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霓字数:75000第一章北宋相国府内喧嚷声不断,众人只为安抚正使着性子的大小姐,但忙了半天依旧是束手无策。
就见她哭天喊地,又是吵闹又是上吊,简直是把女人无理取闹的绝活全派上了用场。
相国柳韫与夫人又拿掌上明珠蛮横的个性没辙,只能在她门外频频劝着。
“别哭了湘湘,爹也舍不得把你嫁到那么远的大漠啊!谁要咱们三番两次战败,不仅高梁河之役失守,就连岐沟关之役也被困在对方兵阵中,曹彬根本不是辽国的对手啊!”
柳鳁摇头叹息道。
“曹彬用兵不善,合该把自己女儿嫁过去,为何皇上要选中我?”
柳湘湘抱怨不已,不一会儿又嚎啕大哭起来。
“皇上看中你是咱们的福气啊!”
柳韫好言劝道。
“福气?!爹,您知不知道他们契丹人住的是什么、吃的是什么?野味、游牧、帐篷……天,我受不了这种苦!”
柳湘湘愈想愈是心惊胆跳,连小脸都苍白起来。
“湘湘,你嫁的可不是普通人家,而是辽国的东院大王耶律风云。听说他们已渐渐学起咱们汉人的建筑与文化,就连语言也采用汉语及契丹语双语制,没你想像的那么落后。”
相国夫人也忍不住开了口。
“你就先将门打开,让娘看看你吧!”
“不!”
湘湘拚命摇头,
“我不管,如果你们不向皇上退掉这门婚事,我就永远不出门也不吃饭。”
“你——”
“别说了,你们走!”
她又是跺脚、又是摔东西,屋内顿时喧嚣震天、物品齐飞,吓得两位老人家退了一步。
“我说老爷,你还是进宫向皇上说说吧,再这么下去那还得了!”
相国夫人心惊胆跳地,就怕她的宝贝饿坏、气坏了。
“这……恐怕不行……”
柳韫蹙眉道:
“近来兵败连连,皇上脾气原本就差,若这时候提这种事,肯定会龙颜大怒。”
湘湘可是皇上汇集所有达官贵族的女孩儿名册,挑了三日三夜才决定的人选。
由于宋兵几次突围都不得其果,丢在耶律阿保机手上的燕云十六州别说拿不回来,就是关内等地都连连失守,令他伤神不已。
如今唯希望能以联姻和亲的方式暂时稳住辽军势如破竹的攻击,当然其人选得仔细挑选才成。
传闻辽平南大将军耶律休哥底下有六子,个个骁勇善战、才貌双全,如能与其中一人结为亲家,岂不是桩好事?这就是皇上打的如意算盘;所幸他派遣使者前往大辽向承天萧太后说明目的后,她老人家并不排斥,只道希望这是出于大宋的真诚。
为表现咱们的真诚,皇上自然得亲自圈选代表和亲的佳人了。
“那……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看着湘湘就这么闹下去吧!”
相国夫人的细眉忧虑地攒起。
“唉,还有几天时间,只好再劝劝她了。”
柳韫无奈地揉着眉心,才与夫人步进大厅,突见其子柳舜喝得昏天暗地回府,被仆人扛在身上的他几乎已下省人事。
相国夫人见状立即上前扶住他,并斥责尾随的一干下人,
“你们又把少爷带到哪儿去了?勾栏院喝花酒?”
“夫……夫人,是少爷强行要去,不是咱们带他去的。”
下人们唯唯诺诺的回答。
“你们就不会来通知我或相国吗?真是一丘之貉!”
她骂了声,又道:
“快把少爷带到屋里歇着。”
就在这时候,柳舜醉醺醺地道:
“小三……小三……”
“小的在这儿。”
他的跟班立即回应。
“我……我的小怜你带回来没?我好……好想她……呃!”
他打了个酒嗝,眼神涣散地瞪着他。
“带回来了。虽然她寻死寻活的,但我们还是想尽办法、软硬兼施地把她带回来了。”
小三据实以告。
“你们说什么?谁是小怜?”
柳韫皱着眉问。
“这……”
小三哑了口。
“说!”
他疾言厉色地逼问。
“老爹,你那么凶做什么?别吓着我的小怜……她……呃!她可是个大美人呢。”
柳舜傻笑地问着小三,
“她人呢?”
小三看了眼一脸怒焰的老爷,战战兢兢地回答,
“已绑在少爷房里了。”
“太好了!我这……这就去找她……”
柳舜跌跌撞撞地往房间走去。
柳耝与夫人勃然大怒地跟着他,才推开柳舜的房门,果真见到一位女子被捆绑在床头。
她泪眼潸然、胆怯无助地拚命挣扎着。
“说!她是你从哪儿弄来的妓娘?马上给我赶出门!”
柳韫怒气腾腾地指着这名女子。
“爹……她不是花娘,她只是……在”玉蔷楼“里帮忙的。”
柳舜从不曾见爹爹气成这样,酒也醒了一半。
“帮忙?还不是一样!”
他吹胡子瞪眼。
“不一样,她娘虽在那儿卖身,她……她可是清清白白的。”
“弄了半天,原来她是妓娘不知和哪个男人生的野种啊!”
柳韫又要火冒三丈,
“去,我不准让这种女人住进我相国府!”
这时,夫人却将他拉到一旁低声说道:
“老爷,这女子长得还真不错,就算比喻为国色天香也不为过,可一点儿也不比咱们湘湘差。”
“她哪能跟湘湘比?!连你也老胡涂了?”
柳韫倒抽了口气。
“不是的。你听我说,咱们不是正愁找不到替身吗?她……”
夫人以眼神示意。
“这可使不得,如果闹开了,可是得满门抄斩的欺君大罪啊!”
他瞪大眼,冷着声说。
“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新嫁娘盖着头巾也没人知晓,我们再派个可靠的丫头陪嫁过去就是。至于湘湘,我们可先送往南方别馆藏起来,那裹没人认得她,一切就解决了。”
夫人低声说着她的计画。
只见柳韫的脸色愈趋软化,显然是心动了。
他再回头看看那张绝色容颜,不禁又问:
“那她呢?如何守得住她的嘴?”
“老爷,这你就不用烦心了。一来她娘在咱们手上,二来若事情曝了光,她也难逃死罪,她敢说吗?”
“这倒没错……好个李代桃僵之计,就这么办吧!”
柳韫眯起老眼,已决定为爱女卯上这一回了。
蓦然,窗外一道劲风吹过,扇摇了两下又给合上,夫人赶紧上了闩,转身对下人说:
“将这位姑娘带到我的西园,任何人不得见她。”
可怜的沉若怜就这么不明所以地被人带走,对自己即将面临的未来旁徨不知所措……一道黑影突而闪过辽国“平南将军府”的东院,停在花亭里一群帅劲的男人面前。
这些人正是平南大将军耶律休哥的六子——风、花、雪、月、春、秋。
他们亦是耶律休哥最得意的左右手,几次战役的胜利他们功不可没,萧太后更赐予他们六人“东、西、南、北、左、右院大王”的封号。
“葛儿郎,查得如何?听说与我大哥和亲的可是相国千金,长得沉鱼落雁、秀外慧中,可真是如此?”
开口说话的是老三耶律焚雪。
他说话的对象是那位黑衣人,但一双漂亮的眼却瞟向已端起怒容的大哥耶律风云身上。
不待葛儿郎开口,耶律风云已锁眉对老三说:
“什么时候你变得那么多事了?我根本还没答应这门鬼亲事。”
“嘿,这可由不得你。不仅爹同意了,辽帝也已经下令要你准备准备,好在最佳的情况下迎娶佳人,你说逃得了吗?”
耶律焚雪为此事可是得意了好一阵子。
啐,真是群烂兄弟!老五耶律春拓听到这儿才眼睛一亮,
“你们的意思是我们有大嫂了?”
就怪前阵子他和孪生弟弟耶律秋人为对付女真完颜部的侵犯,足足三个月不在国内,直到昨儿夜里才回家,自然不知道这档有趣的事。
秋人冷哼了声,
“大嫂?哼,手下败将的拖延战术。”
虽然秋人与春拓为双生子,长相同样俊挺傲人,但个性迥异、行事作风也大相迳庭。
春拓率直幽默,是兄弟们中的开心果,而秋人森冷少言,给人一股压迫感;实在让人难以想像同样外貌的两人会有那么大的差异!至于老四耶律晃月则个性乖张偏激,狂狷的外表充满男人味。
这时他也说了,
“我不会喊那女人大嫂。”
“我倒为大哥暗喜。难道你们没听过”湘女多情“这句话?想必中原女子个个都是温柔可人。哈……”
老二耶律花穆突地一笑,举手投足间净是优雅风情,修长的凤眼展现其矜贵气质。
尤其他是六兄弟中唯一有黑中带蓝瞳仁的,像极了母亲,更加深他那股邪味。
耶律风云又怎会听不出他话中的调侃,于是站起走到他面前,颀长高魁的挺拔身材站在同样优异的兄弟间自成一格。
“二弟,这湘女大哥就赐给你吧!”
“不敢不敢。湘女为大哥所有,小弟哪敢僭越。”
花穆立即抱手作揖,回身便闪得远远的。
耶律风云眉间泛起黑影,暴躁的脾气再也隐藏不住了,
“够了!你们一个个幸灾乐祸,拿我当笑柄吗?”
“是是,算我不对,别找旁人出气。葛儿郎你说,那位未来的大嫂长相如何?是不是如传闻中的貌美如花?”
焚雪为替大哥消火,饶富兴味地问着葛儿郎。
“柳相国千金的确长得艳美如花,但是……”
葛儿郎欲言又止。
“嗯?你说。”
“她的脾气可槽透了,在他们相国府又吵又闹,而且还拒食不嫁。”
他将在相国府邸的发现完全道出。
“那正好,她不愿嫁,我还不屑娶她呢。”
耶律风云冷锐的嘴角轻扬,睑上掠过一丝快意。
“不过……”
葛儿郎皱起眉,期期艾艾地道来,
“柳相国不敢违背宋皇的旨意,于是打算找个女子来顶替柳小姐。”
他当然明白这话一出口,必会惹来东院大王的怒火翻天!果真,耶律风云倏然踢飞了椅子,脸上刻画着暴戾的线条。
“那家伙真打算这么做?”
耶律风云逼视着葛儿郎。
葛儿郎点点头。
“那他是派他其他的女儿还是亲戚之女?”
春拓好奇地趋向前。
“都不是。”
“你别卖关子了。”
花穆潇洒地坐定在亭栏上。
“他们的公子柳舜是个花花大少,那天正好从勾栏院……呃,也就是我们这里的红帐户抓了位姑娘进府,于是柳相国便打定主意以她代替。”
葛儿郎在那么多双烁利的眼神逼视下,索性一口气道尽。
砰!他话才说完,花亭内的花岗石桌便被耶律风云的巨掌劈成两半。
他那些弟弟像是早已预知般,俐落地闪出亭外,笑看大哥的怒容。
“我看柳相国不要命了,竟找个妓娘来顶替!”
焚雪大叹,看来两国之间这场兵灾得延续了。
堂堂宋朝的一个相国,居然会以这样的手段欺君,甚至瞒骗大辽,简直是不长眼了!
“我看这事还是跟爹说吧!早点把他们灭了算了,联什么姻?无聊。”
秋人板着一张脸。
“也对。我这就去通知爹,请他转告辽帝咱们立刻出动大军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春拓难得赞同秋人的话,打算转往正厅。
“等等。”
耶律风云沉声喊住了春拓。
“大哥,你是想亲自去告诉爹这件事吗?”
春拓顿住步子,疑惑地看着耶律风云。
“不,婚事照常举行。”
他突地一说。
“大哥!”
众人异口同声地喊道,面面相觊。
他冷笑了声,转而回视五位弟弟,
“既然她是柳韫派来戏耍我的女人,那我何不接受,让他明白藐视我耶律风云绝没好下场!”
“你的意思是……”
花穆眯起凤眼。
“我会好好玩弄那女人,然后亲自带她回宋归宁,当着柳韫和宋君的面道出一切,我要让柳韫死得极惨!”
他俊傲的唇扬起一道弧线,眼眸像闪亮的黑宝石般炯亮犀冷。
“这下有趣了。”
晃月嘴角也浮起阴郁的笑容。
他就说嘛,宋女之中没一个够格让他喊大嫂的。
这回当真来了个龌龊的女人,大哥的运气还真背啊!
“可是你还是得和她拜堂啊!”
焚雪皱着漂亮的眉。
“辽帝说过,拜堂只是一种手段;我根本不把她放在眼中。先前之所以排斥,是因为有种被利用的怨恨,如今看来,这场联姻似乎不那么无趣……我倒想看看宋国的妓娘可有咱们大辽的军妓来得妩媚多情?哈……”
耶律风云忽而狂笑,眸底发出一道异彩,那笑容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大伙互视了眼,也跟着干笑。
“对了,大哥,如果你真的和那妓娘拜堂成亲,我们得喊她大嫂吗?”
花穆潇洒地问。
“不准你们喊,省得丢我的脸。”
耶律风云厉色道。
“那正合我意。”
晃月得意地扬眉。
“打死我都不会喊宋女大嫂,何况是涸万人枕的妓娘。”
对女人,他向来有极大的偏见。
“晃月说的对。我们以后就有玩弄的对象了。”
秋人那如冰雕般的睑也掠过一抹佞笑。
“为了庆祝咱们日后将有不少趣事可敞,今晚来我的”东院“,我请你们吃我昨日射下的肥雁,如何?”
耶律风云开心地邀约。
“可有上等蜜露酿?”
焚雪是最贪杯的。
“为了答谢你的”多事“,我定准备齐全。”
耶律风云抓了抓貂裘帽下的丝缎,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葛儿郎,吓得他退缩了下。
“我想葛儿郎才是你要答谢的对象吧!”
焚雪装傻,以手肘撞了下葛儿郎,聪明地将罪过都推给他。
“好,那葛儿郎也一块儿来吧!酉时开动,别迟到了。”
说着,耶律风云便踩着乌靴离开了花亭。
“我就不懂,辽帝好好的干嘛答应联什么姻呢?”
春拓抓抓腮帮子,有点儿想不透。
毕竟拿下中原才是他们的目的,更何况他们已是胜券在握,答应和亲不就得暂时休兵吗?
“我知道,辽帝一定是贪图他们进贡的蜜露酿。”
焚雪优美的唇角微微往上勾。
“算了,蜜露酿才是你的最爱吧!”
花穆冷嗤了声。
焚雪脸色瞬间转红,随之敷衍道:
“你找我麻烦干嘛?迎娶宋女的又不是我。现在我得去补眠罗!虽然南方战役已暂时平息,但党项与兀惹人常常突击,我们一样不能掉以轻心,好好养精蓄锐吧!”
“焚雪倒是说了句正经话。我去练武场了。”
晃月也转身离开。
“孪生兄弟,你呢?”
春拓问着秋人。
“巡视兵棚。”
“喂……”
春拓见他就这么走了,还真是气馁,
“我是想约他去射野牲啊,真无聊!”
花穆笑意盎然地拍拍他的肩,
“我陪你去吧!”
“当真?”
“咱们就当比赛,如何?”
花穆向来对自己的骑射相当自豪。
“没问题!”
沉若怜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一堆丫鬟在脸上涂上浓浓的彩妆,又被人莫名其妙地推上花轿,听闻着外头喧天锣鼓,伴随着她一路摇摇晃晃地到了秦谷关。
此刻的她彷若一个无感无心的女人任凭命运的摆布,连未来的路也都是别人帮她挑的,她竟连拒绝的机会也没。
自前几天的某个夜里,相国与夫人来见她,告诉她打算由她顶替柳千金远嫁大漠,她已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未来了。
出生在妓院,从小也在那儿长大,看着那里的女人甚至自己的母亲为讨生活而出卖肉体,过着生张熟魏的生活,她没理由批评她们,因为她知道她们全是出于无奈。
就拿娘来说吧,上了年纪的她还这么践踏自己的身子不就是为了养育她?娘给她读书、上学堂,并教给她女人该有的三贞九烈,告诉她自己会走上这条路全是不得已,要地谨记绝不能步上她的后尘。
因此母亲总是将她藏匿在后院,甚至去念书也是隐名埋姓,不让别人知道她是在勾栏院长大的女孩儿。
而她也知洁身自爱,从不踏进前院做生意的地方,因此从没人知道“玉蔷楼”后面有她这么位闺女。
十七年来,她可说是看尽形形色色的男人,对男人只有一句话形容,那就是“恶心龌龊”,对他们也早已无感免疫,她不相信世上会有真爱,并立誓将来永不嫁人,安养母亲终老。
哪知道就在月前,柳舜喝醉了走错地方,竟误闯后院撞见了她。
从那时起,他就三不五时前来纠缠,令她防不胜防。
他几次见她无心于他,便开始动起歹念,派人将她强掳至府中,差点儿失了身!如今她虽保住了清白,但为保全母亲与玉蔷楼内所有姨娘、姊妹们的性命,得冒着欺君大罪代嫁至辽国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辽——只听闻那儿的男人个个长得虎背熊腰,一脸大胡,动作粗俗无礼,一想到这儿,她便忍不住惊慌起来……“小姐,下轿了。今晚咱们要在这关口的行馆过夜,明儿个得换上马车赶路。”
相国夫人派给她的丫鬟如意是个长她一岁的姑娘,知道她的身世,却从不以异样的眼光看她,让她自在不少。
若怜头盖红帕,怯怯地下了轿门,在众多仆役的跟随下随着如意进入驿站后方的行馆内。
直到进入休憩的屋里,如意才将她头上的红帕拿下。
“您休息会儿,明儿个一早还得赶路呢。”
如意为她沏了壶茶,又道:
“愈近关外,好像就愈干燥,您喝点儿水再歇着吧!”
若怜端过瓷杯,轻轻对她说:
“谢谢。”
“您不必对如意客气。到了遥远的大漠后,咱们身旁的男仆与护卫军都得撤回,就只剩我们两个汉女,照顾您是我该敞的。”
如意笑着安抚,也能体会一个女人莫名其妙成了替身的可悲。
“我出身妓院,知情者都对我抱着异样态度,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若怜终于问出心底疑问。
如意却笑了笑,
“我也是苦命女子……谁不希望出身好?何况我横看竖看,您都是这么温柔可人,如意可是打从心底喜欢您。”
若怜闻言更是感动,她眼眶含泪,动容地说:
“谢谢你,如意。”
“我现在是您的丫鬟,别对我客气。您休息,我下去了。”
如意曲膝行礼后,恭敬地退下。
如今屋内就只剩下若怜一人,她坐在圆凳上为自己的处境自怜,不知不觉中泪已沾满腮……突地,一道劲风透过拱窗拂进屋里,吹熄了桌上的油灯。
若怜赶紧将窗放下,心想还是早点儿睡吧!还有好些天得在马车中度过,她得打起精神啊!脱下喜服,窝进被中,原以为又将失眠的若怜终于禁不住数天的无眠与长途跋涉的疲累,沉沉睡去……须臾,一道黑影窜进屋里,火折子擦亮,点燃了油灯。
他随即走向若怜,坐在床畔,一双灿目直凝住躺在床上的人儿。
他嘴角一撇,伸手拂画她细致的下巴,这样的触碰让睡梦中的若怜赫然清醒。
她睁开眼,纳入她灵魂之窗的竟是一个蒙住脸的黑衣人,吓得她张嘴就要大叫——黑衣人快动作地捂住她的嘴,沉着声说:
“别出声,否则我杀了你,”
“要杀就动手,拿开你的脏手!”
若怜的声音被他锁在手心里,以致紧绷颤抖,丝毫不具威胁性。
“我的手脏?可人儿,那你呢,你有多干净?”
他的口气一听就知是鄙视她的出身,甚至还将她当成了妓娘。
可……这事外人并不知情啊!他怎么知道?莫非这已不是秘密了?
“你是谁?”
她颤声问。
“你并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今天我只是先来看看你这个骚货儿是个什么模样,”他淡淡地说,话意虽淫亵不堪,但声音却掺入浓烈如酒的柔意,让这整句话听来极不和谐却又荡漾人心,也因此若怜内心隐隐泛生的骇意也愈深,身子也战栗得更厉害。
“你快走……否则我要大叫了……”
她尽可能控制自己不住发抖的音律。
“叫啊!叫床对你而言早已是司空见惯不是吗?”
黑衣人突然撤了手,
“就让我听听,是否悦耳?”
经他这么一说,若怜的声音反而被压在喉中怎么也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那双炯然的眸子不断地欺近自己。
见她这般不济,恶人更是不可一世,
“莫非你当真是来者不拒,只要是男人就成?”
“你别在这里胡言乱语,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若怜顿觉惊慌失措,眼看他墨黑的眼里散发出冷酷的锋芒是这么的犀利无情,好似要将她藏身的外壳一一剥离,让她鲜血直淌。
这个黑衣人定是知道了什么,找上她不过是想威胁她,好拿点儿好处吧?怨恨亮在眼角,他突地阴狠地说:
“你不懂?人家说中原女子温柔婉约、沉鱼落雁,今天我果真是大开眼界了。但我也认识到汉女矫揉造作、虚伪思心的真面目!”
“你要钱是吗?我……我可以给你。”
若怜多希望能这么打发他。
又有谁体谅她的苦?她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诐人给逼上花轿远离亲娘,她压根不想当个替身嫁到大漠去啊!
“你给我钱干嘛?买我的身体?告诉你,我可不是男妓!”
他掐住她的下颚,目光冷冷锁住她苍白的柔颜。
若怜吓得直摇头,泪水已模糊了她的眼,蒙胧中她竟看见那黑色头颅愈来愈靠近自己……他猛然低头含住她的小嘴,肆情纵欲的脸孔燃着怒焰。
本来他是要见识一下中原花娘的厉害,却被她生涩的唇舌打翻了原有的念头!她的唇隐藏了股暗香,是这般清新可人,那滑腻的触感更是激发了他体内的欲念,让他头一次尝到什么叫“上瘾”。
若怜吓得拚命挣扎,刹那间小脸褪尽了颜色,但怎么也推拒不了他霸气的攻势,屈辱的泪落得更急速,滴滴都是控诉。
不经意地,他尝到一股咸味,又惊见她满脸泪影,心口没来由地陡生一丝愤懑!他狠狠地推开了她,
“装清高还是扮清纯?瞧你这副恶心样,要当个妓女都嫌晦气!”
“你!”
若怜蜷缩在床角,
“饶过我,我就要为人妻了,不要侵犯我……求你放过我……”
“你要为人妻?对方知道你那段不堪的过往吗?”
他哼哼一笑。
“你是什么意思?”
她从喉咙发出急喘声。
他嘴角勾勒出诡魅的笑意,
“哈,你倒挺会装蒜的!”
说着,他的手已钻进她白缎襦衫的下摆内,隔着抹胸直摸索上她的胸。
“不要!”
她抓住他不轨的手,浑身僵直,背脊绷紧得彷似一触即断,心底簇生一股股骇云惊浪。
天,她怎会遇上这样的狂徒?他究竟是谁?
“放开我!我可以给你银两,要多少你尽管开口。”
相国与夫人为了避人耳目,可为她准备了不少妆奁,她不需要那些,只要清白。
虽在玉蔷楼那种地方长大,却没有污染她的思想,反而让她更懂得洁身自爱。
她相信纵使天下人都误解她,只要能让自己的相公信任就行了。
既然命运要她下嫁至遥远的漠北,她也只能认命,今后做个贤妻良母。
她别无所求,仅求这些,为什么……他还不肯放过她?她已什么都没有,绝不能再失去贞节啊!
“我不要银雨,只想玩你。”
黑衣人手劲加重,倏地扯下她抹胸的红绳,让她浑圆腴白的乳房展现在他眼底。
他以手掌罩住她两团顶峰,狎肆地玩弄着那红艳的乳蕾。
他的目光胶着在那白腴酥胸上,久久下去……天,想不到汉女的身子会是这么柔软,软到稍一使力都以为会融化在他手心下。
“不!不要!放开我……”
她哭喊着。
“别吵,我是来验收货品的。”
他说着狠话,两只手更加残佞地挤捏着它们,使其渐渐发胀、变硬。
“救命啊!如意,救我……”
若怜放声大喊,再也不管会不会吵醒别人。
此时此刻她只想顾全清白,即便一死,她也不要被他侵犯。
果真不久,屋外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你真不怕死?”
他一惊,立刻撤回了手,快步走到窗口。
就在跃出的同时,他撂下了话,
“记住,你逃不了的!”
若怜赶紧将衣衫系上,惊魂未定地看着他消失在窗边,赶紧冲上前上了闩头。
这时如意又是敲门又是喊道: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开开门……”
若怜紧抓着衣襟,深吸了口气,保持镇定地开口,
“我……我作噩梦……没事了,你去睡吧!”
“小姐真没事吗?为何声音抖成这样?”
如意还是不放心。
“真没事,我要睡了。”
她熄了油灯不再出声。
如意见她久久未有回音,也疑惑地重返自己房内。
然而躺在床上的若怜却带着受惊的心与伤心的泪,提防地整夜末眠……第二章经过数天的赶路,若怜终于在大婚之日赶到了大辽。
刚入秦河口便可看见辽国人民为庆贺他们的东院大王今儿个新婚大喜,全都穿上了红衣红帽。
他们沿路排开,在马车经过时欢呼致意。
“小姐,就要到雁门关了,新郎倌会在那儿等着您,紧张吗?”
如意偷偷掀起珠帘,觊了眼头盖蒙帕的若怜。
若怜点点头,
“当然紧张。外头的声响是什么?好像有好多人。”
她战战兢兢地问,有点头晕目眩。
这几夜她总是害怕那个黑衣人会再度前来,怎么也睡不好,再加上长途跋涉体力透支得特别厉害,她就快撑不住了。
“这是百姓欢腾的声音,他们全都在欢迎新王妃。”
如意骄傲地说。
“王妃?”
“就是您啊!难道您不知道自己嫁谁吗?”
如意诧异道。
“我……我只知是位东院大王,却不知姓名。”
若怜不好意思地说。
“那就对了。既是位王爷,那您嫁给他后就是王妃了。”
如意理所当然地笑了笑,突然又道:
“他的名字叫耶律风云,很酷的名字吧?”
“耶律风云……”
她喃喃念着,恍惚中竟然又想起那晚那个登徒子……若怜赶紧摇摇头,挥开这种要不得的念头。
但她旋念又想,自己的身子已被那狂徒摸遍了,她还对得起耶律风云吗?或许是如此,这些日子里她才会对那个不知长相的黑衣人念念不忘。
她想问他到底是谁,为何要这么对她?愈是想理清,她的脑子似乎愈混沌了!
“小姐……不,我该改口喊您王妃了。”
如意掩嘴一笑,
“东院大王此刻正在雁门关,待会儿我可以先帮您评鉴评鉴。”
“如意!”
若怜娇叱了声。
可她心头的紧张也为之加剧,不知她未来的相公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虽然她不是他真正的妻子,但已决定将终身托付于他,她定会尽力做一个好妻子。
希望她也能得到夫家的喜爱,无虞地过完今生。
如果能将娘接过来那是最好不过的,但她知道这只是妄想。
突然间,珠帘被撩起,如意立刻说了几句吉祥话,便牵着若怜下了马车。
然而这时候一位辽国副领来到她们面前,
“很抱歉,因为东院大王身体不适不克前来迎接王妃,特派我代替。我叫穆尔泰。”
他的汉语虽带点儿怪调,但仍能听得明白。
若怜心头一紧,紧张地问,
“他还好吧?”
“禀王妃,王爷还好,大夫交代只需稍做休养即可。请跟我来。”
他指了指安置在不远处的花轿。
古老的契丹娶亲习俗多以抢亲为主,所谓的轿也多用竹子搭建而成,抢了喜欢的女子架上轿后,若在女方家人的强势围攻下仍能将她抬回家,就等于成功了。
但自八部大人耶律阿保机建辽后,便广为吸收汉人民俗,不仅在文化上予以学习,就连建筑、语言也尽可能汉化,建造的宫殿也呈汉室色彩,娶亲礼俗也多以汉情为主。
如意却不开心地在若怜耳旁嘀咕了几句,
“新郎倌竟然找人替代,多没诚意!简直把咱们宋人看扁了。”
“别这么说。谁无病痛?说不定王爷真是病得难受。”
想想自己承受那么重的压力,真让她吃不消,如果可以,她也想倒在床上别起来了。
“瞧您,还没过门就为对方想了。”
如意窃笑着。
“我……”
若非蒙帕遮面,臊红的睑定是更让若怜难堪。
不过她还真是打从心里感激有如意的陪伴,否则自己千里迢迢嫁来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定会不知所措、无所适从。
“好了,别害臊,快上轿吧!”
在如意与穆尔泰的陪同下,若怜坐进轿中摇摇晃晃地往平南将军府邸迈进,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她偷偷掀起红帕一角,从圆窗望了出去,这裹完全和她印象中的蒙古包不一样,事实上契丹在早些年乃为“东胡种”的一族,与蒙古人相当,以游牧为主,她原以为自己必须住在那种帐包内呢。
但这里的建筑壮丽堂皇、气势雄伟并不亚于关内,只是在外观上仍保有外族的圆顶尖物造形,上覆红漆琉璃瓦,外围镶金璧玉砖,四周净是假山流水、小桥拱门,是这般的优美!不久,她被牵引下了轿,经过了几株参天古木,步过几条回廊,进入大厅。
主位上坐着耶律休哥与夫人卢木氏,而与她行礼的良人却不在。
在若怜单独跪拜高堂之后,喜婆便带着她进入新房,自此必须与跟了她许多日的如意暂时分离。
若怜本想既然夫君身体不适,或许会在新房躺着,但当她被喜婆晕进屋里俊,才发现这偌大的屋里只有她一人。
难道他是在其他地方养病?如果真是这样,她留在这儿等谁来呢?正在若怜犹豫着该不该自行拿下红帕的当儿,突然木门被开启了。
她歪着小脑袋,等着来人。
深沉的脚步声一步步徐慢地朝她踱来,若怜低头由帕缝看见了一双男人的斑斓花裘靴,视线再往上移,又瞧见绛红金豹袍的衣角。
这人究竟是谁?她身心紧绷着,动也不敢动。
是她的夫君吗?既然他能走动,为何刚才不与她拜堂呢?蓦然,谜样的男人开口了——“美人儿,咱们又见面了。”
似曾相识的森冷语调缓缓轻扬,每个字都重重撞击着若怜的心坎!
“你……你是……”
她不敢相信,但这声音竟是这般熟悉又令人震慑。
“才几天没见,你就忘了我?真伤我的心哪!”
他讥笑了声,冷悍的嘴角微微一牵,操着一口纯正的汉语。
她的手竟不知不觉地发起抖,心情再也无法平静,
“你是耶律风云?”
“聪明。你可以再猜猜,现在我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他狂肆地笑说。
“不……不知道。”
若怜试着向里头挪挪身子。
“那就由我告诉你吧。我脑子里想的是你那对胸脯在我手中的软绵滋味。”
他低下头,附在她耳畔狎笑。
若怜惊愕下正要动手抽掉盖头,却被他抓住柔荑,阴恻恻地说:
“你们汉人不是说私自拿下红帕会犯忌讳?”
她全身发抖,连心都凝窒了!
“让我来吧!”
说着,他已毫不客气地抽掉它,勾起邪气的笑容对住她的一脸仓皇,
“记起了吗?”
若怜一抬螓首,却对上了一双极冰冷的眸子。
“我……我……”
她的泪又潸潸滑落。
虽然那天他蒙着面,但是那双犀利冷沁的眼神却是她怎么也忘不掉的。
“哦,我怎么忘了,那天你没看见我的真面目,怎可能记得我?但是你应该不会忘了我这双”爱“你的手吧?”
他挑勾起她的小脸,轻拂她微颤的红唇。
“放开我!”
她极力挣扎着。
“我是你的夫啊!你要我放开你?”
他用力掐住她的下颚,淡淡扬起唇角,慵懒地邪笑。
“你……你真是风云?”
若怜瞪着水灵的大眼,因为下巴的疼,眼底已挤出泪雾。
怎么可能?那晚在她房里不规不矩的男人真是他,她的夫君?这么说他已知道她冒牌顶替的身分了?此刻她无法呼吸,身子也动弹不得,整个思绪都盘旋在他“已经知情”的这个事实上。
“风云?”
他轻佻低笑,凝睇她那张吃痛的姝容,
“风云可是你喊的?”
若怜整个身子像被定住了般,晕眩的感觉也逐渐加重,她几乎耗尽全身力量寸能控制自己别昏厥过去。
“我们已……已拜过堂了。”
她委屈地说。
“拜堂?哈!”
他玩味地看着她一脸怔茫,
“我怎么从不知道自己曾和一个妓娘拜过堂?”
若怜体内彷佛顿失空气,脸色更加惨白,微启的小嘴却无法为自己说半句话。
面对他的恶意,她已无法反驳啊!
“无话好说了?那你是承认自己和柳相国一家人联手欺骗我这个东院大王?”
他突地勒住她的衣颁,邪笑地瞪视她惊慌失措的神色。
看来葛儿郎说得没错,这女人当真是个人人可亵玩的浪女!那夜与她初见面回来,他还为这个真相思量良久,因为她的表现太生涩了,生涩得一点儿也没有妓娘的味道。
但现在她却一副默认的表情,真是个贱女人!
“没……”
若怜告诉自己不能承认、绝不能承认,否则不仅会害了娘,还会让宋主蒙羞。
“没有?说得有气无力,你以为我会相信?”
耶律风云眯起审度的犀利双瞳,淡淡地说。
“信不信由你。”
她咬着唇,强忍着疼痛。
“你的性于倒挺拗的。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倏然骈指如爪,袭向她的喉头,
“别再企图隐瞒,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若怜白了小脸,险些断了气!她不停拉着他残忍的大手,企图贪得一口新鲜的空气。
即便就要死了,她仍不肯松口,
“我……我叫柳……柳湘湘……”
“柳湘湘?!”
耶律风云火大了!不知为何,她承认他也不快意,不承认也不舒服,反正他就是无法容忍自己的婚姻操纵在别人手掌间。
更可恶的是那柳相国居然派个这样的女人戏弄他,也不看看她配吗?!好,那他就先玩弄玩弄她,然后再将她掷在宋主面前,叫他提柳韫的头来向他陪罪!他突然松开了她的喉,一股气儿陡地灌入她鼻间,呛住了她,害得她重咳不止。
“咳咳……”
“你不说是吗?那我现在就把你们宋人的卑劣禀明辽帝,他定会大为恼火地派我立刻率大兵突击宋营。”
他倏而起身,全身散发着熊熊怒焰。
就在他走到门口之际,若怜立即飞奔向他,死命地抓住他的胳臂,惊骇的珠泪在脸上纵横,
“别去!你不能这么做,不能——”她惊惶地直摇头,抓住风云的小手就是不肯放。
“为什么不能?”
风云拽住她的细腕,目光灿然地睇住她不定的柔眸,手劲儿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手骨。
“长年战役已造成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好不容易你我两国的君主都愿意以和亲来暂时歇战,为什么你还不肯罢手?”
她哽咽着声,已慌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果他不采纳她的意见,发动又一次残忍的战役,那她不就成了大罪人?虽说代嫁非她所愿,她也是被害者,但事情已走到这种地步,她只希望别再闹出事。
老天,求求祢帮帮我,千万别因为我的关系引发战争!
“面对一个装模做样的婊子我实在气闷,只想出战发泄怒气。”
耶律风云眼一挑,冷硬的脸孔微敛。
若怜闻言秀眉紧锁,带着浅郁的五官镌上一层伤害。
久久,她终于轻吐道:
“你若真有气,就发泄在我身上好了。祸是我惹的,不要迁怒他人。”
她跪了下来,楚楚可怜的模样让风云心头一抽,但他迅速将这种感受撇于脑后,反而趋向她,冷鸷的目光激得她心惊不已,
“你要我发泄在你身上?”
他扬高右眉,又冷又邪的笑容里有股勾魂摄魄又让人无法招架的魅力。
她突然想后退,避开他陌生又慑人的男人气息。
“那很好。还记得那晚我们未完成的节目吗?”
耶律风云笑容勾深。
“呃!我……”
她畏畏缩缩,别扭不已,那表情活脱脱像个处子。
看见她这副瑟缩的模样,他更是恼火!
“如果你拿出本性,我或许会对你温柔点儿,就像我对那些红帐户的女人一样。”
若怜抽着气,眼睑微掩,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除非你承认自己是个冒牌货!”
他蹲在她面前,漾出笑痕,面目霎时变得邪佞骇人。
若怜紧抓着衣襟,紧张得不知该怎么回答。
既然他知道了,她又何必瞒下去?只要他别将这事说出去,引发不必要的祸乱。
最后,她逼不得已地点点头,
“我不是柳湘湘。”
风云挑高右眉,
“名字?”
“沉若怜。”
她抖瑟地说。
“沉若怜……”
他沉吟了会儿,邪谑一笑,
“名字倒是清丽脱俗,但人就不是这样了。”
惆怅折磨着她的心,但若怜明白她就算说破了嘴,也没人会相信出身妓院的她是清白的。
谁要命运捉弄人呢?
“别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被欺骗、被胁迫的人可是我啊!”
他嘴角一撇,
“既然我已被赶鸭子上架,那就不负柳相国的好意,试试贵国妓女是如何娇柔、如何多情!”
他轻拂她的秀发,冷沉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每一寸姝容。
说实在的,若撇开她的身分,她还真是美得惊人!芙蓉面清丽柔美、菱口欲语还休、身段纤柔有致……抚触在上头就像蒲柳般柔弱,彷若一个不注意就会折断般,娇柔的让人心悸。
偏偏她是个妓娘,一个千人枕、万人压的烂婊子!他的触摸似火般,抚触在她身上的感觉是那么酥痒,想逃又无力逃开……“别动,这不是妓娘该有的表现。既然已穿了帮,就别再装了。”
他低嗄地笑,倏而拉开她的前襟,让那粉白抹胸若隐若现。
“不!”
她遮住身子,他的蛮横让她思及那晚的粗鲁。
耶律风云贴近她的耳畔,灼热的气息似有若无地喷拂在她敏感的耳后,若怜忍不住抽搐了下,起了疙瘩。
“唔——”她身子一僵,惊骇地挣扎起来。
“好吧!既然你要眼我玩这种清纯把戏,那我就奉陪。”
他邪气地撇撇嘴,俯身亲吻她颈间的芳香,那隐约泛出的处子味道,让他心头一震。
不,这不该是属于她的味道,一定是错觉!他一手钳制住她的下巴,眸光一凛,突然暴烈地动手拉扯她的抹胸,弹出两团白腴蜜乳!
“不——”她惊恐地哀鸣,小手急急掩住胸坎。
“你的青涩样表演得不错。”
耶律风云眉眼荡开邪谑肆笑,低哑的语调夹抹冷鸷的慵懒。
她恐惧地瞪大清纯水灵的大眼,被他话语中的狎亵意味震慑住,身子下意识不停地往后移动……“拿下。”
他低低嗤笑,粗蛮地抓开她的小手,大手整个包裹住那热腾腾的椒乳,两眼炯炯发亮,
“唔——”她一阵呆愕,身子绷得死紧。
她不断说服自己,他已是她的夫君,自然可以抚摸她。
耶律风云的两指紧挟住她鲜嫩的乳头,狎肆地揉捏绕转,掐得那红蕊愈加坚挺、红硬。
“呃,风云……”
她的酥胸剧烈地起伏着,双眼微合,眸光迷离如星……“对,就是这样,把我当成你的恩客。”
他霍然低首含住她绽放似玫瑰花瓣的蓓蕾,邪恶地逗弄她,双手更大胆地挤捏掌下柔软的圆丘。
“不行……”
若怜倒抽了口气,小脸懊而转红。
几天来的劳顿让她的身子虚软,此刻他竟以这种羞人的方式对待她,让她更气虚了。
他低头一笑,紧紧咬住她绷紧的乳尖狂吮起来,另只手向下缓移,隔着裙裾放肆地揉捻她女性的柔软地带。
“啊……别这样,我……”
她喘着气,已语不成句。
耶律风云压根没把她的抗议放在心上,赫然攫住她的小嘴,强制撬开她紧闭的唇。
她的柔怯与胆慑让他误会她是个造作的女子,因此激发了他的放肆。
他强悍的舌探入她柔软如丝的小口衷,狂掠恣意翻搅,丝毫不在乎她的抗议,牢牢地以唇舌缚锁住她。
怪了,他不是没玩过红帐女,但从没一个女人能带给他这么强大的震撼,这个女人为何会令他有种难舍的蠢动?不,他不能着了她的魔!
“你很厉害,难怪会让柳韫选为替代的角色。”
耶律风云睇视着她,
“改天我得去中原的花街走一趟,尝尽汉女的滋味。”
他犹不满意地掀高她的白缎裙,抓住她诱人的脚踝,往上抓住她两腿间的暗香地带。
“呃!别——”若怜还来不及说话,风云已狂肆地褪下她的亵裤,剥开她身上仅剩的缎衣,不一会儿她诱人白皙映红的胴体己完全呈现在他眼前。
一阵凉风吹拂在她凹凸有致的身子上,让她蓦地清醒了——不,他怎么能这样对她,难道男女的初夜就要承受这些难堪吗?这种情景让她想起“玉蔷楼”那些寻欢的男人!
“不要!我的衣服……”
她企图抓回蔽体物,但耶律风云却狠狠地将那小布料甩到门边,让她望之莫及。
“这又是你常在妓院施展的伎俩,让男人求欢被拒,刺激他们好更强肆的攻掠,供给你要的快感,对吧?”
耶律风云扯开笑容,双手抓住她胡乱挥舞的小手,眯起赤红的眼看着她如蜜的肌肤。
若怜拚命摇头,受辱的泪已淌了双腮。
“我不是妓娘……不是……”
“不是?对了,现在你扮演的是良家妇女,我怎么忘了呢?”
他慵懒地邪笑,目光紧锁在她不停起伏的白嫩热乳。
忽而,他掰开她的大腿,一腿高举在他肩上,灼烫的眼专注于她那火红粉嫩,不停轻颤的蜜瓣上。
“天,你这裹怎么还那么粉红?瞧它抽搐不休,好像已经等不及了……”
耶律风云魔似的手指在她肚脐眼上画着圈圈,渐渐往下轻拂,拨开那黑色密林,掐住那柔嫩的珠蕊。
他有些疑惑了,像她这种成天送往迎来的女人,这穴口怎么还这般娇嫩,微泛着粉红的柔光?天,难道他真要被她迷惑了?不,他堂堂的东院大王怎能败在一个妓娘手上?一思及此,他手上的动作便变得粗暴起来。
“啊……好痛!”
若怜呻吟了声,他才稍稍放松她。
“如果这样呢?”
他改以轻柔的爱抚,大拇指依附着那花苞,就着她浅浅淌出的滑液在顶端时而捏紧,时而放松,娴熟地撩逗着她,灼热的唇贴着她的雪胸,开始吸吮起来。
“嗯——”她的娇吟似魔咒,一声声击乱了耶律风云的心智。
他男性粗糙的手掌按住她裸露的雪胸,一手嬉戏着她嫩滑的女性,灼热的呼息渐渐粗重,全数喷拂在她柔嫩的耳际。
他掹一探舌,舔舐她娇柔的耳坠……“你真好本领。”
他的长指探着她湿濡的秘处,引发若怜更急促的喘息。
单纯如她,完全听不出他话语中的鄙夷,只是发自内心地说:
“你已是我……我夫君,是吗?”
她别无所求,只求他承认她是他的人。
耶律风云撇唇肆笑,灵巧的手指衔住她湿漉漉的穴口磨蹭,答非所问,
“我已弄得你舒服、浑身发软了?”
“好热……”
她口中逸出细碎的吟哦。
“哪儿热了?”
他粗嗄地问道,醇厚的嗓音徐缓催眠着她。
若怜怯柔地红着脸,只知摇头。
“敞开腿,让我爱你。”
他的指头使坏地往裹一顶,卡在她紧窒的穴口。
“啊——”若怜小脸臊红,他说……爱她?就为这句话,她毫无保留地将自己交出,怯生生地将雪白的大腿张开。
她闭上限,这是一种满心的托付,只愿博君怜……耶律风云勾起残冷的唇角,阳刚的脸部线条更散发出勃怒,眼底含着嗜血的快感,目光胶着在她脆弱纤柔的肉体上。
他蛮横的指尖倏然深戳,钳入她抽搐不断的窄穴中——她呼疼了声,那陌生的尖锐痛楚几乎撕裂了她的灵魂!他却将她的蹙眉视为“装模作样”,忽地又探进一指恶意撑开它,不停在其中掠夺、抽拽。
“啊呀——”她下意识地要并拢腿,他却不准,反而挤进她双腿间,隔开她那双不听话的腿。
“舒服吗?你在妓院里的那些恩客可曾这么对你?还是直接上了?”
他手上的动作更为暴烈,一手挤压着她的丰乳,一手彻底玩亵着她的私处。
“不……我没有……啊——”她眼角不断滑下泪,那是心碎、无助的抗议。
“不是?那是哪一种我所不知的新花招?说来听听。”
他残佞地瞪着她,早已将她视为人尽可夫的女人。
若怜拚命摇着小脑袋,
“别伤我……”
“伤?你错了,不知有多少女人渴求我这么对她们啊!”
“为……为何你不能试着爱我?”
她破碎低语。
听见“爱”这个字,耶律风云更看不起她了。
一个花娘哪有资格说爱?简直是污蔑了这么伟大的词儿。
一想到这儿,他手中狂肆的动作更加粗蛮,一进一出地对待她生嫩的处女地。
若怜紧闭上眼,彷若是个无生命的娃娃任由他生吞活剥、撕得粉碎……耶律风云见她紧闭着双目的反抗表情,气得嘴里更不饶人,
“告诉你,今天我只是玩玩你!你这种肮脏的身子我看了就恶心,哪敢上啊?!待会儿我还得洗净我这双手,省得染上要不得的病。”
话语方落,他已抽开了身,掸了掸身上碰触过她的地方,真把她当成望而生厌的尘埃。
“别走……”
她迅速下了床,抱着他的腿,泪流满颊地哽咽道:
“今晚是你我的新婚夜,别走……好吗?”
事到如今,她但求别将事情闹大。
“你若真讨厌我,我……我可以打地铺。”
“你的意思是,要我睡那张已沾上你一身脏的床褥?”
他冷笑,若怜心头一阵重撞,差点儿晕过去,但她仍强自镇静,
“我千里迢迢嫁来此地,即使是错,也是种缘……别这样好吗?”
“缘?”
他狠狠地瞪视着她,忽然狂笑出声,
“就算是缘吧,那也是孽缘!”
耶律风云毫不怜惜地踢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若怜后脑撞上了桌角,再加上数天的疲累,她终于不支倒地,然她脑海中仍缠绕着耶律风云留给她的两个字——孽缘……第三章翌日一早,如意端了盆热水要为若怜梳妆,一进屋所看见的景象却让她吓傻了眼,差点儿砸了水盆!
“王妃——王妃——”她赶紧将水盆放在圆几上,揽起若怜轻拍她的脸颊。
“醒醒呀!王妃,您别吓如意啊!”
若怜仅着了件中衣倒卧在地,满颊尚有未干的泪渍,状似可怜又凄凉!她幽幽转醒,见了如意,又看了看四周,蓦然想起昨夜的一切,顿时凛了心,愁思涌上她苍白姝容,扑进如意怀里便大哭出声……“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意似有不好的预感。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若怜的嗓音中搀着吐不出的悲伤,泪与伤怀一前一后地涌上她无瑕如玉的脸蛋。
“王爷知道了?”
如意也吃了一惊。
“莫非他知道……”
“他知道我是个冒牌货,甚至知道……”
说到这儿,若怜已泣不成声,抽噎不止。
“他还知道你出身于玉蔷楼?”
如意骇然失色,接下来要问的话卡在喉头,再也问不出口。
若怜伤痛欲绝地点点头。
她一颗芳心经过昨夜已被耶律风云攻陷了,失心于他的她又怎受得了那残忍的辱谩讥笑?他为什么不肯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完了!”
连如意也身子一软垮坐在地。
突然,她瞥见了若怜半裸的身子,心急地探问,
“既然王爷知道了,他可曾……碰您?”
碰?若怜抬起沾了泪珠的眼睫,懵懂地想:昨晚他抚遍了她的身子,甚至还触碰了她最私密的地方,这算不算碰呢?犹记得在他双手的抚摸下,她还噫叹出那种可耻的呻吟,那不就和玉蔷楼那些姊姊姨娘们和男人在房里的叫喊声一样吗?天——难怪他会这么讨厌她,辱骂她恶心了!的确是她不好,是她淫荡,她活该被他讨厌……“王妃,您别发呆了,说说话啊!”
瞧她闷声不响地愣在那儿,如意可急坏了。
“说什么?”
若怜垂着螓首,低声说道。
“爷可碰了您?”
如意叹了口气,又问了一次。
若怜点点头,
“好……好像有。”
“好像?”
如意纳闷了,这是什么意思?管它的,那就表示有碰了。
“咱们稍安勿躁,好说歹说您俩已是夫妻了,就算他再不满意也没办法。再说刀子已架在脖子上了,急也没用。”
她尽其所能地安抚着。
其实早在出发来这儿前她已有心理准备了,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会那么早就穿帮了。
这是谁泄的底呢?若怜只是落寞地点点头,表情净是怅然若失。
“别想那么多了。对了,您怎会睡在地上呢?”
如意立刻拿了件斗篷为她披上,扶着她回到床榻。
若怜悲涩地紧抿着唇,不愿再提昨夜的恩仇。
就在她陷落芳心的同时,才知良人的残酷……看她无意多说,如意自然能猜出昨夜一切岂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于是她识相地不再多问。
“别自扰了,您一定累了,再睡会儿吧!”
如意刚要退下,若怜便喊住她,
“我还算是王妃吗?”
“不管他承不承认,您进了门就是王妃。”
她安抚道。
“可……他连与我拜堂也不屑啊!”
昨天在礼厅上虽有长辈在场,但似乎没什么观礼者,一切简单得让她不得不起疑——是否平南将军府的人全知晓她的真实身分了?
“王妃……”
如意鼻一酸,强忍住替她怜惜的泪。
王妃虽出身不好,经过这阵子的相处,亦可感受到她的平易近人、温柔委婉,自然会为她悲惨的遭遇而心酸。
“我没事,你下去吧!”
若怜躺回床上,两眼无神地瞪着冰冷的墙面,直到如意退下合上门后,那锁在眼中的泪终于忍不住狂泄而下,湿透枕巾……若怜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时辰怎么也无法入眠,倒是哭肿了一双杏目。
看看窗外刺眼的光束,她猜测着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突地,她想起了件重要的事!天,她是哭胡涂了,还是昨日那一撞给撞迷糊了?竟然忘了给公婆侍奉茶水!她赶紧起身,自行梳洗了番,不及叫唤如意便自行去厨房端了茶水前往大厅。
怎知在半路上却被五个高俊魁梧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你们是?”
若怜赶紧低下头,躲过这些男人无礼的逼视。
“原来你就是咱们的嫂子,长得还挺不赖嘛!”
焚雪在若怜身旁绕了圈,语带狎戏。
嫂子?莫非他们是……“你们是风云的兄弟?”
若怜弯起唇线,对他们温柔一笑。
“没错,但我大哥的名字可不是你能叫的。”
晃月冷冽地勾起嘴角,话语中的辛辣可不比耶律风云缓和多少。
若怜心一凛,自卑的感觉又上心头。
难道就连他们也知道了?她退了一步,轻声说道:
“你们有事吗?”
“我们没事。就因为没事才特地来看看”妓娘“从良后会是什么模样,是不是狗改不了吃屎,遇上男人就水媚弄姿,想上他们的身?”
老二花穆看似潇洒无害,想不到说起话来可锐利得很!只见若怜执茶盘的手轻轻一颤,发出阵阵茶盖碰撞声,
“日上三竿了,现在才奉茶,不知大宋的媳妇是不是都这么懒散?”
秋人看了眼高挂的太阳,冷哼了句。
“难怪娘刚刚气得大叹娶个汉家女,连孝道都不懂。”
春拓叹口气,直摇头。
“我不是有意……是我昨夜没睡好,所以……”
若怜企图为自己辩解,怎奈却愈描愈黑。
“是我大哥不在,大嫂春闺难耐了?”
焚雪嗤笑了声,
“这也难怪,以往日接百客,如今却一回也没得发泄,自然难熬。”
若怜痛心地直摇头,清泪不止。
她想漠视他们恶意的对待,却又无法以持平的口吻说话。
“我……我不懂你们的意思。为时不早……我得去奉茶。”
“没用的,我娘已去”或麓神殿“上香,不在厅里。”
春拓扬扬层,
“至于我爹,也去了宫里探望辽帝。我看这茶就我喝了吧。”
他夺下若怜茶盘上的两杯茶,一杯交给花穆。
春拓喝了口先发出感言,
“这茶涩了些,我爹和娘爱喝温和的金萱。”
花穆也优雅地浅啜一口,
“这是龙并吧!是不是你们宋室去年进贡的那批?还真是难以下咽。”
“对不起,以后我定会注意的。”
若怜委屈地接过空杯。
她这副小媳妇的模样倒让这几个小叔不知该再拿什么话激她了,他们可是为替大哥出口怨气而来,怎么反倒变成欺侮弱女了?
“我说大嫂,你后不后悔嫁来咱们大辽?想必我大哥昨晚是去红帐打发时间和精力,你甭等他了。”
焚雪的笑饶富深意。
“红帐?”
“就是你们汉人口中的勾栏院。”
他挑了挑眉,幽邃的眸光别有他意。
若怜骇然地望着他们,狼狈的神情裹抹上哀愁,抖颤的唇尚未吐出字句,却被身后的一声重喝给吓住了,双手一松,瓷盘连杯一块儿砸了地。
“你们几个在这里干嘛?”
耶律风云站在长廊尽头,拢聚着眉看着这一群闲晃的“好兄弟”。
从前他们各忙各的,要将他们找来聚聚可不容易,今天是怎么了?五人不约而同地全来了他的“东院”,看他笑话吗?
“大哥!”
五个男人同时唤道,以免对上他的锐角。
耶律风云走到若怜身旁,正眼不瞧地说:
“你这女主人还真称职,我不在就和我兄弟打情骂俏?”
“喂,你怪她可以,可别怪咱们,我们是来向你致喜的。”
春拓聪明地先撇清关系。
“省省吧!我现在要和我的妓女夫人去房里温存,别搞破坏。”
耶律风云猿臂一展即扣住了若怜的手腕,当着这票男人的面直将她往房里拉。
“奇怪了,她怎么一点儿也不像呢?”
焚雪搓了搓鼻翼,疑惑地说。
“这才叫”妓“高一筹。”
晃月撇撇唇,对她的偏见已是根深柢固。
“算了,咱们热闹也看够了,回去喝酒吧!”
花穆低低笑说,带着趣意的目光直瞄向大哥的新房处。
“也对,喝酒去吧。”
耶律风云带着若怜一进新房,便将她抵制在门板上,咄咄逼问着,
“才刚新婚你不好好待在房裹?想去哪儿?”
“我、我……去给公公婆婆奉茶。”
地胆怯地说。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才去奉茶?”
他冷冷嗤笑,
“该不会你习惯了夜生活,早起对你来说太困难了?”
若怜受创地咬着唇,在他寸寸逼近下,身子紧紧的贴着门板,全身不停战栗。
“别每回见了我就这副受惊害怕的模样。告诉你,是我当了冤大头,该叫苦的是我啊!”
他湛深的黑瞳料峭寒冽,出口的每句话都令若怜一颗心强烈揪紧着,间歇绞痛!
“对……对不起……”
她深吸了口气,强忍住泪。
风云不喜欢她哭,她不能老在他面前掉泪。
“你就只会说对不起?”
他略带傲气的鼻轻轻一皱,适度饱满的唇画出一道讥讽的弧度。
若怜惊慌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终要陷她于什么样的地步?
“我知道自己配下上你。”
她闭上眼,悄然低吟。
耶律风云拉开嘴角,
“这就对了。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夫人,更不配让我底下的人喊你王妃。”
她抚着胸,突觉心好疼,几乎令她透不过气来。
“我……我有自知之明。”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若要我守住你冒充的秘密,可愿凡事听我的?”
他双臂一缩,欺近她的脸,诡魅一笑。
她听话地点点头,原就黑白分明的大眼被泪水洗涤后显得更加澄澈,仿似清明得不带愁与怨了。
“从今后你我分房,为免引人非议,你还是睡这儿,我则去住”东篱“。”
他绽开抹恣意的笑,
“当然,我的私生活你也管不着,懂吗?”
若怜突觉一股啮人的悚然感不断噬掉她的心,眼中打转的泪花再也忍不住地洒落面颊。
“不过你可别想学我,只要让我听到任何你不守妇道的传言,我会立刻休了你,把你妓娘的身分公诸于世。”
耶律风云残佞地说,炽烫的恨意霎时燃烧着她的灵魂。
若怜抽了个冷子,丽容刻上堪涩的痛楚,轻启芳唇却不知该如何自辩,又如何化解他对她的憎恨。
“我不会……”
她哑着声回答。
“很好。对了,你知道我昨晚去了哪儿吗?”
他突地冷凝一笑。
他这句话让她想起方才那些小叔的奚落挖苦,
“红帐”这两个字更如一把利刃刺进她浴血的心。
“怎么不说话了?我那几个饶舌兄弟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他眸中闪着特异光彩,洒落一串极端讽刺的笑声。
他的笑声恍似魔咒不断刺激着她的耳膜,若怜再也控制不住地捂住耳朵,全身窜过—道惊栗!
“别说了——”她心痛已极。
“我为什么不能说?既然你已进了耶律家的门,我就得提醒你,我耶律风云这辈子不可能只守着一个女人,更不可能为妓娘所缚!”
耶律风云低调沉郁的口气揪痛了她的身心,是刻蚀着她的一种折磨。
若怜心口忽地一紧,原有一丝丝希冀被他爱怜的心已无助、绝望地坠落深谷,碎成了飞灰。
“走——”他不愿再见她一脸刻意表现出的怯柔,强行将她带出房间。
“你要带我去哪儿?”
若怜无言地跟着他。
可……他走得好快,差点儿扭伤了她的脚。
“或麓神殿。”
“神殿?!”
那不是婆婆去上香祈福的地方?他为何要带她去那儿?
“依咱们契丹人的习俗,婚后第二天得带着新婚妻子去神殿祭祀。我娘已在那儿等你多时了。”
他锐声接口。
“可是没人告诉我啊!”
她紧张地说。
“因为你不值得人理会。”
耶律风云冷哼,很快地将她丢上已等候在东院大门外的马车上,他则跃上前座,扬长而去。
若怜坐在车内,在他快速驰骋下有好几次都差点坐不住摔出车外。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不让她好过,而她只能紧抓着门框不许自己再出糗。
莫约一盏茶的工夫,终于到了“或麓神殿”。
她才松开手,手指上的一阵刺疼让她发现不知何时门框上尖锐的木刺已扎进肉里,留下一道血渍。
“下车了,还要我抱你吗?”
耶律风云的嗓音突然从前方传来。
她刻意忽略手上的疼,小心翼翼地跨下马车。
才刚站稳,她便被眼前汹涌的人潮骇愣在当场,为该不该进入神殿中犹豫不决。
这时耶律风云却出乎意料之外地挽住她的柔荑,对她温柔地笑了笑,
“我们进去吧!”
若怜怔茫地望着他,不懂他这突如其来的改变代表什么?
“怎么,被这样的阵仗吓到了?他们可都在欢迎东院大王和王妃驾临呢。”
他柔情地轻拍着她的小手。
“风云……”
她已凉了的心竟因他这几句话添了几许暖意。
无论他这么做是不是为了给别人看,但他能在众百姓面前顾及她的颜面,她已够感动的了。
况且他还碰了她的手,是以夫君对妻子的态度触碰她的手!就因为这样小小的触碰,她的眼角竟又湿润了起来。
“怎么哭了呢?真是个多愁善感的小女人。”
他为她拭去泪,并带领着她走向已在殿内等着的将军夫人。
“娘,我们来了。”
耶律风云对一位风姿绰约的女人喊了声,若怜立刻会意她就是婆婆了。
“媳妇拜见婆婆。”
她曲膝行礼。
“嗯。”
将军夫人眯起锐利的凤眼看着若怜,当着大庭广众说道:
“你就是湘湘吧。我不管你以往过的是什么样的富贵生活,既已嫁进咱们大辽国就得恪守家规,别再起晚睡早了。”
瞬间,围观者个个哗然,好奇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这位和亲王妃。
若怜仓皇地转首看向耶律风云,只见他嘴畔带了丝讪冷的笑意!如今她才知道他对她的好只是另一种狠毒的对待……“媳妇知过。”
她哽了声。
“知道就好。与风云一块儿过来上炷香吧!”
将军夫人拉着他俩的手到天神面前许愿祈福。
待一切礼毕,将军夫人便与他们进入神殿后堂食用斋饭。
才刚坐定,耶律风云便为母亲挟了些菜,转而对若怜说:
“你吃”辣“惯了,这种素食合你的胃口吗?”
“湘湘,你们汉人也食辣啊?”
将军夫人当真地问。
“我——”耶律风云却截去若怜的解释,带笑的眼神含着鄙色,
“她吃得可重了,还天天数十回呢。昨天才食一天素,今天一早就四处寻辣味,连花、雪、月、春、秋也不放过。”
若怜持筷的手一颤,连身子都快抖碎了……“风云,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将军夫人听得满头雾水。
“没什么,这是我和她夫妻间的甜言蜜语,娘自然听不懂了。”
他放声大笑。
“你这孩子!”
将军夫人瞪了他一眼,而后问向若怜,
“湘湘,听说你自幼习读圣贤书,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这座神殿内有把数年前你们宋室进贡的象牙古筝,咱们这里也没人会弹它,你就为咱们献奏一曲吧!”
将军夫人此话一出,参加素膳的众人无不鼓掌叫好。
“好!就请东院王妃弹奏一曲儿——”若怜的脸色倏然发白,她搁下碗筷,看了看四周个个兴致勃勃的人们。
虽然这些百姓说的是契丹语,但她仍能从他们的表情中猜出个大概。
天,她哪会弹古筝?至于诗书,她倒曾在隔街的私塾学过,也买了不少书籍回家研读,这还难不倒她。
但古筝她压根买不起,更不是她想学就可学的。
耶律风云俊眉一轩,端凝她半晌方才冷冷笑说:
“可别告诉我你不会。据我所知,中原江南一带有不少花魁都是才女啊!”
“风云,你这孩子怎么愈说愈离谱,怎能拿自己的妻子与那种地方的女人相提并论?”
将军夫人猛摇头,
“湘湘,我们这儿的百姓从没听过古筝,你就让大伙开个眼界,听听中原乐曲与咱们这儿有何差异之处。”
“娘……我……”
她完全慌了!
“有何碍难处吗?”
“我指头受了伤,可能不方便。”
她随意找了个藉口。
“哦?我瞧瞧。”
耶律风云迅速抓过她的手,果真看见她右手的中指与食指指腹留有一道不算小的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
这女人还真是神通广大,居然料得到母亲会要她弹曲儿,把手先给弄伤了,否则他倒想看看她如何瞒混过去?
“我……刚刚在马车上下小心划伤的。”
若怜紧张得连说话都在颤抖,她更感谢手上这道伤痕解了她的围。
将军夫人细眉一皱,
“那就算了。”
“不,我听说弹这玩意儿重点在于指甲的拨弦,这点伤并不影响弹曲儿,你就别扫大伙儿的兴了。”
耶律风云诡异一笑,恶意撩拨,不想就此放过她。
“你!”
她紧咬下唇,难以置信地凝睇他,啮红了泛白的菱瓣犹不自觉。
“快啊!”
他沉如墨的雨潭深泓定住她微颤的娇弱。
恨就恨她老以这副不堪的姿态掩饰其淫荡的本性,简直是无耻!
“我……我很抱歉。娘,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府了。”
若怜无措地站起,说了几句话后便转身逃开。
耶律风云冷眉一拧,随即也道:
“我去看看。”
若怜一出神殿早已乱了方向,她心伤不已,就为他的无情。
盲目乱窜下,她根本不知自己到了哪儿,当发现迷了路,却只能躲在角落低泣。
从中原远嫁来此,她早已认定无论对方是什么样的男人,都将付出自己的一生与真心给他。
怎知他丝毫不怜惜她的苦……难道就因为她是个在妓院裹长大的女孩儿,不是尊贵的相国千金?她又该拿什么来证实自己的清白?如果可能,她真想以死明其心啊!悄悄地拿下发上的银簪,她笑了,笑得悲怆凄凉。
如果真要死才能自救,又能救娘,她又何苦眷恋呢?对于他,她只是个不该出现在他生命中的过客而已。
或者,她只是他心底深处永难平复的孽恨。
银簪在日光下显得特别刺眼明亮,她将心一横,狠狠往胸口刺下——刹那间,她的手腕突被拽住!她睁开眸子,映入眼睑的就是耶律风云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你这是做什么?”
他的眸光转为鸷冷,挟着一股阴狠的霸气。
“既然你不喜欢我,我想我死了,你会好过些。”
她冷静地回睇他,眼神飘忽。
“哈!你认为我平白无故少了个茶余饭后可拿来消遣戏要的对象,会好过吗?”
他黑眸一沉,忽而狂佞大笑。
若怜的神情转为脆弱,暗自神伤。
对他而言,她终究什么也不是,顶多只是让他泄恨的对象。
但她不怪他,因为他合该恨她,是她让他遭受被欺骗的屈辱。
“如果我执意一死呢?你总不能挡我一辈子。”
她一双莹澈的澄眸对住他沉潋幽光的眼,痛心地问。
“一辈子有多长,你以为有本事能缠我一辈子?”
耶律风云微哂,目光放肆地攫住她那对似有千言万语的清眸。
她的身子又是一抽,
“我知道我不能。”
“那就对了。你给我好好活着,哪天我玩腻了,自然会随你解决自己的性命。但在这之前你是我的,一发一肤都是我的,如果你不想让我发动战役,你就给我乖乖活着。”
他俊逸的薄唇勾起戏谵,那笑直戳入她的胸口。
她赢弱的身躯隐隐发颤,泪蓦然又浮出眼眶。
“别那么爱哭,女人的眼泪对我而言是耍赖的玩意儿,看了讨厌!要流往自己腹里吞,别让我看见!”
耶律风云冷冷低斥,突地伸手攫住她的手臂,
“为了不让宋主说我亏待了和亲的佳人,你我在外人面前得恩爱点儿,懂吗?”
“但你却极尽挖苦……”
她神情已然麻木。
“哦,你恨我刚刚说那样的话?我只不过是以一种较委婉的语气说明你的身分,难道你要我向众人大声疾呼:你们心目中的王妃不过是个婊子?”
他低低一笑,轻松击溃了她以泪所筑构的心墙。
若怜静默了,她不再多言,无声无心地随他上了马车,重返将军府。
第四章若怜看着方窗外头簇簇枝橙上新生的绿叶,虽然漠北这一带的绿林不及中原来得茂密,但一样洋溢着春意。
只可惜她已枯萎的心似乎再也活跃不起来,就在这种地方等待终老。
也或许不必等到那一天,他便已休弃了她,遣她离开。
她根本不敢想像若真走到那地步,她又该何去何从?
“王妃,您怎么又在这儿发呆叹气了?爷也真是的,整整半个月没来看您,到底有没有把你当做妻子?”
如意气闷地为若怜打抱不平。
“快别这么说,是我们不对。”
她将心比心,若受欺瞒的人是她,她同样也会心生不平啊!何况他又是堂堂东院大王,怎能甘心忍受敌国的戏弄欺瞒?只不过他不能为同样是受害者的她设想分毫,只知一味将罪过压缚于她身,就算她再坚强,也有垮下的一天。
“您总是忍气吞声。他可曾为您着想?我看得出来,您想他对不对?”
王妃表现出来的思念是这么浓,任谁都会为她心酸。
“我……”
对于如意的揣测她无力反驳。
她何止想他,简直是想到心碎神伤、摧肝扯肺……如意气得两手杈腰,
“爷不来,干脆您去见他!”
“我去见他?!”
若怜杏目睁得如铜铃般大,直摇晃着小脑袋,
“这怎成?他会不高兴的。”
“不会的。我想爷只是气自己受骗,只要您小嘴甜一点儿,对他撒撒娇,凭您的姿色,就不信他的骨头不会酥了。”
如意开始对她说教。
本来她还以为出身在那种环境的王妃应该最懂得如何运用女人的手段勾引王爷的心,哪知道她不仅不知运用手段,还净顾着在这儿自怜自艾,还不及她如意聪明呢!
“如意!你……你怎能说出这种话,羞不羞?”
若怜小脸倏然转为火红,羞愧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天哪!您还真是食古不化。对自己的丈夫撒娇勾引,哪是羞啊?如果您不这么做,东篱那个负雪姣可敢做哩!”
如意气得说漏了嘴。
“负雪姣?”
若怜质疑地问。
“我……”
如意真想打自己的嘴巴。
说好不可以让王妃知道的,她怎么老是守不住话呢?
“如意你说,谁是负雪姣?”
瞧她这副急于掩饰的模样,若怜便知其中必有内情。
“她……她是爷留在这里的侍妾,她可跋扈了,常常叫她身边的丫鬟对我颐指气使,真是气死人!”
如意噘着唇,
“也不看看谁才是正室,谁才是王妃!”
如意迳自在那儿生着闷气,却没瞧见若怜黯然的睑色,待她发现若怜一脸怆然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我……我们别怕她,您去看看爷吧。刚才我已问过总管,他说爷正在书斋内,把握机会快去吧!”
如意推了推她,怂恿道。
若怜似乎也被说动了,
“我……真能去吗?”
“当然能去,您是王妃,不是别人。”
如意点点头。
若怜深吸口气,已被说动了。
她轻启胭脂红唇,
“好,我就去试试。”
耶律风云坐在华丽的书斋内,面对着春拓与秋人,连他的贴身侍卫穆尔泰也在场。
他手里玩着掌心球,恣意地伸展四肢,凝睇着前面三人,久久不语。
“大哥,你别老沉着脸,说说话啊!”
春拓率先开口,打破这种沉默又诡异的僵局。
秋人倒接了话,
“西夏近来太嚣张了,常常派些零星散兵入我大辽探查军情,虽无大害却不胜其扰;让我出兵吧!”
“穆尔泰,你说呢?”
耶律风云转向他。
“我也赞同右院大王的意思,得给他们一个教训。”
穆尔泰恭谨道。
“李朝峒的确愈来愈猖獗了。好,就由我来吧!”
党项族对他而言只是小意思,既然与宋暂时休兵,玩玩小国也行。
“大哥,这是我和春拓的事吧?”
秋人不满地挑起眉。
“你们也忙了好一阵子,就让我分忧无妨。”
耶律风云说来恣意洒脱,彷似这档事他已揽定了。
这样也好,他可以暂时离开这儿,少见到那个老掉泪惹晦气的女人!坦白说,他从没见过那么爱哭的人,每每见了他不是紧锁眉宇,就是哭哭啼啼,好像被欺骗的是她。
这阵子他一直住在“东篱”负雪姣那儿,被她伺候得惬意极了。
哪知道爹娘不知打哪听说他已好些日子没回“东院”过夜,昨晚特地去东篱训了他一顿,要他忍耐忍耐,两方兼顾,免得落入宋人口实。
去!究竟是谁先把谁玩在手心?他只不过是还他们一报而已。
再想想那个叫沉若怜的女人,他不去见她可是救她,否则他不敢保证哪个夜里会忍不住气,一把将她给掐了省事!他就是受不了她的虚伪矫情!
“你正新婚燕尔,这个时候撇下娇妻出战,太对不起她了吧?”
春拓自然知道兄长安的是什么心,皮笑肉不笑地道。
“春拓——”耶笔风云薄唇一抿,
“你寻我开心吗?”
他扬扬眉,笑着反问,
“我说错了吗?”
耶律风云眼紧眯,转问秋人,
“你说呢?”
秋人倒是难得善解人意地说:
“你真要扛就随你吧!但下回得还我。”
“成交。”
耶律风云答应得爽快。
“秋人,亏你是我的孪生兄弟,一点儿默契也没!”
耶律春拓一听,恨得直跳脚。
“这回咱们就顺大哥的意思。你不是一直想找我比野狩吗?这就走吧!”
秋人攀住春拓的胳臂往外走去。
“喂,好歹我也早你一刻钟出来,你干嘛动手动脚、没大没小的。”
春拓一路上直嚷着。
“你难道不想主帅大军对付宋国?”
秋人冷不防地问。
“不是谈和了,你对付鬼啊?”
春拓直翻白眼。
“看大哥这副摸样,你想他还能忍受多久?迟早这个冒牌顶替的笑话会闹开,对宋开战是迟早的。”
他冷冷地勾起唇。
“原来你想的是这个,好家伙!”
春拓这回还真不得不佩服他。
他们之间的谈话自然传入了站在窗边的耶律风云耳裹。
他不禁撇高唇,对秋人的嗜战深感佩服。
若非他年纪尚轻,应是他们六兄弟中最可怕的一位。
“穆尔泰,去准备一下,五天后出兵西夏。”
他随即下令。
“这……爷真要在新婚期间出战吗?”
那位新王妃虽是顶替的,但进门至今受尽了王爷的冷落,还真是可怜!
“方才你不也赞同吗?”
耶律风云挑眉。
“我是赞同。但也不必急于一时吧!”
穆尔泰急忙解释。
“没必要为了那种女人改变决定,照我的话去做。”
他猛一挥袂,重新坐回书案后。
“是。”
穆尔泰衔命退下,才出书斋就看见若怜手拿着瓷盘,上头还放了个热腾腾的砂锅,站在不远处的月桂树下。
“王妃,有事吗?”
他朝她走去,拱手问道。
“我……我想见爷,他在书斋吗?”
若怜温柔一笑,轻声探问。
“爷是在书斋,可是……”
“可是什么?”
她悄然低问,嗓音柔柔地甚是好听,穆尔泰一时之间竟着迷了。
“嗯……”
他回神说道:
“爷在书斋,但不希望被打扰,除非他允见。”
“我是他的妻,不是外人。我不会多话,只要将这盅补汤端给他就行了。”
她百般恳求,柔怯的姿态让穆尔泰不知该如何拒绝。
但他知道王妃的真正身分,这也是王爷心中的耻辱,如果让她进去只是自取其辱,不见得有好处。
“王妃,小的劝您别进去。”
面露凝重之色。
“可是……这盅汤费了我好大的功夫熬炖,可补神养气,爷喝了对身体有好处。让我端进去就行,好不好?”
她心底忐忑难安,就怕他不愿高抬贵手。
“小的是担心您进去会为难。”
穆尔泰锁住眉。
“我懂。即使爷对我恶言相向,我也不会怪你。求求你。”
她绽开一抹苦中作乐的薄笑。
穆尔泰再坚持、再泠硬也拒绝不了这般柔纤女子的殷殷恳盼,于是让了步,
“王妃请进。”
“谢谢。”
若怜开心地端着汤盅悄悄地来到书斋门外,轻扣了下门扉。
“进来。”
里头果然传来她朝思暮想的醇厚嗓音。
她缓缓推门而入,却见耶律风云专注于案上卷牍,久未抬头。
她也不敢吵他,只是徐步走近将汤盅搁在案边。
就这么一个动作,他倏地伸手抓住她的柔荑,眼神严厉地对住她无措的眸子,
“是你!”
“我……我给你送汤来。”
被他这么一吼,她脑子突变得浑噩一片!
“是谁让你进来的?”
耶律风云目光一闪,灼灼逼视。
“是我自己进来的。”
若怜回避他的眼神,柔怯地说。
但耶律风云是何等精明,她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哪能瞒得住他。
“我再问一次,是谁?”
他手指一缩,紧勒住她柔细的手腕。
“屋外没人,是我自己进来的,你为何不信?”
她忍着疼也不愿说出穆尔泰,免得他好心反被蚀。
耶律风云忽然松开她,
“算我信了你。进来这儿只为替我端汤?”
若怜揉揉红肿的皓腕,窘迫地说:
“听说你平日得为公事操劳烦心,所以亲自炖熬了这碗汤,你趁热喝了吧!”
见他不再排斥她,她心底陡生丝丝喜悦。
“好些日子不见了?”
耶律风云柔声又道。
“半……半个月了。”
她雪蜜似的小脸覆上红霞;虽是简单的三个字,但却诉尽了她的相思苦。
“你想我?”
他蓦然绽开一抹鬼魅般的笑。
若怜连忙低下头,思君之情已表露无遗,她认为他该懂的。
泪洒相思枕,她夜夜已不知浸湿了多少回,可枕畔人呢?
“这么说,你非常想念我了?”
耶律风云慵懒地又问,深瞳底挟了抹不容错辨的邪谑之色。
她酡红的双腮已悄悄泄漏了心事,久久她才克服了羞怯,声如蚊蚋地低吟,
“好想……”
“过来。”
他淡淡咧开嘴笑,直端凝着她。
若怜望着他,不懂他话中之意。
他不是厌恶她吗,为何还要她过去?
“我说过来。”
他眯起双眼,声音轻柔似风。
她静默了会儿,看着他载满笑意的脸孔似无害,于是便轻举莲步,徐缓又胆怯地走向他。
“坐这儿。”
耶律风云指了指自己的大腿。
若怜面露霞红,震惊地直摇头,
“不好吧!”
“怎么不听话了?过来坐这儿。”
他嗓音一沉,挑高的眉宇已出现不耐的皱痕。
她心间一紧,不再踯躅地走向他。
才刚站定,耶律风云便将她往身上一带,牢牢缚锁住她的纤腰。
“这才乖。我耶律风云喜欢的是听话的女人。”
“怜儿会听话。”
她低垂着小睑,憨柔地说。
他撇扬嘴角,大手轻撩起她鬓边的一绺乌丝,
“今天来这里找我,是想见见我以慰相思是吗?”
若怜抬睫,小嘴微张地看着他,面对他灼灼的逼视,她又窘然地垂下螓首,轻轻点头。
“想我的人还是身体?”
他狎肆一问,让若怜颤了下。
“我……”
她顿觉心酸,已有预感他又要挖苦嘲笑她了。
早知道她该把汤放下就离开,不该流连不去。
“我……我想我该走了。”
耶律风云的猿臂却紧捆着她的柔躯,一点儿撤离的意思也没,
“我还没抱够,不准走。”
“你是要……”
她一双盈盈似水的美眸凝注他,怔忡地问。
“和你温存。”
他面带微笑,大胆坦言。
“不……”
她慌了,却无法移动分毫!
“别妄动,你忘了现在是坐在我哪里?乱动可是会让我更难受的。”
他唇上绽放的笑靥却与他沉敛的深瞳不相配合。
“让我下来——”经他这一提,她更乱了,手足无措外加羞涩为难。
“夫妻这么搂抱相拥是天经地义、合情合理的,别怕。”
跟着,他竟探出舌尖舔点了下她小巧的鼻尖。
若怜惊慑,心头却因他的话雀跃不已。
他……他承认她是他的妻了?
“听说汉女从小就得把脚裹包得紧紧的,我很好奇,能不能让我看看?”
话意虽是询问,但他已自动握住她一只脚踝抚弄了起来。
“别——”她才要抽回小腿,他已将热唇堵上她的檀口,一手裹住她的腰,一手轻巧地卸下她冷狐短毛靴,抓住她着了双白毛袜的小脚。
耶律风云的手指一勾便能整个握住她的金莲,指尖在她脚底搔弄……她倒抽口气,痒得直想退缩,才出声抗议,他的长舌已窜进她口中,与她的丁香舌嬉戏纠缠,带领着她到一种忘我的境界!他两排牙齿细啮着她的舌尖、上唇、贝齿,每一个撩戏的动作都让若怜无法自己地全身打起哆嗦。
这时,耶律风云居然举高她的玉腿,细细观察起来……若怜又羞又窘地瞠大眸子,浑身已烧灼得如热浪滚滚来袭。
他……他怎能做出这么……这么羞人的动作?
“不要!爷,放开我……”
她才要挣扎,他却冷不防地抽掉她的小白袜,狎玩着她光洁的小脚。
“真美!的确有如金莲,小巧诱人。”
他爱抚不断,指尖绕着她每一只纤细的脚趾。
“爷……”
她承受不住他这种轻浮的触碰,口吐兰气、声声低吟。
“当初这么缚绑一定很疼吧?”
他在她耳边呢喃低问。
“嗯,是很疼……”
若怜别开小脸,软绵绵地说。
他对她的温柔让她心神荡漾,却也同样充满恐惧。
因为她怎么也无法忘记那天在或麓神殿,他陡然变得好可怕!而他今天对她的好,是不是又是另一种危险的前兆?
“你怎么抖成这样?冷吗?”
他灼热的指头轻轻画过她的小腿,突然钳住她的金莲,俯身轻舔着她白皙细腻的香足。
“不可——”她震骇住了,张大了小嘴,仓皇地看着他!
“别动,让我烘热你的身子。”
说着,他更进一步含住她的小趾,有一下没一下的舔舐,轻轻扫过她每—处趾隙……一阵阵酥麻贯穿了她的四肢百骸,红晕瞬间染遍了她的双颊,动弹不得的她只能任他摆布。
“真香。让我尝尝另一只。”
他爱不释手地抚触着,放肆的眸却深含谵笑,泛过一道道邪光。
看着若怜彷佛处于神魂迷醉的状态,他矜冷无情的眼突地亮起幽光,那是种强烈无情的蔑视。
她被他眼中的寒冽所慑,心间已出现一道道裂缝,但如今知晓却为时已晚。
沉沦呵!又岂是能自拔的一种苦?耶律风云举起另一只金莲,同样褪去白袜,挑逗着那每一寸滑嫩。
突然他一抬头,看见她眼中蓄含的泪。
“怎么又哭了,不喜欢我这样吗?”
他舔去她的泪,沿着秀颈密密实实地索求着她的香味。
“别这样……”
她抖着声,惊疑不定地回睇他那双已不带半丝柔情的黑眸。
耶律风云眉一拧,霍然冷嗄大笑,
“我在对我的妻子尽该尽的义务,为何不能这么对你?是我做得不够好,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所以这种爱你不要?”
他冷峭的话语对她来说是何等的打击,而他却说得那样云淡风轻!若怜揪着心,试着抽回诐他抓紧的双脚,忍着泪说:
“我打扰太久,该回去了……”
“我还没结束呢!”
耶律风云牢牢拽住她的小腿,吮住她的金莲,由趾头、小腿,一直往上舔吮轻嚼,最后掀起她的裙摆,热唇停顿在她两腿顶端的亵裤底。
“啊——”她紧咬下唇,仍禁不住发出淫荡的呼声。
“终于露出本性了,那就拿出你的水媚本事勾引我吧!”
他邪肆低笑,托高她的臀置于案上,强制将她的两腿扣在两侧。
若怜完全无所依附地向后仰,手抓住桌沿,无法忍耐他以这种对待妓娘的方式对待她!
“不,我不是妓娘……啊——”就在这时候他居然用力一扯,撕碎了她的底裤!
“你错了,我对付妓女从不会这样的。”
他狠戾一笑,
“通常都是她们伺候我,而我只负责贯穿她们。”
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让她尝尽被撩情到最高点却无法满足的痛苦!但他却忽略了自己更是身受其苦……“求你放过我……不!”
耶律风云赫然将手指一顶,戳进她灼烫的花心,搅动她那儿的湿濡,恶意拨弄粉瓣上每一处皱褶,最后揉捻上她前方挺立的苞核。
“你这儿真小……”
他嘶哑地说,双目焚火般地注视着她。
“啊呀——”若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疯狂,她不断地扭腰摆臀想驱除他的狂狷,但他却更进一步地狂野探索,手指无所不在地在她的幽穴中蠕动探寻。
一阵天旋地转,若怜双眼蒙胧、迷眩,红彩浮上她全身,娇艳逼人的模样挑逗着耶律风云的欲望,让他感受到鼠蹊处不断跳跃的烈火——该死的!他怎能忘了她是什么身分?居然还被她迷惑!他倏然站起甩开她,粗重喘息地瞪着她红滟滟的双颊,
“今日我果真领受到你的厉害之处,了得!但我不会要你,我要让你永远得不到所要的高潮,教你痛苦一生!”
若怜赶紧爬起身,一个不注意撞翻了汤盅,汤液弄湿了桌角的案卷。
“对……对不起……”
她立即拿衣袖擦拭着它,然而从她眼中流下的泪又染湿了桌面。
“滚!”
耶律风云凌厉一吼,震住了她的身、她的心,也狠狠震住了她所有的动作。
“你还不走?难道你当真贱得要留下任我玩弄?”
他狠冽大笑。
若怜猛摇着小脑袋,小手揪着自己的心坎,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口时却被他的一声森冷斥令喊住。
“以后书斋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最好给我记住!”
她的身子不断重颤,抖得说不出话,直到冲出了书房,她才发觉泪早已浸湿整张小脸。
眼底的雾气迷茫了她的视线,伤心欲绝的她一出书斋便乱窜,终于体力不支地卧倒在月桂园的花亭石桌上。
此刻的她彷若泪已流尽,只能以干号发泄满腹的无奈与怨恨……“哟,我说是谁,原来是咱们的王妃。”
不知何时,负雪姣带着婢女勒果儿走进亭内,对着若怜嗤冷怪笑。
若怜狼狈地抹了抹泪,
“你们是谁?”
“我们?”
负雪姣对自己的婢女笑笑,
“勒果儿,你说我们是谁?”
“我们是东篱的主人。在你来这儿之前,我们小姐可是爷的唯一爱妾,你算什么?”
勒果儿恃主而骄。
“我……”
若怜紧锁着喉,刚刚才受到伤害,如今又遇上这两个跋扈女子,她真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你什么?听说爷在迎娶你那天连堂都不屑拜,甚至当晚就离开将军府在外头流连忘返,真不知你这王妃是怎么当的?”
负雪姣掩嘴大笑,看着若怜苍白泛青的脸色尚不知节制,反而更猖狂地说:
“爷向来不赞同和亲,娶你可是气闷了好些日子。虽说你长得不赖,但千万别妄想能软化他对你的恨意。”
“他恨我?”
若怜喃喃自语。
“没错。爷还跟我说,一定要想尽办法逼你离开——当然前提是不能破坏与宋的关系,免得惹怒辽帝。所以爷正在等机会,而你的好日子也不久了。”
负雪姣沾沾自喜地又道:
“王妃这个位置迟早是本姑娘的。”
若怜心头一抽,无神的眼瞟向她,轻声低问,
“爷常去红帐户,你难道不生气、不妒忌?”
“我为什么要生气、妒忌?只要他心裹有我,何苦计较那些女人?她们再怎么好,怎么比得上我,我父亲可是爷最信赖的阵前武士,她们那些妓娘我压根没放在眼中;因为我明白爷对妓娘都是抱着玩玩的心态,不会对她们付出真情意。”
负雪姣的话仿似毒针扎进若怜的血骨。
风云看她不就像看那些妓娘,完全不带真情意?而她了解自己绝无法如负雪姣所言,能与众多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
她的爱是自私的,她的心是自私的,她多渴望自己能拥有他完全的爱。
可是……那只是妄想啊!
“所以你就算哭哭啼啼也没用的,回去烧香拜佛吧!等我当上王妃的那天,就是你离开的时候!哈……勒果儿,我们走,爷在书斋等着我呢。”
宣示了自己的所有权后,负雪姣自傲地昂起头,骄傲的走开了。
若怜却呆愕地杵在原地,神情怅惘又伤感。
书斋这个禁地,竟是负雪姣与他幽会之处!她真傻……真傻啊!待第二天如意找着若怜时,她早已满脸泪渍地昏厥在花亭内……第五章若怜被凉风吹拂整夜再加上身心俱疲,这一倒可整整烧了三天三夜,直到今天才稍微缓解下来,守在她身旁的如意也得以暂时松口气。
“如意,你回房歇着,我没事了。”
若怜捶了捶躺得发酸的双肩,试着起身坐坐。
“不行的,您身子还虚得很,让我留下照顾您吧!”
如意怎能安心留她一人?想想她还真可怜,病了二天却不见半个人来看过她,更别说是爷了。
如果东院大王能来问候她,相信她的病定能不药而愈,只可惜……唉!她想问王妃那天去书斋见爷的情形如何,又为什么会倒在花亭里?但见她愁眉深锁,她还真问不出口。
其实根本不必问,她已能料到王妃定是受到爷的谴责了。
都是她,非要王妃去找爷甜言蜜语几句。
若非她出了这个馊主意,王妃也不会遭受这样的侮辱啊!昏倒在亭内,当初可引来不少下人的笑话呢!
“我已躺了好些天,你能不能扶我起来?我想去廊上坐坐。”
若怜虚弱一笑,支撑着身子想起来。
她真怕自己再这么躺下去,当真会一病不起。
“您行吗?”
如意赶紧帮她直起身;
“我已经好多了。就怕会把骨头躺酥了,起来走走会复原得快些。”
若怜安抚着她,双脚移到地面穿上鞋。
如意见她如此坚持,只得为她披上斗篷,搀扶着她一步步走到屋外坪廊上。
若怜坐进竹椅中,呼吸了口新鲜的空气,淡淡笑说:
“出来外头走走真是令人神清气爽,感觉真好,”如意当然看得出地是在强颜欢笑,于是叹口气道:
“您心底若不舒服就大哭一场吧!如意的肩让您靠。”
若怜身子微颤,仰首怔茫地看着飘浮的云彩。
“都怪我,我当真没想到爷是这么的没心没肝没肺!他……到底对您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如意终究忍不住问道。
若怜抿了抿唇,那日在书斋所受的重创再次拂掠心头,又一次撕裂了她假装没看到的伤口,如今她才知道这伤已经化脓难愈了,
“我没事,当真没事。”
她眯眼看向远方的矮桂,幽幽地开口,此刻正好雨个扫庭院的仆役慢慢地住她们的方向扫了过来,没注意到若怜与如意正在阁楼的坪廊上。
“听说王爷明日就要出战夏国,会不会有危险啊?”
其中一人突然问道。
“应该不会吧!爷骁勇善战,必能获胜。”
“但愿如此。不过那些党项人最会使诈,咱们爷应付得了吗?”
那人停下扫枯叶的动作,皱着眉说。
“哎呀!爷连宋兵都不看在眼里,哪怕小小的西夏国。”
另一人以竹帚敲了下他的脑袋,
“快扫地吧!”
“哦。”
他揉揉后脑,嘀咕着。
这两个仆人的交谈全传进了若怜耳里,待他们走远后,她才担忧地抓紧如意,
“怎么办?爷明日要出战了!”
“出战就出战了。”
如意嘟着嘴说:
“最好一去不回——”
“如意!”
若怜蹙眉轻叱,
“你怎么能这么说?他是我的夫君。”
“夫君?他可曾把您当妻子?您那天病倒在花亭的事,东院内可是众昕周知,可他人呢?他来看过您一回吗?”
如意当真为王妃感到不值。
她是这般温柔娴淑,只因为出身不好就必须受此侮辱?那他成天去红帐玩的女人又比王妃好多少?
“我……”
若怜语塞了;但她旋念一想,又道:
“不管他怎么对我,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战而无动于衷。”
“那您要怎么做?陪他出战吗?”
如意摇头皱眉。
“我……我也不知该怎么做,但我是衷心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若怜支额想了想,
“对,我去神殿为他祈求平安符!”
“拜托,您身子骨虚弱成这样,怎么出府?再说爷已禁了您的足,没人敢放您出去。而且听说或麓神殿的平安符不好求,得从山脚下三步一跪地拜上山,您办不到的。”
“我……我可以,一定可以的,你相信我。我想如果我去求穆尔泰,请他放我们出去一下,他应该会同意的。”
经过那日的交谈,她能感受到他是这府中唯一愿听她说话的人。
“这使不得!”
如意抽息,
“他是爷的贴身护卫,哪会听你的?”
“试试吧,我有信心能说动他。快替我换衣梳妆,我们去找他。”
噍她那副急切又执着的模样,如意只好同意了。
“好吧,不让您碰碰钉子,您是不会死心的。”
“谢谢你,如意……”
事情的发展还真是令如意傻了!当她陪伴王妃找上穆尔泰后,想不到王妃几句真挚的话语便感动了他,在他踌躇半晌后,终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他甚至带着王妃和她到后门,故意遣走守卫后放她们出府。
临走前,他仅交代道:
“王妃,别忘了早去早回。”
若怜带着笑对穆尔泰曲膝答礼后,便与如意一道走往“或麓神殿”。
上回她是坐马车,不一会儿就到了。
没想到用双腿走来还真是遥远啊!
“您歇会儿吧!待会儿您还要跪拜上山,现在就这么赶,身子骨怎受得了?再说就算真把平安符求回去,您又怎么拿给爷呢?”
并非如意要泼她冷水,而是见王妃这般深情却无人怜爱,她实在不平哪!
“我也不知道该怎样交到他手里……等求到平安符再伤神吧!”
若怜幽幽一叹,随即打起精神道:
“我们得快点,否则回来天色又暗了。”
她拖着疲累的身子走到了山脚下,就此开始跪拜,一步步地走上山顶。
好几次她都因体力不支差点倒下,但仍凭着一股意念强力支撑着,而如意又帮不上忙,只好在一旁干着急。
费了近两个时辰,若怜终于定到了“或麓神殿”。
她跪在契丹人供奉的诸神面前诚心祈求夫君耶律风云此次出战能平安归来,也祝祷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战乱不再……手中捏着求来的平安符,若怜细心地将它放置襟内,此时所有的疲累都不算什么了,只要它真能带给他平安。
由于来时已几乎耗费了她全部的体力,在走回将军府的这段路更是步步艰辛、寸步难移,尤其膝盖上磨裂的伤口更是疼痛难抑,几次都得倚在树旁歇息好一会儿才能继续前进。
“您可以吗?要不您留在这儿等如意,我回去请穆尔泰派马车来接您。”
如意实在是担心极了。
“别……他放我出府已是冒了睑,别再为难人家。我可以的。”
若怜强打起精神,在如意的搀扶下慢步回了府邸。
才进入东院阁楼,却惊见耶律风云已坐在厅内等她了!她根本不敢妄想他会来这儿,居然兴奋得手足无措,什么辛苦都忘了。
“你……你怎么来了?我……”
耶律风云冷着脸转向如意,冰寒冻骨的嗓音打碎了若怜欣喜的心,
“你出去!”
“可是……”
如意为难地看着若怜。
“出去!”
耶律风云沉声又道。
如意吓了跳,即在若怜的眼神示意下离开。
“你去了哪儿?让我足足等了快三个时辰!”
他转向若怜,冷沉的眸子下放松地掠取她脸上的变化。
“你等我?”
她娇羞低问,单纯的她并未察觉他眼底狂燃的怒火,只知道他对她擅自离府之事已动了怒。
他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痕,
“听说你病了?”
“躺了几天,已好很多了。”
若怜羞涩地回开眼,避着他那对教人不安的炯烁眼神。
“是那夜吗?”
他不着边际地问了句。
“啊?”
若怜回望他,却在下一瞬垂下眼睑,因在他的眼瞳中她看见了卑微的自己,不由得自怜起来……“那晚我将你赶出书斋是我不对了?”
他的视线似冰般诡异又似火般灼热,让她无所适从。
“我……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
她的嫣唇启启合合、欲语还休,蒲柳般的纤柔身段多情多姿。
耶律风云不讳言,这样的女人的确拥有让男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只可惜这些美好全是虚幻的。
“只是受不了被我遗弃的痛苦,所以身子一康复便出外打野食?”
耶律风云冷目一扫,话语陡变激亢!他可是好不容易拨了时间来瞧瞧她,免得让人说他无情残酷,可他来了后见到的又是什么?一股被背叛的恨意瞬时扬起!
“我不是——”
“说,你拿什么来向穆尔泰交换出府的条件?残花败柳的身子?”
他跨前几步,逼人的黝黑深眸对住若怜,身上散发出惊人的气势。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一丝惊惧和失望几乎淹没了她的心。
“我已经把穆尔泰打入大牢了,那你认为我为什么要这么说?”
耶律风云嗓音阴冷,欲将她逼进死角。
“不!这事和他无关,是我求他的……”
若是因为她而害了他人,她又如何自处?他可以罚她、骂她,但不能以这种手段对付她。
“你拿什么求他?”
他阴郁地冷笑。
“我只是告诉他要为你去神殿求乎安符,因为你明天就要出战西夏,我不希望你发生——”若怜哽了声,乞怜的眸直睇着他清冷的眼。
“你不是巴不得我早点一命归西吗?如此一来你就可以重获自由、为所欲为了。”
耶律风云对她撇撇嘴,两眸掠过一道戏谑的光芒。
她倒抽了一口气,被他的误解揪痛了心。
“怎么,无话好说了?”
他猛地拽住她的柔肩,力道之猛,似要将她捏碎。
“你从—开始就不信任我……就恨我?”
对于他恶意扭曲她的意图,她已是无言以对。
耶律风云挑眉邪笑,啧啧摇头。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至于恨你……那倒还不至于,因为你有存在的价值。”
她睁大懵懂的眼,似不明白他的话意。
“不懂?”
他邪肆一笑,
“就像这样——”他的拇指突地拂过她的娇颜,柔眸定睇着她,眉眼间漾出浪荡神采。
若怜似迷惑地回视他,着迷于他脸上那道难得的柔性线条,却忽略了他眼底的诡谲之火。
倏地,他低下头封住她微启的小口,双臂牢牢的钳制她,舌尖更是放肆地撬开她紧抿的唇,在她香舌上攻城掠地!
“唔——”若怜惊觉不对劲,想推拒却已来不及了!她知道他不爱她,为何还要这样对她?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价值”?不,她不要这样的对待!若怜抡起小拳直敲着他粗犷的胸膛,耶律风云索性握住她的手往下一移,搁在他下腹亢奋的骄傲上。
“啊——”她瞠亮了眸,心跳漏了半拍!他接着扯开裤腰将她的柔荑放进去,握住那灼热跳动的男性。
“你真是团火。感觉到了吗?它为你而胀大——”若怜瞬间羞红了双腮,拚命摇晃着小脑袋,
“不……”
耶律风云却硬抓着她不放,
“别逃,你的职责不就是把男人的这儿弄得快活、亢奋吗?想不想在我面前施展功夫?”
他的眼是邪亮、酷冷的,醇厚的嗓音微含几分讥嘲。
她诧异地攒紧眉头,急着缩回小手,避开那烫手的灼物,眼眶泛浮着泪光。
“别这样……”
他挑眉低笑,
“我不过是想找机会让你大展身手,你何必开心的掉泪呢?”
“不要这么说,求你……你真的误会我……”
再也止不住地泪珠悄然滑下她苍白无血色的面颊。
“误会你?”
他突地将她的手抽离,狠狠地把她推倒在地上,
“你真不知羞耻,诱拐了穆尔泰,还不顾我的颜面去外头勾三搭四,竟还说我误会你!”
“我没有!”
若怜心脉疼痛欲断,
“你可以怪我,但别怪穆尔泰……放了他,我答应你以后不再擅自出府……”
她两瓣朱唇不停轻颤,喉间梗塞着诉不出的千言万语——多想告诉他,她爱他啊!无论他对她怀有多少偏见、多少误会,她心中放得下的也只有他……“你是我妻子,竟为别的男人说话?”
他火红着双目,怒火飞扬!
“你又可曾将我当成妻子对待?”
此刻他嚣张的气焰与无故指控的眼神,像根滚烫的尖针,直螯伤她的心肺。
“你!”
风云火眸一转,突然敛怒为笑,然危险的气息也霎时涌现。
“你是在报复我喽?”
“我从没这么想过……我真是求穆尔泰让我去神殿,为什么你不肯听我说?”
她痛心无比。
若怜望向他宛若刀刻的五官,感叹这样的男子是不属于她的。
阴错阳差的嫁给他,难怪上天要以这样的苦痛来惩罚她。
“你以为我会信你这个娼妓的话吗?”
他的表情有着嘲讽,笑意里更带着几分狂放和笑谑。
她彷似听了什么伤魂之语,泛滥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只能心碎地问:
“我……我在你心底真是一文不值?”
他蹲在她身前,掬起她的下颚,对着她邪笑,
“我刚才说过,你还有让我戏弄的价值。”
若怜惊得直往后仰,而他玩世不恭的睑随之贴近,
“来,把你勾魅男人的技巧全都施展出来,如果称了我的心,我就放了穆尔泰。”
她的水眸对上他沉冷的幽瞳,知道他是拿穆尔泰来要胁她,可是……她不是妓娘又如何懂得勾魅?
“嗯?救不救穆尔泰就看你了。”
他又趋近,热唇微贴着她的眼睑。
“我……我不会。”
她直摇头,泪水狂肆地横飞在面颊上。
“那你是想帮穆尔泰收尸了?”
他残佞地说。
“不!你不能杀他!好……我做……”
若怜浑身僵直,想着他曾经对她做的事——可若由她一个女孩子来做,好羞人啊!她先试着凑上自己的唇,轻轻吻住他,柔柔细细彷似蜻蜒点水,胆怯又带点儿羞怯。
而她的小手更是抖颤不住地轻探他衣襟内,乱无章法地摸索着他坚挺粗犷的胸膛。
当手心触及那胸前的细毛时,她不禁震了下,怯柔柔地问,
“你……你这儿怎么……”
耶律风云突地拽住她的手,谑笑地逼问,
“你会不知道?”
“呃!”
若怜黯下眼神,她怎忘了,他把她当成那样的女人……“你当真是个勾引男人的高手,伪装处女的模样还真是逼真。”
他忽而抓住她僵住的手,粗暴地命令,
“继续。”
耶律风云肆笑着,染上狂狷的俊容充满了杀伤力;他狠戾无情的话语更像火焰焚尽她偷生的念头。
她脑中空白了半晌,泪也凝在眼睫,蓦然瞧见挂在墙上的狼牙剑,寻死的念头竟又陡生。
费尽力气抽回手,她在耶律风云会意的同时冲到墙头,小手还没触及剑柄,身子已被凌空抱起,狠狠地掷在床榻上!
“你说,你除了会寻死外还会什么?”
他犀利地瞪着她,
“上回已警告过你,你的命是我的,如果你一死我立刻率大军攻宋,信不信?”
“我不信!你不会因为我这个”妓娘“如此劳师动众!让我死,把剑给我……”
她呜咽地想从他身下逃开。
“好,你真想死,那我就整死你!”
耶律风云火冒三丈地撕碎她身上的衣物,当她的外衫被他粗暴的一抽时,袖袋中一样东西顺势落在他眼前——他定睛一看,竟是“或麓神殿”的平安符!瞬间他又掀起她的长裙,在她来不及掩护下按住她双腿,仔细观察她已被磨破见血的膝盖。
“你……你真为了我三跪一拜地去求平安符?”
他原本清冷的双目倏转浓热。
若怜紧张地蜷缩起身子,
“但你……你不希罕。”
耶律风云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别因为这女人临时的善意而弄混了心思,于是又回复冷硬道:
“是不希罕!”
说着,他猛一推窗,将那只香符远远地抛了出去……“不——”她怔愕地掩嘴抽息,想挽回已来不及了!若怜冲了过去,整个人攀在窗口,眼睁睁看着它已随着风儿飘到矮墙外。
那……那是她的心血、她的爱……“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它是我千辛万苦求来的,就算你不要也不用当我的面扔了——”她怔茫地望着那只被遗弃的平安符,就像她这个孤零零的女人,只有被他讥笑嘲弄的份。
如果他能遗弃她,是不是也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抛得远远?
“我不需要你的千辛万苦,况且我此行是死是活也不关你的事。倒是我死了你可以解脱,活着你将痛苦一辈子!”
耶律风云醇厚低柔的男性嗓音出现在她身后,一只手狎玩起她诱人腴白细腻的后颈。
“别碰我!”
趴附在窗口的若怜想转身,他却紧紧地压缚在她身后,让她无法动弹,已伤痕累累的双膝摩擦在墙面上,疼得她浑身打颤。
“不喜欢吗?我是在回报你的千辛万苦啊!”
他眉尖紧蹙,嘴边勾勒出一抹狎戏的笑痕,手掌已不规矩地探进她上衣下摆,紧捧着她丰腴的椒乳,热唇紧抵着她的耳畔轻轻呵气。
“不要这么对我……求你放过我……”
若怜的泪水狂肆地奔泄而下,彷佛在向上苍做无言的抗议。
她的泪痕无不刺激着耶律风云的心,让他坚韧的恨意陷了一角……为了不让自己被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所影响,他更残暴地抓住她的丰胸,狂狷黑瞳冷冽地闪烁寒芒。
“要我放过你?那你又何需千辛万苦去帮我求平安符,你不就是巴望我能受到感动而好好待你吗?”
他的一字一句如冰刀出鞘,蚀骨森冷!
“我要你好好待我,但不要这样……”
她已成了泪人儿。
“这样的事可是所有夫妻都会做的,你装什么圣女?再装只会让人觉得思心!今天就让你如愿成为我的人吧!”
耶律风云邪肆一笑,倏而撩高她的裙裾,将她的亵裤拉到小腿,伸手摸触她腿间的女性……“不——”若怜的身子陡地一僵。
就在她的心、她的爱龟裂的当口,房门外突然传来了穆尔泰的声音。
“爷,军队都已点竣,该出发了。”
“该死——你先去,我就来了。”
他冷啐了声,倏然放开她。
她微讶,不信地蹙起眉,抖着双唇,
“你……你骗我?”
“你以为我真会因为你而惩罚自己最得力的助手吗?哼,你不值!”
耶律风云丢下这句狠话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若怜只是不停战栗,蹲在地上拚命往墙角紧缩,血迹斑斑的膝再也不觉疼。
她悲哀地笑了,笑得凄楚、苍凉——耶律风云出战至今,满园的矮月桂似乎长高了些,算算时间已过一季、漠北的气候属于极端,冬天冷得冻人,连行动都困难,但一到夏日却变得极为干燥,让许多人的情绪也跟着不稳,就连树上的鸟儿也吱喳不休,扰人心灵。
而若怜自他那晚离去俊就少言寡语,一天说不上几句话,就算如意在一旁说学逗唱半天,也起不了半点儿作用,让她焦急不已。
每日午后她就会看见王妃坐在楼阁上发呆,要不就独自在月桂丛漫步,她不要她跟在身侧,经常一个人形单影只。
今儿个午膳后,若怜又一个人站在东院门外遥望,她不说,但任何人看了都知道她在等谁。
突然,东院外传来了许多仆役的惊喊声,
“北院大王受伤了……快传御医!”
“来得及吗?听说王爷伤得很重,会不会失血太多啊?”
众人立即奔向北院。
若怜也为晃月的伤势担心起来,她快步尾随众人至北院,希望自己帮得上忙。
到了那儿,才知道原来晃月野狩时与两只老虎对峙,虽然活擒了它们,但大腿也不慎被虎给咬了。
这时御医还没来,众人又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晃月大腿直淌鲜血。
若怜心忖再这么下去他定会熬不下去,于是冲进了晃月房里,对着众多下人命令道:
“快,快去找些干净的布条来!”
下人们愣了会儿,便马上领命退下。
在布绦取来之前,她先撕下自己身上的白缎衫,捆绑在他大腿伤口的顶端。
此时晃月突然睁开了眼,一见是她立即忍痛抽回大腿,
“你别碰我!”
“如果你还要这条命就听我的。我不是别人,是你大嫂!”
若怜头一回对人大声说话,这倒让晃月一震,竟忘了抗拒。
等到下人送来干净布条,她又在原来的位置捆绑一次,不断地收紧,直到血液不再涌出,这才松口气。
这一幕正好被刚进门的御医与耶律四兄弟瞧见,对她明快且正确的处理方式无不打从心底赞叹,对她的印象也改变不少。
这女人似乎不像大哥所说的那般无知,凛然的脸上更充满了谨慎也不带妓娘的轻佻,会不会是大哥弄错了?若怜转首,一见他们便垂下小脸,小声地说:
“他已没事了。御医既然来了,应让他处理。我退下了。”
当她跨出门槛时,春拓突地笑说:
“大嫂,谢谢你。”
若怜心头一热,眼眶也变得灼热。
她对他们轻轻一笑,
“这是我应该做的。他失血太多,好好照顾他。”
随之便踩着莲步,翩然离开。
“咦,花穆,是她变了,还是咱们眼花了?”
焚雪看着她纤柔的背影撇嘴笑问。
“可能是咱们那位伟大的风云大哥搞错了。”
花穆拂掠了下衣摆,坐入檀雕大椅内。
“哈,可见我的直觉最准了,从一开始就只有我愿意喊她大嫂。”
春拓不忘自吹自擂,
“是啊!只要是美女你一概和颜悦色。”
秋人嗤鼻道,
“咦,你是和我一块儿出娘贻的兄弟,难道不觉得她并不像咱们所想的那种人?我猜这其中一定哪里出错了?”
春拓睨了秋人一眼。
“你看我干嘛?这得问咱们伟大的焚雪啊!葛儿郎是他的人,倘若有出入也是他的错,”秋人暗示性的眼神瞟向一脸错愕的焚雪,焚雪似乎有口难辩,
“我……我想不会错的,葛儿郎做事最谨慎了。”
“你们吵够了没?我疼死了,也不知道让我静静!”
躺在床上的晃月对几个弟兄吼道:
“你们是来看我的,还是来嚼舌根的?”
“咦,你还活着啊?没事去找斗虎,还真服了你。”
花穆挑衅地说,直瞅着躺在病床上向来冷硬的晃月。
他不愧是个硬汉,那条腿被啃成这样,他居然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不久,御医起身收拾医箱,
“北院大王已无大碍;刚刚东院王妃处理得很好,算是救了他这条腿。”
“还真是幸运啊!”
春拓冷嗤一声,
“这下你是不是该喊人家一声大嫂了?”
“别妄想,我说过我是不会喊的。”
晃月撇撇嘴。
“除非……除非大哥先接受她。”
他聪明地为自己留了余地。
“说到大哥,他这一去已近三个月,西夏国哪有那么难应付?”
花穆眯起狭眸,
“八成是躲着懒得回来了。”
“躲谁?她吗?”
秋人倒不苟同,
“大哥怕过谁来着?怎可能躲一个他看都看下上的女人?”
“你错了。”
焚雪扬起弧度优美的眉,自信满满地说。
“错了?哪错了?”
春拓好奇道。
“那是他们的家务事,我没兴趣研究。既然晃月没事,我走人了。”
秋人摆摆手,先行离开。
“秋人说的对,我们拭目以待就行。”
焚雪也离开了。
如今就等着他们的大哥胜利归来吧!。