着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和双腿,还好,它们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所有关节都疼痛不已,手腕和脚腕上的皮肉已多处被磨破,并且沿着捆绑过的痕迹凸起一条一条红色或紫色的肿块。

我坐在甲板上,一边轻轻地揉着手腕和脚腕上的伤痕,一边看着小船缓缓驶向海岛的岸边。船上除了阿龙和水鬼之外,还有一名船夫。此时,船帆已经落下,水鬼把着舵令小船靠上码头。那船夫纵身跳上岸去,阿龙站在船头把一卷缆绳扔给他,船夫接住并把它系在岸边的铁桩上。

我摇晃着身子站起来,准备跟他们下船。不料,阿龙和水鬼却同时过来,抓住我的胳臂,把我拖到桅杆下面。

“对不起,小姐!你现在还不能上岸,我们得把你绑在这根桅杆上,然后去交差。等下午之后会有人来接你。”

一边说着,他们一边把我的胳膊扭向背后,让我反搂着桅杆,将我的手腕紧紧地捆住。接着又把我的双脚绑在一起,捆到桅杆上。我默默地接受着眼前的一切。有过前面被捆绑的经历,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只是绳子勒在原先勒破的伤口上,疼得我直冒冷汗。尽管这次除了手脚之外,没有再加其它绑绳,但它的残酷程度依然是最高的,我听见阿龙对水鬼说,一定要打成“水手节”,我从前在一本书上读到过,这是海盗们最擅长的一种捆绑技术,是天下间最紧的死绳节。

等他们确认已经把我牢牢地绑在桅杆上之后,便头也不回地下船去了。

穿着这套水手服裙套装,像一个被俘的海军女兵一样,被反绑在木船的桅杆上——这的确是我曾经最向往的女烈形象之一。但是现在,当我孤零零一人被羁绊在这飘摇的小船上的时候,面对大海,一种无助的恐惧感,一下子吞噬了我。

阳光从头顶直射下来,应该是正午时分了。几只海鸥飞过来,在我身边盘旋。它们似乎看出被紧缚着的我不会对它们有任何威胁,于是更大胆地落在我的肩头和脚边,自由地嬉戏着。多美的海鸥呵,此刻它们是我这个可怜的受难女俘孤寂的心中最大的安慰!

突然,海鸥们警觉地飞了起来,我困难地扭回头,看见码头上走来三个男人,他们衣装不整,其中一个还裸着上身,看上去象是岛上的渔民。我立刻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们显然看见了被绑在桅杆上的我,正争先恐后地朝小船扑过来。

“看呵,哪来的小妮子,怎么让人给拴在这儿了?”

他们很快就跳上船来。那个赤膊的男人一把纠住我的头发,使劲地往后一拽,我的头不得不扬起来,紧紧贴在桅杆上。

“哈……,小模样长得不错吗!”

他一边调笑着,一边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撕开了我的上衣。

“不要呵,求求你,别这样……”我大声地哀求着,拼命想要躲避他,但无奈身子被牢牢绑在桅杆上,哪里躲得开呀!

一只肮脏的大手,粗鲁地抓住我的左乳房,贪婪地捏着。

我拼命地喊叫、无望地挣扎着。屈辱的泪水夺眶而出。

三个汉子,轮翻地蹂躏着我的身体,两只乳房几乎要被他们揉搓破了。而他们更不肯放过我的下身。我的裙子被他们疯狂地撕扯着,六只脏手在我的大腿间肆意摸弄……

我这才明白,没有内衣的女孩子,被侵犯起来是多么的方便……被绑在桅杆上的我,丝毫无法抗拒这暴虐的凌辱,我只有以泪洗面。

三个男人本想把我从桅杆上弄下来、放在船板上供他们尽情地泄欲,但他们费了很大的力气也没能解开那绑住我手脚的、打了“水手节”的绳子。……他们的笨拙,反而使我幸免于更大的屈辱。于是,他们恼羞成怒,把我的衣裙撕扯得破碎不堪,又在我身上连掐带捏地乱摸了一翻,才怏怏地离去了。

小船依然在海面上摇曳,被绑在桅杆上的我,已是衣不蔽体。胸前的衣襟全被扯开了,两只被抓得伤痕累累的乳房暴露无遗;裙子也撕成了一条一条的,被海风一吹,即露出赤裸着的下体,而且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抓伤的痕迹……

此时此刻,我多么想用自己的双手拉住那残破的衣角来遮挡我的蒙羞的少女之身呀!然而,我的可怜的被反绑着的双手呵,我已被剥夺了使用它们的权利!

现在的我,曾经有过的那些天真的幻想彻底破灭了。在此之前,我一直把这次活动看成是一次体验圣女受难的审美实践。我坚决地认为,那些被称作英雄的女子是可杀不可辱的。我宁可承受一千种酷刑的折磨,也决不愿意接受那野蛮的污辱和淫虐……

然而,残酷的现实告诉我:一个女人,一旦成了俘虏,还想要保住自己的贞操,那简直无异于白日做梦。现在的我,正是一个任人凌辱的可怜的女俘……

“你是思梦姑娘吧?”

当我正为自己的凄惨遭遇而悲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温和的声音。

一个村妇打扮的中年女人走上船来,她说她是被派来给我送饭的。她把一只篮子放在我的脚边,篮子里有一碗粥和一个黑面馒头,还有一条毛巾。

“唉!可怜的姑娘,你这么单薄的身子,怎么受得了这样的罪呵……”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我胸前敞开的衣襟合起来,把那两条海魂飘带重新系好。她又拿起毛巾为我擦去满脸的泪痕,并替我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好了,吃饭吧!”她说道,“他们不许我解开你身上的绑绳,只好将就着点儿,我来喂你吧。”

她端起碗,轻轻扳着我的肩膀,喂我喝粥。又拿出馒头喂我吃了。

当她收拾起篮子准备下船时,我求她帮我一个忙——我要小解。要知道,自从早晨在“梦幻”号上被阿月反铐起来之后,直到现在,我已经憋了整整一个上午了。

她看了看周围,找不到合适的器具。

我说:“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求您帮我撩着裙子就行了。”

于是,她把我的裙子撩起来,远远地闪在一旁,看着被绑在桅杆上的我像男人一样站着小解……这让我感到很不自在。

由于双脚被绑,两腿紧紧地贴在一起,尿液有一半都排在了腿上,并顺着双腿流下去,灌进脚下的凉鞋里。我索性求她帮我脱掉了鞋子,赤脚站在湿漉漉的船板上。

(3)渔村一夜

整整一个下午,我就这么一直被绑在小木船的桅杆上。直到快要吃晚饭的时候,来了两个穿黑色制服的年轻女警官。之所以称她们为女警官,是因为她们的装扮和“梦幻”号上的阿月完全一样,至于她们是否真的警察,我就不得而知了。

看上去她们的年龄跟阿月不相上下,但体格却要比阿月高大、强壮许多。她们很内行地解开打着水手节的绳子,为我松了绑,我一下子瘫坐在船板上。等我的手脚从麻木状态中恢复过来,她们扶着我上了岸,而且没再把我捆绑起来,只是要我跟着她们走。途中我又小解了一次,她们也很耐心地停下来等我。

离码头不远有一片房屋,大概是个小渔村。

我们来到靠近村边的一个独立的院落前,走在前边的女警上去敲门。

“是阿英吗?”里面一个男人应声开了门。

院子里满地扔着各种铁器。原来这是一家铁匠舗,开门的正是铁匠师傅。正屋前面偏右的地方,有一个很高的工棚,棚子正中是燃着红火的铁匠炉。炉子旁边蹲着一个年轻人,在拉着风箱,他是铁匠的徒弟。

“怎么样?准备好了吗?”那个叫阿英的女子问道。

“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给她上镣!”铁匠回答。

阿英和她的伙伴拉着我进了工棚,让我在炉边的一把大铁椅子上坐下。我知噩运又将降临,不禁一阵心跳加快。

“现在我们要给你钉脚镣”阿英对我说道,“你要好好配合,千万不能乱动。”

她们俩一左一右按住我的胳臂和肩膀,铁匠的徒弟从角落里拖过一条又粗又长的铁镣。我一看,简直太可怕了,这铁镣大约有两米长,我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长的脚镣;而且它实在是粗得不能再粗了,十几个大得吓人铁环,看上去每个重量都不少于一公斤;而铁镣两端连着的两个铁箍更是恐怖万分,足足有两公分厚、六、七公分高。

椅子前放着一个大铁砧子,铁匠的徒弟先把我的右脚套上镣箍按在铁砧子上,铁匠用火钳子从炉子里夹出一根烧得通红铆钉,迅速插进镣箍开口处的一对小孔中,立时,我被烫得大叫起来,脚上的皮已烤焦了。

“别动!”铁匠喊道,同时使劲摁住我的腿,并用一只脚踩住我脚上的镣箍。

他放下火钳子,拿起一只铁锤朝着铆钉用力砸下去,一连砸了十几锤。我只觉得踝骨要被它震碎了,痛得我全身颤抖……如果不是铁匠徒弟和阿英她们把我牢牢地按住,我真的要一头碰死在炉子上了——那一刻,真是生不如死阿!

接下来是左脚,一套上镣箍,我就发了疯似地拼命挣扎,钉到一半时,我便昏厥了。

一桶冰冷的井水浇在我的脚上,它是用来冷却铆钉的。我慢慢苏醒过来。

“没事了,姑娘!你太紧张了。”铁匠说道,“这是永久性脚镣,也叫死镣。每个被押往山上庄园去的女犯人都必须戴上它。在你来之前,我已经为十几个姑娘钉上过这种脚镣了。只是她们戴的都不如你戴的这条有份量。这是我昨天才打好的,一共十七个铁环,长一米九三,重三十六斤半。我可怜的姑娘,戴上它,你怕是连脚都抬不起来了。不过你放心,等你离开海岛的时候,我会帮你把它打开的。”

几分钟后。阿英要我试着站起来走动一下,我哪里还站得住呵?腿骨和脚腕仿佛都折断了,阿英和她的伙伴扶着我帮我把长镣提起来,我试探地抬了一抬脚,镣箍碰到被烫伤处的皮肉,一阵钻心地疼痛,我一下子又跌坐在椅子上。这样反复了几次,我总算勉强站了起来。但让我马上拖着这条重镣走路是万万不可能的。无奈,她们俩一人提起一段铁链,让整个脚镣离开地面,一边架着我,几乎是把我抬出了工棚。

绕过正屋,她们把我拖进后院的一间仓房。仓房正中有一个巨大的石磨盘。一条粗大的铁链从磨盘中间的孔中穿过,又从磨盘下绕上来,与上面的一段相交在一起,由一把大锁锁住。剩余部分大约有两米长的链子垂在地下,链端上还挂着一把插着钥匙的同样的大锁。

磨盘前面的地上有一堆干草,她们俩人扶我在干草上坐下,阿英拉过磨盘上的铁链绕在我的脖子上,咔嚓一下锁上那把大铁锁,并取下了钥匙。

“今晚你就在这里过一夜吧,明天一早押你去庄园。”阿英说道。

两人站起身走出门去。

天,已经黑了下来。我坐在干草堆上,背靠磨盘,两腿直直地伸开。颈上的锁链和脚上的长镣在昏暗的房中闪着微光。想着这一天来的经历,我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从梦幻号到这个海岛渔村,仅仅一天,却恍如隔世……

看着脚上这条被铆钉钉死的、重得不能再重的永久性“死镣”,相比之下,阿月在船上给我戴过的那副脚镣,简直就是儿童玩具!想想将要被押送去的那个叫“庄园”的地方,它大概比想象中的地狱还要阴森可怖……我开始对自己当初的选择感到后悔了,我这是何苦呢?干吗要把自己整得这样惨?现在再想退出已经不可能了……思梦呵思梦,难道你是命中注定了要来承受这沉重的苦难的吗?

我正胡思乱想的当儿,房门开了,那个年轻的铁匠的徒弟站在了门口。他左手提着一盏马灯,右手拎着一个小筐子。

“我可以进来吗?”他很有礼貌地问道。

但没等我回答,他已经走了进来。灯光下,他的脸显得很俊俏。他把灯和小筐子都放在石磨盘上,然后有点腼腆地说道:“我,我可以叫你姐姐吗?我来给你送饭来了。”

“哦,谢谢。”我说。

他先从小筐里拿出一只白铁打制的大茶缸,双手端着递到我面前。

“你先喝点水吧,瞧你的嘴唇都干裂了。”

是啊,已经一天没喝水了!我接过缸子,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喝着。

他站在一旁,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把水喝光。然后他把缸子放回去,又端出一碗散着香味的热面条,连同一双筷子一起递给我。

“谢谢你!”我接过碗筷,朝他笑了笑。两人的目光碰在一起,他立即羞涩地避开了。其实,他才是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子,长得很文静,像个姑娘,我感到了他的可爱。

他把目光转到我的脚上,盯着那对厚重的镣箍。有些神往地说道:“姐姐真是了不起,我师傅说,他以前从来没打造过、也从没给人钉过这么重的脚镣……”

说到这里,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站起身一边朝外走,一边说道:“姐姐你等会儿,我马上回来。”

几分钟后,我刚好把那碗面吃完,他回来了,手中提着一只药箱。

还没等把气喘匀,他就急切地打开药箱,从中拿出两只小瓶和一包药棉。他先用一块药棉蘸了一只瓶子里的药水,擦在我的脚踝外侧的烫伤处,顿时一股清凉感使伤痛大减。

“这是红花油,专门治烫伤的”他说道,随后又打开了另一只药瓶,“还有一瓶碘酒,可以抹在这些让绳子勒破的地方。”

说着,他又用另一块药棉,蘸了碘酒,开始擦拭我脚腕和手腕上被捆绑过的伤痕。他的动作非常轻,生怕弄疼我。

我被他感动了,当他擦到我的手臂时,我情不自禁地一下子抱住他,给了他一个深深的亲吻……

他先是一惊,但并没有拒绝我的意思,甚至还有意靠近了我,显出掩饰不住的兴奋。直觉告诉很我,他喜欢我。

他放下药水,在我身边半蹲下来,一边为我理顺颈上的铁链,一边轻声地说道:“姐姐,你,真美……”

他开始大胆地抚摸我。只是手有些颤抖,当碰到我的胸部时,便赶紧缩了回去。看得出他是第一次接触女人,我越发觉得他可爱,索性很大度地拉住他的手贴在我的胸口上。一时间,两人的脸上都仿佛发起烧来……

他终究是个老实人。待了一会,便起身要走。不知怎的,那一刻我有点失魂落魄,几乎是央求地对他说道:“好弟弟,别走,别把姐姐一人留在这里……”

他留了下来。我们手拉手并排坐着,我求他给我讲讲岛上的情况。

他告诉我,这个岛的名字叫翠儿岛,岛上有几十户渔民,都住在这个村子里。村后有一座小山,山上有一座很大的庄园,是很多年前一个金盆洗手的海盗首领为自己安渡晚年而修建的。民国时期,有个军阀把它改建成了一所海上监狱,不久那个军阀垮了台,监狱就废弃了。但里面的设施没有破坏,一直保存下来。

我明白了为什么此次夏令营的营址被选定在这个岛上,原来这里有一个现成的“女烈渡假村”!

不知不觉间,已经很晚了,受了一整天折磨的我已是疲惫不堪,他看出我的倦意,便帮我把地上的草铺平,扶我躺下来(锁在我颈上的锁链的长度刚好够我紧紧贴着磨盘躺下)。我拉住他的手,要他陪我做伴。他答应了,仍在我身边坐下。并让我把头枕在他的腿上,我幸福极了,就这样在他的怀中香甜地睡去了……

一觉醒来,已是黎明时分。身上盖着他的上衣,而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缘着颈上的锁链,我用胳膊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脚上的长镣随之被拖动。奇怪!脚腕碰到镣箍时,并不是特别疼痛,也没有金属的冰冷感,我低头看去,原来,镣箍上缠了一圈厚厚的布条!……这一定是他干的,我好感动,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下来。我把他的上衣抱在怀里,紧紧贴着我的胸口。

(读者诸君,别怪我罗嗦和自做多情。我知道大家恨不得想马上进入那个庄园,而我偏偏在这里加了一段奇异的恋爱插曲,因为我实在不想只沉湎于那些对残忍的受虐情节的描写中,我想虐恋之所以是迷人的,正因为它在虐中有恋

(4)长街示众

天亮了。有人开门,进来的是阿英。

“你醒了?”她一边用钥匙打开了锁着我的锁链,一边说道,“快点起来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儿就上路。”

突然,她看见我手里的衣服,一把抢了过去:“这是那小子的吧?他昨晚在这屋里呆到半夜才回去,他师傅正跟他算账呢!看不出,你还挺会勾引男人呢!”

“我没有勾引人!”我被她的话激怒了,愤愤地喊道。

我的强硬态度,立即招来了报复。

“你还敢顶嘴!”她冲过来,左手纠住我的头发,右手拍拍就是两个耳光。

她的手很重,像经过特别训练过的。我被她打的眼冒金星,左后边的牙都活动了,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哼,这是给你的小小教训,记住,你是我的犯人!”她恶狠狠地说道。

这时,她的伙伴——那个跟她一起一来的女警走了进来,手里提着昨晚铁匠徒弟给我送饭时用过的那只小筐子。阿英一见,一把把筐子夺过去,没好气地说道:

“今天的早饭不许她吃了!小珊,给她收拾好,我们马上出发。”说完,她提着筐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珊冲我吐了吐舌头,说道“你怎么敢惹她呀?她可是我们这儿有名的‘母老虎’,你瞧着吧,待会儿有你好受的!”

我沉默着,扶着石磨盘慢慢站起来。小珊告诉我院子里有水,要我去洗漱一下。我用手提着脚镣,摇摇晃晃地走出屋子,来到一口水井边。那里已放着一桶水、一个脸盆以及毛巾梳子和漱口用的缸子。

我认认真真地洗漱了一翻,又很仔细地梳着刚才差点被阿英扯断的头发。我可是个爱整洁的女孩子,即使做了囚犯,也要保持端庄哦!

梳洗完毕,小珊带我来到前院的一间厢房。这段路程,我依然用手提着脚镣,明显地感到了它的沉重。我不知道,如果放了手,只靠两只脚,我还能不能拖得动它,它实在是太粗、太长了。

路过铁匠工棚时,我特意朝里面看去,没有看见铁匠的徒弟。

厢房一看就是女人住过的。靠近床边有一个梳妆台。小珊从梳妆台的厨子里拿出一套衣服要我换上。这是一套我最喜欢的五四时期的女学生装:白色大襟上衣、黑色长裙,还有一双白色短袜和一双黑色方口袢带布鞋。

我先把上衣和裙子换好。它们剪裁得非常合体,而且布料很柔和。窄窄的腰束和宽宽的袖口是这种大襟上衣的特色,它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女孩子身体的线条。白衣黑裙的搭配,则更显出女学生的素雅和端庄。小珊在一边看着,不禁羡慕起来:

“你的体形真好!这衣服你穿着最合适,很多人穿中式服装都没有这个效果,特别是这件大襟的褂子,你一穿到身上,大家闺秀的感觉就出来了。”

“哪里是什么大家闺秀呵,我现在是女犯人。”我苦笑着自嘲道。

袜子穿起来要麻烦一点,每一只都要先从脚镣下面塞进那厚厚的镣箍,然后再从镣箍的内则提上来。穿鞋子时,也要用一只手扳着镣箍,另一只手才能系上袢带。

“过来画一下妆吧,”小珊指着梳妆台上的一排瓶瓶罐罐对我说道,“要画得漂亮点,待会儿,会有很多人看到你的。”

“会有很多人看我?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哦,你还不知道呢,因为你是特一级女囚,所以我们专门为你安排了了一个‘入狱仪式’,你将被绑着穿村而过,以游街示众。告示昨天就已经贴出去了,到时候全村子的人都会来看的。”

游街示众?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们怎么会有这样独出心裁的安排呢?

“戴镣长街行……”,这确实是我曾经心向往之的情景。但现在真的要我去实践它,我却紧张得无法控制了,我的心一阵狂跳,我不敢想象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

在极度紧张的情绪中,小珊帮我画了妆。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不会好看到哪里去的。

“小珊,好了没有?”阿英在院子里喊起来。

“好了,这就来。”小珊一边答应,一边拥着我走出厢房。

阿英带着两个同样穿着黑色军警制服的男人站在院子里,他们腰间的皮带上都挂着带手柄的皮鞭,鞭子很长,都是盘了四、五圈后,再用鞭稍缠在一起的。其中一个男人的手中还握着一大卷比拇指还粗的麻绳。——我明白,那一定是为我准备的。

我提着脚镣站在厢房门前的台阶上,两个男人一见到我,便异口同声地夸我是美女。这下惹得阿英醋意大发,她冲上前来,二话没说,抡起她那蒲扇一样的大手掌,一连打了我七、八个耳光。

我被她打得东倒西歪,站立不住,一下子从台阶上跌了下去。

看我摔倒在地,阿英并不解气,又一脚踏住我的脊背,冲着身后的男人吼道:“把绳子递过来!”

“阿英姐,你要亲自绑她呵?这可是你拿手的绝活!”那男人一边把绳子递给她,一边说道。

“少废话,快点过来帮忙!”

于是,两个男人走过来。一个抓住我的双手,把它们反扭到背后;另一个纠住我的头发,使劲往上一提,我的头和上半身便离开了地面。与此同时,阿英把绳子搭在我的脖子上,从颈后用力向前勒过来,然后又从我的腋下穿过,拉回到背后,绳子正好压在两块锁骨上,她一用力,我感觉锁骨就要被她勒断了。接着她又让绳索在我的双臂上各绕了两圈,从背后收紧。这时,她猛然上提绳子,扭住我双手的男人也配合着把我的胳膊猛往上抬,我禁不住一声惨叫,胳膊像是被扭掉了一样。另一个男人在我的叫喊声中松开了扯着我头发的手,怦地一声,我的脸一下子碰在地上,嘴唇立刻被牙齿颠破了,血,沿着嘴角流了下来……

在我颈后的绳子上有一个预先系好的绳环,阿英把提起的绳子从环中穿过,再返回到背部,在我的小臂上各绕了两圈,接着又一次上提,在我又一次撕肝裂胆地惨叫声中,又一次把绳头从颈后的绳环中穿过,再折回勒紧。这时,那个扭着我双手的男人,把我的两只手、手背相对紧紧地靠在一起并用力上提,直至几乎够到后颈的位置。阿英用剩余的绳子捆住我的手腕,并打了死结。

我知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五花大绑。从前只有死囚被押赴刑场时才会被这么捆绑,想不到,这种让人死去活来绑刑,竟无情地加在了我的身上。在整个上绑过程中,我哀号不断,那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惨叫声,吓得在一旁观看的小珊一屁股坐在门坎上,双手紧紧地堵着耳朵。

捆绑完毕,两个男人架着我站了起来。但是,由于双手被高高地吊在背后,身体的平衡被打破了,我一时还无法适应。他们刚一松手,我就扑通一下,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两人不得不再次把我扶起来。在他们的帮助下,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学会了站立。

接下来是行走。由于再也不能用手去提起脚镣了,迈步成了最艰难的事情。我几乎是一寸一寸的移动着的脚步。但阿英不管这些,从腰间抽出鞭子,朝着我的后背,扬手就是一鞭,并恶狠狠地喊道:

“走!不许停下!”

我被他们推桑着,用了近十分钟的时间,才艰难地走出了铁匠家的院门。其间,我多次跌倒在阿英的皮鞭下,再由两个男人一次又一次把我从地上拖起来。

游街开始了。这条穿村而过的大道,不足百米。但对我来说,却是长得不能再长了。道路两旁站满了观看的村民。他们指点着,议论着,显出异样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这个身着白衣黑裙、被五花大绑、戴着长长的脚镣的女囚,凄凄惨惨地从他们眼前经过。

为了不让我在众人面前跌倒,阿英又找来一条两米多长的绳子与绑住我手腕的绳头结在一起,绳子的另一端由小珊握住,远远地拉着。这样一来,阿英便可以更加放纵手中的皮鞭,一鞭接着一鞭地抽打我。

每当听到鞭子在空中呼啸,我浑身的每一块肌肉都会本能地收缩一次。周围的看客们显然对这个刻意制造的鞭挞场景极感兴趣。看着无助的少女在皮鞭下颤栗,人群中不时发出一两声惊叹。

阿英是个施行鞭刑的高手,每一鞭下来都是火辣辣的,我的脊背和大腿很快就被她抽得皮开肉绽了。两个男人也加入了进来,他们的长鞭一左一右,不断地抽在我的肩膀和胳臂上,越是走到人多的地方,他们挥鞭的动作就越是起劲。我的衣裙上已经有很多被皮鞭撕破、被鲜血染红的地方了。

起初,我还极力地想要保持住“受难天使”的端庄形象。但不久我便发现这种努力是徒劳的。当走到第一个十字街口时,来自我右边的一记有力的鞭打,准确地抽掉了我的上衣大襟上系在肩膀前面的那个布制的盘扣。随即从领口到腋下,右衽的衣襟,向外翻着垂了下来,不一会儿,靠近腋窝的盘扣也被扯开了。在外衣下面,我的身体本来是赤裸着的,没有文胸或内衣,而衬在大襟下面的很窄的内襟,又被绳子勒到了腋下,这样,从右侧看过来,我的胸部已是一览无余了。我拼命地低下头想用嘴咬住一角衣袖,来遮蔽那无可遮蔽的胸乳……然而,我的这个想法很快被证明是根本行不通的。——当一个人被双手高吊着绑成那个样子的时候,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用嘴够到自己的胳膊和前胸。(如有网友愿意亲身体会一下这个情节,可以自己做一个这样的实验。你会发现,那种无助感是绝对的。)

现在,被羞辱的事实,就和被鞭打一样,无法逃避。我,欲哭无泪。

不足百米的路程,走了整整两个小时。

其间,行至村子的中央时,我还被强迫跪在街心的一个一米多高的石头台子上。听阿英在众人面前宣读了一份“女囚思梦入狱告示”,大致是说,我的身份是待级女犯,将接受最严厉的管教,等等。我当时已经昏昏沉沉,听不清她在念些什么了。只记得每读到一处要紧的地方,两个男人便纠住我的头发,把我的头扬起来,让大家看看我的脸。同时还不停地拖着我改变下跪的方向……

两个小时后,我昏倒在大道的另一端。游街终于结束了。

(5)初到“庄园”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阵剧痛的刺激下,我苏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铁床上。周围是一片白色的世界,像是医院的病房。我赤裸裸地躺着,除了脚上的铁镣之外,身上没有任何衣服,也没有绳索捆绑。

“你醒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很柔软。

一个很清秀的女孩子站在床边。她正用蘸了药水的纱布为我擦拭满身的鞭伤。刚才的剧痛正是药水渗进伤口所致。

我挣扎着想翻一翻身。

“别动!刚刚上了药……”

她急忙伸手过来制止我,我却听见了一阵玎玲玲的金属碰撞之声。我定睛看去,这才发现她的手腕上戴着一副短链手铐。

“你……?”我疑惑地看着她。

“我叫小怜,”她说,“是前天上岛的,比姐姐你早来了一天。不过,我可比你差远了,我只是个二级女囚。”

她一边说,一边有点顾影自怜地打量着自己。她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装束上很像一名护士,穿着一件雪白的连衣裙,领口系着一个天蓝色的蝴蝶结。她头发很长,一条乌黑的辫子从右肩膀上垂下来,一直垂到胸前,辫梢上也系了一个用天蓝色绸子扎成的蝴蝶结。

“哦,小怜……麻烦你,帮我盖上点什么好吗?”

尽管屋里只有我们两个女孩子,我还是对自己这么一丝不挂的躺着感到难堪。

小怜走到屋子的一角,从另一张床上取来一条白色被单,盖在我身上。当她走动时,我才发现她的脚上也钉着一副脚镣。虽然不像我脚上戴的那么粗大,但看上去拖着它行走已非常吃力。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戴着脚镣……”我有些歉疚地说道。

“没关系”她笑了笑说,“戴了好几天了,我已经开始习惯它了。姐姐你戴的这个才叫过瘾呢,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长的脚镣。”

她一边说,一边不无羡慕地抚摸着我脚上的长镣。

我苦笑了一下,微微闭上眼睛,想起昨晚钉镣时那不堪回首的场面,我仍然心有余悸。

“姐姐,你真了不起,”小怜继续说道,“这么重的脚镣,怎么拖得动呵!还游了街……”

“有什么办法呢?我身不由己。”我说道,“哦,小怜,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么?我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这是庄园的治疗室,你是被抬上山来的。你已经昏睡了五、六个小时了!”小怜说。

“是吗?我昏过去……有这么久了么?”我有点疑惑地问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你被抬进来的时候,就跟死人一样。”小怜说道,“那个阿英简直是个魔鬼!这么狠的鞭刑你是怎么挺过来的呀?听小珊说,他们在山下整整鞭打了你两个小时,你昏倒之后,阿英他们往你身上浇了七、八桶井水,也没能把你弄醒。只好抬着你上来了。也幸好是没醒,不然,要你自己拖着这么重的脚镣,从高低不平的山路上走过来。还不知道又会折腾成什么样子呢……”

听着小怜滔滔不绝的吴侬软语,我轻轻抚摸着满身的伤痕,那戴镣被绑、长街示众、饱受鞭打、倍遭凌辱的情形,又一次浮现在我的眼前。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在那些刚刚过去的痛苦经历中,正悄然增加着的一种无可名状的骄傲和甜蜜,这实在是一种复杂的、根本无法梳理的感觉,我默默地回忆着,体味着……

傍晚时分,有人送来了晚饭,我和小怜一起吃了。这是我一天来吃的唯一的一顿饭。

饭后不久,阿英像个幽灵似的,又一次出现了。

她穿了一件非常古怪的黑色长袍,看上去就像中世纪欧洲修道院中的修女一样。她一进门就把手里提着的一个布袋子放在了地上。

“你,”她指着小怜命令道,“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来,给思梦穿上。快点!我要马上带她去见庄主。”

庄主?我心想,大概是这里的头儿吧,这可真是个滑稽的称谓!

小怜从袋子里拿出衣服。是一件白色的旗袍,那种很古典的长袖旗袍,面料是绸子的,很细腻,领口、袍边和袖口等处,都绣着浅灰色的花边,右衽大襟上的一排盘扣也是浅灰色的。

床边的墙上有一面镜子。在小怜的帮助下,我忍着浑身的伤痛,很艰难地穿上了这件优雅的旗袍。它完全是按照我身材的尺寸缝制的,身体的曲线被恰到好处地衬托出来;袖长刚刚到手腕,下摆则正好长及脚踝。这是一种非常传统的款式。

小怜拿过一把梳子,帮我把凌乱的头发梳到脑后,又用一根和她辫梢上扎的完全相同的天蓝色绸带为我扎了一个发髻。这样一来,我的脸更加显出苍白和憔悴。看着镜中自己凄凄楚楚的样子,我禁不住又一次伤感地落下泪来。

小怜又从袋子里拿出一双肉色长丝袜,她让我坐在床上,她自己却蹲下身去,要用她那戴着手铐的双手为我穿袜子。

“还是我自己来吧,这怎么好麻烦你呢?”我实在过意不去。

“你就别客气了,”小怜说道,“你满身都是伤,不好乱动的。”

尽管我的脚镣上缠了布条,而且先前还穿了一双短袜,但那粗糙的镣箍早已把脚腕磨得血肉模糊了,破碎的短袜已被小怜扔掉,她在我脚腕上涂了药水并且用纱布包扎过。她小心翼翼地贴着镣箍内侧把袜子穿在了我的脚上。

那双我早上穿过的黑色袢带布鞋还算完好无损,只是上面沾满了血迹,小怜用一块沾了水的纱布擦拭了一下,同样很仔细地帮我把它们穿上。

“真是不好意思,谢谢!”我扶起小怜,眼里含着感激的泪水,哽噎地说道。

“够了,别这么婆婆*** 了!”阿英不耐烦地走了过来,不知什么时候她手里多了一条又粗又长的绳子。

“转过身去,把手背在背后!”阿英向我命令道。

“她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要绑她呀?”小怜在一旁愤愤地喊道。

“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阿英扬手就给了小怜一际耳光。

小怜被打得踉跄了几步,一下子坐在了地下。她不再吭声,只是默默地擦了擦嘴角上流出的鲜血。

阿英还要接着再打。我急忙上去挡在小怜前面,对阿英说道:“求你别再打她了,我愿意让你绑我。……你绑吧!”

我转身背对着她,把双手放在身后。

“好呵,想充英雄!我成全你。”

阿英一把卡住我的脖子,朝我右腿的腿弯猛踢了一脚。咚地一声,我身不由己地跪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她手中的绳子一下子套在了我的脖子上。

原来,她在绳子上预先做好了一个打成死结的、能套进头去的绳环,。她先把绳环套在我的脖子上,再使劲按下我的肩膀,使我不得不趴在地板上。然后,她拉紧绳环,让绳结落在我背部的中心位置。我被她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分开两股绳子分别从我腋下穿过,在我的胳膊上连绕三圈,紧紧地绑住我的双臂,并把绳头从背后绳环上穿过,打了一个死结。接着,她又将我双手反扭着,上提至绳结所在处,她用一只手钳住我的双手,使手背相对紧紧地并在一起,另一只手则拉住绳子在我的手腕上迅速地缠了两圈,接着又在我两个手背之间缠了一圈,毫不犹豫地打了死结。手腕上的绳子一下子就勒紧了。随后她把我拉起来,又将剩余的绳子上提,勒过双肩,在我胸前交叉后,沿着两只乳房的下侧绕至身后,在腰间收紧,也打个死结。看看还有剩余,她又把绳子在我的小臂上各绕了一圈,最后与手腕上的绳索系在了一起。

她的动作极其粗暴,每扯动一下,我颈上的绳索就被拉紧一次。等她松开了手后,我身体自身的反关节作用,使颈上的绳索拉得更紧了。为了不至使我窒息,她拉住我颈前的绳子往前拽了拽,做了一点调整。

我不得不承认阿英是个捆绑天才,这种勒颈式捆绑,其实是上午那种五花大绑的变形,但比那个更残忍、更恐怖。

我的整个上半身已经没有任何活动余地。胳膊和手腕上的绳索都正好勒在上次捆过的地方,那里的皮肉本来就破了,一碰到绳子便钻心地疼;现在却不得不忍受这惨绝无比的第二次折磨!

胸部的交叉捆绑,则纯粹是一种精神羞辱:绳子的交点正好落在乳沟正中,两只乳房被紧紧地勒着,高高挺起,连旗袍下面的乳头都清晰可见了……

最可怕的,还是勒在颈上的绳索,会随着被绑者的挣扎而越来越紧。随时都有窒息的可能……

魔鬼!这个叫阿英的女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我心中骂道。

想不到,把我绑起来之后,阿英仍不肯放过小怜,她一把纠住小怜的长辫子,把她拖到屋子中央。她把小怜面朝下按在地上,拉住她戴着手铐的双手举过头顶,再从脑后一直向下拉至背部。小怜疼得直叫喊。她又抓住小怜脚上的脚镣,使劲地往上拉过来,使手铐的短链和脚镣中间的铁链够到了一起。接着,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明晃晃的铜锁,咔嚓一下,把两根链子锁在了一块。一时间,小怜的身躯呈反弓状,被绷得紧紧的。她痛苦地挣扎着,然而,我深知,在这种情形下,越是挣扎,那痛苦就强烈。小怜的脸都扭曲得变了形……

“放开她!”我气愤地喊道,“你为什么不讲信用?”

(6)遭遇古典

终于来到了那个叫“东区”的地方。

两扇黑漆漆的木门缓缓打开,阿英把脚镣从我脖子上放了下来,我直起身,穿过黑暗的门洞。我被推进了一个阴森森的小院。这是一个由一圈黑色瓦顶的房屋围成的很小的圆形院落,院子中央耸立着一座带“雕斗”的望楼,上面挂着几盏俗称“气死风”的灯笼。

一个与阿英相同装扮、看上去要比阿英大多十岁的女人迎上来,她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色衣衫的男人。

“你们听好了,”那个押我来的男人向眼前这几个人交代道,“庄主吩咐,这个女犯人由阿英负责。如何处置,你们听她的就行了!”

“是!”几人答道。

男人转身走了。

阿英显出得意的神情,吩咐那个女人道:“把你们这儿的那个站笼收拾出来,让她先在笼子里站一夜,明天再发落。”

“行啊!”那女人一边回答一边陪着笑脸,“小事一桩!阿英姑娘,请先到屋里坐一会儿,我们一会儿就弄好了。”

女人把阿英让进一间靠近门房的屋子,然后又回来对两个男人说道:“我先带她去收拾一下,你们去把笼子弄好。”

我被带进一间厕所。身上的绳索依然紧紧地绑着。那女人为我解开旗袍最下面的两个盘扣,撩起旗袍下摆,扶着我坐在一个木制的马桶上。

“把屎尿都排干净!”她叮嘱一声,转身背对着我站到门口去了。

“能把我手上的绳子解开吗?”我问。

“不能!”她回答得十分坚决,“阿英说了,这是庄主的命令,你得一直捆着!”

“那我待会儿怎么……?”

“是阿,你有福!待会儿老娘给你擦!真*** 晦气!”

我被押回院中。

望楼前面,正对门口的地方,已经立好了一个用很粗的木棍制成的囚笼。笼门敞开着。笼子的高度跟我的肩膀相齐,顶部是两块并在一起的木板,中间有一个碗口大小的圆洞。

那女人按着我的头,把我推进笼子,两个男人把笼子顶部的木板朝两边拉开,我的头抬起来,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纠住我的头发,使劲往上提着,另一个男人把木板合在一起。这样,我的脖子就被卡在圆洞中了。

两块木板的四角上各有一个小孔,笼子顶部的粗大木框上也打着八个相应的小孔,当把两块木板合并之后,板上的八个小孔就同木框上的小孔对齐重合了。两个男人拿出八根一头粗一头细的木楔子,用锤子把它们钉进那些小孔中。木板被牢牢地固定在笼子顶上。

女人踮起脚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每根木楔子都已紧紧地钉入了榫孔之中。然后,她躬身把笼门关上,并用一把带链子的锁锁住。

我直直地立在笼子里,脚跟几乎够不到地,下巴被高高地抬起来,头向后仰着。

想来这笼子以前一定是用来关男犯人的。我的1。69米的身高,在女孩子里已算是高个子了,但在这笼子里,却不能不使劲地挺直身体、踮脚站立着。这时的我多么希望脚下能有一双高跟鞋呵。

从前在书上读到过一点关于站笼知识。这种酷刑好象是明朝宦官刘瑾发明的,又名“立枷”,是当年锦衣卫常用之刑具。它对犯人的折磨就在于通过长时间的站立,使身体的疲劳达到极限,同时又造成心理上的绝对的无助感,导致精神的崩溃……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站在这样的笼子里。

如果仅仅是被锁进笼子倒也罢了,可怜我身上还多着一层要命的捆绑!如果双手没有被束缚,起码可以抓住四周的木栏,减轻一点身体的痛苦。但现在的我,几乎是被直直地吊在了木笼的正中,没有任何依靠和扶持,只能拼命地挺直身躯,用脚尖支撑起全身的重量……

我的充满了同情心读者呵,恐怕自从站笼这种刑具问世以来,还没有哪个受刑的人被如此五花大绑着枷在其中的,更何况我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呢!思梦实在好可怜,好可怜呵!

在这样漆黑的夜晚,在这个陌生的海岛上,一个这么楚楚可怜的女孩子,被这么无助地锁在囚笼中,这么无辜地受着这残酷无情的虐待,甚至上天也不肯给她一丝怜悯,连一丁点儿能够折射她的莹莹泪水的星光都没有!

这一夜,我倍受熬煎,度“秒”如年。

第二天早上,阿英再次出现,她终于开恩命人把我从站笼中放出。

两个看守把木笼顶部的楔子一枚一枚地投下来,再将我颈上的木枷分开。立时,我一下子瘫坐在笼子里。他们把我拖出笼门,然后用剪刀剪断了打成死结的绑绳为我松了绑。我的胳膊和手腕早已僵了,解开绳索之后,双手竟仍然背在背后动不了,那女看守帮我揉搓了半天,才慢慢放了下来。

那女人惊叹道:“可怜的姑娘,如果再晚一会儿,你就废了。”

接下来,他们把我被抬进了一间低矮的牢房,扔在一堆稻草上。疲惫已极的我很快昏睡了过去。

中午时,我被叫醒。女看守送来一碗粥和一个黑面馒头。我贪婪地吃下了这些粗糙的食物。

吃完饭,看守叫来两个年轻的女囚,吩咐她们带我去洗澡。两个女孩子都穿着与昨晚被绑在大殿柱子上的那些少女一样的白色衣裙――那种类似朝鲜族服装的古老装束。(也许她们就是那其中的两个吧。)她们都赤着双脚,脚上戴着很粗的短镣。我看得出,那镣虽然短,但份量却不轻,而且和我脚上戴的一样,也是“死镣”!因为当她们走动时,镣箍上那发着白光的铆钉依稀可见。

洗澡间就设在昨晚曾去过的那个厕所的隔壁。现在我的双手是自由的,可以提起长长的脚镣走路,反倒比我的两个同伴更方便些。她们先带我去了厕所,让我把体内的秽物尽量排泻干净。我明白,这意味着接下来等着我的肯定又是长时间的禁锢……我已经懒得去猜想那即将来临的会是什么样的噩运了,反正我已认定:可怜的思梦,本来就是为那些痛苦而生的!

这是上岛以来第一次洗澡,我仔细地察看着我的刑伤累累的身体,有些鞭痕已经开始消退,但更多的还根本没有愈合,被水一泡,一阵阵刺痛不已,那些被绳索捆绑过地方更是钻心的疼。我咬紧牙关,让清水冲刷我的全身,我固执地想要洗去这些可怕的伤痕和屈辱……

两个女孩子——菁菁和晓忆——谈话中我知道了她们的名字。她们也洗了澡,我看见她们身上的鞭伤并不比我的少,而且还有几处像是被针刺过的痕迹。此外,两人的脖子上各戴了一条大拇指粗细不锈钢链子。链子的长度比脖子的周长略多出一两公分,是从颈后用一把细小的钢锁锁上的,而在颈前相当于项链坠的位置,挂着一块像纪念币一样的不锈钢牌子,牌子上各镌着一行数字。菁菁的是:1-011;晓忆的则是:1-013。她们告诉我这是“一级女囚”的号码标志。

浴室的一角用木板隔出了一间狭窄的更衣室,两个女孩子匆匆地洗过,先穿了衣服在那里等我。墙上有一面镜子,旁边是一个用来放衣服的有四层木格子的架子。菁菁帮我把身上的水擦干,却没有让我穿衣服。镜子前面放了一只很宽的长凳,两人拥着我在凳子上坐好,开始为我化妆。从梦幻号上阿月为我化妆开始,这是我第三次化妆了,对我来说,它已经成为一种迎接受虐的仪式。其实这仪式本身就暗藏了一种羞辱在其中。我全身上下除了一副脚镣别无他物。赤裸裸的身体和一脸的脂粉,让我看上去像个俗丽的女伶。

而我恰恰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俗丽,从前在家时我就很少化妆,那“素面朝天”的感觉,是常与一种“清水出芙蓉”的自恋和自信相伴的。

但是现在的我,还有什么可以是自己的呢?

妆,终于化完了。晓忆从架子的最上边一层格子里取出一套衣裙让我穿上。那裙子的款式、颜色,跟她俩穿的完全相同。她们告诉我这是“东区”统一的囚服。在典礼上必须穿这个。

我问她们是什么典礼,她们答是本期“夏令营”的开营典礼。

这种的古老的裙襦,根本不必量体裁衣。它的最大的特点就是宽松。套在这一身素缟之中,本来已憔悴不堪的我,显得更加消瘦和苍白了。

至于鞋子,菁菁说,穿这套囚服时是不准穿鞋的,我只好也跟她们一样赤着双脚了。

走出洗澡间,那一女两男三个看守已等在院中了。他们面前的台阶上摞着一堆木制的刑具。大约有三四套枷锁。

女人命令我在台阶上跪下,她手里提着一条不锈钢链子。我明白那是我的女囚标志。她一丝不苟地把钢链锁在我的脖子上,并注意让牌子有字的一面朝向外方。那上面的字码是“特1-001”。

“好了,给她钉枷吧!”她对身边两个男子吩咐道。

一个男人走过来从地上搬起半块木枷。我这才看清原来地上的枷具有大有小,这是其中最大最厚的那副中的一半,它大约有一米长,三、四十公分宽,且至少有六、七公分厚。上面挖有一个大的半圆的凹孔和一个小圆孔,枷的侧面靠近两端处还有两条方形的的孔眼,把枷木横向通开。

男人把半副枷板架在我的左肩膀上,半圆的凹孔正好卡在我的脖子上。紧接着另一个男人把另一半枷板架在了我的右肩膀上,两个对称的半圆凹孔合在了一起。我立刻感到了它的沉重,因为怕我被压倒,两个男人用枷板使劲地顶住了我。

菁菁和晓忆也被命令上来帮忙,她们一前一后托住枷木,一个男人仔细地把两半枷木对齐并用力扣住,另一个则腾出手来从地上拿起一根坚硬的方木棍和一把木工斧,那木棍的一端有一个很粗很厚的榫头,另一端则非常平直,靠近端头处还钻有一个小指粗细的孔,他把带孔的一头对准木枷前端的侧孔插进去,然后用斧头将整根木棍楔入孔中,使其串起两块枷板,直到粗粗的榫头顶在枷板上而带小孔的那头从木枷的另一侧露出。

他从右往左敲了十几斧子才完成了一根木棍的楔入,其间枷体不停地从右向左移动,又不断地被左边的人用力顶回去,我双手死死地撑在地上,肩头的皮肉早已磨破,膀子和锁骨几乎就要震裂了。

“……天呵,让我死吧!!!我受不了啦……受不了啦呵!……”

在我的尖利的哀号中,另一根硬木栓在我背后串起了木枷的了另一端!

两个男人住了手,女人提了两只老式的铜锁过来,把锁舌分别插进左侧两根露出头的木栓上的那两个小孔中,然后咔嚓、咔嚓地锁上了。

随后,她命令我把两只手分别伸进枷前部的两个对称的圆孔中。我明白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我顺从地把双手一一伸入,她又拿出一副厚厚的大铁铐,从枷孔上面把我的双手紧紧地铐在了一起。

“好了,你们可以把你们的手放下了,让思梦自己把枷扛起来!”女人对菁菁和晓忆喊道。

原来在给我上铐的时候,她俩还一直抬着我肩上的枷板。此时,她们只好松了手。

立时间,我被这大枷压得东摇西晃,一下子扑到在台阶上,枷头重重地杵在地上。脖子受了猛烈碰击,几乎气闭,缓一缓,再张开嘴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菁菁和晓忆再次把我扶住。在两个女孩子的帮助下,我用尽全力使枷头离开地面,把整个木枷扛在肩膀上。我试探着慢慢站起来,木枷的重心落在双肩偏前一点儿的地方,压制着我无法站直身躯。我使劲地抬高锁在前面的双手以减轻后颈上的承负。因为那儿,枷孔正好卡在脖子上的那条不锈钢链子和那只坚硬的钢锁上,我感到那钢锁已经陷进肉里,颈锥快要被它硌断了。

女看守拿了两张封条过来,把它们交叉着帖在我的木枷上。其中一张上写着“囚女思梦枷重三十八斤”;另一张上则写着“翠岛山庄七月十九日封”。

“该你们了!”她转身对菁菁和晓忆命令道,“跪下!”

两个女孩子默默地跪在了台阶上。两个男人分别给她们每人钉上了一副单孔枷,也是一种很厚的木枷,从她们的封条上可知,每副枷重二十斤。但与我不同,她们被枷锁锁住的仅仅是颈项,双手则相对自由。不过,紧接着,那女人又给她俩各戴了一条长20公分左右的短链手铐。

(7)开营典礼

开营典礼在庄园“中区”——就是昨晚到过的那个大殿前的小广场上举行。

我被押解着赤脚走在崎岖山道的石阶上。一个体重只有九十四斤的女孩子,扛着三十八斤的木枷,拖着三十六斤半的铁镣,对我来说,行走,就是最残酷的虐待!

整整两个小时,饱尝了巨枷、重镣和路上的石子的折磨。当我终于走完了这段不到两百米的山路的时候,裙衫已经被汗水湿透过多次,紧紧地贴在身上;我的双脚早已浸在了鲜血之中。山道上留下了一行殷红的足迹……

小广场上已集中了二十几名女囚。菁菁、晓忆和另外几个女孩子戴着同样的颈枷,她们是“一级女囚”;其他人(包括我已经认识的小怜姑娘在内)都只戴着短链手铐和用铆钉钉死的脚镣,她们应该是“二级女囚”。

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的看守们在我们的四周站定。

在大殿的高大台基上,那个被称为“庄主”的女人正襟危坐,她身后是那个象影子一样的黑衣男人;另有四个黑衣女子分立两侧;阿英和七八个强壮的男女打手提着长长的皮鞭站在台阶下。

典礼开始。

“欢迎大家来到翠岛山庄!”女庄主冷冷地说道。

然后,她粗略地介绍了一下庄园的区划。

原来这座山庄是依据山势,按木、金、水、火、土五行的方位而构筑的,分为东、西、北、南、中五个园区。我所在的东区又叫“木区”,建在这座小山的右峰上,是一座以木质刑械为主的古典牢狱。左峰上的西区,又称“金区”,是以金属刑械为主的现代监区。因为西区正在改造,大约两周以天后才可以使用,所以目前所有“营员”(这是庄主对女囚的斯文称呼)除了像小怜这样被派在不同园区做仆役的服务者之外,都暂住东区。山后的北区和山前的南区,分别以“水牢”和“火狱”为名,是用来惩罚违犯“营规”的营员的,让人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大殿和广场是庄园的中心,称“土区”,此区虽未设刑房,但大殿前那长长的台阶实际上是女囚示众的刑台。

“庄主”完成讲演之后,站在她身后的那个男人宣读了一份严厉的“营规”。

接下来便开始了对“营员”们的逐个“训戒”:首先是十六名“二级女囚”分成两组跪在台阶上接受鞭刑。

为了保持行刑的肃穆,打手们给每个女囚都戴上了“口衔”——用一条细铁链勒在嘴上,然后用钢锁在颈后锁住。

她们每人挨了100皮鞭。其中几个年纪很轻的少女,疼得不停地在台阶上打着滚。

接下来,是七名“一级女囚”。

她们的嘴上被勒上了更粗一些的铁链,每人被鞭打200下。与前者不同的是,抽打她们的皮鞭每条都是由三股牛皮绑扎在一起的,鞭子挥起时三股皮条自然散开,也就是说她们所受的每一鞭都等于同时落下了三鞭。

最后的受刑者,是唯一的一名“特一级女囚”——可怜的思梦!

阿英亲自把一条最粗的铁链勒在我的嘴上,这是一条足够粗的铁链,它迫使我把嘴巴张到了极限……魔鬼阿英把链条勒得紧而又紧,我的两个嘴角已经被勒到牙床的后面去了。更不幸的是,我的舌尖竟被夹在了两个链环之间的缝隙之中!……想想把读者,那疼痛是怎样疯狂地撕扯着我呵!

我扑倒在台阶上,木枷顶在地上,脖子被卡住,好在阿英非常及时地扯住我的头发,使劲地往上提了一提。否则我根本不能呼吸了……

众打手齐集过来,七八条皮鞭,骤雨般地抽打在我的身上……

一阵狂暴的皮鞭过后,众打手突然闪在了一边。阿英手中换成了一根带刺的荆条,开始独自卖弄起她的鞭刑技巧……她每次挥鞭前,都先用荆条在我的裙子上划开一道口子,然后扬鞭在手如闪电般落下。每次荆条都准确地抽在那些口子的中间。随着一声声呼啸,我的脊背、臀部和大腿被她撕扯的皮开肉绽……

戴了“口衔”的我,嘴被那根粗大的铁链紧紧勒住了,不能喊叫,甚至连呻吟都不能,只能默默地在痛苦中挣扎着。颤栗着……

鞭数已无法计算,我被整整毒打了一个小时!一共打断了五根荆条,其间我两次昏迷,又都被用冷水浇醒过来。

典礼结束后,我已经根本不能行走了,阿英只得让几个二级女囚,把我抬回东区去。

在东区的院子里,望楼前面原先放站笼的地方,换成了一个高度超不过70公分的低矮的小木笼,那囚笼的顶部是敞开的,阿英命两个看守把我架起来丢进笼中,又按着我跪下去,直到我肩上的木枷象盖子一样严严地盖在笼子顶上。接着,看守们用钉子把木枷和木笼钉在了一起。

被钉进囚笼的我,嘴,仍然被铁链紧紧地勒着。被荆条毒打过的身体,一直不停地抖动着、抽搐着……这场残酷鞭挞的暴虐令我长时间无法安静下来。

看我如此痛苦,那个严厉的女看守,竟也动了恻隐之心。当阿英离开之后,她打开了锁在我脑后的钢锁,把粗大的铁链从我嘴上解下来。因为被勒的太紧、太久,我的嘴巴已经麻木,很长时间才恢复了张合的功能。

“唉……真是太惨了,我从来没见过有谁能受得了这样的鞭打!”她用手摸了摸我的脸:“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姑娘!”

我的眼泪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她命人端来一碗黑褐色的汤药,并亲自用汤匙喂我喝着,一边说道:“喝吧,这药可以止痛,还能有助于伤口愈合。唉,你身上这些鞭伤呵,至少要半个月才能愈合。而且恐怕是要永远留下疤痕了。”

我仍然抽搐着,泪如雨下。

喂我喝过药后,她又拿起了那铁链和钢锁,一边摇着头无奈地说道:“对不住了,姑娘!我还得给你勒上这个‘口衔’,阿英一回儿就回来,她吩咐过了,要一直给你戴着。”

我无言以对,只能顺从地张开嘴。

接下来的整整三天,我在这只木笼子里跪着渡过。

嘴,一直被“口衔”勒着,只有每天中午才放开半个小时,由看守或者是做仆役的“二级女囚”喂一点水饭给我吃,这是每天唯一的一顿饭。

至于大小解,只能在笼中就地解决。好在我进食极少,一直没有大解,但小解每天都有两、三次,裙子总是湿的。那气味越来越难闻……

更加不幸的是,第三天的中午刚过,我忽然感到腹胀,本以为是要小解,不想流出的却是粘粘的血水……,枷在那巨大木枷上的我,根本看不到自己的下身,直到血水流到旁边的地面上,我才开始明白:不好,我来“那个”了。

看守们不到明天中午是不会过来理我的。我想喊人来帮帮我,但嘴被铁链紧紧地勒着。我只能苦苦地忍受着……

请读者诸君原谅,这是一个不堪言表的情节。从日期上计算,这是一次提前到来的例假,而且量多得可怕……

遭受了那场噩梦般的鞭打,本已被伤痛折磨得死去活来,又被囚在这木笼里跪了整整三天的我,身体已虚弱到了极点,根本无力应付这不期而至的来潮。捱到傍晚时分,我便虚脱了,而且完全失去了知觉。

等到第四天中午,看守们发现并把我从囚笼中放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奄奄一息了。

(8)体验极限

昏迷了十几个小时,我才从死亡线上挣扎了过来。我再一次住进了庄园的治疗室,被特许调养三天。

这是我在庄园渡过的最安逸的三天,除了脚上的“死镣”之外,没有其他刑具的束缚,也没有受到任何刑罚的折磨。在小怜的悉心照料下,我的身体慢慢恢复起来。

……但是,我心中明白,恢复的身体,无非是为了被再次蹂躏而准备的。

果然,三天后,我又被押回了“东区”。

一进院子,女看守便命我去洗澡间,把身子洗干净。当然也少不了要把体内的秽物排泄干净。

之后,我被指定穿上了一套红得刺眼的衣裙:是那种朱砂红色的大襟上衣和同样颜色的A字型长裙。领口、袖口、衣襟和裙子的底边都缝有黑丝绒滚边,右衽衣襟上的盘扣也是用黑丝绒编制的。在我系上立领下的盘扣时,女看守提醒我要把标志我女囚身份的那条钢链和牌子露在外面。

仍然没有、也不准穿戴内衣和文胸。但准许我赤脚穿鞋子:是一双同样红色的方口布鞋。

女看守还要我把披散在肩上的头发梳成一条粗粗的短辫,也用一根大红绸子扎住。

这一身热辣辣的红色,从头到脚,红得令人倍感不安……因为它是旧时牢狱中的死囚和重犯的标志性颜色。

这样的装束,强烈地唤起了我对自己的女囚身份的认同。我的双手不自觉地背在了身后。在潜意识中等待被捆绑时刻的到来。

穿戴停当之后,我被带到一间“小号”牢房的门口,阿英已经在那里等我了。她的手中果然有一大圈粗粗的绳子。

我被命令在牢门前的台阶上跪下。已经有过两次被阿英捆绑的经历,我明白这是无法抗拒的。索性把自己交给她,听凭她的摆布。

那绳子是一种没有经过任何柔化处理的粗糙的综绳,上边布满了细小的毛刺,为了不被扎破手指,阿英的手上戴了一副黑色皮革手套。她先把绳子对折了一下,找出中间部分,然后毫不迟移地把它勒在了我的嘴上,从唇边绕到脑后,又从脑后绕回唇边加捆一圈,再回到脑后……一开始我还咬紧牙关、紧闭双唇,但经不住阿英反复地用力拉扯,嘴巴越张越大,绳子一下子就勒进了嘴里,双唇和嘴角早已被磨破,那些毛剌也已经深深地扎进肉里去了,扎得我痒、痛难忍,不仅如此,一些在磨擦中脱落下来的毛刺飞进了嗓子里,引起一阵阵恶心,口水沿着嘴角不停地流着……

阿英却不管这些,她把绳子在我的后颈处收紧,打了死结。接着又分成两股从颈后勒到前面的肩膀上,然后把它们分别穿过我的腋下开始绕大臂捆绑,我再一次被她按着趴伏在地上,领受那五花大绑的故伎重演。

不过,这次不知为什么,她把我的两只大臂捆在一起之后就在后背处打了结,没有再继续捆绑我的小臂和双手。

然而,几秒钟后,我便明白了个中缘由。

我被从地上拖起来,看见女看守从墙角搬过来一只古老的手枷,那种过去只在旧小说中读到过的包着铁皮的乌木枷杻。它的正式名称大概应该叫“梏”,是由两根坚硬的木楔串起上下两块厚厚的木板拼合而成的。整个枷体大约有60公分长,40公分宽,5公分厚。中间大约相隔30公分挖有两个与人的手腕直径相仿的圆孔。木枷四周用铁皮包起的边缘上钉满了发着绿光的铜钉。

阿英接过手枷,命女看守抓住我的双手从背后硬拉向身前。本来我的双臂被紧紧地捆在背后,两只胳膊肘几乎快要靠在一起了,小臂和双手尽管没被捆绑,也只能直直地垂在身后,可现在竟被她生生地拉扯着,从腰间绕至体前,直到双手的手指能在小腹前相触为止。立时间,绑住我的嘴和臂膀的绳索似乎勒紧了十倍,全都深深地勒进肉里去了,我痛得大叫,却只能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使劲!再近一点儿!”阿英一边用力把两块枷板拉开,一边对女看守命令道。

随着她的喊叫声,我的两只手被靠得更近了一些,绳索也勒得更紧了。在我感到嘴角就要裂开、胳膊马上就要断了的时候,两只手腕终于被套在了枷孔之中……“咔”的一声,两块枷木合了起来。女看守松了口气,拿过一条又粗又短的铁链。铁链的两端各有一只铜锁,她熟练地将两只铜锁分别插进露在下面的两根木楔上的锁孔里锁住。

两个女人放了手,女看守从后面为我扯了扯被挤到身前的衣角,其实那衣角已经无法扯平,因为这厚重的手枷已紧紧地扣在了我的肚子上。至此,我的整个上身已被完完全全地固定住了……

随后,女看守打开了那间面积只有1。2平方米的号房的铁门。房子的净高不足两米。四壁都由青石砌成,整个房间象一只竖着的石棺材。一条钢链从天花板的正中垂挂下来,链子的下端连着一只打开的钢铐。我被推进牢门,女看守抓住那只钢铐,把它铐在绑住我胳膊的绳结上。站在门口的阿英突然启动了一个安装在门边墙上的按扭,那钢链向着房顶慢慢收缩上去,我的身体立刻被吊了起来。那紧缚着我的综绳再一次被拉得更紧,我痛到了极限,但嘴里的绳索勒住了我撕心裂肺的喊叫。

直到我的脊背几乎贴在了天花板上,钢链才停止了上升。我的脚尖已经完全够不到地面,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两只胳膊上,失去了支撑的身体在空中晃动,两只脚也不自觉地前后摆动,拖动脚上的铁镣哗啦啦作响。阿英见了,又在我的脚上加捆了一道绳索,把双脚紧紧地捆在了一起。

“听着,思梦!”阿英泠冷地道,“从今天开始,我们给你安排了一次为期10天的‘极限体验’,当前进行的是第一项,叫做:38小时悬吊!……现在是下午4点,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直到后天早上6点以前,你将一直吊在这儿!不过,考虑到受刑犯人的身体状况和实际承受能力,我们在这个悬吊装置上加了一个自动控制机关。每隔一小时,钢链会自动下落一次,落到使你的脚尖能够触到地面的高度。但每次只有10分钟,然后,它会再次上升,重新把你完全悬挂起来,就像现在这样。”

“不!不要,我不要……”我哭喊着,嘴里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厚厚的牢门关闭了。一切随即淹没在黑暗中……

在痛苦的熬煎中,我就这么被捆绑着,真的被吊了整整38个小时!

这实在是一种极端的酷刑!它的发明者一定对人的痛感有深入研究,每隔一小时有一次脚尖着地的机会,但随之而来的是再一次被吊起。这实际上,使受刑者始终处于有周期性的强烈的疼痛感受之中。它甚至不准你进入麻木状态……因为每一次的再度吊起,都是一次加倍的折磨。那是一种超出了忍受极限的痛苦!

第三天的早晨,经受了死去活来的38小时折磨之后,我终于被放了下来,勒在我口中、胳臂和脚上的绳索也相继解开。不过,那包着铁皮的乌木枷仍然戴在手上。

我跌坐在地上,无力地喘息着……想要活动一下关节,可胳膊根本抬不起来了——右边的臂膀脱臼了。(因为那天下午女看守用钢铐铐住我背后的绳子时,稍稍偏离了中心,所以当我被吊起的时候,右臂总是承重最大的)。

女看守扭过我的身子让我背对着她(由于牢房太狭小,她无法绕到我的身后),她用一只手托住我的胳膊肘使劲向上推着,另一只手在我的肩膀上猛地拍了一掌,只听咯哒一声,我的关节回复了原位,但那一刻,我疼得惨叫不止……

许久,我才恢复了平静。戴着手枷的我,只能很有限地活动了几下已经肿胀了的双臂。而且每动一下,都有痛不欲生的感觉。

接下来,是如厕和洗漱。一切都要在戴着手枷的情形下自己完成。当然,还有那条令我不堪其重的长镣,它仍然死死地钉在我的脚上。在做了这近10天的女囚之后,我已经开始习惯于戴镣行走的感觉,拖动它时,脚腕和踝骨受到的那种痛苦折磨,似乎已经成为我生命存在的最有力的佐证。武林中人有一境界叫做“人剑合一”。现在,可怜的思梦也有了一种境界,一种听起来令人顿觉凄楚的境界——“人镣合一”。几天来,我时常有这样的想法:与其说这沉重的巨镣是专门为我而锻造的,不如说,身为女囚的我是专门为这重镣而生的。

我拖着这长长脚镣,一路踉跄地走回到牢房。

有人送来了早饭。

我用戴枷的双手端住饭碗,手枷的边缘紧紧地顶着我胸口以上靠近脖子的那部分骨骼,因为只有如此,嘴唇才能刚刚贴到碗的边沿上……我就这样艰难地喝下了一碗少的可怜的稀粥。这期间,被综绳勒过并被那些牛毛般的芒刺刺破的嘴唇和嘴角一接触到汤水,就疼痛难忍。但是,我必须忍受,因为比这更难以忍受的是饥饿——这是两天以来我吃到的第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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